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朽的盛名都是来自东方拿破仑说:这个小小的欧洲是不能给我提供足够的荣誉的。
我必须到东方去寻求;所有不朽 的盛名都是来自东方。
在绞杀英国佬的三种方案中,他决定选择最后一种:远征埃及!自从回到巴黎,作为对英作战的总司令,拿破仑一直考虑横渡英吉利海 峡的可能性。
最后,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1798 年 2 月 23 日,在写给法国政府的报告中,他对整个局势作了这样 的总结:不论我们作出多大的努力,我们在若干年内部不能获得制海权。
没有 制海权而入侵英国,这从来就是最冒险,最困难的一个任务。
⋯⋯考虑到我国海军现在的组织情况,如不可能迅速执行入侵任务,那么,我们就必须真 正放弃征伐英国的计划,只要继续装作要出征该国的样子就可以了;同时,把我们的全部注意力和所有的人力物力都集中于莱茵河地区,以便从英国手 里夺取汉诺威和汉堡;⋯⋯要不就举行一次威胁英国和东印度之间贸易的东征。
如果这三种作战方案都不是切实可行的话,我看除了与英国请和以外, 别无他途。
他的大半生的事业,可作为上述这些计划的一个注脚。
为了征服他最可 怕的劲敌,他总是不停地借助于这三个计划中的这一个或那一个。
当时,他认为,第一个计划是不可行的;第二个计划后来它那最完整成熟的形式就是 大陆封锁制度,那时还行不通,因为法国即将在拉什塔特会议上解决德意志问题;因此,他把他的全部才华精力都用到第三个计划上去了。
征服埃及和恢复法国在印度的霸权,对于波拿巴性格上的两个方面都是 非常具有吸引力的。
法国的三色旗飘扬在开罗伊斯兰教清真寺的尖塔顶上和德里的莫卧儿王朝皇宫上的情景,使他为之神往。
沿着亚历山大和凯撒大帝的足迹去重现古希腊和古罗马的辉煌一直是他 的梦想。
他私下对布里埃纳说:巴黎人极其健忘。
如果我在这里无所事事地呆上些日子,那我就算完 了。
在这个花花世界的大都会里,一切都是过眼烟云;我的荣誉已经消逝了。
这个小小的欧洲是不能给我提供足够的荣誉的。
我必须到东方去寻求;所有 不朽的盛名都是来自东方的。
不过,我希望先巡视一下法国北海岸,亲自去看看可以搞些什么名堂。
倘若出兵伐英看来不易成功(我想也是不容易的), 那么征英方面军就将成为东征方面军了;我将出征埃及。
于是,他决定向英国的东方贸易开战,作为他下一个活动范围;因为这 次战争可提供一个比对奥战争更为宏伟,更为必要,和更为光辉灿烂的战场;如果我们迫使英国政府媾和,我们就将在东、西两半球的贸易上获 得好处。
这就为巩固自由和提高公共福利迈出了一大步。
在巴黎,他开始了东征的一切准备工作。
他于 1797 年 5 月建议从圣约翰骑士团手里把马耳他岛夺取过来。
当督政 府于 9 月 27日批准了这个建议时,他把一个名叫普西埃尔克的特派员派到那里去执行一项商业使命,去视察那里的港口,同时,毫无疑问,也是去 暗中破坏骑士团的军纪。
在他看来,既然英国已从科西嘉岛撤走,法国已经支配着意大利北部、 西班牙和荷兰的航海,看来下列各项计划都是完全切实可行的:把地中海封锁起来,不让那些搞阴谋和从事冒险的英国佬通行;使英国佬困在他们 那个阴郁的北海里;并使他们为准备对付法国随时可能在英国南海岸、爱尔兰、甚至苏格兰登陆,而搞得民穷财尽;同时,波拿巴对东方的征服将把英 国在东方的财源堵死。
让我们把我们的一切活动能力集中在海军上,从而打垮英国。
此事一旦完成,我们便把整个欧洲踩在脚下了。
显然,他的这一构想由于他对英国缺乏必要的了解而显得多少有些幼 稚。
他和当时几乎所有的法国革命者都有这样一个错误的看法,即:英国人 的财富和力量都是建立在一种虚假的基础上的。
这种认为英国软弱的错误想法,来源于十八世纪下半叶法国的经济学派或重农学派的理论。
他们认为: 商业本身并不产生财富,因为它只能促进大地上出产的物品的分配;而农业才是真正财富和繁荣的唯一源泉。
因此,他们贬低工商业,抬高农业。
而以 农业为关键性问题的法国革命,其发展过程与这个重农业轻工商业的方向是 一致的。
狂热的革命领袖罗伯斯庇尔和圣茹斯特总是不厌其烦地把简朴的田园生 活的好处拿来同对外贸易所带来的堕落生活和坏处相对照;当 1793 年初雅各宾主义的热情使年轻的法兰西共和国与英国发生纠纷时,国民公会的雄辩家 们很有信心地预言:英国这个现代的迪大基必将毁灭。
凯尔圣宣称:英国的信誉是建筑在虚假的财富之上的;⋯⋯由于领土狭小,英国的国家前途几 乎完全依靠它的银行,而这座银行大厦又是全凭海上贸易来支撑的。
这种贸易不难使其瘫痪下来,尤其是对法兰西这样一个靠着自身财富的强国来说, 更易于做到这一点。
波拿巴显而易见受到了这种错误想法的影响,同时,他也低估了英国人 的海上作战能力,这使得他们埃及远征计划在极大程度上成为一个对英国并不能构成致命打击的军事冒险。
最初拿破仑遭到督政府的反对。
督政们还是坚持要使意大利革命化的计 划。
只是由于利用了他们害怕军队这一弱点,他才使这些方官们同意派遣 3.5万名部队和最优秀的将领们出国。
为达成这次远征,这位青年司令使用一种隐含着绝妙的讽刺的手法向 拉·雷韦利埃一勒博进行了说服工作。
这位督政,是敬神博爱教(一个新创的宗教体系)的教长,他仍为他那个教派奄奄一息的宗教热情拼命鼓吹 打气。
波拿巴对这位自封的先知吹嘘说,征服东方将为这一新教的传播提供广阔的天地。
于是拉雷韦利埃立即放弃了使欧洲革命化的计划,转而支 持波拿巴的东征;因为他认为这将为他在东方传布福音,广收信徒开辟更为宏伟的天地。
但他又那里知道,正是这位大将,在埃及登陆之后却立即声称 他信仰穆斯林的宗教了。
在得到督政府含含糊糊的赞同之后,波拿巴还得面对迫切的财政难题。
然而钱财上的匾乏,由于发生两项凑巧的事而得到解决。
第一件事发生在罗马。
在那个城市里,一年来的混乱,最后于圣诞节发 展成为一次暴动,迪福将军被刺。
这一暴行,为督政府提供了使意大利中部革命化所需要的借口。
贝尔蒂埃立即奉命领兵进攻罗马城。
他干 1798 年 2 月 15 日未遭抵抗便进入该城,宣布教皇的民政权力已告结束,并宣告恢复罗马共和国。
但贝尔蒂埃对这个城市实施的解放政策,其实际意义,很快就显示出来 了。
罗马的艺术珍品和金银宝藏,再次遭到洗劫。
正如吕西安·波拿巴在他的《回忆录》里尖刻指出的那样,新到任的行政官和财务官的主要职责,就 是监督包装油画和塑像,准备运往巴黎。
当时贝尔蒂埃不仅为他私人巨额财富奠定了基础,还向土伦送去了大宗款项来装备远征舰队,表示他很理解这 次征伐的目的。
贝尔蒂埃在给波拿巴的信里写道你派我到罗马来,就是委任我当征英的财务长官。
我将设法把国库充实起来。
督政府对瑞士事务的干预也是同样获得了巨利。
瑞士沃州的居民和伯尔 尼寡头暴致的斗争,也给法国政府提供了干预的借口:一支侵略该国的部队打败了瑞士中部各州的募兵。
照抄法国的政体,把中央集权制强加于瑞士, 从这个古老联邦夺取日内瓦并把它并入法国。
瑞士遭到的灾难还不止这一些呢。
尽管法军统帅布律纳将军宣布,法国 人是作为友人来到威廉·特尔的后裔这里的,并将尊重他们的独立和财产,可是法国的特派员们立即着手洗劫伯尔尼、苏黎世、索洛图恩、弗赖堡和卢 塞恩的宝藏金库,共获 850 万法郎;又从强摊捐款和掠夺中弄到了 1500 万法郎。
此外,130 门加农炮和 6 万支滑膛枪也成了解放者的战利品。
这些财物 中的一部分要送往的目的地早已定下来了;波拿巴于 4 月 13日给拉纳将军写 了一封急信,指示他加速把这些战利品运到土伦,并把 300 万法郎立即用于 完成在那里的舰队船只的建造工程上。
这不仅是波拿巴,而且也是法国军队和法国人民人格道德上的一个污 点。
这件事引起英国诗人科尔里奇的愤怒抗议;他过去从法国革命中曾看到一个高尚时代的曙光,而这时他认为 1789 年革命的理想被出卖了。
他在诗中 写道:啊!法兰西,天下万民的捍卫者, 你欺天变节,瞎了眼睛,这就是你要夸耀的吗? 与帝王同流合污,称王称霸, 在农猎中狂叫,在血泊里分赃?⋯⋯纵情声色、利欲熏心,恶性不除,造反也枉然, 还是自己奴役自己。
叱咤当年 他们砸碎了镣铐:但戴上了 刻着自由神的名字的、更沉重的锁链。
瑞士历来是欧洲体系的中流砥柱,法军竟然占领了它。
这不仅是对理想 主义者的一个挑战,而且也是对德意志各统治者的一个挑战。
这几乎导致法奥关系的破裂;当时在维也纳愤怒的人群把法国国旗撕下来了。
但是,波拿 巴尽力防止重开战瑞,以免影响他那远征东方的事业。
这一点他作到了。
但是最后他又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在他最后一次谒见督政响时,他在某 一细节上遭到反对,他激动地要辞职不干。
这时,素以说话尖刻出名的勒贝尔当即替他草拟了辞呈,放在波拿巴的面前,断然他说,公民将军,签字 吧。
这位将军并未签字,他从会议室退了出来,表面上垂头丧气,实际上却盘算着发动一次政变。
准备时期和悬虑不安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法国政府 4 月 12 日密令正式规 定了这次东征的目的,其中包括:占领埃及,并从这位将军所能到达的英国东方领地中把英国人统统赶出去。
此外拿破仑还应把苏伊土地峡打通, 以保证把红海变成法兰西共和国通行无阻和专有的领海;改善埃及当地人民的生活条件,并与土耳其苏丹建立良好关系。
另一道密令授权波拿巴夺 取马耳他岛。
除这些打算以外,他又加上了一个确实极为野心勃勃的企图,那就是: 在征服东方之后,他将发动希腊人和东方的其他基督教徒们,奋起推翻土耳其人的统治,夺取君士但丁堡,并从后方占领欧洲。
渴望探索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的艺术和文学宝库的法国学者们,得到了 波拿巴的慷慨支持。
蒙日传记的作者曾断言,是这位著名自然科学家的热情,最初启发了波拿巴东征的念头。
但似乎是沃尔内在更早一点的时候,使他产 生这个念头的,因为在 1791 年他就常和波拿巴来往。
说实在的,从神秘的东方探索其学术秘奥,这种愿望仿佛一直激励着他的强烈的求知天性。
在 1797 年底至 1798 年初的冬季里,他曾连续听了著名的贝托莱讲的化学课。
在卡尔诺被放逐后,他在法兰西科学院的遗缺是由波拿巴来补上的,而选上了他也 不是随随便便的。
之后,他在所有的命令和文告上签名时都写上科学院院士、东征方面军总司令的头衔。
经过上述的各方面准备,带着督政府的指示和他个人在东方赢得荣誉的 梦想,波拿巴终于在土伦出发了。
这只庞大的远征舰队总共有:战列舰十三艘,快速舰七艘,炮舰数艘以 及大小运输船只将近 300 艘,运载军队 3.5 万人。
布律埃斯海军上将担任舰队司令,但归波拿巴指挥。
在随同总司令出征的将领之中,最高级的指挥官是几位师团将领:克莱 贝尔、德塞、邦、梅努、雷尼埃——以上都是指挥步兵的,他们麾下还有 14位将官,其中有几个,如马尔蒙,后来获得很大名气。
骑兵司令是身材魁梧 的混血儿亚历山大·迪马将军;其部下有勒克莱尔(波利娜·波拿巴的丈夫),还有两位后来成了举世闻名的人物:缨拉和达武。
炮兵司令是多马尔坦;工 兵司令是卡法雷利;英勇的拉纳任军需总督。
舰队驶近马耳他岛。
这个岛屿是由圣约翰骑士团据守的。
这个骑士团是 一度曾与巴勒斯坦异教徒作战的基督教战士最后剩下的队伍。
他们的勇气已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中消失无余,他们的纪律也由于内部分裂和法籍骑士阴谋 勾结法军而遭到破坏。
一支法国舰队曾于 3 月间出现于瓦莱塔港外,企图发动奇袭;但是,海军司令布律埃斯认为这太冒险,因而派人去作了一番极为 笨拙的解释;结果反倒把这些骑士们推到俄国的怀抱中去了。
当时沙皇保罗的美梦之一就是通过和马耳他岛的骑士团订立条约,以扩 大他在地中海的。
这个美梦满足了他从事基督教圣战的渴望,还可以给俄国带来为瓜分土耳其而建立一个海军基地的希望。
关于瓜分土耳其一事,当时 俄国与奥地利正在进行磋商。
为了取得对马耳他岛的控制,俄国付出 40 万卢布。
就在此时,波拿巴不待俄国计划实现,就捷足先登,迅速夺取了该岛。
他毫不困难就找到了一个和骑士团决裂的借口,几连士兵开上了岸,战斗打 响了。
如果骑士团没有被内部争吵所分裂,他们据守在坚固的壁垒里,本来可以不让入侵的法军迫近的。
可是,法国籍的骑士们拒绝和祖国同胞交战;而 且土著马耳他人在骑士团的奴役之下久已不满,举行了一次起义,促使骑士团的大统领向法军投降。
驻马耳他岛的英国领事威廉斯提出的证据似乎表 明,在导致投降上,土著人民的民怨甚至比法国黄金的作用更为有效。
总而言之,这个欧洲设防最坚固的地点之一,竟然在略事抵抗之后,便开门让一 支法国的卫戍部队进驻了,因而卡法雷利将军在视察各处防御工事之后不得不向波拿巴说:说实在的,将军!幸亏城里有人给我们打开了城门。
在马耳他停留的 7 天中,波拿巴显示出他那无比旺盛的组织本能。
不久 可看到,拿半个欧洲作为舞台,还远远不够这种才能的施展。
他废除了圣约翰骑士团,对那些有功的法籍骑士发给年金予以遣散;他取消了一些修道院, 把它们的土地充公,交新政府支配;他成立了一个在军事总督管辖下的政府委员会;他暂时维持现行的各种税收,并规定征收关税、消费税和货物入市 税;他为修理街道、建造喷泉、改组医院和邮局准备了条件。
他对岛上的大学,予以特别关注;他按照比较先进的法国的高等学校的规格重新安排了课 程,但是在学习内容上极其偏重于理工科。
在各方他都留下了他那讲究实际思想的烙印,这种思想把人间世事看作是一局国际象棋,在棋赛中主教 和骑士都被小心谨慎地吃掉了;此外只留下王、后、堡垒等重棋子和那些唯命是听的小卒子。
波拿巴把马耳他从中世纪宁静的一潭死水中拉出来,并把它投入现代社 会前进的急流中之后,就启航前往埃及了。
马耳他国库里及圣约翰教堂中所能找到的一切金和银(不管是金银块还是金银器皿)都大大地充实了他的军 费。
幸而圣约翰教堂的几扇银门已经涂上油漆,这才免遭其他金银财宝的同 样下场。
他是那样急于赶到埃及,亚里山大的英雄业绩和金字塔的传说在强烈地 吸引着他。
二、金字塔蒙上了眼睛在两军身旁,奔流着神秘的尼罗河水;在远处,开罗清真寺的尖塔闪闪发光;向南去,隐隐耸 现着雄伟的金字塔。
4000 年的岁月滚滚向前⋯⋯东方的骑士精神与西方的进取宏图在这里进行了一场凶猛的搏斗,那可怖的情景令金字塔蒙上 了眼睛。
波拿巴在东方进行冒险的整个过程,运气确实很好,他甩掉纳尔逊的追 踪,尤其是十分走运。
这位英国海军上将已经猜透了他的目的。
他扬帆急追,在克里特岛附近几乎可望见法国的舰队,并在法国舰队出现在亚历山大港仅 仅两天之前,抵达该港。
由于在亚历山大港没有找到敌军,纳尔逊立即掉头,在克里特岛、西西里岛和默里厄半岛之间的海面上进行搜索,直到他从一个 土耳其官员那里得到了敌人行踪的消息,才复向东航。
帝国的命运有时就往往取决于这类微不足道的小事。
与此同时,有待波拿巴解决的问题纷至沓来。
法军这时在埃及海面上已 经受到严重威胁。
为了摆脱这一险境,他以最快速度,让为数 3.5 万人的部队,在亚历山大港附近的马拉布特登了岸。
他随即指挥各纵队攻城,于 7 月2 日一举打下了亚历山大城。
当时的埃及名义上是土耳其的领土,对交战的英法双方而言,是一个地 道的中立国家。
对于这次侵夺中立领土,波拿巴只提出这样一个借口:埃及的真正统治 者土耳其官员犯了偏袒英商,迫害法商的罪过。
同时,他竭力促使土耳其苏丹相信,法国侵入埃及是一个对土耳其友好 的行为,因为这将推翻马穆鲁克在埃及的势力,他们已使土耳其的统治权名存实亡。
这就是波拿巴向土耳其官方提出的论点。
但是,事实证明,象这样 的论点,就连东方人的头脑也感到大玄妙,难干充分领会。
波拿巴所关心的,主要是要赢得由不同民族组成的被统治的民众的支 持。
压在这些民众的头上的是马穆鲁克;这是一个巨大的军事集团,他们有一支强大的骑兵,分别由两个土耳其官员别伊统率。
他们不承认土耳其政府 自称拥有的宗主权。
这两个别伊,穆拉德与易卜拉欣相互倾轧,使得这个统治阶层矛盾分歧, 层出不穷,而他们之间的争斗,又使得被统治的两族——阿拉伯人和科普特人,遭到不断的掠夺和勒索。
因此,看起来唤起他们去反对统治阶级是有可 能的,只要小心谨慎地尊重全体人口所信奉的伊斯兰教规就行。
为了这个目的,这位总司令告诫他的部队:对待穆斯林要像对待犹太 人和意大利人一样;对他们的穆夫蒂和伊玛目,要像对犹太人和意大利人一样;对他们的穆夫蒂和伊玛目,要像对犹太教的经师和基督教的主 教一样地尊敬。
他还向埃及人宣告:尽管他要推翻马穆鲁克的暴政,但他决意尊重穆斯林的宗教信仰。
罗马教皇号召世人向穆斯林作战,难道不是 我们法国人把教皇打垮的吗?马耳他岛上的骑士笨蛋们相信向穆斯林作战是上帝的旨意,难道打垮他们的不也是我们法国人吗?法国士兵们对于这一 套滑稽把戏,感到大为开心,而被解放的埃及人民充分懂得波拿巴用以结束其公告的那些威胁性的话,是以不可抗拒的力量为后盾的。
在远征船队驶近埃及海岸时,拿破仑派了一艘快速炮帆船先行,以侦察 亚历山大港。
这艘快速炮帆船于 6 月 29 日驶抵该港,找到了法国领事马戛龙,并于次日把他带回旗舰。
从这位领事的口中,拿破仑得知纳尔逊的一艘舰船在两天前曾到过亚历 山大。
这位领事还告诉他,该城将会抵抗进攻,埃及当局也不会允许他的任 何船只进港。
拿破仑听说纳尔逊的舰队就在附近游大,心中十分不安,便决定立即在 港西的开阔滩头登陆。
布律埃斯将军力劝他不要这样做,因为岸边水浅,运 输船只能在离岸 3英里远的水面抛锚而当时又正刮着北风。
他指出在亚历山大港以东 14 英里处的阿布基尔湾有一个隐蔽的锚地和 滩头,是一个合适得多的登陆地点。
然而拿破仑担心英国舰队会随时来袭,便拒绝了这位海军将领的忠告,并坚持立即在小渔村马拉布特附近登陆。
该 村在亚历山大以西 8 英里处。
1798 年的亚历山大可不是如同今天这样一个拥有上百万人口的大商 港。
当时仅有 16000 人,是一个破旧小镇,港口很小而且尚未开发。
对于开罗而言,当时主要的港口是达米埃塔,该港位于尼罗河的东口,在亚历山大 港以东 120 英里。
7 月 1 日中午,尽管刮着北风,部队还是开始在马拉布特登陆。
登陆行 动是缓慢而艰难的,但是到第二天拂晓时,由邦、梅努和克莱贝尔所指挥的3 个师中的部分官兵已经登岸,只是没带火炮、骡马和给养。
所有的人都晕 了船而且有些人还被淹死。
拿破仑决定立即向亚历山大前进,尽管他只有 4000 人上岸而且没有炮 兵。
他们没带食物和水,沿着沙丘痛苦地向前进军并迅即向该镇发起冲击,结果只遇到了微弱、零星的抵抗。
中午时分,法军以伤亡 300 人的代价占领了亚历山大,不过克莱贝尔和 梅努两位师长也负了伤。
拿破仑用阿拉伯文向当地居民发布了一份异乎寻常的告示。
他声称法国 人不是来打埃及人,而只是打压迫他们的马穆鲁克统治者。
他还宣称法国人是真穆斯林,并早已废黜了经常挑唆基督徒与穆斯林打仗的教皇。
因此, 他要求所有真正的埃及人应帮助法国人驱逐马穆鲁克。
然后,他便向当地教长和阿訇授以三色勋章。
6 天之后,所有的部队和物资都上岸了。
拿破仑把全军分成五个师,开 始向开罗进军。
克莱贝尔率 2000 人留守亚历山大并任总督,梅努受命占领罗塞塔后也留任总督。
梅努的师由维埃接管,而克莱贝尔的师由社高接管。
社 高师先向东开赴罗塞塔,然后由罗塞塔沿尼罗河的西面支流溯河而上,保护由船只运送的辎重、弹药和文职人员;佩里上校指挥的炮艘负责护航。
拿破仑则率德塞、雷尼埃、邦和维埃的四个师抄近路,穿沙漠,经过达 曼胡尔向尼罗河上的拉曼尼亚进军。
这段长达 52 英里的进军是在全年最火热的季节进行的。
拿破仑陷入了几 乎完全无水的沙漠,一群群骑马的阿拉伯人在其翼侧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捕杀掉队的法军。
令人难以置信的似乎是拿破仑竟疏忽到这种程度,他不但没 有给部队提供热带服装而且连水壶也没有准备。
部队干渴难熬,口粮也仅是从船上带来的硬饼干。
任何跟不上大部队的掉队者都会遭到贝督因人的凌辱 和肢解。
部队不敢歇息一气走到尼罗河边,在那里又因暴食西瓜而普遍腹泻。
部队士气低落,师长们也纷纷在拿破仑面前叫苦不迭。
的确,这里的一切情况都是从未经历过的、可怕的。
法国士兵头顶烈日, 腰酸背疼,由低声嘀咕,变成高声抱怨起来。
这就是比伦巴第还要肥沃的地方,是他们长途跋涉的目的地!当士兵们第一次从船上注视亚历山大东 面的沙漠时,一个诙谐的士兵对他的伙伴大叫道:瞧,答应给你的六英亩田地就在那里啊!像这类的讽刺话,不断传到军官们的耳里,什么纪律性都阻止不住;甚 至在到达亚历山大之前,情况就已是这样了。
如今部队处于沙漠的流沙中,受到不断出没的贝督因人的骚忧,并且蝎螯蚊咬,干渴难熬,情况就更加糟 糕了。
阿拉伯人先用石头把为数甚少的水井都填塞了;工兵们花了好大的劲,才汲到井底的甘泉。
士兵们一拥而上,为了抢先喝几滴泥汤而大打出手。
他 们就这样地挣扎着前进;后继各师,遭遇更惨。
法军参谋贝尔蒂埃说,当时一杯水的卖价相当于和它等重的黄金。
连那 些英勇的军官们,也不由得忽而狂怒,忽而绝望,弄得精神沮丧,一蹶不振。
但是波拿巴毫不畏缩。
他那冷酷严肃、泰然自若的神情,对于那些幼稚 的俏皮话是一种最好的斥责。
有时低声嘀咕的人群中有人大胆他说,好哇,将军,你就这样把我们带到印度去吗?这时,他立即反驳说,不,我才 不愿意带你这样的士兵去执行那个任务呢。
说那话的人和他的伙伴们不由得感到十分羞愧。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法国人的荣誉感,于是他们又振奋起来,甚至克服了难挨的干渴的痛苦。
为了鼓舞士兵们的低落情绪,总司令派了一些最坚定的将官与队伍一齐前进,其中之一就是卓有才能的卡法雷利,而这位将军曾在来因河的战役中 断了一条腿。
他那鼓舞士气,安定军心的讲话引起了队伍里的妙不可言的回答:啊!他当然不在乎罗,他哪能呢;他在法国还有一条腿嘛。
同样俏 皮的话是,士兵们把那些出没无常、专门截击散兵游勇和掠夺者的贝督因人叫作拦路骑警。
部队终于拖遏地到达尼罗河边,并用河水解了渴,这时,他们才认识到 波拿巴的意志的超群卓绝,和对士兵们的耐苦耐劳的能力所抱有深刻的信心。
连沙漠行军的苦难,也未能使法国人的愉快性格完全消失。
在拉马尼亚,这支沙漠纵队与杜高师会合了。
杜高师自罗塞塔溯尼罗河 而上的进军则轻松得多。
尽管拿破仑的 4 个师一路历尽艰辛,他还是决定不让他们休息,为了趁马穆鲁克面对拿破仑十天前的登陆尚惊魂未定之际打它 个措手不及,他必须立即向上游 100 余英里的开罗进军。
7 月 11 日下午,他检阅了部队并告诉他们明天就可能遇到敌人,他获悉 马穆鲁克的前卫在穆拉德的指挥下已抵达其南面 8 英里处的舒卡拉基特,而且还得到了一队炮艇的支援。
法军在 12 日夜间继续行军并于拂晓前抵达舒卡 拉基特。
在这里,拿破仑把每一个师都组成一个方阵,每个方阵六列纵深,在方 阵的四角都配备有火炮。
5 个方阵成梯次配置,杜高师在左侧,靠近尼罗河以便与船队保持联系。
日出时,各团乐队在方阵中奏起了马赛曲。
这时,法军看见马穆鲁克的骑兵已经作好了战斗准备,大约有 1 万至12000 人。
穆兰德的战士们策马向前想试探法军的方阵,结果发现到处都是 法军的枪刺刀丝。
最后他们开始冲锋,但立即遇到了滑膛枪和霰弹的迎头痛击。
他们反复冲杀,始终未能攻破法国的方阵。
在左翼,佩里的船队却遇到 了麻烦,由希腊水手操纵的马穆鲁克的 7 艘炮艇咬住了他。
佩里仅有 3 艘炮艇和两艘载着所有科学家和其他文职人员的大驳船。
法军船队大约伤亡了 30 人,可是佩里的炮艇却有一炮直接命中了马穆鲁克旗舰的弹药舱,舰上的人全被炸死。
其余的炮艇惊慌失措,一片混乱,不战自退。
将法军以师为单位组成方阵来对抗马穆鲁克的骑兵冲击,这是拿破仑在 舒卜拉基特会战中临时想起的一个非凡的战术应变措施。
在此以前,法军从未采用过这种队形。
英军在半岛战争期间,每当步兵 暴露在骑兵攻势面前时倒常采用方阵,但从未如此大规模地以整师的兵力构成方阵,拿破仑也许是从他过去对亚历山大的马其顿方阵所作的历史研究中 推演出来的,这无疑为对付马穆鲁克的战术提供了答案。
交战一结束,拿破仑立即乘胜追击溃退之敌。
尽管怪石嶙峋且天气酷热 难熬,法军仍勇往直前,7 月 20 日傍晚,法军抵达离开罗只有 12 英里远的尼罗河分叉处。
在那里拿破仑获悉马穆鲁克的全部军队都在开罗以北的尼罗 河两岸严阵对等。
穆拉德在左岸的因巴拜,而易卡拉欣则在右岸的布拉克。
在他们之间,还有一支马穆鲁克的武装船队守卫在河上。
法军于 21 日凌晨 2 时开始进发,大约到下午 2 时,就碰上了在因巴拜掘 豪据守的马穆鲁克,他们大约有步兵 12000 人,同时翼侧有 5000骑兵。
而法 军 5 个师计有战斗兵力 25000 人,金字塔远远望去赫然耸现。
拿破仑又像在舒卜拉基特一样把 5 个师摆成了 5 个方阵,德塞在右,社高在左(靠近尼罗河岸)。
穆拉德这位骁勇善战的别伊决定用东方人传统的骠骑冲锋陷阵的战术来压垮侵略者。
当时的情况与环境都促使对阵的双方不得不下定死战的决心。
自从圣路易时代以来,这是东方的骑士精神与西方的进取雄图第一次在陆地上进行的一场凶猛的博斗。
在两军身旁,奔流着神秘的尼罗河水;在远处,开罗清真寺的尖塔闪闪 发光;向南去,隐隐耸现着雄伟的金字塔。
4000 年的岁月滚滚向前,波拿巴抒思古之幽情,以发人深思的手法激励 法军将士坚持到底,勇往直前。
于是,他们以密集队形向深沟高垒的马穆鲁克骑兵的营地挺进。
左翼各师立即冲向土垒,打哑了它那火力不强的大炮, 并屠杀了里面的埃及人。
当其他排成方阵的各师正注视左翼部队冲杀成功之际,它们自己遭到了 袭击。
从沙漠海市蜃楼的朦胧幻景中,或从沙丘后面,从平原上星罗棋布的西 瓜架后面,约一万名骁勇善战的马穆鲁克骑兵突然出现,向德塞和雷尼埃指挥的方阵直冲过来。
他们那鞍辔鲜明的战马,他们插着的迎风挥舞的羽毛, 他们狂叫的喊杀声,以及他们使用刀松的奇妙本领——这一切都使得这次冲锋显得惊心动魄。
法军的滑膛枪弹和榴霰弹像割草一样把敌人前排的骏马成片地扫倒,景 象可怖令远方的金字塔也蒙上了眼睛。
可是,那些活着的一大群继续冲过来,几乎压倒了方阵的下面阵列。
但是,这些悍不畏死的东方骑士似乎突然想从侧翼包抄法军方阵,这也 许是他们最大的不幸。
他们正好冲进两方阵之间的死亡夹道里。
在这里,他们也被方阵侧面纵列的猛烈炮火和后面阵列的射击大量杀伤。
他们力竭败 退,在方阵面前留下了一堆堆的尸体和伤兵。
而在方阵中间留下了二十三名最优秀的骑士;这些人由于勇敢和骑术高明,得以首先陷阵,但却在刺刀丛 中丧了命。
现在法军进攻了;德塞率领的一个师眼看就要截断穆拉德的骑兵的后 路。
于是这个机警的骑兵首领撤退他那溃不成军的骑兵队伍;其他的骑兵队则在遭受了重大伤亡之后,逃过尼罗河,投入易卜拉欣的队伍。
易卜拉欣并 未参加这场战斗,现在就向叙利亚方向逃去。
这就是拿破仑的金字塔之战。
这一战为法国获得一个殖民地,其代价为30 人阵亡,约 300 人负伤;而阵亡者之中有 20 人是牺牲于法军两个方阵之 间的交叉炮火的。
在开罗停留两周,让部队休整,并安排了征服后的善后事宜之后,波拿 巴便挥师东指,追击易卜拉欣;把他赶入叙利亚。
同时,德塞在上埃及和穆拉德进行了一次艰巨的然而是胜利的战役。
不过,这些战胜者很快就认识到。
在埃及仅仅取得军事胜利还是无用的。
当波拿巴回到开罗来完成他在这个新殖民地的组织工作时,他收到消息说纳尔逊已经消灭了他的舰队。
7 月 3 日这位法军总司令在离亚历山大港之前,向他的海军大将下达了 命令:舰队司令应子明日向总司令汇报,舰队能否驶进亚历山大港,如不能,则在阿布基尔停泊区,使舰队集中所有舷侧炮的火力,以抗击敌人的优势力量;万一这两个方案都不可行,舰队司令必须将舰队驶往科半岛⋯⋯仅将轻型舰艇和小舰队留在亚历山大。
舰队司令布律埃斯很快就发现上述第一个方案存在着严重的危险性;在 亚历山大港入口处的深度经过探测,证明大船是很难驶进的——这是他本人的判断,也是维尔纳夫和卡扎比昂卡的判断。
另外,只要有一艘英国战舰, 就可把该港的出口封锁住。
至于驶往阿布基尔或科半岛这两个办法,布律埃斯继续向波拿巴表明:我的坚定愿望就是尽可能为你效劳;正如我曾说过 的那样,派给我任何职务都行,只要这个职务使我能有所作为。
派他往科孚岛,在他看来,是把他弃置于无用之地因而极不光彩。
而在 阿布基尔,他认为他可以对保卫法军后方起到积极有效的作用。
于是他就把最大的舰只停泊在阿布基尔湾,因他相信由于通向那里的水路甚为危险这会 使他得到掩护,不致遭受突袭。
但他也为万一在停泊处被迫作战这种可能性,作了特别准备。
他的这个决定也许不如波拿巴所作出的决定那么合理稳健。
波拿巴在往开罗行军的路上和在开罗停留的时候,已再次命令布律埃斯驶往科孚岛或土伦;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法国舰队如果在那些有充分防卫设 施的抛锚地安然停泊,会比在开阔浩瀚的阿布基尔水域里更能真正控制地中海。
但这些命令都是在舰队受创之后,才送达布律埃斯的;因此,如布律埃 斯由于作出这一决走——宁愿留在阿布基尔而冒与敌一战的危险,也不愿执行一个谨慎但不光彩的战略指令——而受到非难的话,这未免有失公允。
英国海军上将纳尔逊率领 14 艘战舰,载着 1000 门火炮,在东地中海进行搜索,终于在离尼罗河的罗塞塔河口约 10 英里处的阿布基尔湾,找到了法 国舰队。
舰队停泊在一片沙滩的后面。
这本会使任何一个平常的舰队司令不敢发动进攻——特别是在日落的时候。
但是纳尔逊得知,法国舰队的首舰在抛锚处是可以自由旋转的。
因此, 他正确地判断:在法国舰队的停泊线与浅滩之间,必有足够的地方可容英国舰只插进去。
英国舰长们就把 5 艘军舰插进法国舰队和浅滩之间;其他英国 舰艇则在朝海的一面,沿着法国军舰的停泊线驶过,将其逐只击毁。
经过整 夜的厮杀。
在 8 月 2 日东方发白时,人们看见的是一幅海战中空前的惨状。
只有两 艘法国战列舰和两艘快速舰逃掉了;最大的一艘,东方号爆炸了,船上还装着从马耳他夺来的战利品;其他军舰共 11 艘,不是被俘获就是焚毁。
对于波拿巴说来,这次惨败不啻晴天霹雳。
仅在两天前,他还从开罗给 布律埃斯写信说,英国舰队的一切行动使他相信,它在数量上处于劣势,并只能满足于封锁马耳他岛。
但是,为了恢复法军在这次惨败后极为沮丧的士气,他装出一副满有自 信心的样子(其实,他自己也不再有自信心了)。
他说:好吧,咱们就得留在这里了,要不就必须创造出古、罗马人那样的丰功伟绩。
此前不久, 他曾对他的心腹说过,他在击溃易卜拉欣和穆拉德部队后,就要回国去直接攻打英国。
不管他原来计划如何,这对他可是被困在他所征服的土地上了。
他的部下,甚至几位最高的指挥官,如贝尔蒂埃、贝西埃尔、拉纳、缨拉、迪马等人,对他们的悲惨处境都十分不满,口出怨言。
但是这位总司令在逆境中,却更加精神振奋;他采取了有效的措施来压 制住这种不满情绪。
他对迪马这个身强力壮的混血儿大声说:你在背地里对别人说了许多煽动军心的怪话。
当心,你可不要逼得我把你军法从事啊;你那六呎之躯,也救不了你受枪毙处分的。
他又给几个最感不满和没啥用 处的军官发了回国的护照;他很清楚,在纳尔逊获胜之后,这些护照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其他的军官则表现得比他还要积极;他们建议:把在亚历山大 港的快速舰和运兵船拆掉,并把拆下来的部件都用骆驼将其运到苏伊士地区,以备征伐印度之用。
波拿巴足智多谋,随机多变的才能再也没有比在这遭受挫折的时候表现 得更为明显了。
当时,他的敌人估计,他和他的疲惫不堪的军队正在徒劳地寻路逃出这不毛之地,而纳尔逊还释放法国战俘,让他们上岸归队,以增加 他在给养方面的困难。
可是,波拿巴和他的学者专家们此时却发挥了最高水平的创造能力,在短时间内完成了一个新的拿破仑神话,在这个神话中,我 们更深切地了解拿破仑这位创造过无数战争奇迹的军事天才的另一面。
三、埃及科学院 拿破仑征服了埃及,但他却说:真正的征服,唯一不使人遗憾征服,就是对无知的征服。
作为他遥远的东方之梦的一部分,埃及科学院在一座土耳其的宫殿里诞生了⋯⋯舰队的覆灭并没有摧垮拿破仑的东方之梦。
在安抚了将士们之后,他决定与他称为埃及研究院的专家学者们共同努力,将埃及建成一个法国远征军的后方供应基地。
这次远征埃及,拿破仑带来了一个专家团,现在,他决定依靠他们了。
舰队的覆灭使他们失去了绝大部分财物和许多机械设备,因此,那些学者、专家和工程师们几乎不得不从头做起。
他们当中有些人努力扩大谷物的 耕种面积,或建造大型烘炉和面包房或建造风车磨房,力图解决粮食供应方面的困难。
还有些人则开辟了葡萄园以作长远打算,或酿造一种土啤酒来满 足士兵们的酒瘾。
铸造厂和工场也开始供应工具和机器,尽管速度还是缓慢的。
他们还向地里夺宝:泡碱制炼出来了,制硝厂也建立起来了,这样,他 们就以 1793 年那种非凡的劲头,为军队搞到了火药。
波拿巴以他那对学问的二贯热情,每周有好次亲临化学实验室,或去看 贝托莱和蒙日所作的实验。
他竭力想把学者专家们的努力结合起来,并对实用的工艺和高深的研究工作同样尊重;因此,他把这些科学的先驱者联合在 一起,成立一个学会,称为埃及科学院。
科学院于 1798 年 8 月 23 日在一个前土耳耳总督的宫殿里举行了隆重的 成立仪式;蒙日任院长,波拿巴任副院长。
他还亲自加入了该科学院的数学部。
他确是想尽了办法来帮助学者专家们进行工作,这些学者们现在就在前 土耳其总督的内宅大厅里,宣读他们的长篇学术论文;而过去,在那个地方所能听到的只是琵琶的珍琼声和令人厌倦的俏皮话,以及无聊的笑声。
学者们的工作地区并不限于开罗及尼罗河三角洲。
德塞在上埃及的几次 胜仗把尼罗河的中游开拓为可以进行和平研究工作的地区。
于是,孟菲斯的艺术珍品就展现在西方学术界的惊异目光之前。
较为便于运送的文物就被大 批地运到开罗,从那里再起运到罗塞塔或亚历山大港,以便用以充实巴黎各博物馆的宝藏。
但是,这些文物的命运,却是谋事在学者们,成事在海上实 力;现在,除了少数例外,这些珍品都收藏在大英博物馆里了。
除考古学之外,还做了大量工作,扩大学术的领域,卡法雷利将军的天体观测,大大丰富了天文学。
为了对埃及进行准确的查勘,一系列的测量工 作开始了。
地质学家们和工程师们勘查了尼罗河的河道,把河口及两岸的冲积层的发展情况记录下来,并据此计算出三角洲各部分的地质年龄。
波拿巴曾对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官员们说:真正的征服,唯一不使人遗 憾的征服,就是对无知的征服。
在这位伟大的征服者一生的事业中,没有比这次在埃及进行的科学研究事业,更恰当他说明他上述崇高的话的真理。
这就是埃及文艺复兴的概略。
埃及,这个科学和学问的发祥地,在遥远的古代曾用它的学术丰富了野蛮的欧洲人的生活。
但自从被阿拉伯征服 以来,它几乎经历了寂寂无闻的 1100 年之久,而现在又由于这些学术的应用而得到开发并且重现光辉。
欧洲人文化上受过埃及莫大的恩惠,如今主要靠波拿巴所创立的事业来报答了。
他名垂后世、受人景仰的原因很多,这可以说是其中之一。
与波拿巴这种包罗万象的奇才相比,即使是他最有才干的显赫敌手,也相形见继!就在 那时,奥地利的查理大公正在他的庄园里,很无聊地闲居纳福。
博利厄和维尔姆泽则已解甲归田,销声匿迹。
纳尔逊在最近打了胜仗之后,自以为波 拿巴已完蛋了,这时则正在迷恋着汉密尔顿公爵夫人这样一个荡妇,并屈从于全欧名声最坏的宫廷的专制淫威。
当这位海军上将在那不勒斯纵情声色,不借使自己的名誉受到玷污的时 候,他那伟大的敌手却以他那雄才大略,力挽危局。
甚至在灾难的阴影笼罩之下,他还给非洲这个黑暗大陆投入了一线曙光。
他的敌手们充其量不过是 些陆军将领或海军大将,他们受愚蠢的教育和狭隘的民族主义的束缚;波拿已则热切地吸了他那个时代的新知识,并且看出来这些知识对社会改革可能 会产生的影响。
他不仅仅是一位将军而已。
就在他把东方骄做的骑士们打得落花流水,并向布律埃斯海军上将指示如何采取最安全的行动方针的同时, 他仍能抽出时间,来大大扩展人类知识的视野。
波拿巴的伟大并不完全在于他是一个卓越的军事天才,一个坚忍不拔, 永不倔服的斗士,还在于他永不满足的求知欲望和对科学、教育事业的远见 卓识。
就在去埃及的旅途上,在东方号军舰上,他也没有忘记临时建立一 个主要属于他个人的图书馆。
他当时携带了 125 卷历史著作,其中,希腊的修昔底德、普鲁塔克、罗 马帝国的塔西忙和李维著作的法译本是反映古代生活的;而近代生活方面,他则着重注意各国人民的风俗、习惯和制度、机构以及军事名将诸如蒂雷纳、 也代、卢森堡、萨克斯、马尔巴勒、欧根和瑞典的查理十二等人的回忆录。
在诗人中,他选择了所谓的古爱尔兰的奥西恩、意大利的塔索、阿里奥 斯多,希腊的荷马、罗马的维吉尔,和法国戏剧文学的一些杰作;但是他特别喜好奥西恩语气夸张和声调激昂的风格。
在传奇文学方面,英国文学比例很大,竟有 40 本小说,当然都是法译本。
除了几本科技作品之外,他还携有《巴克利的地理学》12 卷和《库克航行记》3 卷,这两种书表明他胸怀全球的意向。
在政治项目下的,他却列入了 圣经、古兰经、印度的吠陀经、一部神话集和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在航行途中,他任命诗人阿尔诺为他的图书管理员。
只出借小说,他对阿尔诺说,把历史书给我留下来。
然而不久,他看到周围的人只喜欢读无聊的读物,就生气了。
贝西埃,你手里拿的什么书?一本小说。
布里纳,你呢?一本小说。
贝蒂埃枕着《维特》睡着了。
这都是女佣人读的书!他大声嚷道:阿尔诺,从今以后只借给他们历史书。
男人不应该读其他的书。
有一天,他极其无聊,让杜洛克把可怜的图书管理员叫来。
你没什么事干吗?没什么事,将军。
我也没什么事⋯⋯你念一段书吧,这样咱们俩都有事干了。
你想让我念什么书呢?哲学书、政治书还是诗集?念诗吧。
念荷马的诗行吗?他是众人之父,就念荷马的诗吧⋯⋯另外,我还不大了解《奥德赛》, 念《奥德赛》吧。
波拿巴堵上门,坐在沙发里准备听阿尔诺念诗。
阿尔诺朗读了第一支歌;珀涅罗泊的追求者们,古希腊的风俗习惯使他觉得挺有意思。
可是他又感到失望。
荷马,难道就是如此吗?他的志趣在于 崇高和伟大的东西,这些过于简单了。
你们这些诗人称这为崇高吗?他大声叫道,你的荷马和我的奥西 昂有什么区别!念几首奥西昂的诗吧。
拿破仑从床边的桌上拿起一本烫金的漂亮的书,用洪亮且略微沙哑的声 音朗诵起来。
他念得不好,读得太快,有些词念错了。
他那激动的情绪过于夸张,开 始还显得慷慨激昂,后来就变得滑稽可笑了。
有时,阿尔诺真想笑。
朗读持续的时间很长,阿尔诺能保持严肃的神情确实不易。
历史、诗歌正是把波拿巴引向东方奇境的动力,在他的想象中充满了历 史和诗歌,从而在他难能可贵地长久保持的平衡中,现实主义的一端减轻了。
这种平衡只是在他事业达到顶峰时才遭破坏,从而加速了他的失败。
晚上,他把被自己称为埃及研究院的人士召集在一起。
他向跟随他 出征的地理学家、艺术家、东方学者们提出一些讨论的题目,是关于天文学、地球的演变、各种各样的政府、战争、宗教等方面的问题。
舰队越往南行, 星斗就越显得明亮,夜空也越显得湛蓝,海风吹动桅索呼呼作响,清风爽神。
他听着学者们的谈话,有时,一句专断、深沉的话语结束辩论,或又重新引 起讨论。
在知识的殿堂里,在对宇宙、人的本质、宗教和生命的意义等问题的冥 想中,一种伟大庄严的强烈观感使他整个心灵超脱于投机取巧的世俗琐事;在这些时刻,他对上帝可达到无上崇敬的境地。
就昭示他的品格而论,这些 超脱于俗务的时刻,足足可以抵得过他花费在搞战术变换部署和外交诡计上那些整月整日的时间。
在他去埃及的航程中就发生过一个这样的插曲,使我 们一下子窥见了他的灵魂深处。
乘坐在他的东方号船上的学者们,正在讨论他提出来的一个问题, 而他,作为这种斗智比赛的仲裁者,为了估量他们的才学,经常提出这样的问题让他们讨论。
在这种竞赛中,智力敏捷而不是苏格拉底式的追求真理。
是他们辩论的目标。
但有一次,在他们讨论宗教问题,波拿巴却唱出比往常较深刻的调子:他仰望子夜的苍穹,对那些大谈哲理的无神论者说:诸位 先生,你们雄辩滔滔,神妙入微,但是,到底是准创造了这宇宙间的一切呢?作为对于舌辩家们的反驳,还有比这个提问更高明的吗?让人们抛开舌 剑唇枪,展望那繁星点点的苍穹,这一招确有不可抗拒的魔力的。
英国的卡莱尔精辟他说到波拿巴的对在自然的直觉本能和他的根深蒂固的现实 感。
而他的上述的第一句话,给卡莱尔的说法提供了明确的根据。
这大概才是波拿巴这个人的真正本质,而这本质却深深隐藏在他那自称信奉伊斯兰 教的阴谋诡计和与罗马教皇关于教务专约的讨价还价之由罢了。
当然,他也似乎迷信命星,但他从不消极听任命运,他说:凯撒 引述他自己的鸿运并表示他相信命运,他这样样是对的。
这种手段可以给别人的想象施加影响而不致触犯任何人的自负之感。
波拿巴忧是这样一个复杂的人,也许这也就是他那久远不衰的人格魅力 所在吧!在进行种种生产和科学工作的同时,波拿巴并没有忽视埃及的政治。
他 利用一个由埃及当地人组成的行政会议作为商讨和公布他的主张意图的机构。
他一进入开罗,就指派了 9 名伊斯兰教长老组成了一个行政会议,每日 商讨关于公共秩序及粮食供应问题。
他召集了一个全埃及的国务会议,并为各省建立了较小的行政会议。
他 向这些机构征询对司法和税收问题的意见。
在行政机构中他采用了东方人使用的术语名称,在策略上无可否认是很巧妙的。
但是,不论是法国人、阿拉 伯人或是土耳其人都很清楚,统治大权全部掌握在波拿巴手里。
他实施重新分摊捐税份额本领,对埃及的繁荣起了一些作用,使埃及能够经受住法军的 不断征发的负担。
他设立了一个造币厂和一家埃及商业公司,这也促进了这个新殖民地的福利。
这些形形色色的辛劳工作并没有耗尽波拿巴的首创才能。
在前往苏伊士 的旅途中,他在沙漠里遇见了一支骆驼商队。
他注意到骆驼奔走迅速,因而决定成立一支骆驼骑兵。
1799 年 1 月,这个试验取得的成功是如此之大,以致人们认为能够参加 骆驼骑兵队是一种荣幸。
每匹骆驼能载两个人,连同他们的武器和行李;制服是天蓝色的,头缠白巾。
骆驼行走迅速、动作准确,能给敌人以可怕的打 击,甚至遥远的贝督因部落也不能逃脱。
波拿巴这位天才,甚至在贝督因人自己的沙漠,也制服了他们,这使得贝督因人也不得不为之折服。
为了给官兵们提供娱乐活动,建立了一些意大利蒂沃利式花园;在那里, 遥望金字塔,他们可过着巴黎的罗亚尔宫的生活觥筹交错,呼卢喝雉,人们随着东方舞蹈的猥亵动作而神魂颠倒。
一位将军作为一个感兴趣的旁观者, 曾到过伊斯兰教长老埃尔·贝克立的家里去参加庆祝先生诞辰。
约有 100名长老在那里;当宣讲穆罕默德的一生圣迹时,这些坐在地上的长老们时而 向前卷屈身体,时而后仰,恢复原来坐态。
波拿巴后来又参加了一次东方式 的盛宴。
他曾尽力使开罗的伊玛目们相信,他渴望信奉伊斯兰教。
据一本可疑的 册子叫做《圣赫勒拿岛发出的声音》所述,波拿巴曾吩咐大伊玛目们商量一下,看看是否有可能,让没有行过割礼,也没有戒酒的人入教。
关于不能戒 酒这件事,他说法国人是北方挨冷的可怜居民,他们不喝酒就活不下去。
在一段长时期内,伊玛目们对这个请求持有异议,因为它比准许不行割礼更加 难以解决;但在反复研究之后,他们作出的决定是,鉴于法国人曾作了大量的好事,对这两项有违教规的事情,都可不予计较。
这一答复含有十分微妙的讽刺意味;与波拿巴的申请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年年底,波拿巴觉得他已经牢牢地控制住埃及人了,于是他到苏伊士地峡和西奈半岛旅行了一次。
这次旅行既有实际意义又有浪漫主义的色彩; 这种行动对他一向是有吸引力的。
在苏伊士,他为了设法重振贸易,降低了关税,成立了埃及商业公司的一个分公司,并欣然地接见一个托尔地区的阿 拉伯人代表团(这些人是前来要求建立友好关系的)。
在苏伊士的北面,这位司令,由于他在土木工程方面的素养,很快就看 出了埃及古代皇帝塞硕斯特里斯开凿的运河的遗迹。
他下面的工程兵的勘查报告,也证实了他的推断。
但重建的工程过于巨大,因此只得放弃任何开凿 一条通海的运河的计划。
他回到开罗以后,立即给马斯喀特的伊玛目写了一封信,重申他的友谊。
四、刺向东方的最后一剑阿克,在这个叙利亚沙漠边缘的东方要塞,拿破仑遭到了他战争史上的第一次失败,法军将士 的尸山血海终结了他的东方之梦⋯⋯他说:我在阿克倒了霉。
尽管拿破仑以他特有的天才在短短时间内便在埃及建立了权威,但这种 统治总的来说仍然是脆弱的。
尽管他曾试图以欺诈的手段使土耳其人相信他的远征是一种善意的行 为,但土耳其的苏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种足以动摇自己权力宝座的远征的善意究竟在哪里。
9 月 2 日,即阿布基尔湾海战一个月之后,土耳其向法国宣战,而拿破 仑过了很久才得知这个消息。
拿破仑即使知道了也装做不知道。
其实,这件事是于他极为不利的。
第一,它使抗法运动强硬起来,这一抵抗运动不仅得到了马穆鲁克的支 持而且也得到了广大农民和贝督因牧民的响应,因为苏丹和哈里发已向这些异教徒发起了圣战。
第二,这就使拿破仑的那些宣传成了一派胡言,因为他 一直都声称他是代表其朋友和盟友苏丹从马穆鲁克的压迫之下解放埃及的。
第三,这还意味着孤守埃及的法军最终必将受到土耳其的陆军和英国海军的 联合进攻。
然而,拿破仑对这些危险却视而不见,继续巩固他在整个埃及的权力。
在把易卜拉欣撵到东边的巴勒斯坦后,他在 8 月底又派德塞率一个战 斗力较弱的师和几艘炮舰溯尼罗河而上去追击穆拉德的残兵。
尽管德塞以巨大的精力和决心执行这项任务,但仍未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德塞不顾重重困 难,把穆拉德一直追到阿斯旺,在那里他被第一大瀑布所阻。
他甚至还派了一支骆驼队去占领红海边的古塞尔,以便阻止穆拉德获得麦加方向的阿拉伯 部队的增援。
马穆鲁克及其阿拉伯盟友虽然屡战屡败,但他们通常都能设法避免死打硬拼的对阵战。
几天来一直谣传着,在上埃及与马穆鲁克骑兵打仗的德塞师已被围困在 荒漠之中。
这一消息使得埃及人心中隐藏着的对法国异教徒的仇恨爆发出来了。
从开罗许多清真寺的尖塔,发出了拿起武器抗法的号召,代替了平常日 子里作祷告的召唤。
10 月 21 日那天,法国在开罗的卫戍部队遭到猛烈的突然袭击,一时局势很难预料。
最后,法军凭借着训练有素,又拥有榴霰弹,终于战胜了敌人。
于是法国人进行了一次东方式的暴力镇压,把开罗和附近城乡居民的勇气压下去了。
法军在开罗及沿尼罗河下游的所有战略地点,都修筑了堡垒;埃及 看来是被征服了。
拿破仑给在罗塞塔的梅努的信中说:在开罗这边,我平均每天要砍五 六个人头。
年底,当他结束了对苏伊士的考察回到开罗时,他获悉叙利亚的土耳其 总督杰查(外号屠夫)正在集结一支土耳其军队准备入侵埃及。
拿破仑决定先发制人。
他计划进军阿克,击败杰查,然后率领新召募的5 万大军(包括法国人,阿拉伯人和努比亚人)逼苏丹言和,进而协助他进 军印度。
11 月 9 日,他给杰查下了最后通谍:如果你继续在埃及边界为易卜拉欣提供避难所,我将视之为战争行为并将向阿克挺进。
由于未获答复,拿破仑便按计划行事。
为了入侵巴勒斯坦,他集结了一 支由 4 个师组成的远征队,分别由克莱贝尔、邦、拉纳和雷尼埃指挥;杜高留下镇守开罗,梅努驻防罗赛塔。
德塞师仍留在上埃及征讨穆拉德。
1799 年1 月 25 日,拿破仑结在塞林加帕但的蒂普苏丹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一支难 以数计和无往不胜的法军即将把他从英国的铁枷下解救出来。
然而,他却未料到四个月后,蒂普苏丹竟会陈尸于他的要塞的残垣断壁之中,英国 的阿瑟·韦尔斯利中校成了那里的总督。
拿破仑于 2 月 10 日从开罗出发,其前卫雷尼埃师比他早走了两周,但 2 月 8 日,在阿里什,却受阻于土耳其的边防要塞。
与当初相比,法军现在较为适应这里的水土了,而且为了适应沙漠作战还改善了部队的装备,大多数 人都有了水壶,还发放了热带棉布制服。
但这又有不幸之处,因为拿破仑没有料到巴勒斯坦沿海地区二月份的天气特别寒冷潮湿。
这次的气候就非常恶 劣,结果部队吃了不少苦头。
在这次出征之前,拿破仑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在他看来,土耳其已经对 法宣战,并派出一支军队取道叙利亚去收复埃及;另一支远征军则灭在罗德岛集结。
波拿巴同所有的名将一样,从不甘居于守势。
他的信念和他的好斗 的本性都促使他主动打击敌人,而不肯等着挨打。
他认为他能够在冬季强风停止之前出击,并消灭在叙利亚的土耳其军 队。
若等到强风止息,那么,另一支土耳其远征军就会试图在阿布基尔登陆了。
他如果在埃及坐等,也许就不得不同时迎击两支来犯的军队。
反之,如 果进击雅法和阿克,他就会搞掉敌军的主力。
此外,正如他于 1799 年 2 月10 日给督政们的信里所说的,他一旦占领了那两个城市,就会使英国舰队失 去供应基地,从而使它在埃及沿海难以活动。
就以上各点来说,他出征叙利亚的理由是可以理解的,也是正确的。
他只能调动 12000 人来进行这次冒险;因此,这一宏图是很难令人认真 对待的。
如不是波拿巴,任何别人想这样干的话,那就会被斥为唐吉河德式的空想了。
但这事发生在波拿巴名下,我们就必须探讨其实际意图何在。
因 为他从来不让想象脱离实际;在他风华正茂之时,他的想象也总是为政治和战略服务的,而不是颠倒地来。
也许,他设想了这些光辉灿烂的前景,是为 了激励士气并使全国为之着迷。
他已经证明过,对于易动感情的法国人民来说,想象是能够产生巨大力量的。
但如果要认真对待这些庞大计划的话,是可以提出另一种解释,那就是:波拿巴所依据的,是亚历山大大帝提供的先例。
亚历山大大帝当年率领一支 人数甚少而训练有素的军队,曾经摧毁了东方一系列的王侯的国客和土邦。
亚历山大的辉煌业绩一直激荡着他,但他忘记了,亚历山大在他创业之 始,兵力是比较小的;但是亚历山大至少有一个可靠的作战基地,而他据守帖撒利的兵力,足可制约住雅典,使它不敢把心中的突怨转变为进攻的行动; 而这样就可保住亚历山大的海上交通线。
因此,雅典的舰队对马其顿军队说来,从来也没有构成像纳尔逊和西德尼·史密斯对波拿巴所构成的那种严重威胁。
他不知道,自从法国舰队驶离土伦以来,英国的地位已变得强大多了。
纳尔逊成了地中海的霸主;爱尔兰的叛乱已完全失败;反法同盟正在形成; 因此,在埃及的法军肯定不可能得到人力物力上重大的增援。
波拿巴当时还不完全了解法国处境的危险程度。
2 月 17 日,当拿破仑到达阿里什时,他发现雷尼埃师和克莱贝尔师久攻 不克,至今依旧在土耳其要塞面前止步不前,不禁非常恼火。
由于过分乐观,他在达米埃塔把所有的攻城炮都装船海远,预定在阿克卸载供他使用。
然而 在预定的航线上却为英国海军所截获。
于是,他便集中所有的野战炮对敌人 要塞猛轰。
2月 20 日,九百名土耳其和马穆鲁克守军投降,法军继续前进。
24 日,法军未遇抵抗便进入加沙;3 月 3 日,法军兵临雅法城下遭到守军的 顽强抵抗。
3 月 7 日,法军工兵在城墙上炸开了一个缺口,该城遂被攻克并遭洗劫;法军在城内大肆奸淫掳掠,其行为也许只有 13 年后英军在巴达霍斯 的行为才能与之相比。
占领该城后,拿破仑就为如何处置 2500 名(也许是 3000 名)土耳其俘 虏而大伤脑筋。
显然不能加以信任而把他们编入法军队伍。
再说,给养还不够法军自己吃呢。
法国士兵已经开始抱怨了,不肯把任何东西分给土耳其人 和阿尔巴尼亚人吃。
此外,也不能把这些战俘都送到埃及、让他们到那里去散布不满情绪;实际上,一共只送走了其中的 300 名埃及人。
最后在将官们 和士兵们的要求下,在海边把其余的俘虏都枪决了。
有人硬说波拿巴毫不犹豫地下了执行枪决的命令;这种恶意宣传,是没有根据的。
相反,他把枪决 一事拖延了三天,一直到困难逐日增多,士兵们抱怨日甚的时候,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下了枪决令。
现在法军要面对更加危险的敌人了。
在阿里什堡的时候,克莱贝尔师里, 就已经出现了几个鼠疫病号(该师是从罗塞塔和达米埃塔开来的);看来,败退中的马穆鲁克骑兵和土耳其部队的残骸也可能把那个致命的病疫传给了 追击他们的部队。
攻占雅法之后,法军许多营都遭到瘟疫的侵袭。
也许正是这个情况,促使波拿巴加速了向阿克进军。
肯定的是,他拒绝采纳克莱贝尔 的意见。
克莱贝尔主张,向内地进军,直奔纳布卢斯(即古时的锡切姆城),并从那个居高临下的中枢控制巴勒斯坦,抗击吉扎尔的武力。
波拿巴一向主 张迅速直捣敌人心脏;这时他决定向阿克挺进。
在那里,那个土耳其总督赖以顽抗的,只是些并不坚固的城墙,以及他那凶残的性格在他周围所建立的 恐怖气氛。
自从十字军东征的时代以来,阿克港就一直是巴勒斯坦的军事要冲。
但 是如今港口几乎已完全被淤泥充塞,就连附近的海法停泊区也已荒废了。
阿克的堡垒当时只是对东方人说来才是坚不可摧的。
沃尔内在他的《废墟》一 书里,关于阿克就有这样一段话:在亚洲这一带地方,人们对棱堡、防线、荫蔽道路、堡垒——总之, 对一切与现代防御工事有关的东西,都是全然陌生的。
一艘装有三十门炮的快速舰,就会很容易地把整个海岸轰为废墟。
要不是英国人前来救援,阿克城无疑是会陷落的。
关于阿克城在西德 尼·史密斯爵士到来之前的情况,英国战舰塞修士号的米勒舰长是这样 向英国海军部报告的:我发现除了对着海的那些炮眼外,几乎每个炮眼都是空着的。
全城的垃圾,倒在城外,多年积累,堆积如山,把进入城门的路堵住了,使该城和唯一从侧面掩护它的炮群和海岸隔绝了。
⋯⋯他们的炮台都没有暗炮台、旋转装置或防弹装置。
他们的炮倒是不少,但一般都是有毛病的小炮,炮架 一般也是有毛病的。
由于米勒舰长的能力,这些缺陷才部分地得到弥补;但当西德尼·史密 斯爵士于 3 月 15 日到达时,阿克的城防工事仍然薄弱得可怜。
英国在地中海东部的分舰队已经交由这位热情的青年海军军官指挥,这使纳尔逊十分不 满。
史密斯很走运,他在卡尔梅勒山的海角外,俘获了七艘装载着拿破仑攻 城炮群的法国船队。
这一事件对围城和整个战役的成败,都有决定性的影响。
这些法国大炮都被赶紧架在城墙上,而这些城墙,正是法军原来打算要用这 些炮来轰塌的。
另一方面,法国的炮舰也加强了两艘英国快速舰的战斗力,他们也准备好了要向战壕里的或冲上去攻城的法国士兵进行扫射。
在一个名 叫菲利波的法国保王党军官指导下,城墙也匆忙地得到加固。
这个法国人是波拿巴军校时的老同学,后来却成了西德尼·史密斯的伙 伴。
他们一起被法国革命者监禁于狱中,又一起越狱脱逃。
菲利波和这位喜爱冒险的英国青年海军军官是患难与共的,他一同航行到了地中海东部。
作 为一位有才能的工程师,他将他的科学知识用于阿克城的城防工作。
在勇敢的英国海军军官和水兵的协助下,他设法修补了被法国野战炮打开的缺口, 并在最易遭到攻击的各处,修筑了内围防御工事。
这些内围工事后来挫败了攻城部队多次极其顽强的冲锋。
攻城的法军,先前连战连捷,满怀信心,在 他们的伟大司令官亲自督战下更加勇气倍增。
他们接连向城墙的缺口发起了九次冲锋,但是,九次都被英勇顽强的英国水兵和土耳其军队打退了。
有一次,一个古怪有趣的插曲打破了这种攻与守的单调重复。
据说,西 德尼·史密斯爵士在写给波拿巴的一封信中,提出要和他决斗,以此来表示他的厌烦。
波拿巴回敬了一个非常恰如其分的答复。
他说,如果英国方面能 派一个像马尔巴勒那样的名将,他就奉陪。
在这些苦战过程中,波拿巴抽调了相当大的兵力,派往内地,去打退一 支企图为阿克解围并入侵埃及的土耳其和马穆鲁克部队。
第一次遭遇战是在拿撒勒附近打响的。
在那里,朱诺表现了当年在意大利成名的那种智勇双全 的特点。
但是决定性的一仗,是在离塔博尔山山麓不远的厄斯德累伊伦的平 原上进行的。
克莱贝尔师的两千人在此地有好几个钟头受到骑兵和步兵的沉重压力, 这些兵是从土耳其苏丹的各个领地调来的杂牌军。
克莱贝尔这位身材魁梧的阿尔萨斯人的英雄气概和他部下的坚韧耐战也几乎抵挡不住这些穆斯林骑兵 和步兵的猛烈冲锋。
后来,终于听到了波拿巴的炮声。
这位主帅率领着排成三个方阵的援军飞驰前进,很快地就把云集在法军周围的东方人扫荡开了。
最后,两支法军密切配合,把敌人赶回各个山口,其中有些山口由于波拿巴有先见之明,法军已先行占领了。
到了 4 月 15 日这个难忘的日子的傍晚,两师兵力的法军由于作战英勇、 部署巧妙,把近 3 万名敌军打得溃不成军、望风逃窜。
而这两师人的总数还不到敌军的 1/7。
在近代战争史中,从来没有比这次以少胜多的范例更为接 近当年亚历山大大帝的战绩了。
很可能,克莱贝尔就是想起了这些,才在战场上与他的司令官相见拥抱时说:将军,您多么伟大呀!波拿巴和他的部下当晚在拿撒勒的修道院里过夜。
修道院长向他们讲了 圣经上的天使加布里埃尔向圣母玛利亚报喜的故事。
当他讲到天使把一根柱子折断的时候,法国军官们哄堂大笑。
司令官对这种不合时宜的失礼行动, 绉起眉头,于是立即制止了他们的笑声。
看来,这一胜仗促使黎巴嫩的基督教徒们下了决心和波拿巴联盟。
他们 订了密约供给他 12000 名士兵由他来装备、供应,但这个问题最终还要看围攻阿克的结局如何而定。
胜利的法军在重返阿克城下和他们的战友会合时发现,攻城并未取得进 展,有一段时间,围城军队依靠用地雷爆破的办法攻城,但并无成效。
虽然 菲利波 5 月 1日中暑病倒,英国的道格拉斯上校立即接替了他;这位上校挫 败了法国工程兵的种种努力,并使该城一直坚守到盼望已久的土耳其援军到 来的时候。
5 月 7 日,远远望去,土耳其帆船正出现在几乎是无风的海面上。
波拿 巴立即作出最后努力要把这个土围子猛攻下来。
英勇的拉纳身先士卒,率领军队攻下城的东北角,并把法国三色旗插在城楼上;但英国分舰队司令 派去的大批水兵挡住法军,使之无法再前进一步。
这时,刮起了一阵顺风,把土耳其援军送到岸边。
他们及时登陆把失陷的东北城角夺了回去。
次日,怯军再一次发起猛攻。
人们从英国舰只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波拿巴 在亲自督战。
但是,尽管法军在拉纳的率领下,插进总督府花园,守军的枪弹、长矛和弯刀却杀得他们尸体如山,很少有人得以生还。
拉纳本人也受了 重伤;幸亏一位军官舍命相救,才免一死。
这场不寻常的攻城战,使两军都筋疲力尽了。
5 月 9 日西德尼·史密斯 爵士在给纳尔逊的信里写道,按照战术的规则来看,这个城现在是,也从来都是,守不住的。
但按照任何其他规则,我们必须,也一定会守住它。
一股凶恶的自然力量正在侵袭围城的部队。
随着天气转热,越来越多的法军染上瘟疫倒下来了。
5 月 10 日攻城又遭失败后,许多营的士兵拒绝踏着 他们战友的腐烂尸体向城墙缺口处前进。
波拿巴在用尽一切力量还打不下阿克之后,终于在 5 月 20 日夜晚,下令撤兵。
这次长达九周的围城战役给波拿巴带来了严重的损失,其中包括损失了卡法雷和邦两位将军。
但是最大的损失莫过于丧失了他一直享有的百战百胜 的威名。
1796 年他在维罗纳附近的卡尔迪埃罗的失败,在官方的说法中已变成了 胜利。
但是,这次阿克之战则别无其他说法,只能叫做一次挫败。
司令官和他的将佐都极力宣称:在塔博尔山把土耳其军队击溃以后,再打下阿克就是 多余的了。
这种解释完全无用。
他在 5 月初拼死攻城努力,说明这种解释是言不由衷的。
望着阿克城下法军那可怖的尸山血海,拿破仑知道从青年时代便一直萦 绕他脑际,激荡他的雄心的东方之梦就是在这个叙利亚沙漠边缘的要塞面前中止了。
这个东方之梦似乎直到围城即将结束时,还索回在波拿巴的脑际。
整个围城期间,以及后来,经常可以听见他痛骂那个小破土围子。
是呀,正是那个小破土围子从中作梗,使他不能实现命中注定要由他实现的大业——创建东方帝国。
至于建立东方帝国一事,纳布卢斯附近的各部落公开表示的敌对态度,已经说明,波拿巴争取穆斯林的努力完全徒劳无功。
而他早些时候所作的信 奉伊斯兰教的声明,西德尼·史密斯爵士则在叙利亚的基督教徒中巧妙地予以散发,从而部分地抵消了波拿巴争取基督教徒的努力。
在埃及竭力想安抚穆斯林,而到叙利亚又鼓动基督教徒起来反对伊斯兰 教主——这种做法确实是徒劳的。
这种在宗教问题上见风使舵的作为,带有巴黎的马路掮客的习气,却全然忽视了东方人宗教信仰的虔诚不渝——在东 方,宗教就是人们的命根子啊。
波拿巴上述那一套手腕的效果如何,在围攻阿克的最后几天和向雅法撤 退的路上,表现得一清二楚:在那些日子里,黎巴嫩和纳布卢斯区的各部落象兀鹰一样在山上监视着,并向撤退中的法军猛扑下来。
幻想破灭的痛苦再加上对伤病员的同情心,使波拿巴有一次对自己失去 了控制。
他下令所有的骑兵一律下马,以便让出足够的马匹来运载病号和伤员。
当时有一个侍卫官来问司令官,要把哪匹马留下给自己骑。
波拿巴抽了 他一鞭子,骂道,你没有听见命令吗?人人步行!这位伟人从来很少用粗暴的举动来玷污他的高尚行为。
这一事件充分显示出他感情的激动。
他的 情感一向是强烈的,这时更因为精神上的失望和身体上的痛苦而过度激动了。
当时也确实有许多事情使他恼怒。
虽然他向督政府谎报说,在整个这次 远征中他的损失没有超过 1500 人,但他在阿克一地,战死、负伤和得瘟疫的将士,就将近 5000 人。
在那次可怕的向雅法撤退途中,他不仅因为时而有些 士兵当他的面自杀而大为震惊,而且因为军官和士兵们对于伤病员的疾苦和需要毫无同情心而激怒。
正是为了惩戒这种残忍态度,他才命令全军步行。
看来,甚至是依仗了他的权威,才制止了一些人想毒死瘟疫病号的企图。
兵站总监米奥的叙述表明,下毒的建议最初是一些士兵在阿克的时候提出的。
他们听说,要承担运送病号回埃及的苦差事,于是提出了下毒的建议。
尽管拿破仑下令给病号服食鸦片,但法军对伤病员的照顾是很周到的;到雅法之前和离开该地之后,拿破仑都是徒步行军,树立了崇高的榜样,其 目的是为了凑集足够的马匹运输伤病员:几乎所有的伤病员都到达了埃及,而且身体情况都还好;此外,英国海军军官在雅法还发现了七名幸存者。
法军远征东方的其余情节,只须略加叙述就行了。
在艰苦的沙漠行军之后,法军于 6 月里回到埃及。
7 月 14 日,有消息传到开罗说,一支土耳其舰队已抵达亚历山大港外并 准备登陆。
拿破仑立即率领一个纵队长驱 100 英里沿尼罗河而下至拉曼尼亚。
在那里,他才获悉一个土耳其运兵船队在西德尼·史密斯的海军中队护 送下,已在阿布基尔湾登陆了八千人并俘虏了据守该要塞的法军。
不过这支土军没有前进而是在该堡以南的滩头掘壕据守。
拿破仑在集结了 1 万人之 后,于 7 月 25 日拂晓向土军防线发起进攻。
缨拉准将率一个骑兵旅冲击,结果突破了土军的防线,他还亲手砍伤并俘虏了土军司令。
土军被撵进大海,数千人战死或淹死,不过仍有少数残余土军坚守该堡一直到 8 月 23 日。
法军 伤亡约 1000 人。
在阿布基尔之战结束,双方交换俘虏时拿破仑从西德尼·史密斯送给他 的报纸中得知,法国国内局势正急转直下,在莱茵地区和意大利的法军被奥军和俄军击败;举国上下惊惶不安,一片混乱。
祖国处于危险之中!这 对拿破仑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他决定返回法国。
8 月 11 日,他去开罗呆了一周。
8 月 18 日,他带了一批精心挑选的人材,乘夜幕悄悄离开了开罗, 声称他要去上埃及视察,却登船沿尼罗河而下。
22 日,他抵达亚历山大港,黄昏之后,他在冈托姆将军的陪同下登上了一艘快速炮帆船。
翌晨,他在拂 晓的微风中起航,仅留给克莱贝尔一封信,命令他代理东方军团司令。
经过47 天的顺利航行并成功地避开了纳尔逊的舰队之后,拿破仑于 10 月 9 日在 圣拉菲尔登岸。
这个作法道义上是否正当,曾引起激烈的争论。
全军的士卒似乎认为这 简直是开小差。
他作出这一重要决定,所考虑的主要是他个人的动机,这一点是不容否认的。
他发动东征的个人目的,曾激起法国人民的遇想并证明督 政府的能力,这个目的已经充分实现。
他的东征大业,现已转变为平凡、具体的事务了,即巩固法国在埃及的势力而已。
可是,我们在下凡章里将会看 到,他并没有放弃他的东方计划。
虽然在圣赫勒拿岛他有一次很奇怪地把远证埃及说成是一次劳民伤财的事业,但很清楚,他为了保住那个殖民地, 倒是花了不少精力。
亚历山大大帝的功业,对他有一种特殊谜力,连凯撒的东征西讨也不能与之比拟。
当他在欧洲达到胜利的高峰时.他这位奥斯特里茨 大捷的英雄曾自言自语他说:我在阿克倒了霉。
对拿破仑来说,东方之梦已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样可见而不可及,那 么,他就必然重新选择施展他个人才智的舞台,这个舞台就是那遥远的巴黎。
他的两艘快速舰载着他和法国最优秀的一些人才,如:他的参谋长贝尔 蒂埃(为了与主帅共患难,他迫不得已抑制住了他对维斯孔蒂夫人的热恋)、拉纳和缪拉(最近都受了伤,但他们在叙利亚和阿布基尔立下的战功使他们 英名远扬),他的朋友马尔蒙,以及迪罗克、安德列奥西、贝西埃尔、拉丽莱特、海军上将冈托姆、蒙日和贝托莱、他的秘书布尔里埃纳和艺术家德农。
他还留下命令;叫德塞(他一直镇守上埃及)应于近期内回国,以免他与克莱贝尔之间的倾轧使在埃及的法国行政会议不知所从。
他知道,在巴黎,他们这些忠诚而能干的部下将和他一同再创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