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午、黄道士两人走到原始天尊神像双侧,一人抱住了神像一侧。
道长,准备好了吗?双臂死死箍住塑像,鬼手还将塑像缠了三圈,之后,苏午向侧边的老道士问道。
好了好了。
老道士笑呵呵地应声。
行!我数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咱们就一齐用力,看看能不能把这座神像搬起来!苏午沉声道。
老道士还是笑呵呵的:都听苏小友的。
一!二!苏午扎下马步,双腿发劲。
这座塑像即便有数千斤,以他与鬼手合力,也能将之搬起来,还能像玩篮球一般玩转了。
可现实却是,就是这么座不起眼的塑像,其重量绝对超过了千斤、万斤的级别,可能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如此,就算是苏午,也得向‘火中大有’的命格低头。
请老道士来为自己助力。
三!苏午猛喝一声,浑身齐齐用力,鬼手缠紧了塑像!那边的老道士闻言,神色也紧张起来,同时用力!嘿两人都拼尽了全力,可是雕像还是纹丝不动!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苏午眉头紧锁,再度看向功德箱。
一根金条难道都不够?他正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之时,侧对面和他隔着原始天尊神像的老道士,声音传了过来。
因为刚刚猛然用力的缘故,老道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促。
不过还是笑呵呵的,很随和乐天:苏小友,你不如松开手吧?让我独自试试,看看能不能搬动起道祖的神像来。
也许,只能是我这个‘火中大有’的命格来搬,它才肯挪动呢?其他人就算是搭把手也不行。
还有这种怪事?苏午将信将疑。
但想到血书上的内容,他还是依言松开了三只手,站到一边,看着老道士:那就麻烦道长你自己独力试一试了。
嗨,正该我做的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老道士从神像侧边转到神像面前,恭恭敬敬地拜了拜:道祖,弟子得罪了。
该您出场的时候,您不能老缩着呀……这话,不像是同道祖说的。
倒像是老道士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话音落地,黄道士双臂撑开,抱住神像两侧,他微微用力整座神像都颤抖了起来在苏午震惊的目光中,神像被黄道士整个抱起!对方忽然转回身来,那神像就自动‘跳’到了黄道士背上!背上压着一座巨大的神像,黄道士的背脊被压得很低,他弯着腰,仰着脸,看着前方:苏、苏小友,还得劳驾你,在前面带、带路哩。
这泥胎,还是怪沉的……呼哧呼哧豆大的汗珠从黄道士遍是皱纹的一张脸上渗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淌过他的花白胡须,‘啪嗒、啪嗒’地落在地面。
苏午从震惊中恢复心神,忙道了一声好。
连忙奔出正殿。
走出正殿的时候,他顺手一脚踢碎了大殿的门槛。
此举固然是为了给黄道士踩平前路,但看着碎成两段的门槛,老道士眼里还是有点心疼。
他张了张嘴,看着前方苏午的背影,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弯着腰,背着背上发着金红二色火光的神像,一步一步走出了大殿!轰!轰!神像勃发烈烈火光,那光芒犹如呼吸一般收放着。
每一次火光的收放,都令背负着它的老道士脸色更‘黄’一分,他的皮肤像是被刷子蘸着金粉,轻轻地刷过一层。
火光收放次数愈多,老道士的皮肤便愈发呈现出金铜般的色泽!而这外放出的火光,亦焚尽了笼罩此间的浓烈诡韵!唯有正殿对着的大门,依旧被发丝封锁住。
大门前,一口深井在火光映照下,突兀浮现。
苏午大步迈过小院,院中的诡韵都被神像散发出的火光焚烧尽,再也无法阻止苏午在其中自由行动。
他径直走入过道内,看到了一束束发丝在大门上交相缠绕盘结,而发丝皆来源于过道角落里的一口深井。
井中没有昭道师、麻仙姑的身影。
这是两个驭诡道师的力量,于此间堆积凝聚形成的诡韵深井,与门外老槐树下的那口井不可同日而语。
但令之收束发丝的方法,与门外是一致的。
幸好还留了一个沈愿愿。
苏午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脚下的阴影沸腾开来,巨蛇盘绕着沈愿愿,将她从阴影里提了出来!沈愿愿的脑袋暴露在空气中。
其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的发丝深井,脸上顿时流露出难以言喻地恐惧,身子如筛糠般不住地颤抖着,在阴影包裹下挣扎着,她脸色惨白:不要送我下井!不要送我下井!求你了,求您!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放过我吧,我给您当牛做马,我从此以后任您驱使只要您愿意放过我,放过过吧,求您!!!沈愿愿尖叫着,向唯一能把握她性命的苏午不断求饶,涕泪横流。
但此时,黄道士就在后面背着神像缓缓走来。
苏午不愿耽搁一点时间。
他根本不理会沈愿愿的求饶,巨蛇身形一收沈愿愿直直地掉入深井中!啊呀你不得好死,我要变成诡,我变诡来报仇!!!啊啊啊啊啊!一阵丝线穿插血肉的声音自井中传出,封锁大门的发丝尽数回收。
哐当!苏午推门大门,卸下门槛,在门外的空地上等候背神像的老道士。
踏,踏,踏……神像如山般压在老道士背脊上,盛放火光。
那般辉煌,那般壮烈。
功德巍巍,浩浩汤汤。
与神像相比,老道士微渺低微,毫不起眼。
他的汗水一滴滴落在过道里,落在道观正门外的台阶上,变成了一滴滴金液,在黑暗里熠熠生光。
苏午看老道士走得这么吃力,分外担心,走过来就预备搭把手,却被黄道士连声阻止。
老道士脸上的笑容很勉强,面孔都作金铜之色:别,别,苏小友,你、你在前面带路就好,我在后面,我能跟上来的。
不用你来搭手,以免功亏一篑啊,就这么走吧,苏小友,我们就这么走吧……这神像好似与道长你血脉相连一样,我怕这样下去,你会被它抽干体内所有血液……苏午眼中流露担忧之色。
黄道士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苏小友,前头带路吧,我们快些走,走到了就没事了。
老道长眼里流露出央求之色。
好。
苏午见老道长如此执着,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
即便他愿意搭手帮忙,怕是也很难帮到老道长。
原始天尊神像只有老道长独力可以背负,苏午根本没有帮忙的机会。
他走在前头,为老道长引路。
背后金红火光辉煌盛烈,驱散了笼罩在四周的诡韵。
步入绕山公路时,苏午稍稍迟疑了一瞬。
绕山公路诡韵更加浓烈,乃是源出于‘三清之肠’这只诡的诡韵,即便是苏午自身都有些难以承受,更不提老道长一个平常人。
其能应付得过来吗?苏小友,你管往前走就行!老道背上的神像会不断帮你开路的!后面的黄道长像是看出了苏午的踌躇,故意加大了声音,爽朗地喊道。
可即便如此,苏午仍能听出他爽朗声音下的中气不足。
嘿!走起,走起!老道士喊叫着。
金红的烈火忽自苏午后方铺压了过来,犹如一记重锤,又似一支利矢,撕碎了笼罩在苏午身前的浓烈诡韵,将诡韵笼罩区砸出了一个窟窿!苏午扭头向老道士看去,看到他满脸汗水,咧嘴笑着。
那汗水不断在老人家下颌的胡须上汇集着,变作金漆,一滴滴洒落水泥路,变作地上的金色星辰。
走哇,苏小友!走!苏午加快了脚步。
轰!轰!轰!身后的烈焰火光不断勃发,于是苏午前头道路上淤塞的诡韵不断被冲开。
那被诡韵强行拼接、错叠的道路亦轰隆隆翻动着,变回了原样。
浓郁至极的诡韵被不断砸开,没有了诡韵的笼罩,四周的空气便没有了那么阴寒,甚至,苏午看到天穹上升起了几颗银亮的星辰。
身后的老道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喘气声像是响在苏午的心头上,伴着那一阵阵破风箱似的喘气声,老道士竟唱起了歌: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这歌声断断续续,天上散落的几颗星辰明暗不定,像是在与歌声伴奏。
听着老道长的歌声,苏午内心忽然就宁静了很多。
好像这不是在穿过诡韵的笼罩区,而是夏天的一个夜里,自己在发小家里刚看过《僵尸叔叔》,吓得不敢走夜路,于是他拿着手电送自己回家。
两人走在村子寂静的小路上,都吓得哆嗦,于是唱起了《好汉歌》,来给自己壮胆。
这歌声惊醒了乡邻的美梦,惹得不知多少守门的家犬狂吠,于是在乡邻的咒骂与家犬的吠叫声中,自己与发小一路狂奔窜回了家,那股依附在心头的恐惧,也不知不觉全都消散去。
……第108章 苍生渡尽慰我躯(1号求月票,1/2)苏午想起了过去,他的心脏颤抖着,黑暗里笼罩了他的面孔。
后面老道长的歌声时歇时起,这时,他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从身后升起。
唰!走在前头的苏午身形倏忽融入影子里。
下一瞬,他出现在了老道长的身后,一道道阴影化作蟒蛇,直接将一个不到他膝盖高的血婴从竹林里‘抓’了出来!这是沈愿愿容纳的诡血婴!其能顺着生物的眼耳口鼻、肛门、肚脐,攥紧生物的身体内,将生物的内脏统统蚕食干净!若非苏午反应得快,一把抓住了这只诡,还不知道老道长会面临怎样的厄运!咿呀!血婴嘴唇蠕动着,发出正常婴童惹人爱怜的幼弱声音,双眼却漆黑一片,只有无尽的漠然于眼中流转。
苏午毫不可怜它,直接将它拽进了影子里,暂时镇压起来。
他内心暗暗警醒。
眼诡与发诡杀起人来很随意,但它们杀掉驭诡者后,驭诡者体内容纳的诡却并不会跟着死亡,而是逐渐复苏!骨诡因为本就是诡狱收容的‘犯人’,想必在肖锦荣死之后,骨诡就回到了诡狱里。
但沈愿愿不是,她的诡还未被诡狱收容,所以发诡杀掉了她以后,她体内的血婴也就顺势脱离发诡的禁锢,逃了出来。
幸亏这是在模拟里,幸亏自己反应及时,不然,这只目前能力还很微弱的血婴,对于凡人之躯的老道长而言,也是天大的灾难!待到现实里,自己要格外注意这一点!苏小友,出什么事情了?前面背着神像的老道长还在迈步走着,从他嘴里传出的歌声稍歇,有些紧张地询问道。
老道长只看到走在前方的苏午,唰地一下消失不见。
根本不知他去了哪里。
唰!苏午潜进阴影里,又出现在老道长的前方,他转过头来,向老道长笑着道:刚才出了点小状况,没事的,道长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黄道长的面孔呈现出了金属质感。
每一道皱纹都像是刻刀錾刻进去的,那样深刻。
他说话已经很勉强,但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真挚,朝着苏午努嘴道:苏小友,继续赶路吧。
好。
苏午不忍心拂了对方的意,就转头继续前行。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了漫漫山道。
他们所走过的路,又重新被三清之肠的诡韵充塞。
走到岔道口,苏午依着黄道长的指点,转向了左边的岔道。
接下来的路渐渐由水泥公路,变成了土路,老道长走得磕磕绊绊,偶尔绊倒在地,便在草丛里留下一滩滩金液。
那是他吐出的血。
苏午不忍回头细看,只能在前面引着路。
崎岖土路两边的草木逐渐稀疏。
而后,前方豁然浮现一大片空地,只有荒草在此间蔓延。
那空地上,耸立着一座二层小楼。
即便与这座二层小楼还隔着几十步的距离,苏午仍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二层小楼完全被强烈的诡韵笼罩了!如此浓烈的诡韵,使得小楼外面的墙皮加速脱落。
小楼周围一丈范围内,草木枯死,土壤都变成了没有生机的灰白色!透过小楼大开的中门,依稀能闻到一阵烧灼的味道随风飘来。
门内充斥着血光。
那股烧灼味,是骨灰混合着香火的味道。
那浓郁的血光,来自于纪念堂内的血色莲台。
道长,马上就要到了,您坚持住!再坚持一下!苏午眼看到那座二层小楼,纵然感应到了此间萦绕的浓烈诡韵,面上仍有欣喜之色。
诶,诶!老道长背负着神像,身躯摇摇晃晃。
他仰起脸,整张脸都变作了金铜质地,连从衣袖里伸出,托付着神像的双手,也化为金铜色泽。
即便如此,老道长仍是笑眯眯的,看着前方的龙山公墓纪念堂,他开口说道:苏小友,你跟在我后面吧。
这地方有些凶险,你走在前面,或许应付不来。
我来帮你在前面挡一挡,牵制些微诡韵,你镇压这只诡也轻松一些。
苏午在旁说着话,并不愿跟在黄道长身后。
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这座神像勃发的神光火焰,完全是以黄道长一身精血为薪柴,其背负着神像每多走一步路,每出一分力,自身‘黄金化’的程度就愈高。
现下苏午帮他抗御诡韵越多,在镇压三清之肠以后,黄道长就越多一份生还的机会!不用麻烦啦。
黄道长勉力摇了摇头。
犹如黄金铸成的面孔上,满是释然的笑容:苏小友,这是老道我自己的命啊……命数如此,从丐师父为我定命以后,我这一辈子就是为这件事而活的。
年轻的时候,我还总在追寻自身活着的意义身在何处。
直到当下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我人生的意义。
完成这件事,我的人生就圆满了……背着神像的老道士从苏午身前走了过去,径直走向前方的废弃公墓纪念堂。
他背上的神像散发辉煌火光,犹如高不可攀的神山。
然而承托这神山的老道人,却也并不渺小。
好似沉默的大地。
轰!轰!轰!笼罩整座公墓纪念堂的诡韵,在老道长背负着神像踏足小楼一丈方圆之内时,便生出剧烈的反应!一个个只及常人膝盖高的泥胎,倏忽间从虚无中浮现。
它们面带着憨态可掬的笑容,一个个被无形的诡韵推动着,接二连三地扑向神像扑向背负神像的老道长!临近老道长时,泥胎们脸上的笑容倏忽消失,眼底一片漠然,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啃咬向老道长周身!老道长咬着牙背负神像持续向前那神像勃发熊熊火光,如瀑布般流泻,将簇拥包围而来的泥胎尽数焚成灰烬!轰隆隆!数不尽地泥胎包围向他,又被他催动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尽数燃烧成灰!他根本不给苏午伸手援助他的机会!二层小楼相对于神像而言,显得极其狭窄低矮的两扇门,直接被神像撞破。
巨大的窟窿呈现于苏午眼前。
许多砖块碎石从神像周围滚落,不断砸在老道长身上。
黄道长一声不吭,低着头,背负着神像走进了巨大的窟窿里他浑身上下,唯一正常的地方一双眼睛此时也被金铜色泽侵染了。
这双好似黄金炼造的眼仁勉强转动着,最终锁定了正对面血色莲台上,以血肉包裹粉灰,叠合交结形成的‘神像’。
这座血肉神像没有头颅,尚未塑造完整。
此时,组成血肉神像的那些人眼神呆滞地看着背神像进来的老道长,以及紧随老道长之后走进的苏午。
或许是熊熊火光焚烧了太多的诡韵,或许是一时机缘巧合,或许是周洋勉力的挣扎,让那些已消失的村民眼神里浮现出挣扎之色,有人低声呢喃:黄道长……有人无言流泪。
有人挣扎得极其剧烈,于是惨叫声也越发高亢:黄道长,救救我的孩子啊!救,救,都救!黄道长笑呵呵地点着头。
他的笑容里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那些组成血肉神像的村民,在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以后,眼里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们走的。
一个都不能少!黄道长咧嘴笑着,忽然一个踉跄,一下子跪倒在地轰隆!他背上的神像剧烈颤抖,这一下踉跄扑倒,让神像重重砸在他的背脊上可他的躯壳已然变作浑金质地,即便生受这一下重物砸落,也是完好无损。
唯有浑金躯壳包裹下,还有些许血肉质地的内脏受了重创。
‘哇’地一声,吐出一滩黄金血!老道士来不及休憩,拦住了苏午欲要搀扶他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嘴里念念有词。
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
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
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这煌煌正神,道教真经,救苦拔罪之法门,既救不了苦,也拔不了罪唯一有救苦渡厄之威能的,却是活着的人!老道长将自身残存的,所有的生命力全都灌注进了神像中!于是神像显发地火光越发雄烈,沿着此间诡韵流转的痕迹,将整座大厅都点燃!熊熊火光中,三清之肠的诡韵被迅速压制!血色莲台开始消融,交叠在莲台上的一个个村民,恢复了行动力,缠绕他们通身的血色条索消失无踪,他们一个接一个从血肉神像上脱落……刹那间!三清之肠的诡韵被焚烧得干干净净。
人们都朝神像不断跪拜,不自觉地就忽略了,背负着神像的那个人。
老道士的袖筒里,裤脚里淌出大量的金液,他的躯体在融化,内脏在融化。
他的面孔因这不断的融化而显得有些扭曲,唯有那张脸上的笑容依旧慈和豁达:不成了,老道该是不成了……三清座下难复命,苍生渡尽慰我躯……这是老道自己选的路,是老道想这么走的,苏小友,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眼底的光芒渐渐黯淡。
融化的金液又徐徐消无。
淡金色的嘴唇蠕动着,还在说着话:苏小友,接下来的事……就靠你了……УᑵᒂУ我会把所有人都完好地带出去。
苏午神色平静,轻轻点着头。
他已经在内心暗暗提醒了自己很多次,这是在模拟里,一切尚有转圜的余地。
可心脏仍止不住颤抖。
融化得只剩一颗头颅的老道长不知有没有听到苏午的话,他沉寂了下去。
苏午缓缓站起身,这时候,地上还在融化的老道长面孔睁开眼睛,眼神里带着几分赧然:苏小友……你帮我、帮我那个徒弟一把……这世道……这么荒唐,他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