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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 独立听政

2025-04-03 08:01:12

瑞常还是不说话,阿尔哈图犹豫了一下,说道:回大人的话,三里屯那个地方,大人也晓得的,可不敢说没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步军统领衙门的监牢,就设在三里屯。

阿尔哈图又偏过头,看了一眼陈亦诚,转回了头,面向文祥,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所以,步军统领衙门,跟轩军借了地方,几个案犯,都关在了朝阳门内大街的‘松江军团总粮台驻京城办事处’。

如此,咳,就妥当许多了。

步军统领衙门的监牢,相当于现代的拘留所,很少关押真正的重犯,不算高度设防监狱。

不过,这个倒不是重点。

关键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脉极其复杂,许多有力者的的手都伸的进来,万一案犯和外面通传消息,甚至一个不小心,莫名其妙的死掉了,步军统领衙门可就水洗不清了。

因此,不论瑞常还是阿尔哈图,都乐意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到外面去。

不过,从这个事情上,也说明了文祥之前猜的不错,这个案子,确实是从头到尾,都是轩军的首尾。

文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了句果然是妥当,然后转头去了。

**这些日子,慈安新添了个失眠的症候。

一想到第二天的早朝,这个觉,就无论如何睡不着。

之所以没有跟着她和他去天津,是惮于抛头露面,见不得几万人的大场面;可是,没成想到,留在北京,有留在北京的麻烦事,以至于苦恼烦闷,日甚一日,终于到了无法成眠的地步——唉!这个苦恼烦闷,缘于每日无可回避的听政。

对于妹妹去天津之后,自己就要独自一人听政,慈安心中虽也惴惴,但到底并不真正知道利害——在这之前,这个政,不是也每天都在听吗?她没想到的是,彼听实非此听。

之前的听政,大小主意,几乎都是慈禧拿,她真正是只得个听字;之后的听政,单单是带着耳朵来听,可就不够了——得她自个儿拿主意了。

慈禧倒也是鼓励她:怕什么?这么几年下来了,该看明白的都看明白了,该弄清爽的都弄清爽了,就是有点小差池,也错不到哪儿去!慈安仔细一想,倒也是,经过这么些年,确实是该看明白的都看明白了,该弄清爽的都弄清爽了。

念及于此,胆气便壮了起来,说道:行,那我就试试!那个时候,她确实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意思了。

她不晓得,慈禧给她打气的时候,心里边是微微冷笑的:好,就让你试试味道!看明白了的,弄清爽了的,其实仅仅是听政的程序,听政真正关键之处,在于迅速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定,这个,慈安可还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呢。

不过,慈禧并不是站干岸儿看热闹,她和慈安约定,若有什么实在委决不下的折子,发到天津来就是了。

结果,慈禧前脚刚离开紫禁城,大约还没出北京的地面呢,慈安的头就开始大了。

送走圣母皇太后,母后皇太后返回宫中,在养心殿西暖阁略事休息,便移驾冬暖阁,正式开始了第一次独立听政。

恭王捧上来十来份折子,放在御案之上——这算少了,平时都是二十多份折子,厚厚的一大叠。

为了母后皇太后第一天独立听政顺利过关,军机处已经刻意减少了今天要办理的事项的数量。

要议的第一件事,是山东道监察御史郑冶平劾兖州府知府韩元朗,主要是批评枣庄地区的煤务:管理混乱、私开滥采、官商勾结、病公肥私,等等。

为此,把滕县、峄县两县的正堂也一并扫了进去。

当时的枣庄,属兖州府,北置滕县,南置峄县。

朝廷开办洋务之后,煤炭需求大增,枣庄是著名的煤庄,因而大旺其市。

但枣庄的煤业,素来由当地劣绅把持,就像盐务的情形一样,煤商赚得盘满鉢满,煤官吃得脑满肠肥,可朝廷却拢共收不到几两税银。

阎敬铭在山东巡抚的任上时,就想对枣庄的煤务加以整顿。

但他在黄崖山教案后,即上调朝廷,没来得及动手,这个活计,留给了继任的丁宝桢。

丁稚璜的魄力,绝不在阎丹初之下,北京的关贝勒亦表示大力支持。

于是,丁宝桢巡抚的位子刚刚坐热,就磨拳搽掌,要对枣庄的煤务大动干戈了。

枣庄的煤务,同省里乃至朝廷,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这一点,亦同盐务一般。

郑冶平既是该管山东的御史,又是丁宝桢的同年,他参劾兖州府和滕县、峄县,算是为丁稚璜做舆论清场的工作。

恭王事先已将折子按照议事的先后顺序排好,郑冶平的折子,就放在最上面。

慈安拿起折子,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合上,放在一边。

再拿起第二份折子,再打开,看了一眼,再合上,放在郑冶平的折子上面。

然后,拿起第三份折子,打开。

下边,五个军机大臣面面相觑:母后皇太后的动作,颇有些高深莫测呀,什么意思呢?如此这般,慈安将十来份折子都看了一遍。

母后皇太后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是一副茫然的样子,说道:六爷,到底是那一份折子?我找不着啊!下面五个人一齐哑然。

慈安就这样子开始了她的独立听政。

慈安很快就发现,找不着折子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对于折子上的要求,她不知道是该准呢?该驳呢?该交议呢?还是该留中呢?郑冶平的折子是这样,别的人的折子,也是这样。

还有,每一个折子,恭王都得由头到尾地给慈安讲一遍,有时候,讲一遍还不够。

花功夫、花时间也就罢了,问题是功夫、时间都花了,慈安依旧委决不下。

常常是折腾了一大轮,最后,慈安还是问恭王:六爷,你觉得这个事儿,该怎么办好呢?好嘛,劲儿全都白使了。

*(未完待续。

)如果您觉得《乱清》还不错的话,请粘贴以下网址分享给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谢谢支持!( 本书网址:https://m.keepshu.com )第一四零章 自己挑担步步歇恭王原先打定主意,在关卓凡奉圣母皇太后到天津阅兵的这段日子里,在台面上,自己要少拿主意少说话,免得给天津那两位一个趁机弄权的印象。

可是,如今母后皇太后听政,在西边的片言可决之事,东边的却花一个上午也办不下来。

这么搞法,时间稍长,政务必壅塞滞碍,误了事,责任还是军机处的,他身为领班大臣,当然难辞其咎。

没奈何,恭王只好改了自个儿给自个儿定的章程。

不大紧要的事情,就不向慈安详述前因后果了,略述案由之后,不等慈安发问六爷,这个事儿,你看该怎么办好,便主动提出处置的办法:或者准奏、依议,或者应毋庸议,或者交部议处,或者只泛泛地下该部知道,或者干脆留中、淹了。

但重要的事情,恭王就不肯自作主张了,他会建议慈安,将折子发往天津,请圣母皇太后宸断。

如此一来,政务勉强向前推行,不致严重梗阻,但比之慈禧在时,终究不可同日而语。

一是办事的效率,受到了相当的影响;二是任何事务,不论大小缓急,君臣之间都无法做深入的讨论,体制所限,臣下又无法僭越,替代母后皇太后做主,许多事情,就没有最终的结论,就得暂时搁在那儿。

慈安人虽不聪明,可这个局面,她是看的很清楚的。

不仅如此,那些批了下去的折子,也不叫人踏实——她照着恭王的建议,批是批了,可对于折子之来龙去脉,却依旧懵懂,更无法确定:这么批,到底对还是不对?于是,一颗心始终吊着,落不了地。

时间稍长,整个人,便被吊得得晕晕乎乎的。

慈安既惶惑,又内疚。

然而,这种事,却是无人可以告援的,甚至连诉苦都找不着对象,不由得忧闷异常。

她由此对慈禧佩服到十分去:这些事情,亏她怎么做得来?以前在旁边看着,可是不觉得!唉,真正是‘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步步歇’!慈安的苦恼不止于和军机大臣议政。

打发奏折,军机大臣还可以帮一帮手,但有些事情,却一定要她一个人去做的。

比如说,大臣的陛见和陛辞。

这种场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说到几分几寸,甚至上位者的表情语气,都大有讲究。

有时候,连路上安不安静、身子骨儿好不好这一类套话,什么时候说,怎么说,都要斟酌。

因为出入之间,外界会反复解读,从中窥伺:陛见的大臣,是帘眷正隆,还是圣宠已衰?慈安本就讷于言辞,对这个差事,真是深以为苦。

有时候,例牌的套话讲完了,搜肠刮肚也不晓得再说些什么好,未免冷场难堪,只好把说过的话,略加改头换面,再说一遍,结果变成了一番车轱辘话。

弄得陛见的大臣莫名其妙,还以为母后皇太后纶音反复,自有深意焉。

如果仅仅是讲讲套话,也还好说。

可有的时候,是要母后皇太后指示机宜的。

有的大臣,不知里就,还会主动请训——这可简直要了慈安的命了!慈安听翁同龢讲过《治平宝鉴》,晓得一言兴邦,一言丧邦,这治国理政,自己说到底是不懂的,哪里敢胡乱指示机宜?沉默半响,憋出一句话:总要真除情面,认真公事。

真除情面,认真公事,呃,并没有错,可是……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么?每日逃不掉的听政,成了慈安最为头疼的事情。

精神上的巨大压力,使她饮食无味,夜不能寐,不到半个月,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儿。

大约六、七天前开始,慈安就天天在心里边念叨着: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慈安的脑袋瓜不够灵光,但她有着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从恭王进入养心殿东暖阁开始,她就感觉气氛不对。

等到最后一名军机大臣许庚身也进了门,慈安确定: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五位军机大臣,脸色虽然不完全一样,但都非常凝重,有的人,比如宝鋆,简直可以用铁青来形容。

慈安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自己能够应付的过来吗?恭王手里,还是例牌捧着一叠奏折,但慈安的视线,却落在文祥抱着的一大卷纸上——那是什么?请过安,行过礼,恭王将奏折轻轻地放到御案上,后退一步,涩声说道:启禀母后皇太后,臣等奉职无状,北京城里,出了一件……大案。

果然出事了!慈安的声音微微发颤,说道:六爷,是什么事情啊?——你可别吓我!恭王微微一愕,说了句臣言语莽撞,请太后恕罪,然后转头,低声对文祥说道:博川,你给母后皇太后回吧。

是。

文祥应了一声,挪动身体,向前跪了一步,越次而出,手里依然抱着那一大卷纸。

回太后,今儿刚交子正的时候,轩军和步军统领衙门联手,在城西北的桦皮厂胡同,拿住了一伙子贼人。

轩……军?是的。

文祥非常肯定地答了一声,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其时,贼人正在粘贴两份无头揭帖,上面的话……狂悖已极,大逆不道。

慈安的视线又落到了文祥手中的那一大卷纸上,说道:无头揭帖?就是……你拿着的这个吗?有些事儿,母后皇太后的感觉还是很敏锐滴。

是,正是此物。

不过,文祥并没有马上将揭帖进呈御览,而是继续说道:轩军办案人员,拿住贼人之后,即刻往天津拍发了电报。

关卓凡很快回电,他的意思是,不敢壅于上闻,要军机处今儿一早,就将此案奏禀母后皇太后。

慈安皱起眉头,说道:揭帖上面,说到了……关卓凡?嗯,哪个家伙说母后皇太后脑袋瓜不大灵光的?这位姐姐其实聪明的紧嘛!太后圣明,正是如此。

文祥说完,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将揭帖放到御案之上,恭王也上来帮忙,两人将揭帖展开,左右都用白玉狮子镇纸压好。

文祥回班跪定,五位军机大臣个个屏息凝神,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预备着慈颜震怒,雷霆大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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