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洲没想到林凛居然进来了。
你来做什么?我担心你出事。
阮洲笑了笑:都是自己人, 能有什么事?和之前好几次一样,阮洲毫发无伤,身上没有异常元素。
可视线转到身后的田斌和一圈大爷大妈身上的时候, 林凛唇角压平。
走吧。
阮洲示意林凛出去再说。
男人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一出去,阮洲被吓了一跳。
大大小小的车辆停在不远处, 占满了所有出入口。
阮洲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治安官?有人举报这栋楼里面非法活动, 所以治安官来了。
林凛解释。
异调局的话术来来回回就那几套, 他闭着眼都知道今天这事怎么报道。
阮洲一脸震惊。
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从小到大都爱打小报告啊?怎么天天举报,大家都是朝阳群众吗?富强便利店被举报之后没了, 邱家父子被举报之后没了,那他现在的公司被举报不会也没了?不,应该不会的, 毕竟这种区域性的大集团一年上交那么多税, 怎么可能说没就没?范来看着阮洲,有些无语,最该震惊的难道不是我们吗?人家说的也没错呀, 确实是非法活动, 不仅非法还非人!你看看大爷大妈吓得,现在都神情恍惚呢。
向后一看, 田队长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而田斌的那个同事, 神色迷茫, 坠在队伍的末尾,给大爷大妈压轴。
阮洲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
顺着目光看过去,是一个不认识的治安官,戴着眼镜,看不清表情。
他胸前的徽章印着三角形标志,见自己看他, 那人目光立刻移开。
阮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衣着整洁,没有凌乱。
他问林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林凛低下头看他,青年脸上不知道蹭到了哪里,脸颊上有一块淡淡的灰渍,夕阳照应在他的瞳孔里面,清浅的茶色透亮,毫无阴霾。
林凛伸出大拇指刮走了那块污渍:有点东西。
阮洲老脸一红。
怪不得人家治安官看自己呢,原来真的有点污点。
林、林队长。
田斌有气无力打了声招呼,和阮洲的活力满满对比明显。
周围伪装成治安官的异调官都看了过来,搞不懂田斌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狼狈的模样。
他们哪能知道,田斌和一群加起来几千岁的大爷大妈上上下下跑了十几层,还被自己经受训练的同事追着跑。
面临着房子还是命的抉择,在骨灰盒内外来回蹦跳,少活了不知道多少年。
楼总气喘吁吁的跑出来,看到林凛,整个人都虚脱了。
里面好像有gui楼总拉着最近的一个治安官哭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
但这个治安官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把人搀扶着:放心,救护车马上就到!阮洲隔着几个人的身位,跟楼总说:别忘记我的年薪五十万。
楼总含泪点头。
林凛问:什么50万?阮洲跟他说,楼总让他当他的助理,给开年薪50万。
林凛:好厉害!范来一言难尽的看着这个男人。
不是,你都没察觉到这话里的漏洞吗?谁家总裁给开这么高的工资啊。
年薪50万诈骗都不是这么夸张吧。
而另一边的谷南听到也沉默了,问:你许诺给阮洲工作了?楼总战战兢兢:是啊,他救了我的命,年薪五十万一点也不过分吧?不过分,甚至有点太便宜了。
旁边的调查官忍不住说:那记忆喷雾谷南:先不用。
今天局长找他处理这件事很突然,疑似阮洲身上某种模因感染了费士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阮洲,这个疑似差点搞垮异调局的男人。
彬彬有礼,尊老爱幼,完全不像穷凶极恶之辈,甚至能够毫不心虚的看向治安官。
要么心理素质过硬,要么就是真的不知道。
谷南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判断出来阮洲两种都占,但对方身上的问题不像是负面的。
难怪费士兰会替他说话。
谷南不动声色。
现在楼总已经答应阮洲,如果出尔反尔,阮洲指不定要做什么,可如果真的要做助理,这位楼总今天的记忆就不能完全消除。
下禁制吧。
谷南说。
楼总,今天的事情我们会采取一些措施,请务必保证不能泄露出去一丝一毫。
治安官笑得和煦。
楼总身上的肥肉狠狠抖了抖:好,好的,我知道了。
葛大爷颤颤巍巍的上前一步,拉住了谷南的袖子:我说有没有人能管管我们这群老头老太?谷南瞳孔一缩。
这大爷竟然能够在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出现在他身边?!这样的身手是什么来头?再一看仪器数值,他额头青筋猛跳。
这大爷身上的异常元素高得离谱了,明明已经半只脚迈入异常行列,但速度和状态都不像是这个年纪的老人,偏偏行为状态又像个普通人,不仅神志清醒,甚至还能主动打招呼。
谷南稳住声线,同时给手下使眼色。
大爷,救护车一会就来了,您可能需要再等等。
手下立刻去打电话紧急调用车辆。
葛大爷一屁股坐在地上,拐杖扔到一边,两条腿盘地而坐:好,我等等。
谷南蹲下:大爷,您能跟我讲讲里面发生了什么吗葛大爷抬头,看到谷南和煦的笑容,不由得心里放松下来。
唉,这件事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贪图小便宜,也不会发生这么糟糕的事情了谷南一边记录,一边随时观察数值变化,惊讶的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爷身上的异常元素浓度正在飞速下降!可大爷既没有吃药,也没有动手术,为什么会掉的这么快?谷南眸子里燃起了火焰,这可是大发现!他看向阮洲,会是他带来的变化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谷南的呼吸骤然十分急促。
长官,你怎么了?葛大爷问了句。
没事,您继续说。
大爷记得事情不清楚了,尤其是自己进了楼以后的事情,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
我记得那个小伙子救了我两次,其他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
大爷摊手:只隐约记得要被吓死了,但想不起来谁吓我了。
知道了大爷。
谷南回他。
很快救护车滴呜滴呜的来了几十辆。
嗤救护车原地漂移,冲出来几十位捂得严实的白大褂。
葛大爷一下蹦了起来:我在这!谷南让开位置,原地聊天的老头老太太全被拉上了车。
阮洲还是头一次见开车方式如此粗犷的司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不像是正儿八经的医护,怎么有种抢滩登陆的感觉。
林凛对阮洲说:你先在路边等我,我上去看看还有人没。
阮洲点头。
田斌坠在队伍末尾,拉住了林凛:林、队长,我有话要讲。
林凛拉着他的胳膊,稳稳扶着他:有话进来说。
田斌莫名其妙被征了壮丁。
哎呦,我腿疼。
田斌喊了声。
林凛往他嘴里喂了一颗白色的小药丸。
一颗下肚,田斌整个人都站直了,虽然还是有点累,但是肌肉和身体不疼了。
林队长,我发现阮洲有点奇怪。
田斌没见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干脆说了自己看到的阮洲身上的异常。
那个大爷冲过来的时候,我感觉要完。
田斌心有余悸:但是阮洲就把大爷接住了,他直接把他扶住了!林凛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那些人之前是异常?之前?意思是现在不是吗?呃,我不是那个意思,之前也见过异常,没有一个这样的。
现在他们是人。
老人身上虽然有异常波动,却是实打实的人类。
田斌犹豫开口:阮洲有问题吧?嗯。
啊?你早就猜到了?那他是异常吗?田斌问。
林凛思索,谨慎开口:他确实不正常。
田斌:可我感觉他好正常。
林凛似乎无语了一瞬,转而问道除了那些大爷大妈,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田斌还想说:我发现,阮洲好像对这些异常情况很迟钝。
而且,似乎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田斌笑了笑:我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了。
两人现在已经来到了楼里面,空旷的声音在楼层里面回回响,田斌的干笑也很明显。
经过放大之后,心虚的语气怎么也盖不住。
林、林队!田斌叫了一声。
看到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密密麻麻的一墙盒子。
圆的方的斗拱的,红的绿的七彩的,铁的铜的陶瓷的,应有尽有。
而看到两人闯入,骨灰盒们动了动,齐齐正面转向了林凛二人。
这里的每个罐子都有人头那么大,像是富强便利店的黄桃罐头。
田斌一脸懵逼,和阮洲一起在楼里,那些异常会亲切地问他是不是买了房,热情邀请他的加入。
好像每个人都是和善的邻居,真真切切关心田斌这个后辈。
可和林凛进来,好像打开了地狱模式,这些骨灰盒一看就强的离谱好么?!一个简易模式,一个地狱模式,相比之下,田斌宁愿和阮洲在一起。
和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站在一起,整个人都变得正常了一些呢。
这些罐子上浮现出了一张张人脸,宛如蒙了一层布一样。
注意到了人类的视线,这些浮雕一样的脸疯狂挣扎着往外逃窜,五官被拉扯的十分狰狞,加上五颜六色的罐子限制,就像是被困在里面,想要逃出来一样。
有人千方百计想要住进去,有人用尽全力要逃出来。
吼!它们冲着林凛和田斌二人张大嘴咆哮。
林凛扭头问田斌:你打过保龄球吗?田斌:啥?一道黑色的光芒在林凛手边亮起,他伸直胳膊,球状的黑芒被丢了出去。
哗啦啦触碰到那些些罐子的时候,黑球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天女散花一样炸到了各处,碎片炸裂的声音响起。
他这才理解了林凛的话的含义。
漫天的碎屑从天而降,田斌终于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呵,这个世界果然疯了。
第43章 第 43 章(1.5w营养液加更)阮洲在路边等着的时候, 楼里传来巨大轰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透过窗户,里面的光线似乎都暗了一些。
没多久, 治安官们就冲了上去。
这里被拉了横幅围了起来,隔着黑黄色的警戒线, 阮洲和身穿蓝色西装的经理隔空对视。
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失去工作的绝望。
别墅楼出了这种事情, 其他楼估计又要降价了, 不,或许整个楼盘都不能卖了。
很大可能公司都要被查封, 失业率又要被拉高了。
经理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让阮洲接待楼总,就是为了避免再次出现上次葛大爷的情况。
还特意向上汇报了这件事,分公司也觉得最好谨慎一些。
他们房地产的, 向来对这种方面很谨慎。
但万万没想到, 阮洲还是进楼了。
而且,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经理满脑子都是:楼盘、篓子、楼房、楼总。
这些词语在脑子里面打转,最后缠到了一起, 一团乱麻, 猛地冲向他的脑仁,让他仰头倒下。
经理!周围的员工纷纷上前查看。
刚才的救护车, 应该给经理留一辆的, 但那些人好像很着急, 把人拉了就撤了。
阮洲摇头,经理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失业而已,没有必要厥过去吧。
经理的身后,不仅有治安官和员工,还有记者。
记者是楼总安排来的, 本来是想报道一下楼盘活动,顺便对楼总个人进行一个采访,结果半路上遇见治安官拦住不让进。
记者敏锐的意识到里面有事情。
采访了几个路过的保洁阿姨之后,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房子哪能这么好卖,怕不是传销吧?当他和摄像摸进来以后,又听到说有个集团员工不惧危险,把受骗的大爷大妈都带了出来。
青年长身玉立,站在那里,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而上前看到青年的长相之后,记者眼睛放光。
他上次也参加了邱仪之的升学宴,预备给领导吹个大的,没想到领导自己拉了坨大的,那篇报道就胎死腹中了。
看着阮洲,记者十分激动,这可是当时的几位主人公之一啊!请问您就是这次事件中的热心市民吗?记者把话筒递上:我们是电视台的,可以采访一下你吗?阮洲:嗯?见阮洲心有戒备,记者说自己是楼总邀请来的,今天就是为了了解情况。
我们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你能为我们大概描述一下吗?听到是自己未来领导邀请的,阮洲便没有拒绝,只是在回答记者问题的时候犯了难。
其实就是做活动,可大家都十分紧张,好像发生了什么灾难事件一样。
我和田治安官一起进去的,听到楼上有动静,我们就上了楼,发现了我同事情绪激动晕倒在地上阮洲在脑海中一点点组织语言。
记者记录:打击非法活动过程中,与治安官一起拯救无辜民众。
在同事的指引下,田队长先我一步去找了这些叔叔阿姨,我给同事修好了手机记者继续:拯救迷途知返的同事,并用同事电话联系外界报警,拯救剩余民众。
带头的是葛大爷,他刚从医院出来,腿脚不好,我搀着他帮助残疾人葛大爷我们配合一起阮洲带头指引最后我们就一起出来了,对了,治安官刚刚进去了,不过好像已经没人在里面了。
记者记录:治安官配合其工作进行最后的收尾一个不落的将老人们带出窝点,全员安全!让我们为新海市有如此理智、聪明、勇敢、热心的市民鼓掌!阮洲:请一定要如实报道,这件事田队和我同事,以及林队都有大功劳。
记者比了个ok的手势,他经常写报道,道理都懂。
这话的含义是:其他人都有大功劳,但我的功劳最大。
领导可以谦虚,但你不能替他谦虚。
放心,我干这行好多年了。
记者笑容真诚。
阮洲放下心来,看起来是个靠谱的好记者,希望到时候楼总对采访结果满意。
没多久,林凛也从楼里出来了。
看到眼前一幕,他微微一愣:这是?记者两眼放光:林先生也在?!您有时间接受我们采访吗?果然,大佬都是出双入对的!林凛一言难尽地看向了这人,他依稀记得,新海市电视台口碑恶劣,就是因为经常出现夸大报道。
不用了,我还有事。
两人和谷南打好招呼以后就离开了。
旁边的治安官欲言又止:谷队,这就让他们走了?谷南:没有出现伤亡,他做的也是好事,强行把人留着我担心出什么事。
费士兰就是前车之鉴。
话音落下,他身形微微一顿。
想到了费士兰失控的那天,林凛同样没有把人留下。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什么了?记者回到电视台后,遭到了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人家的投诉电话又打过来了!你怎么回事,你这样我真的要开了你!领导狂喷唾沫。
但记者不慌不忙,悠悠说出了那天升学宴的事情。
得知那天是阮洲让费士兰来抓人,抓的还是治安厅的邱副局长时,领导的气势一下蔫了下来。
行,依你。
当晚,新海市电视台紧急插播了一条新闻。
街头巷尾助人为乐,勇于举报,不畏强权,他是新海的一道光,照耀了新海的土地,他就是我们的热心市民阮洲阮先生。
下面是阮洲的事迹报道,还有现场的视频资料。
阮洲看着电视上的热心市民报道,十分震惊。
怎么举报人变成他了?这个记者到底怎么考到证的,完全不符合事实的报道,居然也能出现在电视上?不少看到报道的治安官都认出了阮洲,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今天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电视台敢报道,甚至虚假报道,不就是实力背景的最好体现么?上次见他还是在宴会厅的时候,低调隐蔽,一眨眼,就评选上了热心市民。
阮洲,比他们想象中更加牛逼!林凛的电话又迎来了一个小高峰,吵的他直接开了免打扰模式。
[你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楼盘已经被查封,分公司也已经注销了,明域集团伤筋动骨,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公司那边及时割离,暂时还死不了,细细盘查是必须的,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
[最近在家待一段时间,调岗还在办理。
]楼总说最近在安排人事调动,让阮洲先在家待几天。
[好,你最近出门小心,或许会有很多人认出来。
]这种小奖不至于吧,阮洲心想。
直到治安厅给他打来了电话,说有个证书让他去领一下,阮洲才意识到,这不是玩笑。
到了治安厅,林凛和田斌都没在,不过柜台的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阮先生诶,您好,是来领证书的吗?阮洲说是。
不多久,那人就拿来了一个镶嵌着金色边的磨砂金质感的证书,上面还有个巨大的绸缎红花。
特授予你热心市民称号,以表彰你为新海做出的贡献。
阮洲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阮先生,我们一起来合个影吧?诶,阮先生阮先生久仰久仰好几个人见到情况都凑了上来,阮洲默默咽下询问的话语。
他们都以为是他举报了公司换来的证书,但希望楼总能向总部说明事实,不要影响他的工作。
正当阮洲有点担心的时候,楼总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的情况我已经向总公司汇报了,调岗通知过两天就会下来,对了,薪资方面有了一些变化。
阮洲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要把年薪五十万取消了吧?我和人事商量了一下,你的工资,给你调整到八十万!阮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