回太后,这个叫做‘浴缸’,就是咱们的……澡盆。
澡盆?!这……大得未免太过离谱了吧?两个人、三个人一块儿洗,尽都够了!简直可以在里面游水了!这个巨大的白瓷浴缸一侧,也装了两只青铜龙头,自然是一只送冷水、一只送热水的了,只是尺寸比盥洗间的那两只大了一圈。
浴室也有盥洗台,台子上边的墙壁,也镶着大鹅蛋镜子。
白瓷浴缸映入镜中,清清楚楚。
这……入浴之时,裸埕无遗的情景,不是也都在镜中了吗?圣母皇太后心中大起异样之感,脸庞不禁微微发烧,身上也觉得愈加燥热——这个用水汽的暖气管子,实在是太暖和了!出了浴室,关卓凡说道:太后路途劳顿,委实辛苦了。
请先更衣梳洗,小憩一阵子,就可以传膳了。
中午请太后好好儿地歇个午觉。
臣在营里边,还有一点杂务,要过去处理,容臣先行跪安。
嗯,准定下午申初三刻,臣再过来伺候。
慈禧点了点头,说道:你军务繁忙,这就去吧。
关卓凡说道:太后‘行宫’的内外关防,臣都布置好了。
至于‘行宫’的内务,臣也安排了主责的人,小李子和玉儿两个,有什么地方不大清楚的,和她接头就好。
说罢走到床头,墙上下垂着一条丝绳,吊着一个小小的银拉环。
关卓凡捏住拉环,向下一扯,只听屋子外边叮咚一声。
关卓凡说道:这间屋子,寝卧、浴室、盥洗室,都装了‘拉铃’,如需传唤伺候,拉一拉这根丝绳就可以了。
咦,这个东东倒是方便,不用扯着嗓子喊人了。
过了片刻,有人推门,碎步而入。
进得卧室,却是一位三十许人的女子,面容清秀,跪倒在地,声音朗朗地说道:奴婢丁胡氏,给圣母皇太后磕头。
言罢,磕下头去。
关卓凡说道:这位丁胡氏,是汉军旗人,为人勤谨小心,太后驻跸天津期间,就由她照料‘行宫’杂务。
嗯,胡氏的丈夫丁某也在轩军服役,和丁世杰是三服的族兄弟。
这位胡氏,形貌端正,举止大方,慈禧先就有三分好感;听到其夫和丁世杰是三服的族兄弟,就觉得有略假辞色的必要了。
她沉吟了一下,对玉儿说道:取那只掐金祥云鸡心荷包,赏给胡氏。
太后赏荷包,一般情况下,是王公内眷才有的体面。
这个胡氏身上没有任何诰封,今儿一见面,圣母皇太后就赏赐荷包,不独胡氏自己,连关卓凡也颇出意料。
胡氏赶忙再次磕头:奴婢谢圣母皇太后的恩典!**申初三刻,关贝勒果真踩着点儿,再次来到了行宫。
其时,圣母皇太后正在二楼的寝卧,摆弄一套水晶雕琢的西洋象棋。
玉儿进来禀报,关贝勒求见,御姐说了句:叫他上来吧。
皇太后在寝卧接见外臣,如果不算国初孝庄文皇后和多尔衮那一段**难明的史迹,这就大约是大清朝的头一回了。
而且,这位外臣并不在外间的会客室停留,而是直接进入内卧。
坐在梳化椅上的慈禧,偏头一看,不由大大一愣,原来关卓凡双手抱着几个大大的纸盒子,高高地摞在一起,几乎把自个儿的头脸都挡住了。
她好奇地说道:你又搞什么鬼?这是些什么物事?关卓凡先把一摞大纸盒子放在地毯上,然后行了礼。
起身后,笑嘻嘻地说道:回太后,臣有密奏的事情。
慈禧转头看了玉儿一眼,玉儿赶忙退出内室,带好了门。
转回头,慈禧嫣然一笑,说道:好啦,看看你又要耍什么花样?此时的圣母皇太后,已经换下了大衣服,着一件嫩黄缎子雪青撒花的旗袍,没穿坎肩;不戴旗头,和在沈万庄的时候一样,乌云般的秀发松松地挽着,垂在背后。
午休前就卸了妆,脸上未施脂粉。
但经过了充分的睡眠,室内又温暖如春,御姐白皙的面庞浸染着淡淡的红云,看上去容光焕发。
关卓凡目光下移,圣母皇太后袍摆下伸出的一双秀足,套了对大毛的拖鞋,玉色隐约,定睛看时,竟是赤着脚儿,没有穿袜子的!他的心跳快了起来,口中也开始发干。
慈禧见他对着自己怔怔发呆,也不由自主地心慌了起来,低声嗔道:喂,你在那儿发什么愣呢?关卓凡醒过神来,心里暗暗说道:先办正事!先办正事!于是收摄心神,将地上的几个纸盒字一字摆开,一一揭开了盒盖。
第一个盒子打了开来,慈禧愣住了:里面是一对长筒的软皮靴子。
这不是轩军骑兵穿的靴子吗——关卓凡现就正穿着呢,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