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美国不需要一个战死在菲律宾的上将△鱼雷快艇冲破日军封锁线△麦克阿瑟:是生是死,只有睫毛之差△巴丹,血色帷幕降下来了△死亡大进军 巴丹岛战线相持不下的僵局,使美、日两国的最高决策机构,不得不从战略全局上进行冷静的考虑,对战场力量进行新的调整和安排。
摆在麦克阿 瑟面前的是更加艰难、复杂的局面。
广阔的太平洋战场,为美国人提供了巨大的与日本人周旋的余地,一项新的使命就要降临在麦克阿瑟的肩上。
在奎松离开科里吉多后,美国驻菲律宾的高级专员塞尔一行也撤离了该 岛,麦克阿瑟成了岛上唯一的决策人物,他开始制定一项新的作战计划。
根据麦克阿瑟的设想,现在巴丹的主要目的,已不是打败本间雅晴,而是和他 尽力周旋,设法拖延 3—5 周的时间,然后冲破日军的包围圈,跳到北面的三描礼十山脉的密林中去打游击。
2 月 21 日,是麦克阿瑟的儿子小阿瑟 4 周岁的生日。
这一天,对他来说 是最近一段时期里少有的高兴的日子,小阿瑟给他这个已年过 60 的人所带来的欢乐,在这战火连天的岁月里,令他感到十二万分的慰藉。
也就在同一天,麦克阿瑟收到了由总统、马歇尔和陆军部长联合签署的 电报,命令麦克阿瑟立即去棉兰老岛的民答那峨,从那里转赴墨尔本,统率所有在那里的美国部队。
实际上,此时的罗斯福已经判定,牺牲他的这位在美国深革众望的英雄, 在政治上是很难办到的。
由于原来的美、英、荷、澳盟军司令部行将垮台,位于菲律宾南面的新几内亚、澳大利亚面临着新的危险。
由于英国集中精力 去对付印度的日军,所以,作为原来英国的势力范围的澳大利亚,就变得越 来越依靠美国。
罗斯福、马歇尔一致认为有必要任命一位新的盟军统帅,而且明显的候 选人只有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恰巧此时,澳大利亚总理柯廷同英国人因派兵出征中东意见不合,因而向华盛顿提出,要求麦克阿瑟前去负责新成立的 西南太平洋战区的司令。
这样一来,双方意见不谋而合。
新的历史使命,又在向这位老兵招手了。
当然,自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就一直在菲律宾作战的麦克阿瑟,不可 能非常及时、全面地掌握整个战场的发展变化。
因此,当他接到新的任命后,起初他还试图回避这项命令,甚至打算辞去职务,作为一个志愿兵加入到巴 丹的守军。
但是,参谋长萨瑟兰等参谋人员都不赞成。
他们相信、到澳大利亚后,能集结起一支强大的足以再次打回菲律宾的力量。
麦克阿瑟在司令部里,听完他的助手们的这些议论后,于第二天给罗斯 福总统发去电报,陈述由于他与菲律宾军队的特殊关系,当他的突然离去,可能导致菲律宾防线的崩溃。
为此,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安排撤离。
两天后,马歇尔来电同意了他的要求,并明确电示,完全由麦克呵瑟自 己决定什么时候启程。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麦克阿瑟一直呆在马林培坑道里。
白天,他忙于在司令部里挑选那些将来可以做为核心的随行人员;夜里,却 受着由于没有履行和士兵死在一起的诺言,而产生的痛苦的有损颜面的内心折磨之中。
3 月 10 日,温赖特将军被召到科里吉多。
萨瑟兰通知他说,麦克阿瑟近 日内就要离开这里,前往菲律宾的最南端的棉兰老岛,从那里再乘飞机去澳大利亚。
萨瑟兰告诉温赖特,将委任他为新建立的吕宋岛部队的指挥官,指 挥吕宋岛的所有部队。
过了一会儿,麦克阿瑟从马林隧道东端的一座灰色小楼里出来,对温赖 特说:我要你知晓你的所有部下,我是屡次反对无效后,才不得不离开这里的。
现在,我要走了,但我会尽早回来,尽可能地多带些东西回来。
温赖特将军是麦克阿瑟西点军校的校友,比麦克阿瑟低三年级。
他在校 时,曾经担任过 1906 年级学员一队的队长,是西点军校的优秀学员。
在这次菲律宾保卫战中,从一开始就作为麦克阿瑟手下的一员晓将,战果卓著,屡 建功勋。
麦克阿瑟紧紧握着温赖恃将军的手,对他说,守住这里,直到我回来 为止。
然后送给他一盒香烟和两瓶刮脸膏,作为告别礼物。
华盛顿一再催促麦克阿瑟动身,并派出大鲐鱼号潜艇前往科里吉多 岛接送他,这艘潜艇在前段时间里曾立下功勋,在仁牙因湾击沉了日本唯一的一艘举足轻重的舰只。
3 月 11 日,华盛顿来电告诉麦克阿瑟,他即将动身的消息已经被日本人 所掌握,再次催促他立即动身,麦克阿瑟这才下定决心,于当晚启程。
但他同时又决定用巡逻的鱼雷快艇冲破日军的封锁线,而下使用潜艇。
这支鱼雷快艇分队,原有 6 艘快艇,每艘快艇长 77 英尺,艇身是用三层 板和桃花心木制成,装有三部派克牌发动机。
虽然连续的使用得不到及时的有效保养,已不能达到其设计的最高时速,但同日本海军庞大的巡洋舰 或驱逐舰相比较,在速度上还是占有明显的优势。
再加上鱼雷艇的前部和后 部共装有 16枚鱼雷,对于当时的巡洋舰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武器了。
这支快艇由巴尔克利上尉负责指挥。
他由于没有同哈特将军亚洲舰队的 其它舰艇撤离菲律宾,一直在马尼拉湾坚持战斗,陪伴着麦克阿瑟渡过了坚守巴丹的艰苦日子,所以深得麦克阿瑟的尊重和信任。
这一次,巴尔克利上 尉更是精心做了准备,他计划采取一种菱形的编队,并利用夜暗做掩护,一旦被日海军巡洋舰发现,则加以攻击,保护麦克阿瑟安全脱离。
3 月 11 日晚 7 点 15 分,科里吉多岛。
此时正是日落之时,黑幕正在降临,海水被微弱的夜风吹起阵阵细纹。
一辆悬挂着四星上将徽章的吉普车,朝着碎石凌乱的科里吉多码头急驶而来,未等车身停稳,麦克阿瑟就跳下小车,向等候在码头上的人群走去。
他面容削瘦,一言不发,径直走上了停泊在码头上编号为 PT—41 的鱼雷快 艇。
当随行人员,包括他的夫人琼和儿子小阿瑟都到齐后,麦克阿瑟手握软 边战斗帽朝码头挥手告别。
然后,转过身来,向站立在他身边的巴尔克利上尉果断地发出命令:上尉,可以解缆绳年轻的上尉,熟练地启动了发动机, 小心翼翼地穿过海湾出口处的布雷区,与其它三艘快艇合会后,开始在黑暗中高速南下马尼拉湾,然后,将要越过 600 英里波涛滚滚的大海,直下棉兰 老岛。
这是一次大胆地冒险行为。
在借瀚的大洋之中,这四艘快艇显得那样地 微不足道,但它们却载着一个由总司令和他的主要参谋助手组成的战区司令部。
他们这是在以自己的勇敢行动,向日军封锁线挑战,去开辟另一个战场, 指挥一场新的攻势。
用麦克阿瑟自己的话讲,我深知这不是他童年时代的西部,我已不再是一个可以纵缰跃马冲击敌阵的年轻人了。
一旦失败,任何 马队都来不及支援我们。
对于麦克呵瑟的挺而走险,日本人并不是没有所料。
自 2 月份以来,他 们就通过东京玫瑰大肆宣传,要活捉麦克阿瑟,要把麦克阿瑟在东京的帝国广场处于绞刑。
在这个没有月光的黑夜里,麦克阿瑟绝不会想到,在 5 年后的某一天中,他会站立在这片大洋中一艘巨大的战舰上,以盟军最高司令的身份,主持今天要对他施以绞刑的人的投降仪式。
历史往往就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性。
而眼下,麦克阿瑟还只能倦缩着高大的身躯,和他的夫人、儿子一起坐在快艇下层后舱的硬木垫子上,忍受着海浪颠簸的折磨。
事后,麦克阿瑟称 这是一次闷在混凝土搅拌机里的航行。
快艇正行驶在塔布拉岛附近。
突然,岛上日军亮起了许多的白色灯光。
这是敌人的信号,说明他们已经发现了有突破封锁线的征候。
敌人大概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发动机声音,所幸的是快艇引擎的声音同轰炸机的声音非常相 似,所以快艇没有引起日军的更大注意。
凌晨 3 点 30 分,天气渐渐的变坏。
飞溅的浪花猛烈地拍打在小艇的甲板 上,巨大的海浪像座座山峰压向小艇。
艇身疯狂地颠簸着,一会儿被抛向半空,一会儿又跌入谷底。
这支小艇编队在躲过附近岛屿的日军后,已不能再 保持整齐的队形了。
四艘快艇只好在各自艇长的指挥下,摸索前进。
渐渐地接近了日军的封锁线,艇上的紧张气氛也越来越浓,对所有的人说来,这都 是一个生死未卜的关头。
此时,编号为 PT—32 号艇的旗语兵,突然发现艇的前面,出现了一个模 模糊糊的黑影,马上向艇长舒马克上尉做了报告。
本来在心里就十分紧张的舒马克,立即判断这是一艘日本的驱逐舰,工在以 30 海里的速度朝他们破浪 而来。
舒马克上尉马上下令,将堆积在前甲板上盛满了备用油料的汽油桶抛下大海,鱼雷手打开鱼雷发射盖,做好发射准备。
顿时, 32 号艇上警钟声声,各战斗阵位一片忙碌。
就在舒马克下达发 射口令的一瞬间,正在接近的黑影,亮出几个灯光,旗语兵大声地喊到:鱼雷艇,自己的艇!原来那正是麦克阿瑟乘坐的 41 号艇,直是千钧一发, 危在旦夕。
第二天早上 9 点 30 分,达塔高阿延岛。
这是一个由岩石组成的小岛屿,陡峭的石崖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绿色植物。
这是巴尔克利在出发前精心计划的一个中途抛锚点,4 艘快艇将在此集 合隐蔽,以躲过白天日本海军的搜索。
首先抵达这里的是由凯利上尉指挥的 34 号艇,麦克阿瑟的重要助手海军 少将罗克威尔也在艇上。
也许是海军职业所使,他们的小艇比其它的快艇快了许多。
快艇的到达,搅乱了小岛平静的生活。
当罗克威尔、凯利一行登上 小岛时,岛上仅有的 9 户人家都用好奇的眼光,惊讶地打量着这些美国人。
显然,泊岸后所带来的安稳,并没有使罗克威尔的心情轻松多少。
因为,他 此行所保护的主要目标,载有麦克阿瑟的 41 号艇,仍然不见踪影。
原来 41 号艇见天已大亮,为保证麦克阿瑟的安全,巴尔克利将艇驶往了 附近一个小岛躲藏了起来。
直到下午 4 点半,巴尔克利才小心翼翼地将快艇停泊上达塔高阿延岛,与罗克威尔他们会合。
下午,海面上腾起一片热雾。
滚滚的热浪、狭窄的空间,艇上倒处都是令人窒息的味道。
随后不久,舒马 克上尉的 32号艇才摇摇晃晃地驶了过来。
由于它在清晨的忙乱中,将大约600 加仑的燃料丢进了海里,现在它燃料已经所存无几了。
麦克阿瑟决定除舒马克上尉留下,等待与预期到达的潜艇外,其余的人分成两部分,都转移到 41 号和 34 号两艘艇上。
这样一来,就使得这两艘快 艇更加拥挤不堪,热得像一座蒸笼,一动不动地伏在海面上,以防备日本海军航空兵的侦察。
好不容易挨到了夜幕的降临,另外一艘编号为 35 号的快艇还是没有露 面。
差点被热得晕过去的麦克阿瑟,马上下令启程,驶向下一站——棉兰老岛北部的卡加延岛。
这回由罗克威尔少将打头阵,麦克阿瑟的 41 号艇跟随其 后。
离开科里吉多岛时的四艘侠艇,仅才是一夭的航行,就只剩下 2 艘继续前进了。
麦克阿瑟此行真正是凶多吉少,后面还不知有多少危险在等待着他 们呢。
果然,刚从达塔高阿延岛驶出不久,一艘巨大的日本战舰就在晴朗的夜 空下隐隐地向他们逼来。
这回不是昨夜的虚惊,这是一艘正在这一带巡逻的日本巡洋舰,要跑,此时已经来不及了;要躲,也因离得太近,可能性也已 很小。
麦克阿瑟的两艘快艇只好关闭发动机,打开鱼雷发射盖,准备以死相 拼。
时间一秒一秒、一分一分地过去了,万幸的是这艘日本巡洋舰没有向他 们发出任何信号,大摇大摆地从麦克阿瑟他们的航道上缓缓驶过,很明显,日本人误将他们当作是本地的捕渔渔船了。
上帝再次给麦克阿瑟带来了好 运。
麦克阿瑟的助手赫夫后来回忆道,那个晚上他经历了一生当中最不可思 议的两个小时。
大约在半夜时分,毫无睡意的麦克阿瑟将他从迷迷糊糊中唤醒,向赫夫和其它助手回忆起了在菲律宾 6 年中所做出的种种努力,麦克阿 瑟的声音缓慢审慎而又滔滔不绝。
赫夫认为,在那一刻麦帅似乎竭力要把他头脑中的一切都倒出来,他全身心地沉浸在回忆之中,丝毫没有把所面临的 危险放在眼里。
3 月 13 日清晨 7 点,到达卡加延岛港口。
麦克阿瑟一行历经海上的种种磨难,终于到达了本次海上航程的最后一站。
按事先安排的计划,麦克阿瑟在这里将转乘飞机赴澳大利亚。
码头上,驻棉兰老岛的美军司令威廉·F·夏普准将,快步走向麦克阿瑟,行了个庄严的军礼后,紧紧地握往了这位浑身湿透的将军伸出来的大手。
夏 普准将对麦克阿瑟能死里逃生感到由衷的庆幸,并报告说他的部队一切都好,虽然棉兰老南部重镇达沃破日军夺取,但棉兰老北部防线仍是十分的坚 固。
当晚,夏普将军将麦克阿瑟安排在加雅甘德尔蒙的波萝种植园下榻,并 为麦克阿瑟备下了丰盛的晚餐,赫夫写道,这是他随麦克阿瑟离开马尼拉以来的最丰盛的饭菜,席间洋溢着一种庆贺劫后余生的气氛。
麦克阿瑟专门走 到罗克威尔海军少将和巴尔克利上尉的坐位前,端着酒杯向他们说这一次是以真正海军作风干的,我将非常高兴而荣幸地授予全体船员银质奖章,以 表彰他们在极不利的条件下所表现出的坚毅和勇敢。
两天后,美国空军三架从澳大利亚达尔文港起飞的 B—17 轰炸机,在加雅甘德尔蒙一块在菠萝地里开出来的简易机场降落。
飞行员在经过 9000 英里 的飞行后,都十分疲劳。
但他们一听说是要接送巴丹来的麦克阿瑟,都受到了鼓舞。
他们在进行了稍事休息,喝了几杯热咖啡后,迅速对飞机进行了检 修,做好了起飞前的准备。
3 月 17 日上午,澳大利亚巴切勒军用机场。
这里位于港口城市达尔文以南 50 英里,是美空军达尔文基地的备用机场。
一但达尔文机场遭到空袭,那里的飞机就被紧急转场到这里。
当晚午夜时分,B—17 飞机载着麦克阿瑟和他的随行人员从加雅甘德蒙起飞时,巴切勒机场就奉命做好接收飞机的准备,一架 C—47 运输机灌满了 油料,停在机坪上,只等麦克阿瑟降落以后,立即将他送往南方。
几天来达尔文港机场几乎天天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每天都有很多本应该在达尔文降 落的飞机来这里迫降。
麦克阿瑟这次澳大利亚之行的最终目的地,是澳大利亚南部的海岸城市 墨尔本。
由于当时飞机的航程有限,他们不得不先在北部的港口城市达尔文降落,再转飞机飞到澳大利亚的中部城市艾丽斯斯普林斯,然后,再乘火车 穿越澳大利亚的内陆沙漠,最后才能抵达目的地墨尔本。
这在当时,真算得上是一次马拉松式的长途旅行。
然而,让人担心的还不在于此。
最使人紧张的是日军凶狠的战斗飞机, 这会儿,麦克阿瑟的飞机利用夜暗做掩护,已经飞行了 5 个多小时的航程,虽然颠簸巨烈,但却平安无事。
眼看就要抵达着陆地点时,地面发来消息说, 日军正在对达尔文港的机场进行空袭。
B—17 飞机只好掉头折向备用机场巴切勒,于上午 9 点 30 分着陆。
麦克阿瑟马上又登上停在停机坪另外一头的 C—47 飞机,再次升上蓝天,迅速向中部的艾丽斯斯普林斯飞去。
十分钟后,一群日本轰炸机和战斗机呼啸而来,对麦克阿瑟刚刚离开的巴切动机场进行了一阵狂轰滥炸。
但为时已晚,载有麦克阿瑟的运输机已经 到达了艾丽斯斯普林斯机场。
当 C—47 飞机的机长压下操纵杆,将机头对准跑道,打开起落架,操纵 着飞机徐徐下降时,头枕在椅子后背上的麦克阿瑟一边解着系在身上的安全带,一边对坐在身边的参谋长萨特兰说:真险啊,但战争就是这样,你或 是胜利或是失败,或是生或是死——只有睫毛之差。
麦克阿瑟在艾丽斯斯普林斯机场没有多做停留,就驱车赶往阿德莱德火 车站。
在车站,一大群闻讯赶来的记者,一窝蜂似地簇拥着这位大难不死的将军,争相向他提出问题,催促麦克阿瑟赶快发表一个声明。
麦克阿瑟在回 答记者们的提问时,发表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开战以来,以美国说来最有鼓 舞性的讲话:美国政府命令我突破日军的防线,从科里吉多来到澳大利亚,按照我 的理解,我此次之行是为了组织美国对日本的反攻,其中最主要的目标是解救菲律宾。
我现在脱险而来,但我将会回去的。
虽然,麦克阿瑟这番话是随口而出,但却被当做悄撒式的诺言,像一把 烈火点燃了美国人民反对日本法西斯的斗志。
它被当做一个民族不屈不挠的意志的象征,一时间传遍整个美国。
我会口去的这句话被划在沙滩上, 被涂抹在营房的墙壁上,被打印在邮件上⋯⋯不仅如此,这句话还在教堂、在修女院里广泛传颂,成为世界人民不屈服于法西斯枪炮的一种巨大的沉默 的怒吼。
就在麦克阿瑟到达澳大利亚的前后,巴丹和科里吉多岛的厄运降临了。
1942 年 3 月初,当东京的日军大本营得知麦克阿瑟竟然从他们的眼皮底 下逃走,大为恼火。
帝国统帅部在狠狠训斥了本问雅晴将军一顿后,为尽早结束旷日持久的巴丹之战,从上海、西贡、新加坡抽调了由服部将军指挥的 第 4 师团、以第 21 师团所属第 62 团为基干编成的永野支队,以及炮兵 2个 团、重轰炸机两个联队。
命令本问雅晴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此次一定要拿下 巴丹岛。
本问在 3 月底的一篇日记中记录道:这次进攻有 1.5 万兵力,140 多门火炮和 80 架飞机,没有理由不获成功。
日军为夺取巴丹的最后一道防 线,准备大干一场。
而被围困在巴丹、科里吉多两个小岛上的美、菲军队,由于极度的缺乏 粮食和弹药,再加上热带流行疾病的暴发,作战力量已近干枯竭。
在与日军对峙的马里韦莱斯山前线的散兵坑里,饥饿的士兵们早在几星期前就已经杀 光了最后的一批骡马充饥,现在连能充饥的树皮、草叶也所剩无几了。
他们骨瘦如柴,身体极度虚弱,有的甚至连枪都端不起来了。
然而,在巴丹守军的心目中,麦克阿瑟仍然是当代最伟大的人物,他要 重回菲律宾的誓言,不是他本人对解救他们的保证。
但是,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感到麦克阿瑟正在把他们抛弃,无论是美国军队,还是菲律宾军队都传颂 着由战地记者弗兰克·休利特用《共和国战歌》改写的讽刺歌谣:老麦老麦真窝囊,做事谨慎不能算胆小,富兰克林造的金星他保护得好。
四星上将和巴丹的美味一样小,可知他手下的士兵饿得发慌。
温赖特在科里吉多建立了自己的司令部。
华盛顿的陆军部晋升他为中将,正式委任他为驻菲律宾全体美军的总司令。
现在该轮到温赖特将军向麦克阿瑟求援了。
离开了险境的麦克阿瑟,当他从战线以外,再回过头去打量巴丹战场时,他终于发现就目前海军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突破日本对巴丹的封锁,靠海上运输来提供支援是办不 到的。
现在,麦克阿瑟唯一能向岛上所做的也只有口头诺言了。
本间雅晴深知,如果他不在雨季到来之前,结束在巴丹的战事,那么其 后果是难以想橡的了。
所以,他精心拟制了具体的计划,决定以主力于 3 月底前,将进攻准备位置推进到那其布拉山南侧巴兰加一线,同时以一部兵力 在巴丹半岛西部地区开展行动,以籍制该方向的美军。
在此期间,日军航空队协同海军,对科里吉多岛及美军的后方设施实施轰炸、摧毁、并压制其炮 兵,当日军主力进攻发起时,轰炸美军第一阵地,支援步兵冲击。
计划规定 各部队必须在5 天内完成一切进攻准备。
4 月 3 日,原本是美军的耶稣受难日,今天更成了巴丹守军的殉难日。
这一天上午 10 点,就在随军牧师们在各个阵地上巡回进行战地纪念仪式时,日军的大批飞机、大炮按预定计划,开始轮番对守岛美军开始猛烈地轰炸,拉开了巴丹岛之战的最后一幕。
日军飞机投下的高爆炸弹,火炮发出的大口径炮弹,雨点般地落在美军防线中央的纳蒂布山高地。
此时正是菲律宾一年最干旱的日子,落在阵地上 的炸弹,马上就引燃了干枯的树草,阵地上到处燃起了熊熊大火,空中烟尘遮天,碎片横飞,大石的巨砾和人的肢体被掀至空中,抛进海里,巨大的爆 炸声令人胆颤心惊。
使一些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美国老兵们想起了德军 最猛烈的炮火。
日军对美军防御阵地的轰炸一直持续了 6 个小时,到下午 3 点左右,美军第一道防御阵地基本被炮火摧毁。
在美。
菲守军一片混乱之时,本问将军 指挥的坦克、步兵,从 3 英里宽的突出部发起猛攻。
负责巴丹防务的美军少将小爱德华·金率领守岛部队同日军展开了殊死的战斗。
战至当日黄昏,日军主力第 4 师团突破了金少将部署在第一道阵地的第21 师、第 41 师的主要抵抗线。
本间命令所属各部利用晚间夜暗条件,继续 向美军防御阵地不停顿地发起攻击。
第二天,双方围绕前沿防线反复厮杀一日。
又至黄昏,美军在萨马特山 的前沿防线被日军撕开了多道口子。
5 日,激烈的战斗进入第三天,整个巴丹战场双方胶着一起。
中午 12 点30 分,日军第 4 师团攻陷了美军在已丹的主要制高点,一面太阳旗在 1900 英尺高的萨马特山山顶高高飘扬。
此刻,对于巴丹的守军来说,是一个不祥的凶兆。
由于马里韦莱斯山的 制高点已被日军占领,巴丹防线再已无险可守。
就在金少将向设在科里吉多岛上的司令部报告时,一直在对岸注视着巴 丹战况的温赖特将军,已经看见了那面冉冉升起的太阳旗。
他心里十分明白,当巴丹的陷落已成定局之时,科里吉多的命运也就是注定的了。
远在澳大利皿的麦克阿瑟,一直与温赖特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关注着巴 丹的战事。
现在,他手拿着温赖特发来的电报,对金少将在战场报告中所称的形势危在旦夕,饥饿的部队已无法再坚守等字眼,感到非常的气愤。
他立 即给温赖特发去电报,命令巴丹守军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准投降。
如果食物不够,可以发起一次进攻,夺取敌人的补给。
为此,麦克阿瑟还在电报中附上了一份由他亲自拟制的进攻计划。
麦克 阿瑟计划,如果不得已只能放弃防线的话,也要争取给日军以重大的杀伤后,转入山区开展游击战。
在萨特兰将军去发这份电报时,麦克阿瑟又给华盛顿的马歇尔拟写了一 封电文,请求充许他立刻返回菲律宾,亲自率部队向本间雅晴发起反击。
华盛顿主面没有同意麦克阿瑟的请求。
现在,巴丹战场的形势一天比一天恶化。
8 日夜,金少将设在马里韦莱 斯山的指挥所被日军攻占,整了已被分割成两截,金少将已经没有能够发起反攻的兵力和阵地了。
位于马里韦莱斯山后面的港口,到处挤满了企图逃往 科里吉多的士兵。
金少将在危急之际向温赖特发去了最后一份报告,绝望地称:两天之中,一支军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再也没有办法进行有组织 的抵抗了。
半夜时分,金少将将参谋人员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目前的形势已经没 有希望了。
他决定为了挽救所存士兵的生命,准备于第二天一早在整个战线宣布停火。
金少将深知麦克阿瑟是绝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所以他告诉他的 参谋们,关于停火投降一事,他没有向温赖特将军报告,因为他做好了一个人承担责任的准备。
当科里吉多岛,乃至更远的澳大利亚得这一消息时,也 为时已晚,以致不能撤消投降的命令了。
在巴丹南端的小城马里韦斯,那些弃阵而逃的美军和菲军从一条条丛林 小道中蜂拥而来。
逃到这里的一群群零乱的士兵们,眼巴巴地望着那些捷足先登的幸运儿乘着那仅有的几条小船,离开了码头。
不禁一阵儿悲愤涌上心 间:活着的人将成为英雄,而将尸骨抛在巴丹的人将被世人所鄙夷,因为他 们打输了。
突然间天摇地动,是地震。
这不是世界的未日,但却是巴丹的未日。
4 月 9 日破晓,美、菲军队的防线上到处飘起了白色的停战旗。
一辆插 有白旗的吉普车,载着金少将越过满目苍痪的防线,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颠簸地行驶着。
上午 9 点,金少将来到了达拉瓦臭的日军司令部,解下自己身 上佩带的手枪,当着日军军官的面把枪放在了桌子上。
金少将的这一举动不仅意味着巴丹战场 7.5 万美、菲军队的投降,而且,也标志着这是美军历史 上缴械投降最庞大的一支队伍,是美军在战场上有史以来的最大一次失败。
消息传到澳大利亚,麦克阿瑟感到极度的震惊、气愤和沮丧。
他在后来的回忆录中写道:我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但是,金少将投降的消息还是使我感到震 惊,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清醒过来。
最终麦克阿瑟还是在冷酷的事实面前镇静了下来,但他所能做的一切, 也仅仅只有发布一条新闻。
在随后的记者招待会上,麦克阿瑟心情沉痛地向聚集在场内的人群,盛赞了巴丹守军的功绩:没有一支军队曾经以如此少 的兵员装备作出如此重大的贡献,没有比它最后经历的考验和苦难更能说明 这一点。
巴丹的陷落,打开了通向科里吉多的大门。
唇亡齿寒,科里吉多在劫难 逃。
前面已经提到过,科里吉多岛是美国在亚洲的一个重要堡垒。
它远在1898 年美西战争时期即建立,尔后逐年有所加强。
至 1941 年 12 月,已成为一个现代化程度很高的要塞,除各炮位、各种火器掩体均为永备工事外,还 建有大量的坑道工事,内有高级司令部的办公室,守备部队的集结位置、医院、军需仓库、汽油贮藏室、各种商店等,在主要坑道内还设有双轨电车。
岛上构筑有飞机场和四通八达的公路网。
在主要的防御方向上修有铁道、医院、水塔、冷藏室和其它主要的生活设施、卫生设备。
不用说是在当时的年 代里,就是在 50 年后的今天,像这样坚固的堡垒也算得上是固若金汤的了。
麦克阿瑟上岛前,由美军的陆战第 4 团,各种火炮 56 门。
高射炮 76 门 和 10 具大口径探照灯担任防守任务。
1941 年 12 月 25日,麦克阿瑟由吕 宋岛撤到科里吉多后,组建了统一的指挥部,增加了 4 个连的勤务分队。
在 巴丹陷落前,总共有 2500名美、菲官兵死里逃生来到科里吉多。
为了不失时机地对美军最后所保持的孤岛进行攻击,早在日军攻击巴丹 半岛南边的尖端马利伯勒斯 5 小时内,就在马利伯斯山坡设置重炮阵地,准备与科里吉多岛的美军实施炮兵大决战。
这佯,对于固守在海滩防御工事后 面散兵坑里的 1300 多名士兵来说,就好像在靶子的中心,每天挨着日本大炮。
炸弹的无情轰击。
由于科里吉多是一坚固的要塞,本间将军在攻打巴丹时就定下决心,首 先利用炮兵、飞机的火力对岛上所有的设施进行轰炸。
为此,日军第 14 军于4 月 17 日开始向科岛进行大规模炮击。
在炮战的第一周未,美军由于缺乏空 军的掩护,几乎所有的防空炮被日军炮火摧毁。
再加上那一年的雨季来得特别早,还没等到 5 月的到来,铺天盖地的大雨就夜以继日地下个不停,毁坏 了防御工事,刚修好了又被冲坏,整个岛屿被冲洗得碎石凌乱。
日军的炮击持续到 4 月底时,美军部署在岛上的炮兵已经全部遭到破 坏,为日军的登陆扫清了障碍。
并使岛上的供水设施遭到了彻底的破坏,科岛危机迫在眉睫。
4 月 29 日,轰击达到高潮,本间雅晴为了向天皇的生日献大礼,命令全部的 150 门重炮向科岛美军的阵地发起了猛烈轰击,顿时天昏 地暗,小岛颤抖地发出悲痛的呻吟。
守军们纷纷拥挤在到处充满着恶臭的坑道里躲避轰炸,营养不良、疟疾和痢疾消磨了人们生存的意志,有许多士兵 出现了一种特有的被称作为坑道综合症的神经性错乱。
5 月 3 日夜,一艘潜艇冒着危险,悄悄地靠上了科里吉多,接走了 13 名 女护士,温赖特对潜艇艇长说:他们只有打过来才能接近我们⋯⋯不然他们无法接近我们的。
对温赖特来说,他深知这将是最后一次向来自岛外的 人做道别了。
随后,他又向麦克阿瑟发出紧急电报,岛上的淡水不够 5 天之用,表示科岛的局势正在迅速地趋于绝望。
5 月 5 日深夜,本间将军驱车来到巴丹岛的拉茅港口,目送着一批批的 登陆船艇向海峡对岸驶去。
终于在 22 点 45 分下达了总攻开始的命令。
瞬间,日军密集的炮火落在了科岛东端的突出部卡瓦尔角与诺尔斯角, 炮弹爆炸时发出的强烈的火光,像一朵朵绽放的花团,在黑色的夜空里闪烁,日军突击队员冒着守岛部队发出的猛烈火力,攀沿着嶙峋的岩石,首先从科 里吉多岛的尾部抢滩登陆。
6 日凌晨 1 点,日军又在科岛的蒙克角强行登陆成功,切断了科岛的东 部;1 点 30 分,设在邓维尔附近的美军最大的炮兵阵地被日军攻破;2 点 10 分,源源不断地日军从科岛东部的登陆场涌上科里吉多;7 点天亮以后,日军的坦克、炮兵开始登陆,以更加猛烈的人力支援登 陆场的战斗。
守岛美、菲部队虽英勇抵抗,拼死相争,但由于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武器,根本抵挡不住日军坦克车的横冲直撞,守军手中的阵地在一步步 地丢失。
经过 6 日白天一整天的激战,美军陆战第 4 团伤亡惨重,不得不放弃在 科岛前沿的阵地,向主阵地马林塔山后撤。
6 日 23 点 30 分,日军又从岛的西端码头地区登陆,与前一夜登陆的部 队形成头、尾夹击之势,从东西两个方向扫荡守岛美军,将其压进了马林塔坑道,毫不放松地向垒着沙袋的坑道口逼进。
7 日晨,守岛美军被迫从东、西两头撤入马林塔坑道,一时间,坑道内 拥挤不堪,大批伤员阻塞于各坑道内,根本无法再战斗下去。
温赖特将军看着坑道里赤手空拳的伤员,知道除了一场血腥的屠杀外,再没有什么奇迹可 以出现了。
于是,他电告麦克阿瑟,他将怀着一颗破粹的心,因悲伤而羞耻地低下头,他只得做出投降的决定了。
温赖特将军对仍然在弹洞累累的 地下掩体中坚持战斗的指挥官们下达命令:告诉日本佬,我们将马上停火。
中午时分,马林塔坑道里的电台报务员,二等兵欧文·斯恃罗宾向全岛部队 发出了电报:将军命令:我们或许不得不在正午时放弃抵抗。
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 否要向我们开炮,我们可能坚持不住了。
与此同时,在海峡对岸巴丹岛的本间雅晴,也正处在颇为不安的境地。
刚才他手上所剩下的最后 21 艘登陆艇,向海峡对岸运去了最后一批预备队。
然而,对岸的枪炮声仍然欲耳不绝,战斗还在残酷地进行着。
本间的心提到 了半空中,温赖特如果再这样顽抗下去,他的进攻就可能失败、他将再也无法向东京交代。
就在本问的担心越来越厉害的时候,一个参谋急匆匆地跑进 司令部来向他大声地报告说,科里吉多岛上的美军阵地上飘起了白色的停战旗。
表示投降的白色的停战旗继巴丹以后,又在科里吉多岛上空升起⋯⋯第二天,温赖特和他的主要助手被带到了马尼拉,在投降书上签了字, 并且在无线电广播中向菲律宾全国宣读了投降书。
他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忍受着个人的奇耻大辱,哽咽地对着麦克风念着由日本人起草的广播稿, 20 分钟以后,哽咽之声淹没了他的话语,倍受侮辱的温赖特再也无法继续念下 去。
光明终于消失了。
巴丹、科里吉多守卫战,在经历了 124 天的艰苦、饥 饿、疾病的摧残和悲壮激烈的战斗后,终于沦为敌手。
这一连串的打击,使麦克阿瑟痛心疾首,而最使他感到感慨万千的是金 少将、温赖特将军,这些他昨日的忠诚部下,没有一个人执行他一而再、再而三发出的要他们组成游击队,不惜一切代价继续战斗的命令,竟然一个跟 着一个地选择了投降这种方式来结束巴丹和科里吉多两岛的战事。
他曾向马歇尔发出电报说:我认为温赖特将军不过是一时的失算,他的处境使他容 易受敌人利用。
然而在麦克阿瑟内心,他永远也不会原谅温赖特在科岛的 投降。
麦克阿瑟在他自己的回忆录中,称巴丹和科里吉多是他在第二次世界大 战中,乃至一生中所经历的最为悲痛的事件,这种痛心在以后的岁月里,将 永远伴随着他:当灾难的消息传到我这里时,我对那些顶住敌人的进攻使马尼拉湾入 口处五个月不受侵犯的英勇抵抗的人写出我的最后颂词:‘科里吉多不需要要由我来评论。
它已经用它自己的炮口宣告了它自己的历史。
它把自己的墓 志铭刻在了敌人的墓碑上。
但是,透过它最后一次射击的回响的血色迷雾,我将永远仿佛看见坚强、削瘦、苍白而仍无所畏惧的人们的影子。
’这次痛 苦的回忆和痛心将永远不会离开我。
还在巴丹陷落之时,麦克阿瑟曾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说过,对于巴丹的 守军来讲,没有比它在最后时刻所经历的那种考验和苦难,更能说明它为美国在亚洲战场所作出的贡献。
在那一刻,不仅麦克阿瑟没有料到,就是那些 投降的守军们也没有想到,对于如此众多的将军来说,考验和苦难还仅仅是 刚刚开始。
陆军航空队的上尉马克·沃尔菲尔德首先看见了日本兵,驮着一门山炮。
他们笑容满面,说话温和。
眼里还闪烁着羞耻泪光的他,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很快他的庆幸就被恐怖所替代了。
一个日本兵走到沃尔菲尔德身边,搜 出了 20 发手枪子弹,便一边吼叫着一边用枪猛击他的头部。
本间雅晴的司令部曾经有过一个计划,在吕宋岛修建一处能容纳 2.5 万 名战俘的集中营。
但是,在巴丹岛投降的总人数超过了这个预计数字的两倍,日军后勤系统不仅不能提供这么多的运输工具将战俘运往集中营;而且更不 能向战俘提供最基本的食物份额。
于是,一场被誉为巴丹的死亡行军揭开了它罕人听闻的帷幕,在日本法西斯的罪恶历史上留下了悲惨的一页。
在靠近赤道的灼热阳光下,7 万多名被俘的美、菲官兵,成群结队。
衣衫槛楼、饥肠辘辘地在日本士兵们的刺刀逼迫下,步履蹒跚地跋涉在闷热、 潮湿的丛林中。
在由巴丹半岛南端至吕宋的奥唐奈之间 100 多公里长的路线上,因挨饿、生病、筋疲力尽而奄奄一息倒卧路旁的伤、病、残战俘随处可见。
战俘们只能偶然获得一点食物,绝大多数时候靠在树丛中寻找野草、野 果来填充饥肠。
庞大的队伍像一队队黑色的蚂蚁,在绿色的树丛中挣扎爬行。
那些掉队的战俘更是遭到日军士兵的残酷毒打,挨不过去的俘虏则被自己的 同伴在日军威逼的枪口下活活埋掉。
日军对菲律宾俘虏更加惨无人道,仅一次就用刺刀活活挑死了大约 300 名菲律宾俘虏。
在这漫长的死亡跋涉中,总共有近 1 万余名俘虏或死于日军的枪口刺刀 下,或被饥饿、疾病夺走了生命,活着走到终点的 6 万余名俘虏,个个面容惟淬,骨瘦如柴。
此后,他们被关押在围有带刺铁丝网的战俘集中营里,少 得可怜的食物、疾病和羞耻不断夺取他们的生命,一直到麦克阿瑟重返菲律宾时,这些受尽折磨。
摧残的俘虏们才得以重新获得新生。
最初外界对发生在巴丹的这场暴行,还一无所知。
直到几个月后,3 个 美国人在菲律宾游击队的帮助下,几经辗转,从日军占领下的菲律宾集中营逃出来到达澳大利亚后,麦克阿瑟才了解到死亡行军,以及监禁幸存者 的战俘营里的种种暴行的详细情况。
麦克阿瑟亲自接见了这 3 个从死亡线上逃生而归的士兵,在听完他们的 凄惨报告后,日军在巴丹的令人发指的暴行,激起了麦克阿瑟的强烈愤慨。
他立即要司令部向新闻界散发了士兵们的报告和他本人的声明:对于这种野蛮残酷对待战俘的行为,令我感到无法形容的痛恨。
这种 行为违反了最神圣的军人荣誉的范典,并且将永久沾污日本军人的信条,任何其它交战国,都不会贬低这种荣誉。
我的神圣职责,将在适当的时候对这 些残暴的行为加以严惩。
使我深感荣幸的是,我曾率领过这些以寡敌众、从事光荣事业而勇敢作战的士兵们。
然而,华盛顿方面出于另外的考虑,为了将国内公众的视线集中在欧洲 战场上,拒绝了麦克阿瑟提出向外界发表关于战俘受到虐待的消息,他的这篇声明始终未能发表。
这使得麦克阿瑟内心,一直未能得到安慰。
这些难忘 的形象,驱使着麦克阿瑟强烈的个人责任感,他要为死去的数以千计的美国和菲律宾士兵报仇,鞭策他重新呼吁发动远征,收复菲律宾。
在科里吉多失陷一周年时,麦克阿瑟正率部攻打新几内亚,开辟重返菲 律宾的通道。
这一天,麦克阿瑟面对滔滔大海,朝着菲律宾方向做了这样的 祈祷:美国国旗现在已经蔚然倒下,落在泥水沟中,被人轻蔑地吐着唾沫。
我们的官兵和妇女们,现在呻吟在牢狱和苦役之中,失去了自由。
曾在他们保护之下的忠诚的菲律宾人民,在征服者奴役之下,过着奴隶般的痛苦生活。
科里吉多在整整一年之前的今天投降了。
这个原本仅仅是荒凉。
战火痕迹深重的岩石之岛,同其它地区一样,由于死亡和破灭,现在已经成为神圣 之地。
这个小岛已经成为不可代替的不灭因素,一个国家的荣誉的象征。
等到我们的旗帜在灰尘中重新竖起为止,我们肩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
现在,在重新收复那荒芜要塞的残骸之前,让我们跪在全能的上帝面前,可怜地祈祷。
巴丹、科里吉多的失败,是麦克阿瑟在二战中的滑铁卢;但他比拿破仑幸运的是,战争很快就又将胜利之剑交在了他的手中。
一晃三年多以后,麦 克阿瑟亲自参与了审判日本战犯的活动,攻打巴丹、科里吉多的日军指挥官本间雅晴作为战犯,受到了审判并被处于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