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赶到自然博物馆时,已是深夜1点钟了。
恐龙大厅的门还是锁着,没人敢打开门进去,怕让恐龙吃了。
在哪儿?馆长一进博物馆劈头就问。
跟我来。
副馆长带着馆长走到玻璃门旁边。
馆长往大厅里一看,紧接着在自己脸蛋上玩命捏了一把。
谁发现的?馆长问。
我。
长发李说。
什么时间?三个小时前。
这怎么可能?!我也这么想。
恐龙是自然博物馆赚钱的台柱子,馆长不敢掉以轻心。
马上开紧急会议。
留一个人看守恐龙。
长发李,你要参加会。
馆长像打仗。
会议室灯火通明,自然博物馆的大小头头脑脑都被从被窝里拽出来开会。
你把恐龙活了的经过说一遍。
馆长对长发李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长发李复述一遍。
闭馆前恐龙正常吗?一位专家问。
太正常了。
长发李回答。
恐龙是万年前的动物。
这太不可思议了。
自然博物馆唯一的有副教授职称的人发言。
这事本身就能轰动世界,应该赶快通知报社电台电视台记者。
博物馆负责宣传的干事提议。
我去打电话。
副馆长站A来。
且慢。
馆长示意副手坐下。
你们说,这恐龙活了,还属于咱们自然博物馆的标本吗?馆长发问。
会场突然转入死一般的沉寂。
大家突然意识到:恐龙活了,自然博物馆可要死了。
活恐龙会被研究机构或动物园弄走。
且不说咱们没有新的恐龙标本,就算有了,放着活恐龙,谁还来看死的呀!馆长几乎声泪俱下。
这一来启发了大家的想象力,他们一直想到了住房,想到了子女就业,想到了一切。
新建宿舍楼还集资金50万,全指着恐龙赚哪!不能让它活!有人从肝里往外发声音。
对,不能让恐龙活!不能。
……绝对不行。
……统统发自肺腑。
可它已经活了。
长发李提醒大家。
众人又回到现实中。
已经有了抽泣声。
只有处死它,重新制成标本。
馆长一拍桌子。
大家打了个哆嗦。
谁都知道,活恐龙是稀世珍宝,杀老虎还判刑呢,何况是独一无二的活恐龙。
不同意?馆长看着呆若木鸡的一屋人。
众人又回到切身利益中。
我同意。
有人举手投赞成票。
我没意见。
同意。
同意。
……。
……长发李犹豫了,他毕竟和恐龙标本相处了几年,很有些感情。
现在恐龙活了,却又要处死它,长发李不忍心。
没人征求他同意不同意。
长发李突然想到了馆长给的那瓶进口清洁剂,对,就是喷了它,恐龙活了的!长发李刚想说,又忍住了。
他要试验一下再报告。
处死恐龙不能等到天亮!副馆长提醒大家。
今天还有几所学校的学生买了团体票,来看恐龙,上自然课。
业务室主任说。
现在就行动。
馆长把烟蒂扔进烟灰缸,谁会杀恐龙?没人会杀。
馆长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忙纠正:大家想想杀它的办法。
这家伙个头巨大,一脚就能踩死人。
它咬人吗?去拿书来查查。
馆长对副教授说。
副教授搬来了一堆资料。
大家分头查阅。
我这本没说。
我这本也没有。
我这本。
……资料又重新堆在副教授面前。
副教授也没查着。
所有的资料上都没说恐龙吃不吃人。
恐龙活着的时候地球上还没有人吧?长发李问。
副教授一拍脑袋。
不管它吃不吃人,也要处死它。
咱们采取安全措施。
馆长站起来。
有枪就好了,一枪就解决问题。
业务室主任是退伍军人。
用绳子勒它脖子。
副馆长说。
好,就用这个办法。
馆长拍板,长发李,你打头阵。
我?。
……长发李一愣。
你熟悉恐龙。
馆长了解下属。
我熟悉的是恐龙标本。
长发李加重了标本两个字的发音。
大同小异。
馆长一挥手。
业务主任协助他,馆长会用人,等我们将它脖子一套上,我们一起出马。
我有老婆孩子。
业务主任打退堂鼓。
所以让你在长发李后边。
副馆长做业务主任的工作。
绳子拿来了。
战役即将开始。
大家来到玻璃门旁,恐龙正在大厅里散步呢。
对讲机拴在了长发李腰带上。
业务主任把草就的遗嘱交给馆长。
开门!馆长发令。
一位工作人员打开了玻璃门上的锁。
祝你们成功!馆长同长发李和业务主任一一握手。
那表情那神态像是送他们去夺泸定桥。
业务主任眼里噙着泪花,他做梦也没想到当了七八年兵没动过真的,退伍后倒把脑袋塞进裤腰带里了。
长发李倒镇静了,这么多人注视着他,他挺得意。
要知道,这时谁拿正眼瞧他呀。
门拉开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