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欲拒还迎

2025-04-03 08:02:39

陆焕换下衣服就去浴室洗澡。

郁白含到隔壁次卧搞了个洗漱回来,陆焕还没从浴室出来。

浴室门正对着卧室中央这张大床。

郁白含躺在床上,能听见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磨砂玻璃门上雾气蒸腾。

隐隐有高大的人影在门后晃动,郁白含看了几秒又移开目光,盯着天花板出神他现在的身份很复杂。

既不是司家的人,也不是陆家的人。

司白含是司家二十年前抱养的。

一切源于某个大师说司白含能给司家带来气运,要先养二十年,再在适当的时机放出去。

后来陆焕在商界异军突起,司家就知道时机到了。

于是将人送过去搞垮了陆氏,从此司家独大。

陆氏垮台后,陆焕被司家设计出了车祸;而司白含也被司家当作弃子,早早领便当下线了。

作者为了不让作为主角的司家显得太冷血,还特意在司白含死前加了段轰轰烈烈的心理描写,大概意思就是:我是自愿的,我死得其所!郁白含每每想到那段心理描写就喉头一哽。

这是什么法外狂徒加pua大师!尤其现在他穿成了司家弃子,郁白含只想说:爬,赶紧爬。

拴着狗绳爬。

大冤种谁爱做谁做去吧。

嗡嗡手机的震动声突然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郁白含摸到枕边的手机,点开就看见一条短信,来信人:【司延停】喔,法外狂徒加pua大师来了。

司延停就是司家的长子,把司白含安插到陆氏的主谋之一,也是他名义上的大哥。

这些年司家完全把司白含当作工具对待,对外说是娇养不让见人,其实是关在房间里定期接受服从命令的洗脑。

负责洗脑工作的就是主修心理学的司延停。

郁白含:法外狂徒,二杀。

他手指一动把司延停的备注改成了【pua大师】,这才点开对方发来的短信。

【pua大师】:睡了吗?郁白含,他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了。

司延停问他睡了吗,当然不可能是在关心他的作息。

多半是在问他:睡到陆焕了吗?郁白含敷衍地动了动手指。

【郁白含】:嗯。

对面似乎沉默了一下,接着发来。

【pua大师】:这么快?显然是在质疑陆焕不行。

郁白含被逗得咯吱一乐,手指在屏幕上敲字敲得飞起。

信息还没发出去,床对面的浴室门突然被推开。

沐浴露的香气混着水汽在门口弥漫,郁白含抬头就看见陆焕走出来。

陆焕身上裹了件浴袍,浑身热气腾腾的。

敞开的领口下露出泛红的胸口,额发还在湿漉漉地滴着水。

他长腿一迈走过来,在地毯上留下一路湿痕。

近了,他停在床边,阴恻恻地开口,在和谁发消息?郁白含手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光,停在微信界面上。

我大哥。

一双黑沉的眼从浸湿的额发下看过来,陆焕幽幽盯着他,这么晚,在和你说什么。

他睡不着,想我了。

陆焕,什么?向来平稳的声调微妙地变了个调,罕见地透出几分匪夷所思。

郁白含直接把手机递给他,看吧。

陆焕低头看了一眼。

荧白的屏幕光映在他眼底,和那道显眼的备注一起。

他视线停留了几秒,这才看向内容。

在备注的对比下,简洁的内容显得有些平庸。

【pua大师】:睡了吗?【郁白含】:嗯。

【pua大师】:这么快?打字框里还停留着郁白含打了一半的字:毕竟是第一次陆焕眼皮一跳,第一次什么?第一次结婚,太累了。

郁白含收回手机,把那半截消息直接发过去。

头顶又传来陆焕的声音,pua大师?郁白含腼腆一笑,嗯,兄弟间的昵称。

陆焕嗤笑,是吗,你们还真是兄友弟恭。

当哥哥的在弟弟新婚大半夜发消息问睡了吗,当弟弟的给对方备注pua大师。

真是有趣极了。

他前世是眼瞎才没看破这层塑料关系。

陆焕正在心底自嘲着,思绪突然又顿了一下。

不对,前世还没有这些端倪。

他目光越过毛巾的边缘看向还躺在床上玩手机的郁白含和前世完全不一样了。

为什么。

陆焕擦干了头发就要上床。

屋里除了床头灯的光源,只剩郁白含手机屏幕白涔涔的亮光,映在那双乌黑的眼睛里,眸光明跃。

他手机里的应用软件相当少,只有一个用来和司家联系的微信。

郁白含下了个飞车游戏玩得起劲,一条腿还伸到了被子外面。

裤脚翻卷起来,露出一截小腿。

陆焕低头看了一眼。

就看郁白含在他被子上踩了个刹车。

陆焕皱眉,过去点。

郁白含瞟了眼自己躺的位置,还没有越过床的一半,挤不到你的。

陆焕冷冷,我没有和人一起睡的习惯。

郁白含放下手机看向他,刚刚说一起睡的是你,现在嫌离得太近的也是你。

他叹了口气,你在欲拒还迎?陆焕,欲拒还迎。

陆焕直接被气笑了。

他掀开被子跨上床,一手撑在郁白含身侧,柔软的床榻因为成年男人的重量陷下去了一些。

郁白含呼吸一屏,干嘛?陆焕看他这样,竟生出种扳回一城的诡异的满足感。

他垂眼,挑衅的是你,害怕的也是你。

你在欲拒还迎?郁白含,好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呵呵呵呵。

他把被子蹬开,伸手拽上陆焕的浴袍领口,仰头露出两颗小虎牙,谁说我害怕,我是期待得不知道怎么办了好吗?陆焕也没撤身,唇角牵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是吗?那双殷红的薄唇分明是笑着的,灯光却在他漆黑的眼底斜投下一线阴影,显出几分深藏的冷戾。

白色浴袍裹着他精瘦的身体,掩不住的侵略性。

郁白含有一瞬心想:好像披着羊皮的狼。

他赶紧从陆焕脸上移开目光。

视线下滑,他心头又是一震。

陆焕浴袍领口是敞的,下摆也是敞的。

虽然笼罩在阴影里,却比刚才西装革履时更加直观,富有冲击力。

小说设定都这么胡来吗。

看够了吗?陆焕的话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郁白含收回目光,决定先暂时收着点浪。

不早了,睡吧。

他将枕头搬远了点,一本正经地缩回被窝,今天先放你一马。

陆焕轻声嗤笑,放我一马?郁白含已经闭上眼,晚安,玛卡巴卡。

两人距离拉开,陆焕终于也跟着躺下。

床头灯一关,卧室陷入黑暗。

郁白含陷在丝滑绵软的被子里,很快就被穿书带来的疲惫感裹挟着,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翻过身,砰一声闷响,好像踹到了温热的东西;再过了会儿,他膝盖抬起又是噗通一撞。

在他第三次踢过去时,一只大掌牢牢抓住了他的膝盖。

没等那只手将他推开,郁白含忽然顺着枕头往前一埋,半梦半醒间伸手搂住了身前的热源。

周围的动静蓦地凝滞。

掀开的被子里窜过一阵冷风,一只手掐在了他脖颈上。

司。

白。

含郁白含在朦胧中皱了皱眉,抬手把掐在自己脖子上那只手扒拉下来,还不忘顺手塞回被子里掖好。

干什么动手动脚的,睡觉。

片刻,一只手将他往外推开。

郁白含啪嗒翻了个身,后半夜没再乱动。

第二天醒来时还不到八点。

郁白含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成了趴姿,身侧的床已经空了,对面浴室里传来一阵响动。

他起身推开浴室门,正对上刷牙的陆焕。

郁白含友善,早。

陆焕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善。

郁白含,睡得不好?含着泡沫的嘴咧开了一点,似乎在说呵呵。

郁白含睡得很好。

他睡好了心情就好,这会儿靠在门框上笑容可掬,你该不会紧张得睡不着?陆焕将漱口的水吐出来擦了把脸,昨天是破例,从今天开始你搬去次卧。

郁白含随遇而安,喔好。

他转头去隔壁洗漱完,和陆焕一起下楼吃早餐。

餐桌是一张可坐十二人的大长桌,管家冯叔和两名佣人在一旁候着。

陆焕坐在主座,郁白含在他右边挨着坐下,我就不坐你对面了,说话太费嗓子。

陆焕淡淡,我吃饭没有说话的习惯。

郁白含,我有。

所以费的也是他的嗓子。

随你。

早餐很快吃完,陆焕正要起身离开,忽然转头叫上郁白含,你跟我一起去公司。

郁白含正在喝牛奶,闻言放下杯子舔了舔嘴角的奶泡,我去做什么?陆焕没回答他,幽光在眼底蕴藏。

做什么?当然是好好看着。

前世犯过的错他不会再犯,这次他要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管家冯叔打圆场,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一道冷声打断他,冯叔。

声音戛然而止。

郁白含擦了擦嘴,起身跟上陆焕,那走吧。

冯叔在前面领路。

出了餐厅是宽敞的客厅,客厅一侧是整面落地窗,和煦的晨光将整间客厅映得亮堂。

前面大门已经打开,门口等了名约摸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相貌朴实端正,是陆焕的亲信樊霖。

冯叔停在玄关外,先生慢走。

说完又笑眯眯地对郁白含道,司少爷慢走。

郁白含一顿,冯叔,还是换个称呼。

陆焕转头看过来,唇角挑了挑,似带了点讥诮,那要叫你什么,陆夫人?郁白含投去羞涩一瞥,以后再说。

才刚结婚,太腻了。

陆焕,冯叔揣测,那司先生如何?郁白含抿唇,就别司不司的,不吉利。

他补充,尤其念快了之后。

像是一种诅咒。

玄关内外三人同时一默。

大概是第一次听见给自家唱衰的。

陆焕直白,看来司家对你不太好?郁白含,还好,和我大哥一样好。

陆焕一瞬想起那个扎眼的备注:pua大师。

冯叔还在纠结称呼,诶,那郁白含换完鞋直起身,他正对着客厅落地窗外草木葱茏的庭院,盛夏的晨光笼罩着枝叶,郁郁葱葱。

就叫白含吧。

他说。

郁白含。

不管穿成什么,身处哪个世界,他都是郁白含。

冯叔松了口气,微微一笑,白含少爷。

陆焕出门的动作停下,转头看了眼玄关。

郁白含正望着那片庭院,眼底盛着生机盎然的草木。

他站在那里,肆意又鲜活,比漫庭春草还要蓬勃。

察觉到陆焕的目光,郁白含转头朝他笑了笑。

乌黑的瞳孔映了晨辉,独一无二,璨若珍宝。

陆焕愣了一瞬,又回过身往前坪走。

樊霖跟上去,低声汇报,先生,司家的三少爷今天要过来。

陆焕脚步微顿,没引起樊霖注意。

他垂眸掩去眼底的神色,开口声音平淡,应该是来谈城东新港的项目,让人准备一下。

是,先生。

郁白含和冯叔打过招呼后几步跟上陆焕,他看陆焕眼底好像又落了阴影,似乎兴致不高,怎么了?说话间樊霖已经拉开了后车门侧身而立。

陆焕正要开口,忽然止住话头。

他看向凑过来的郁白含,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郁色一扫而空,嘴角还勾了勾,没什么。

郁白含,嗯?搞什么突然笑这么狗。

陆焕却催促似的朝他抬了抬下巴,像在赶羊入圈,快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郁白含:狗男人又在搞什么登西?陆焕:赶羊入圈.jpg郁白含后知后觉:所以你是牧羊犬?陆焕:白含说的不吉利只针对原小说的法外狂徒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