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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临危赴任

2025-04-03 08:03:23

日军横扫东南亚,盟国防线已崩塌; 为稳阵脚蒙氏来,作为如何日后夸。

话说以日军 1941 年 12 月 7 日袭击珍珠港为标志,太平洋战争全面爆 发后,头一周日军即占领泰国,迫使銮披汶政府签订城下之盟;12 月 10日, 日军同时在菲律宾和哥打巴鲁登陆;12 日,日军强渡柔佛海峡,进攻马来 半岛和新加坡;25 日,香港沦陷,港督马克·扬爵士宣布投降。

此后一个月,马尼拉、吉隆坡和新加坡相继失陷。

7 万美菲守军放下武 器,8 万新加坡英军向 3 万日本入侵者挂出白旗。

日军乘胜南下,攻占爪哇、南苏门答腊和巴厘巴板。

战争初期,对英美盟国来说,无疑是一段充满灾难、 耻辱和不堪回首的日子。

盟军到处惨遭败绩,狼狈不堪;日本人频频得手,取得一连串震惊西方世界的奇迹般的胜利。

由于缅甸在盟国向中国输入抗战物资的特殊价值,1942 年 1 月日军饭 田祥二中将指挥其第 15 军分三路入侵缅甸:沿伊洛瓦底江江东岸进犯卑谬,沿仰光曼德勒铁路进犯同古,沿泰缅边境的景迈东进。

一时间,缅甸成了东 南亚战场争夺的焦点。

1 月 31 日,日军第 55 师团手持轻武器的万余官兵长途奔袭,击溃了两 倍于己的敌人,占领了毛淡棉。

至此,通往缅甸内地的门户已经洞开,仰光城在入侵者面前暴露无遗。

当时,英国在缅甸的守军隶属于驻印英军总司令 韦维尔上将指挥。

2 月 5 日,韦维尔上将飞抵仰光,决心再作一次挽回败局的努力。

经丘吉尔首相同意,韦维尔急调英国名将亚历山大将军来缅任驻缅 英军司令,原驻缅司令胡敦改任参谋长。

3 月 5 日,亚历山大飞赴仰光,他奉令坚守仰光,但他抵达仰光以后便获知局面已无法改变,日军正向仰光外 围的勃固猛攻,并向北翼包抄,企图切断仰光至卑谬的公路,以堵住该城在陆上的最后一条通道。

亚历山大分析敌情之后,认为仰光的陷落已是不可避 免的了,遂下令炸毁仰光大炼油厂,破坏城市设施,迅速由仰光——卑谬公 路向北撤退。

入夜,仰光城到处都在起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呛人的焦糊味。

英 国当局命令将来不及撤走的大批援华物资,包括 972 辆汽车组装件和轮胎统统付之一炬。

缅甸政府已经撤退到几百公里外的曼德勒,后来又撤到印度。

仰光市民则扶老携幼,纷纷躲到乡下去。

华侨处境最惨,他们无处躲藏,只好将辛辛苦苦积攒的家业忍痛丢弃,然后凄凄惶惶地向着遥远的中国老家作 长途迁徙。

昔日耀武扬威的英国军队撤退时的情景也好不了多少,一位叫斯耐潘的英国记者在这期间经历过一番冒险之后,于《泰晤士报》上撰文写道:…… 到处都有黄种人(指日本军队)的洪水追赶着白种 人和棕色皮肤的人群。

日本士兵穿着质地粗劣的黄军服,他们的国旗上画着一个燃烧的太阳,很像印地安部落的图腾崇 拜。

日本人长得非常矮小,只有 5 英尺高,但他的步枪和刺 刀却比欧洲人的足足长 1英尺。

这种形象尤其可笑,很容易 让人联想起北欧童话中那些扛扫帚的小妖怪。

⋯⋯在公路上, 日本人的军队正在行军,他们是去攻打仰光。

前面仅有几辆小型坦克开路,坦克上搭满了突击队员;接着是炮车,还有 骡马和驮牛,我看见一个军官骑在牛背上,不像去打仗,倒像去放牧。

后来步兵队伍开过来,他们都骑自行车,天知道 这些矮人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自行车。

他们有时几百人一队,有时三五人一排,有说有笑,好像是赶到仰光去看一场精彩的 拳击比赛。

⋯⋯这是二个陌生的敌人,来自中世纪,英勇善战,斗志顽强,文明的白种人要遏止这些野蛮民族的扩张意 志,就必须要用钢铁筑起牢固的堤坝来。

然而,白种人的钢 铁堤坝正在走向崩溃⋯⋯那些行军离不开汽车,打仗离不开坦克大炮,吃罐头食品,携带钢盔和防毒面具,脚上穿着长筒皮靴的英国军队,被士气高涨的日本人像撵鸭子 似地驱赶着逃命。

3 月 8 日,日本军队高唱军歌,浩浩荡荡开进缅甸首都仰光。

4 月,英军及其印度雇佣军队基本上被赶出了缅甸,只是由于指挥撤退 有方和中国入缅军队前来侧援救应,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的结局。

英国参谋长委员会在分析缅甸战事失败的原因时指出:那里的英军和印度军队训练低 劣、装备不足,指挥不当。

皇家空军软弱无力,情报机构几乎默默无闻。

他们不懂如何打丛林战,只是死守道路,于是,不是被裹挟在中间,就是被甩 在后面。

缅甸人则态度冷淡,时常充满敌意。

缅甸沦陷后,日军又挥师西进,直扑印缅边境。

印度,这颗英国女王 王冠上的明珠,此时是开放着的。

仅仅由于交通线过于分散以及后勤补给不足,日本军队才暂时不敢贸然前进。

但此时已为英国远东驻军总司令的韦维 尔上将,则大有唇亡齿寒之感,他说:印度为英国的东方防御枢纽,而远东则为印度的右翼,远东军事形势之任何变更,尤以有关缅甸的变更,将直 接影响到印度。

远在伦敦的丘吉尔也一反过去不重视缅甸战事的常态,担心如果日军控制了缅甸而闯入印度和印度洋,则将造成我们在整个中东的 崩溃。

正因为如此,丘吉尔一再要求印缅英军,要坚决把日军遏止在缅甸,尤其不能让它越过英帕尔一科希马一线进入印度境内。

遵照首相的指示,韦维尔试图建立起一支有生力量抵挡日军,然后再 进行反攻,然而,由于缺乏训练有素的部队和充足的装备,再加上保卫印度本身安全的任务,他这一设想取得的进展有限。

在从位于缅甸海岸的若开半 岛发起的规模有限的反击战中,英军的指挥官似乎重复了他们在以前所犯过的全部错误,被饭田祥二郎中将的有力穿插所击败。

1943 年 5 月,士气低落 的英印军队狼狈不堪地返回开始进攻的地点,侥幸还能逃了回来。

只有温盖特少将率领的一个旅,靠远距离空中补给,才在伊洛瓦底江畔的杰沙地区取 得过些许战果。

负责指挥着开反攻的欧文将军很快被召回。

他在 4 月中旬这样写道:今 年以来开展的有限行动表明,英国军队训练不足,指挥不力,即使在我们自认占优势的人数和装备方面也无法和日军较量。

蒙巴顿来东南亚赴任前曾 在伦敦见到过欧文,他仍然情绪低沉。

他告诉蒙巴顿,英印军队的士气简直糟透了,士兵们认为日军是不可战胜的。

他说,他看不出目前在前线的哪 支部队能够阻止日军带有试探性质的进军德里的威胁,更不要说挥师前进了。

印度驻军司令奥金莱克也几乎同样地沮丧,称在目前的人力物力条件 下,不要发动任何不成熟的反攻,而且什么事也做不成。

面对在北非和欧洲战线,英美军队及苏军已逐步转入反攻阶段,丘吉 尔抱怨东南亚战事拖了整个战争的后腿,批评在那里的英国将领们看来一心在夸大困难,要求得到更多的部队,建议继续拖延。

而实际上,驻在印度 的 6 个师和进入缅北的几支中国远征军部队,在人数上已略微超过了驻在缅 甸的 5至 6 个日军师团,盟军在这一地区的飞机数量也比日军要多。

他们在 军事上频频失利的重要原因,在于精神上不能战胜对手。

30 年后,英国历史学家约翰·科斯特洛在其权威巨著《太平洋战争》中评论道:在缅甸, 日本人完全不是按照西方人的军事教程作战。

他们有自己的习惯和作战原则。

他们惯于偷袭,声东击西,分成几股到处渗透,从通常认为最不可能的 地方突然钻出来。

日本士兵特别能吃苦,不畏惧死亡。

⋯⋯他们相信自己一定会取得胜利,而英国人对胜利却仍然将信将疑。

好在随着整个欧亚战争形势的好转,信心正在建立。

但这将是一个艰苦的过程。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1943 年 10 月 2 日,蒙巴顿乘马可·波罗号运 输机从诺索尔特机场启程,飞往东方上任。

在宽大而简陋的机舱里,蒙巴顿一想到我已经成为大英帝国重返亚 洲发动反攻的外在的和实在的象征,在飞越印度海岸的时候,不禁感到一阵激动。

除了印度,给他规定的作战指挥权包括缅甸、锡兰(今斯里兰卡)、 暹罗湾、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

这些地方都是英国在战前的殖民地或传统势力范围。

除了锡兰和缅甸境内靠近铁邦山和若开的一片狭长区域以外,整个 地区都被日军所控制。

但是蒙巴顿自信,他将执行对他的指示,把日本人赶 出这一地区。

10 月 6 日,蒙巴顿抵达德里。

他名义上的副手——东南亚战区盟军副总 司令史迪威中将,前来机场欢迎他。

史迪威是美国派给蒋介石的参谋长,也是在华美军总司令。

此人以尖酸冷刻著称于美军,事实上他不愿听从任何人 的命令,包括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命令。

不过,蒙巴顿与他首次见面倒是令人愉快的。

蒙巴顿的魅力令史迪威感到,这个英国佬热情洋溢、真诚友 善,也讨厌保守和顽固,似乎是个聪明的家伙。

印度土邦主在德里的一处宫殿法里考特宫,被负责安置工作的人员辟 为蒙巴顿的下榻之处。

蒙巴顿告诉他们:最重要的是,我应当和我的 16 位有少将军衔以上的军官们住在一起。

于是,他们把萨默维尔等几位海军将 领安排在宫殿的一楼,把法吉德及其几位空军高级军官安排在三楼,蒙巴顿跟他高级幕僚住在中间二楼。

住下不久,蒙巴顿便开始感到摩根爵士曾要他躲避德里的忠告是对的。

这里的上流社会生活,还像战前那样充满了洋洋自得地欢乐气氛,好像亚洲根本没有发生战争一样。

最高统帅部内外熙熙攘攘,来访者不断。

甚至经常 有从市民管理机构来找活干的失业清洁工、邮递员以及小商贩,光顾这本应是军事禁区的地方。

可见,安全工作非常糟糕,谈不到有什么保密观念。

蒙 巴顿说:我开始工作后,一个身高约为 4 英尺的印度少年(我怀疑他是伪装的日本密探)每天都来到我的办公室,向我兜售香烟和巧克力。

随从参 谋和警卫居然无法把他赶出去,最后,还是蒙巴顿本人把他赶走。

在这个最高军事机关内,还充满了懒散的气氛。

在蒙巴顿开始工作的 第一天,一位参谋人员竟然满不在乎地走进他的办公室,说自己的一本侦探小说似乎前些天忘在这个房间里了,询问蒙巴顿注意到了没有。

同时,老手 和新人之间的矛盾从一开始就暴露了出来。

研究东南亚问题的老手们认为最高统帅从伦敦带来的参谋们鲁莽、傲慢和不稳重,而后者也在寻找对方懒惰 和低效率的现象作为回敬。

蒙巴顿按照此前在联合作战总部的作法,把来自陆海空三个军种的参谋人员合在一起,组建了联合参谋班子。

这引起了当地 各军种负责人的不快,并感到别扭,因为他们已习惯于掌握和使用自己的一套参谋班子。

摩擦肯定会出现的。

但是,蒙巴顿和我合作得很好,驻印英 军司令奥金莱克这样说,我认为我们制止了摩擦。

其实,他们两人之间的第一次接触是很冷淡的。

在他们的第一次会见中,蒙巴顿感到对方似乎已 经在我们之间筑起了一堵冰障。

那位韦维尔上将这时也仍在印度,伦敦给他的职位是出任印度总督。

他和蒙巴顿的气质、作风都不相同,简直可以说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他虽不反对蒙巴顿来此赴任,但仍疑惑地观察着这位年轻的海军上将。

英国内阁中主管印度事务的国务大臣利奥·艾默里,似乎预见到他们之间会产生一些 隔阂,曾写信给奥金莱克,告诫他伦敦希望总督、蒙巴顿和你将成为不可分离的三驾马车。

蒙巴顿和他的参谋人员们正在安顿下来,奥金莱克回 答道,当然,他们仍然在很大程度上依靠我们获得情报和帮助。

只要我在这件事上仍然有发言权,我想我们会尽力而为的,今后也将继续这样做。

如果说初来乍到的蒙巴顿,在德里的上层人物之间的关系上还有些棘 手和不愉快的话,那么,那些战地指挥官则对蒙巴顿的到来表示出了真诚的 欢迎。

时任新编第14 集团军军长的斯利姆中将后来回忆说:当我见到蒙巴 顿勋爵时,心里非常高兴,因为我知道他的形象和举止会极大地鼓舞官兵们的士气。

他出身于海军这一点并不让我感到失望,相反我感到很满意,因为 我希望进行两栖作战行动。

当然,我发觉他有些过于乐观了,不过这不是他的过错。

他正确地提出应该从我们战线的南部进行两栖攻击,而不是从北面 慢慢地推进。

他们支持和信赖蒙巴顿来领导自己的部队。

蒙巴顿上任 10 天后,决定动身前往中国访问。

中国战区不在他的指挥 范围之内,但它的存在和需要将对他的行动产生重大影响。

他知道,重庆方面对英国人怒气冲冲。

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以后,主要 依靠滇缅公路保持着同海外的联系。

英国丢弃缅甸,使中国丧失了国内战场的唯一的国际供应线,给中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驻缅英军不通知中国就 放弃了仰光,致使中国停留在那里的 10 万吨军用物资来不及运走,对此蒋介石异常震怒;随后,当中国远征军将英印军掩护至曼德勒地区以后,英国 又不征求中国方面的意见而单方面向印度西撤,蒋介石又指责英方背信弃义,要求英国应对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负责。

滇缅公路被切断以后,重庆方 面便立即丧失了 90%的军需品和工业必需品,从 1942 年 4 月起,国统区要获得援外物资只有通过印度空运,穿越危险的驼峰地带(即喜马拉雅山) 运至重庆,但维持这条航线的运输机很少,运量也十分有限,远远不能解决国统区的军需民用。

因此,蒙巴顿觉得此次重庆之行,即使达不成多少具体 协议,也有必要拜访和安抚一下蒋介石。

10 月 16 日,蒙巴顿飞赴重庆。

情报部门在最后一刻得知,日本战斗机 正在注视着最高统帅的行踪。

因此,穿越喜马拉雅山的飞行不得不推迟到天黑以后,晚了 5 个小时。

抵达的时间也相应地晚了,但几位中国将军依然在 机场迎候。

蒙巴顿在日记中写道:我对这次不无理由的失礼深感内疚。

在机场上,他还见到了前几天刚刚返回重庆的史迪威将军。

此时,史迪威与蒋 介石已闹得不可开交,蒋介石正在争取得到白宫的同意,打算马上解除史迪威在中国的职务。

走下飞机后,蒙巴顿乐呵呵地要拉史迪威合个影,一脸阴郁的史迪威 却摇着头表示拒绝,蒙巴顿惊讶地间:为什么?因为如果我们合了影,那个‘花生米’也会不喜欢你的,他要解雇我。

史迪威生气地说。

花生米是史迪威给蒋介石起的绰号,除了在中国将军们面前他不敢随便地叫外,跟西方同行们聊天时,他总是这样放肆地称呼中 国军队的最高统帅。

那样的话,我们就更要合个影了。

蒙巴顿轻快地说完,还是拉住史迪 威让人给他俩拍了张合影照。

中国和日本交战已有 6 年之久。

国内西南的大部地区虽并没有沦陷, 但国民经济和管理状况却一片混乱。

在乘车去市内下榻宾馆的路上,蒙巴顿想起了美国《时代周刊》记者埃里克·塞弗赖德对中国战时首都的描绘:一 座死城⋯⋯一座丑陋得难以名状的废墟⋯⋯只剩下一个弹痕累累的门廊。

陪都应有的繁华与热闹景象烟消云散,到处都是难民、乞丐和伤兵。

医院人满 为患,饥饿笼罩城市。

为了躲避日本人轰炸,几年来人们干脆把每一幢建筑物都抹上泥灰,把玻璃涂黑。

⋯⋯入夜,全城几乎见不到灯火,连扬子江也 死气沉沉,凝固在无底的黑暗中。

现实也的确证实了这一描绘。

在车上,史迪威还以中国通自居,向第 一次来重庆的蒙巴顿滔滔不绝地介绍他在这里的见闻和感受,尽管他对其他人也讲过多少遍了。

迪基,你知道吗?这是一个多么庞大而顽强的民族。

每逢阴雨天气或者没有空袭警报的日子里,重庆的街道上就挤满了各种各样黄皮肤的人群。

他们好像洪水塞满河道一样浩浩荡荡在城市和乡村流动,永 无尽头。

他们中大多是衣衫褴褛的苦力和被战争夺去土地的农民,还有许多失业者和流落街头的学生,这些人的住处都是东倒西歪的小棚子,用一两根 木头支撑着,屋外淌着令人作呕的污水和垃圾。

我见过几处这样的房子,房子里没有床,主人和孩子在地上吃饭睡觉,但是他们照样活着!上帝,中国 人的生命力是多么顽强啊!他们似乎只需一片菜叶或者一口水就能活下去并且成群地繁衍后代。

你想想,这样的人民,你如果把他们武装起来加以训练, 发给他们最好的武器,吃罐头食口,他们难道不会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 吗?做为皇族子胄的蒙巴顿,从小生活优裕,自然无法去想象和体验史迪 威所说的一切。

对于美国方面一直主张应积极援华,无论是丘吉尔还是他本人,也向持不同的看法,至少要等一等再说。

他岔开了话题,跟冷峻、木讷 的史迪威讲起了笑话,不知不觉间,汽车驶进了国民政府专为接待外国贵宾而修建的一幢花园别墅内。

何应钦上将代表蒋介石和国民党军事委员会早已等候在那里,为蒙巴 顿接风洗尘。

同重庆老百姓奄奄一息的悲惨生活相反,欢迎宴会丰盛得近乎奢侈。

平民和大兵出身的史迪威历来看不惯中国官场上的这一套,从他的表 情上能够觉察得出来。

不过,蒙巴顿却得心应手,令陪同他参加宴会的其他英国人赞赏不已, 认为他的举止十分得体,只有曾多年在华工作过的罗布森中校不太满意。

罗布森深诸中国式的客套,他认为在经过一番谦让之后,蒙巴顿不应在何应钦 之前在宴会桌前就座。

他抱怨说,勋爵应当继续推让。

并且,他在宴会结束后,立即把这一建议告诉了蒙巴顿。

蒙巴顿后来这样写道:在此后的访问中,我们一直为主人是否应先于我入座而 互相争让着。

直到快要吵起来的情况下,我才不再坚持了。

这 显然堪称礼仪之最了!⋯⋯晚饭后我想阅读文件,但主人在灯上安装的昂贵的瓷灯 罩挡住了光线使人无法阅读。

我要罗布森除去灯罩。

他扬起手,惊恐地说,他们会认为自己照顾客人不周,没有提供足 够的光线。

所以,每天晚上我们都呆在半暗中,感受着这令 人可怕的客气。

抵达重庆的第二天早上,蒙巴顿刚刚起床,宋子文匆匆来访,并且转告他蒋委员长打算今晚上举行首次会晤。

蒙巴顿期待着这个时刻的来临,内 心盘算着见到那位中国最高统治者时,应当说些什么和不应当说些什么,怎样才能既减轻他对英国抱有的不满情绪,又能适当地维护大英帝国的利益。

欲知蒙巴顿与蒋介石首次会面的气氛如何,且听下章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