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去过中国,就知道事情的发展往往不像计划的那样进行。
有时候,好像根本就没有计划。
如果你是中国人,学习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保持冷静是很重要的。
在这方面,我很高兴地说,我还是非常中国化的,因为在我的NBA第一年,许多事情的发生并不在预料中。
1.第一印象迈克尔·戈德堡(火箭队法律顾问):我们在姚飞来纽约参加选秀欢迎式前做不了什么事,他们安排从中国通过卫星传来他在摄像机前的画面。
我们看到姚和父母坐在沙发上,这让人觉得他好像是在家里。
第二天早上我飞到纽约出差,一着陆我电话就响了。
那是媒体关系主任内尔森·路。
他说,出点了乱子。
休斯顿时报上刊登了中国传来的一张照片,在姚明身后有一张中文传单,清晰地写着:打倒美帝国主义!休斯顿会看中文的民众因为姚明屋子里有这个而发狂。
我急忙打了些电话才了解到这是在CNN的演播室里拍的,他们用四、五十年代的旧传单作装饰。
姚明恰好坐在了其中之一的前面。
我们很快发出消息澄清事实,但那一晚真的是一场骚乱。
2.行李丢失,队服遭窃第一件有麻烦的事情,发生在我随中国国家队来美国参加世界锦标赛时。
体育画报(SportsIllustrated)想拍我穿火箭队服的照片,在NBA赛季开始之前,用在杂志的封面上。
火箭送来了我的球衣,我们在丹佛训练时拍了照片。
我得在那儿拍照,因为没有人知道我什么时候回美国,甚至是否能在赛季开始前回来。
那时就开始出事了。
首先,我的行李在从丹佛到印地安那波里斯的路途中丢失了。
拿回它的时候我很高兴,因为火箭的球衣在里面。
但是锦标赛的第二天早上训练结束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房间被打扫过了,而我的球衣失踪了。
我记得我把它放在房间桌上的。
我并没有想太多,因为如果在中国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只需要打个电话,球衣供应商就会再给你一件。
许多公司都在中国生产鞋子和衣服,以及其它东西,你需要更换什么东西时,不必担心。
我现在知道在美国不是那样的。
火箭让我付钱,而且非常贵。
这么说吧,不管谁拿了那件球衣,都是一件收藏品,因为只有两件球衣,我的姓和名都在上面,那就是其中的一件。
在我们的第一场季前赛上,我穿了一件,然后NBA让我们换掉。
NBA不允许姓和名都在球衣上,所以我得换只有姚字的球衣。
体育画报还是把我放在了封面。
我溜出房间,穿了中国队的队服拍了照片。
体育画报随后用他们的电脑把它变成休斯顿火箭队的队服。
科技真是伟大!3.没有信用,不能购物我回中国参加亚运会时,发生了另一件事情。
我妈先来了休斯顿找房子。
她找到的第一个房子,卖房子的人并不真的拥有产权。
由于我是在十月份来美国之后和火箭队签约的,手头没有钱买房子。
而且因为我是中国人,在美国没有财务记录,美国银行一点钱都不想借给我。
比尔·达菲(姚明经纪人):我们都准备好了,要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一切,结果在开始试图得到一笔贷款前,我们发现姚明妈妈喜欢的那第一套房子是被银行没收后拍卖的。
他妈妈找到了另一套房子,但是我们得找另一个办法来买下它,因为姚明没有基本的个人金融条件,根本不可能得到贷款。
他没有银行帐号、没有社会安全号、没有身份证,什么都没有。
就连他的移民身份都没有最后确认。
他唯一能证明的是自己在上海的地址,而那是不足以在休斯顿买房的。
那时候,姚明仅有的钱来自我们做的一笔纸牌卡合约,那时姚明还没有来美国。
我们跟纸牌卡公司说,他有可能会来美国。
最后我帮他买下了房子,现在我们已将房子过户到他的名下,但是在整个第一赛季,姚明的房子都在我的名下。
尽管我清楚,这将是他最后一次会在申请贷款方面遇到麻烦。
4.工作时喝酒我知道在元旦前夜美国人会通常因为狂饮而惹出麻烦,但我碰到的事情不同。
也许并不是那么反常。
新年前夜,我们在休斯顿打败了雄鹿队,我径直去机场,飞去洛杉矶拍我的第一个电视广告。
姚之队有一个规则,保证我不会在球场之外弄得太累,就是只有当我连续有两天休息时,才让我接拍广告。
要拍广告的话,我还是得坐飞机旅行,还是会让我很累,但是这个规则很有帮助。
我们凌晨2点到了洛杉矶,也许更晚一些。
飞机上没有食物,只有软饮料。
我只睡了4个小时,这时姚之队的某人叫我起来吃早餐。
一辆豪华房车送我们到摄影棚。
姚之队让我吃很多维他命,以保持我的体力,但是我有时会忘记。
比尔·桑德斯问我,早上有没有吃维他命。
我说没有。
房车中有一个玻璃容器,看上去里面是水。
于是我就拿出我的维他命,让科林递给我一个杯子。
好的,他说,给我倒了一大杯。
我很累,因此就一口全喝下去了,直接下肚,连口气都没喘。
我愣一下,水怎么是这个味道?休斯顿和洛杉矶的水不一样吗?然后我的脸发热,我咳嗽起来。
科林,我咳嗽着说:那不是水!比尔·达菲(姚明经纪人):他喝的是纯的杜松子酒,全吞下去了。
然后他脸变红,呼吸不畅。
我想,这个家伙,马上要去拍一个大广告,而他刚吞了他一生中最大的一杯杜松子酒!那是早上6点过一点,我们离摄影棚只有10分钟的路程。
他得化妆,做好准备,所以我们估计有一个小时让他恢复正常。
但是我想,如果他整天都红着脸,我们就死定了。
我记得每次我喝多了的时候,也许有5次或6次吧。
这之前的上一次喝醉,是我们赢了CBA冠军之后。
那以前的一次是1998年,那时大鲨鱼队中有一个俄罗斯球员,他喜欢喝伏尔加。
有一天他过生日,整个球队都跟他一起喝伏尔加,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喝伏尔加。
现在,感谢好莱坞和科林,我可以把杜松子酒加到我的清单上了。
我立刻觉得不对劲,5分钟后我的脸变红了,然后我们就到了摄影棚。
你想睡觉吗?有人问我。
我想是的,我说。
科林可以代替我拍广告,因为都是他的错。
但结果一切都很顺利。
几个小时后我们才开拍。
这是为苹果电脑拍的广告,有我和迷你我,很多人看到我,但没有人问我是否醉了。
也许那证明我比自己想像中演得更好。
约翰·海逊格(姚之队队员):我们已经拒绝了许多以他的高度为题材的广告。
我们想表现出姚明的一些吸引人的品质。
因此,当比尔·桑德斯告诉我苹果有些想法时,我说,好的,只要他们不让姚明和一个小矮人配对就行。
桑德斯顿了一下,然后说,嗯,其实...当我们看了剧本后,我们弄明白了创意的理由。
广告是为了他们最大和最小的笔记本电脑,而且广告片中姚明是坐着的。
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取乐的话,他们就会让姚明站着的。
某种程度上,我觉得广告使姚明显得个头小一些,并更有亲和力了。
开始的时候,我们对VISA卡的电视广告也持怀疑态度,里面有哟,姚!他走进曼哈顿的一家纪念品商店买一只自由女神模型,他问是否可以用支票来付帐。
柜台小姐指指一个布告说:不收支票,并用正宗的纽约腔说:唷。
姚明指指自己说:不,是姚。
然后他们来回反复说着唷和姚。
这是个弄不好会被误解的情形,因为我们不想让姚明看上去显得滑稽或无知。
我觉得广告还是拍得成功的。
唷,姚已经变成一句流行语。
有那么多球迷真诚地用唷,姚来向他打招呼真是令人惊讶。
5.蓝色的山羊皮鞋2003年NBA全明星赛是我的第一次参赛,但是在国内的时候,我在电视上看过很多次。
因此我知道许多球员会穿颜色鲜艳的球鞋,或者新款式的鞋。
但那不是我在亚特兰大第一次全明星比赛上,穿浅蓝色的耐克鞋的原因。
那双鞋是一个大错误。
开始的时候,我本想穿一双白色的球鞋,上面印一个很小的中国国旗。
但是当我跟一个中国篮球官员确认国旗的主意时,他说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他说他得确认一下保证万无一失。
结果他发现有问题,其他的CBA官员认为国旗印在我的鞋上有失恭敬,我就放弃了那个主意。
我想,好吧,我就穿白色的鞋好了,上面加一点浅蓝色的边。
我喜欢那个颜色,而且在我的新人年,火箭的球衣上也有一点点那种浅蓝色。
我想看上去会不错。
那时我并没有想穿一双整个都是浅蓝的鞋,然而我在亚特兰大打开我的耐克鞋盒时,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双鞋。
科林·派恩(姚明翻译):我发誓他说的是浅蓝色鞋,带一点白色的边。
我还可以发誓我给他看了设计师画的图样,耐克公司寄给我,让我给姚明看。
我不敢肯定是不是给他看了耐克寄来的样品照片。
比赛后有人问,他穿着北卡罗来纳的全蓝鞋,是不是为了对乔丹表示敬意,因为那是乔丹最后的一次全明星赛。
乔丹以前是焦油跟州人,焦油跟是北卡的别名。
这个想法听起来很不错,因此我们将错就错,说就是那么回事。
我们本想穿旧的耐克款,以此乔丹表示敬意,但是找不到适合姚明的尺寸。
现在我们可以说实话了。
不管怎样,你不会再看到那双鞋了。
斯蒂夫·弗朗西斯(火箭队队员):没有人跟他明说,我说了。
我看到那双鞋,我说:见鬼,怎么回事?姚明说颜色应该反一反的等等。
我说:我希望这是你离开耐克的原因。
那双鞋在电视上看起来简直不堪入目。
现在我跟科林开玩笑说,一定是锐步收买了他,让他不给我看鞋的照片。
我只知道自己穿了一双很难看的鞋,你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
不过我也要帮科林说句公道话,其实照片看上去并不那么糟。
我本可以穿一双其它的鞋,但是没有一双合适的,又不是可以随便走进一家店,买一双18码的鞋。
如果你是个全明星,特意穿一双很疯狂的鞋,就像杰梅因·奥尼尔那样,穿一双明亮的黄色的鞋,或者像克里斯·韦伯前年做的那样,穿一双银色版的达达鞋,那是另外一回事。
热身的时候,我听说摄像机会对准我的鞋,他们还会放艾尔维斯·普莱斯利的歌,蓝色的山羊皮鞋,但是我没听到。
有时一只耳朵听不见还真是好事。
也许打比赛时间不长我应该很开心,如果长的话,关于我的鞋的问题一定更多。
也许那是我打得时间不长的原因,那双鞋会让人们不去看比赛的。
6.开车我并不是从小开着车长大的,甚至都没想过要开车。
此外,很难找到一辆车能让我这么高的人觉得舒服。
想像一下以60英里的时速开一辆卡丁车,或是一辆玩具车的感觉,你就会明白我大多数开车时的感觉。
来美国之前,我在国内开过一次车,但是我不能算是会开车的。
即使我在国内开过车,我也不知道当我开始在美国开车时,那个经历是否有用。
如果你去中国,观察一下交通,你可能会觉得那儿没有规则,人们只是在疯狂地开车。
很多人逆向行驶或者闯红灯。
规则是有的,但是跟美国非常不同,而且没有足够的警察来执勤。
如果两辆车开向同样的方向,你右手边的车决定在你前面左转,当你撞到它时,就是你的错,即使你没办法及时停车,也是你的错。
波斯简·纳持巴(火箭队队员):我在DMV(机动车管理部)的办公室拿到执照的那一天,姚明也拿到了他的执照。
我在欧洲拿了驾驶执照很多年了,因此通过考试没问题。
但是我知道对姚明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一天,他比在比赛前还紧张。
当他通过了考试,他高兴得不得了,像个小孩。
我觉得他比我们打败湖人的那个晚上还高兴。
你要知道,他是个靠不住的司机。
我还是不敢肯定,他是否知道所有标志的意思,或者一个红灯是什么意思。
有一次他跟在我后面,从体育馆去飞机场。
通常只需要15分钟的,可这一次我们开了30分钟,路上根本没有车,因为我不想让他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他开得好慢好慢,但这样可能对大家都好。
有时科林来体育馆时直哆嗦,我就问:是不是姚开的车?科林就会点点头,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镇定下来。
1998年来美国的时候,我开过一次车。
那时我们在圣地亚哥,我在酒店的院子里开一辆小面包车。
真正开始学车是深夜在休斯顿住处附近。
我租了一辆车,好像是一辆很大的水星牌房车。
我学开车的时候,科林跟我说了校车的事情。
在中国我们也有校车,但我不记得其它车遇到校车时应该避让的。
但是科林跟我说,在这里如果我看见校车的话,是不能超车的。
如果校车停了,我必须等在它后面15英尺外。
当我参加驾驶考试时,我记得他跟我说了类似的事情,但我不肯定他确切是怎么说的。
反正我考试的时候,看到一个停车标志,我就停下来。
考官让我在附近的街区开。
我们接近弯角时,他会说:左转,右转。
考试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来了一辆校车,它开得越来越慢,就像一场恶梦。
我忘了我是否应该超过他,于是我说:好吧,不管他做什么,我就跟着他好了。
因此不管校车怎么做,我就跟着。
我不记得确切的规则是什么了,我通过了考试,但是校车的事让我很紧张。
平行泊车是最难的,很难确定离安全锥的距离。
就算现在,我有时都还要拜托科林帮我泊车。
第一次泊车考试时,我碰了一个锥,第二次通过了。
笔试部分很简单,他们让我朋友作翻译。
去之前我不肯定自己是否能通过考试,但我想试一下。
最坏的事情无非是我得再考一次。
我做好了准备要再考一次的。
不需要补考时,波奇说我比打败湖人的时候还开心。
我这么回答:打败湖人要团队合作,但是拿到驾驶执照则完全要靠自己。
当球队四月份去新泽西、密尔沃基和费城,打三场客场比赛时,科林去了纽约,而没有跟球队的飞机回家。
那是我第一次自己从机场开车回去。
我在飞机上,意识到科林开车时我从未注意他是怎么开的,因此我都不认识回家的路。
我只认识一小段,但不是全部。
穆奇住在我那条街上,因此我问他:你能带我上高速公路吗?那样就够了,其它路我自己走。
好吧。
他说:跟着我就行了。
吉姆·波兰,助理教练之一,跟我说:姚,要当心了。
不要一直跟着他,他也许不回家的。
他的意思是,穆奇可能会去看一个女朋友,或者去夜总会。
穆奇·诺里斯(前火箭队队员):有一天他试着钻进我的车,他进来了,但是他的膝盖顶着他的下颚,他往前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大腿,完全没办法开车。
我同意让他跟在我后面回家,但每次停车,我都开到另一条车道上,好让他有更多的空间来停车。
我想着他倒车时撞到的那辆卡车,不想心存侥幸。
我不必担心跟在穆奇后面会很久,我们一上高速公路,他就飞驰而去,这个王八蛋!他开的是两门的奔驰跑车,那时他的车比我的好。
跑车对我的SUV,我一点机会都没有。
但是没问题。
我知道怎样让自己的车开起来感觉就像开其它车一样。
我把音乐开到最大,摇下窗户。
那时是凌晨两点钟,在中国即使我有车也没什么机会这样做。
当我夏天回国时,我三周都没有训练,长胖了,对我来说是胖了,体重达到315磅。
整年中,所有的人都跟我说让我增加体重,现在他们却让我减肥。
于是我决定在去北京国家队报到前,先去大鲨鱼的训练营。
我需要习惯再开始打球。
现在国内每个人都认识我了,我不能骑自行车或乘巴士,因此我借了我的中国经纪人陆昊的车去训练。
那是一辆小型车,我几乎坐不进去。
我没有中国的驾驶执照或是保险,很害怕撞到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因此每秒钟我都在踩刹车,根本就不踩油门。
警察拦住了我一次,认出了我,便让我走了。
7.和女人约会如果你是个NBA里的年轻人,你通常会有一辆跑车并有许多想和你约会的女孩。
这跟你长得如何无关。
对某些在中国的球员来说也是一样,但我不同,不论是在中国还是美国。
作为新人,我没有跑车,并且只有过一个女孩想和我说话。
我当时在西雅图的酒店大堂。
我不认为她是我的球迷。
她想让我信仰基督教。
她很可爱。
我出于好意,没有拒绝。
我没有和她说话,那是因为她可爱。
在2001年,中国也有一个女孩想和我交朋友。
那是在王治郅去美国之前,也是大家知道我要去NBA之前。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搞到了我的手机号码,我于是把号码变了。
也许我没跟更多的女孩来往的原因是我不去夜总会或酒吧。
当我外出时,我总是在车窗很暗的车里,没人知道是我。
我觉得大概百分之六十的NBA的球员每周会外出两到三次。
整个赛季我外出过两次,一次是去休斯顿中国城的一个迪斯科舞厅。
那天我拿到驾驶执照,因此我终于可以开自己的车了。
我不是独自去的,跟科林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去的。
我听说那是个好去处,但那天是星期天,人不多。
第二次外出是在洛杉矶,王治郅带我去吃韩国菜。
就是那样,没有去夜总会,也没有去迪斯科。
在休斯顿,我没有更多出去,是因为我和妈妈爸爸一起住。
而且打客场比赛后,我觉得累。
其他球员也跟妈妈住吗?我想不会很多的。
告诉大卫·斯特恩他不必教新人如何适应,只要告诉他们,把妈妈带来一起住就行了。
在美国和我父母一起住有利有弊。
好处是家像一个家,尽管是在一个不同的国家。
我们的房子很安静,没有太多人知道我们住在哪里。
如果外界有什么事情伤害到我,比如有人叫姚明臭,当我回到家,关上门,一切就都被关在了门外。
我父母做到了这一点,他们不允许任何外界问题进家门。
但我知道对他们而言,住在美国很不容易。
他们一辈子都住在中国,朋友们在那儿,那儿有他们喜欢的工作。
我有时开玩笑说,美国政府给我这一个中国人创造了一个就业机会,但是迫使两个中国人―――我的父母失去了他们的工作。
来到美国对我来说容易一些,因为我以前已经来过好多次了,但去年是我父母第一次来美国,他们俩都是。
他们曾去过欧洲参加过几次比赛,但只呆了一两个礼拜。
生活在这里,让这里成为我们的家,他们得学习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
当我在休斯顿时,我不担心他们。
我长途旅行到西海岸或是东海岸,而他们得独自留在家中时,我就担心他们。
他们只出去买吃的,其它时间他们呆在家里,无所事事。
这点我不大高兴,但他们不懂英语,因此单独出去很困难。
他们只会说:多少钱?多少磅?加油。
早上好。
再见。
在得克萨斯,如果你只会那么几句话,出门是走不了多远的。
我23岁了还和父母一起住,这也是一个学习的经历。
我有个朋友说过,有时你得恭维父母。
在家里,是他们抚养你成人的,当然你要尊敬他们,如果他们有话说,就听他们说。
但是当你走出去到了外面的世界,有时你必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即使有悖父母的意愿。
也许你做得不对,但是至少你经历了尝试的过程,如果你错了,你可以调整。
但是,你可以既按自己的想法做事,同时也尊重父母的。
不管怎样,你都得尊敬他们。
好的方面是,现在我可以看到自己从父母那儿得到的真传。
我妈妈是个认真的人,有时我觉得她不懂怎样开玩笑。
有时我跟她开玩笑,发现她以为我是认真的。
我爸爸比较放松一些。
从妈妈那儿,我继承了想要完全了解一个情形的欲望,一点也不能含糊不清。
而从我爸爸那儿我遗传了他的幽默感,特别是当我真的不能把事情弄明白的时候。
他的哲学是,退一步,给自己时间调整,然后再去试。
你最终得弄清谜底,但是中途休整一下没什么不对。
我一直跟父母谈很多关于篮球的事,基本上,每场比赛后都谈。
我们谈比赛是怎么打的,而不是谈某些球员或者打法。
谈论球员犯的错误或者他们该如何改变,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帮助。
我们谈整个比赛,我们是否需要更快,或者慢下来,是否需要加强进攻或防守。
因为在我的大多数比赛中我父母都在场,或是看实况传播,他们对情况看得很清楚。
于是他们跟我说其它队的防守,当其它队对我进行双人盯防时,人是从哪里来的,还有我可以从哪里做快速突破上篮。
很明显,在我的第一年,关于篮球,我父母的观点跟火箭的有许多冲突。
中国篮球是不同的。
团队协作始终是第一位的。
你不能先考虑你的投篮,也不能投没有把握的篮,特别是当你有时间找到队友的时候。
同时你也不能让你对手下不来台。
我总是听教练是怎么说的,因为在比赛中每个人都必须以同样的心思来打球。
如果我按照父母想的打球,而其他人都是另一种打法,这对我没什么好处。
我为中国国家队打球时也是一样,如果我按照NBA的球路打,对球队其他人不好,对我也不好。
尽管这样,我得说在NBA的第一年,我感受到的压力,比在大鲨鱼时要赢得冠军的压力大。
除非我们赢得冠军,我不敢肯定大鲨鱼会不会放我走。
我不是说,锦标赛的重要性要次一些。
但是我一直觉得赢得冠军是我能做到的。
我在CBA打球很舒服,知道自己是最好的球员。
如果在CBA有一个球员的金字塔,我甚至不在最上面一层,我是在金字塔上面的空气里。
我知道自己能够控制比赛。
其他大鲨鱼的队友都知道怎样发挥我,我也知道怎样协调他们。
当我来到NBA,一切都是新的。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一个赛季。
我不知道我的队友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其它球队会如何防守我。
因为我错过了几乎全部的训练营,我什么都不知道。
8.特大号的礼遇我还得适应NBA的所有旅行。
在中国国家队,我去过许多国家打球。
但是在大多数地方,我们都是去打一个赛事的,那就意味着你在同一座城市、在同一个酒店的同一个房间呆上一周。
如果呆那么长时间的话,酒店会为我这样一个高大的人准备一个房间。
在NBA,我们住过很多很好的酒店,而他们也把最好的房间给NBA的球员,但是那并不意味着,床或者门对于像我这样的个头是足够大的。
我们几乎从不在一个酒店超过一晚,因此我理解他们为什么不会特意费心为我准备一个舒服的房间。
不过还是有人会这么做的。
大多数酒店会在一个正常大床的尾部加上一条长椅,好让我的脚有地方搁。
但也有些酒店会做得过火。
在纽约结束比赛后,我们很晚才到达华盛顿DC的一家酒店,大约是凌晨2点。
当我走进房间时,我看到两张床,竖着拼在一起。
莫·泰勒正要进他的房间,看了一眼我的房间,大叫:哦,上帝啊,大家快来看!这样全队都来我的房间看我的两张床。
床如此之大,我们矮小的后卫穆奇可以睡一头,我睡另一头,我们都不会发现对方的。
9.文身有些NBA球员文身,有些人的文身还有中国字。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并不知道那些字真正的含义。
或者告诉他们那些字意思的人根本不懂中文。
中文里的一个字有时有自己的意思,有时需要和其它字组合才有意义。
爱伦·艾佛生脖子上的文身是忠字。
我记得,那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褒义的。
穆奇前臂上的文身没有任何含义。
掘金队的马库斯·坎比手臂上有些中国字,可以指许多不同的东西。
因为通常你是不会把这些字放在一起的。
他的文身可以是指鼓励,或者力量,或者勉强。
为肯扬·马丁画文身的人一定不是网队的球迷,他的中国字意思是:不积极或者不果断。
任何看过肯扬打球的人都知道他不是那样的。
我在火箭的新人年,特伦斯·莫里斯是我们的前锋,他是我记得的唯一有中文文身的球员。
意思是我是个坏人。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想说的,或者他知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我没问过他。
我没有任何文身,没有耳环,或者任何其它东西。
不过,在NBA打了一个赛季后我有了些伤疤。
肖恩·坎普留了一个在我的背上,黄蜂的贾马尔·马格洛瓦留了一个在我的左臂内侧。
我认为伤疤是一个男人的荣誉徽章。
但是伤疤不是你自己想要搞上去的,是自然发生的。
在中国,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因此你不能改变它或者伤害它。
几个世纪前,甚至连头发都不能剪的。
这就是为什么你看到许久以前中国男人背后留辫子的原因。
我不会走那么远。
现在中国也有年轻人文身了,但我不会。
说到这些方面,我是个很传统的老人。
10.中医和西医中西方关于医药的概念也很不同。
比如,中国人不相信使用冰。
当我们2003年在哈尔滨打亚洲锦标赛时,所有的比赛都在一个带有速度滑冰场的奥林匹克体育中心进行。
但那个滑冰场可能是你在哈尔滨惟一能找到冰的地方,至少夏天是如此。
锦标赛早期,我从巴士上走下来时,扭伤了踝骨。
当姚之队来看我的时候,发现我的踝部肿得那么大,就问我有没有敷冰块。
我说没有,我在接受针灸治疗。
即使我想用冰,也得等到回酒店,问客房服务要。
中国人相信平衡是健康之道。
有些食物是热性(阳)的,其它是冷性(阴)的,另外一些是中性的。
冰,不管你信不信,被认为是热性的,或者是阳性的,所以你就懂了,人们为什么会认为它不能被放在已经发炎的身上,比如我的踝。
阴阳怎样区别分类,有时是食物的温度,跟你是否煎炒它们都毫无关系。
而是看当你食用它们的时候,它们在你的身体里面发生的是什么反应。
鱼和海鲜是阴的,也就是冷的,而肉和酒―――除了啤酒之外,是阳的,也就是热的。
啤酒是阴的。
大多数香料都是热的、或阳的,但是酱油和盐是冷的。
大多数水果都是冷的,但是樱桃、枣子、芒果和柑橘是热的。
许多蔬菜也都是冷的,但是,细香葱、韭菜和绿洋葱是热的。
米是中性或阴的,取决于你怎样做熟它们。
还有19种食物可以是阴、阳或是中性的。
普通的大豆是阴的,新鲜的豆腐是中性的,干豆腐是阳的。
有一次在中国国家队训练开始前,我吃了个苹果。
整个训练过程中,我觉得肚子里涨满了气想往外跑。
苹果是阳性的,或者热性的。
我可能是糊涂了,认为热性的食物可以用来热身。
(这是我关于阴阳的笑话。
)我对中西医药都知道一点,我相信使用有效的东西。
夏天回到国内后,我得了高血压,我吃了中药就好了。
我吃的药由草药制成,味道有点像香草。
现在我没有高血压了,因此我相信它是奏效的。
说到体育医药,我的确相信西医多一些,但是关键是得找个好医生。
医学,或者方法,只是工具罢了。
医生需要正确地诊断出问题在哪里。
11.中国式的资本主义者这是我关于一切事情的哲学:选择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是最重要的。
我不相信有一种适用于每个人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
只要你对你的生活方式满意,没有觉得你有什么东西被人拿走,你的生活应该算是可以的。
我还是能感受到成长过程中的思考和生活方式,跟现在的生活之间的差距。
中国有句俗话:入乡随俗。
当你有钱时,你就是一个资本主义者,这是某些人的想法。
好吧,我就是个资本主义者,但我还是觉得我口袋里的钱,我能看见用才是我拥有的。
这也肯定是我所需要的。
我看不见的钱,银行里的钱或支票上的数字只是给我一种成就感。
我想大多数有钱人也是如此。
没有一个挣百万元的人会说,他真的需要这么多钱来生活。
这不是财富的意义。
财富是用来衡量你在工作中价值的一种方法。
如果我和火箭队的下一个合同金额比我现在挣得更多,那是因为我对他们来说价值更大了。
我还是把自己当作一个蓝领工人。
我得到的一切是我辛苦努力换来的。
如果在今天的中国,我是最出名的资本主义者,我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