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永恒的城市

2025-04-03 08:03:54

7月24日,中午意大利,罗马下午一点三十四分还是晚了许多……雷切尔看了看表,匆匆穿过教堂前的广场。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用奥古斯都大帝的名言提醒自己。

Festina lente。

开头不可太急。

然而,奥古斯都大帝可没有一位唠叨不停的母亲。

最后她走到广场尽头,来到自己停在那里的迷你库珀车前。

中午的阳光照射在银白色的车身上,显得非常刺眼。

她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她今天的第一次微笑。

车是她的另一个生日礼物,是她送给自己的。

人一生只有一个三十岁。

虽然有些奢侈,尤其是把它改成了真皮内饰,又选了敞篷款,但这是她生活的乐趣。

她打开车门,刚要钻进去,挂在腰带上的手机就响了。

怎么回事?雷切尔打开手机放到耳边,我是维罗纳警官。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最疼爱的外甥女,你今天好吗?除了惹恼了你妈妈?维戈尔舅舅?她笑了。

是她的舅舅,他更为人熟知的称谓是维戈尔·维罗纳蒙席(Monsignor,音译,指教皇赐封给那些德高望重的神职人员的荣誉头衔——译者注),他是罗马教皇基督考古学院的院长。

不过,这通电话不是从办公室打来的。

我给你妈妈打了电话,以为你和她在一起。

我正在去餐厅的路上。

我需要你到梵蒂冈来帮我,马上来。

我会在圣安妮门给你办通行证。

她看了一下表,她需要穿过半个罗马城,我得回局里一趟,跟伦德将军见个面,还需要处理一个公开审问。

我已经跟你的领导打好招呼了,他很支持你这次‘远足’。

事实上,我需要你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

一个星期?或者更多。

到时我会向你解释一切。

他告诉她见面的地点。

她皱起眉头,但还未等她提出更多的疑问,舅舅就挂断了电话。

再见,舅舅。

她摇摇头,上了车。

一星期甚至更多?看起来一旦梵蒂冈的人开口,连军队都要俯首帖耳。

事实上,伦德将军与她家是世交,上两辈人就是朋友了。

他和维戈尔舅舅亲如弟兄。

雷切尔能赢得将军的青睐并被从大学招募进去不是纯粹的偶然。

自从她父亲十五年前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后,舅舅就一直照顾她。

她戴着蓝灰色的雷沃太阳镜,把车开出来,驶向大广场。

道路拥挤不堪,只见她闪转腾挪,如鱼儿般穿梭在排满了汽车的狭窄小巷。

她驾车驶出转弯抹角的路段,来到通往台伯河的大道上。

当驰骋在宽敞的马路上时,她一直注视着周围的车流。

若想在罗马的道路上安全行驶,需要与做战略计划时一样多的谨慎。

由于这种特别的注意,雷切尔发现她的车后有情况。

一辆黑色宝马轿车进入眼帘,它排在她后边的五辆车之后。

是谁在跟踪她?——为什么跟踪她?下午两点零五分十五分钟后,雷切尔把车驶入梵蒂冈古城墙外的一个地下停车场。

进入停车场时,她看了一下身后的街道。

黑色宝马在她通过台伯河的时候就消失了。

现在已经看不到它的踪影了。

谢谢,她对着手机说,车已经走了。

你现在安全了吗?局里的准尉问道。

发现自己被跟踪后,她就拨通了他的电话,并一直处于连线状态。

看起来是这样。

她找到一个车位停下,下车,锁上车门。

她仍然把手机握在手中。

不过,她更喜欢她的9mm口径的手枪。

她走出停车场,向圣彼得广场走去。

虽然此时她身处世界上最伟大的建筑之一,但还是警觉地注意周围的道路和小巷。

仍然没有宝马车的踪影。

车主人可能是游客,在这个骄阳似火的中午,他们或许只是在考察这座城市的路标——不过是乘着豪华的空调车,而不是步行。

夏天是罗马的旅游旺季,所有的游客最后都会到梵蒂冈来。

或许是由于这个原因吧,她才会想到被跟踪。

不是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吗?或者至少是在交通拥挤的情况下,她才作出这种判断。

想法确定后,她把手机放进衣服口袋里,穿过圣彼得广场,向远处走去。

她充满感激地来到广场尽头,走近建筑群体的五大入口之一的圣安妮门。

那是离她的目的地最近的门。

她走向一个瑞士卫兵(罗马教皇雇用的卫兵——译者注)。

按照本地的传统,他穿着一件深灰色制服,白领,戴着黑色贝雷帽。

他询问她的名字,检查她的身份证,并从上到下打量着瘦小的她,好像不相信她是宪兵队的警官。

而在身份核实后,他便爽快地把她带到一侧的梵蒂冈警局,她在那里得到一张通行证。

务必随时把它带在身上。

警察告诉她。

凭着通行证,她随着游客们进入大门,并走向佩利格里诺。

大多数地方都戒严了。

唯一开放的只有圣彼得大教堂、梵蒂冈博物馆以及梵蒂冈公园。

其他地方如果没有特殊允许是不准进入的。

但是有一处地方,除了个别人,其他人是一律严禁进入的。

那就是宗座皇宫——教皇的家。

也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到达皇宫之前得先到安全部门,在那里,雷切尔又三次向瑞士卫兵出示了通行证。

这样做的时候,她不禁想,这是否暗示着公鸡啼叫前圣徒彼得对上帝的三次否认呢。

最后,她被获准进入皇宫。

向导在等她——美国神学院的一个学生,叫雅各布。

这个男生二十五岁左右,身材瘦长而结实,金色的头发日渐稀疏,好像马上就要秃顶了。

他穿着黑色的亚麻布休闲裤,一件白衬衫,衣扣全部系着。

你跟着我,我被指派来带你去见维罗纳蒙席。

他反复看着她的来宾通行证,样子非常滑稽可笑,似乎很惊讶,随后结结巴巴地说:维罗纳警官?你……你是蒙席的亲戚吗?他是我舅舅。

他一边稳定情绪,一边点头,对不起,我只知道是要迎接宪兵队的一位警官。

他挥手示意她跟他走。

我是一名学生,是蒙席在格利高里大学的助手。

她点点头。

舅舅的大多数学生对他都很敬畏。

他献身于宗教,同时又保持着强烈的科学观。

他甚至在他的大学办公室门上贴了一张布告,这张布告也曾在柏拉图的门上出现过,即:不懂几何学的人请勿入内。

她不明白为什么舅舅安排在这里与她会面,而不是在他大学的办公室里。

难道发生了盗窃案吗?如果是,为什么不在电话里告诉她呢?她很快想到了梵蒂冈严厉的缄默法典。

它被写进教规。

宗座知道如何保守秘密。

最后,他们来到很小且很普通的一扇门前。

雅各布为她打开门。

雷切尔走进这个带有卡夫卡式的古怪房间。

只有微弱的灯光。

雷切尔!她舅舅从一个角落里叫她。

他与一位神父站在桌旁,她向他们招手。

你来得正是时候,亲爱的。

哦,我以前和你一起开过车,怎么样,没有发生意外吧?她冲他笑了笑,走向桌子。

她发现舅舅没有穿平时的牛仔裤、T恤衫和开襟羊毛衫,而是穿得很正式,正符合他的职位—— 一件紫色有斑点的长袍。

他甚至往他椒盐色的卷发上抹了油,山羊胡子也修饰过。

这是托里斯神父,舅舅向她介绍道,圣骨看守员。

这位老者站起来,他个子不高,但健壮结实,穿着一身黑色衣服。

一抹微笑幽灵似的闪现在他的脸上,我更喜欢‘圣骨院长’这个称谓。

雷切尔仔细打量着堆满文件柜的高高的墙壁。

她听说过这个地方——梵蒂冈圣器室。

她打了一个寒战。

所有这些橱柜和抽屉里存放的都是圣徒和殉道者的零散遗物:手指骨、一撮头发、一小瓶骨灰、衣服的一角、木乃伊、剪下的指甲、血液。

雷切尔一直不理解教会为什么对收集圣骨如此着魔。

这只让她战栗,而罗马却塞满了那些遗骨。

在这里可以找到一些最不可思议和非同寻常的东西:抹大拉的玛丽亚的一只脚、圣安东尼的声带、圣约翰的舌头、圣克莱尔的胆结石。

圣彼得教堂甚至供奉着圣庇护十世的整个遗体,并将其保存在青铜棺材中。

然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保存在卡勒卡塔神祠的一件圣物:所谓的耶稣的包皮。

她清清嗓子,说:是……是这里有东西被偷了吗?维戈尔舅舅向雅各布挥了挥手,说:雅各布,或许你不介意给我们来点儿卡布其诺吧。

当然,蒙席。

维戈尔舅舅等到雅各布走出去,关上门。

他注视着雷切尔,你听说科隆大屠杀了吗?只是通过收音机听说了一些。

她回答。

他点了点头。

教廷在消息被广播之前就接到了情报。

八十四人被杀,包括科隆的大主教。

不过,受害者被杀害的方式还没有对外报道。

你是什么意思呢?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是枪击身亡,但大多数人好像是被电死的。

被电死?这只是假设性分析。

验尸报告还没有出来。

官方人员赶到现场时,发现一些尸体还在冒烟。

上帝啊,怎么……还要等待结果。

大教堂内已经挤满了各类调查人员。

有来自德国联邦刑事调查局(BKA)的小组成员、国际刑警组织的反恐专家以及欧洲刑警组织的特工。

由于屠杀是在天主教大教堂这样神圣的地方发生的,梵蒂冈决定援引拒绝作证的法规。

缄默法典。

他嘟囔着表示肯定,虽然教会正在与德国官方合作,但仍需限制人员进入大教堂,尽力防止现场变成混乱的马戏团。

雷切尔摇了摇头,但是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呢?从最初的调查来看,屠杀的动机似乎只有一个。

大教堂内摆放的金制圣骨盒被打开了。

他们偷走了圣骨盒。

没有,问题就在这里。

他们留下了纯金的盒子,这可是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他们偷走的只是里面的东西——圣徒的遗物。

托里斯神父突然插嘴说:那不是别的遗物,正是三圣王的骨头。

三圣王……就是《圣经》中的那三位圣人吗?雷切尔的嗓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困惑。

他们偷走了圣骨,却留下了金盒子。

可是很显然,在黑市上圣骨盒能比圣骨卖个更好的价钱。

维戈尔舅舅叹了口气,应政府的请求,我来这里判断圣骨的出处。

它们有着辉煌的历史。

凭借着圣海伦娜——康斯坦丁大帝的母亲——收集圣徒遗物的杰出智慧,它们才得以来到欧洲。

作为第一位基督徒帝王,康斯坦丁派他的母亲在朝圣者中收集圣徒遗物。

在这些遗物中最为著名的当然要数钉死耶稣的十字架了。

雷切尔曾经去过位于耶路撒冷拉特朗山的圣十字教堂。

在教堂的一间密室里,圣海伦娜收集的著名圣物罩在玻璃后面,它们是:钉死耶稣的十字架上的一道横梁、把耶稣钉在十字架上的一根钉子、不断刺痛他的花冠上的两根荆棘。

对于这些遗物的可信性有许多争议,多数人认为圣海伦娜上当受骗了。

她的舅舅继续说:但不知道海伦娜女王是否到了比耶路撒冷还远的地方,总之在经历了神奇的历程之后,她带着一口大石棺回来了,并宣布发现了三圣王的尸骨。

这些遗骨被保存在君士坦丁堡的一座教堂内,但在康斯坦丁大帝死后,它们就被转移到米兰,并被安葬在一个教堂里。

但是我记得你说是德国……维戈尔舅舅举起手,在12世纪时,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弗雷德里克·巴巴罗萨抢劫了米兰,并且偷走了遗骨。

关于这段故事有很多传言,但无论是哪种版本,当遗骨到达科隆后故事就都结束了。

直到昨天晚上。

雷切尔补充道。

维戈尔舅舅点了点头。

雷切尔闭上眼。

没有人说话,任她一人独自思索。

她听见圣器室的门打开了。

但她没有睁开眼,她不希望思路被打断。

那些凶手,她说,他们为什么不在教堂没人的时候来偷呢?他们的行为表明这是对教会的直接挑衅。

圣会上的暴力活动暗示了另外一个动机——报复,而不仅仅是抢劫。

非常好。

门口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雷切尔吃惊地睁开眼,她立刻认出了来者所穿的袍子:一件黑色的斗篷式长袍,红色宽腰带高高系在臀部上方,与之搭配的是红色的无边便帽。

她自然也认出了穿着这套衣服的人,斯佩拉主教。

她喊道,并向其鞠躬致敬。

他把她扶起来,他那金色的戒指闪闪发光。

那个戒指代表着他枢机主教的身份,但是他在另一只手上也带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这只戒指代表着他作为梵蒂冈大臣的身份。

他温和地笑了一下。

我明白了,维罗纳蒙席,你对你外甥女的评价没有说错。

她舅舅划着十字,给了他一个坚实的拥抱,而不是谦卑地亲吻他的某个戒指,教皇如何处理这件事?枢机主教的脸沉了下来,摇了摇头,早上我们见面后,我联系了圣彼得堡的枢机主教,他明天早上会乘飞机过来。

我们见面后……雷切尔终于明白舅舅为什么穿得这么正式了,原来是先前与梵蒂冈大臣见面了。

斯佩拉主教继续说:我得安排他与主教大会和枢机主教学院之间正式的会面。

然后我要准备明天的纪念活动,活动将在黄昏进行。

雷切尔感到很不安。

教皇是梵蒂冈的首脑,绝对的君主,同时,国家的实权也掌握在这同一个人——政府的首相手中。

她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疲惫,他肩上的担子太沉重了。

他显然已经筋疲力尽了。

你这里有什么新发现吗?主教问。

有,维戈尔舅舅严肃地说,盗贼们并没有获得全部遗骨。

雷切尔震了一下:还有遗骨?她舅舅转向她,所以我们来这里确认一下。

好像在遗骨被巴巴罗萨抢劫之后,米兰城几个世纪以来都叫嚣着要把它们收回。

为了最终解决这个争端,1906年有一部分遗骨被送到了米兰的圣欧斯托乔教堂。

谢天谢地,斯佩拉主教说,所以它们没有全部丢失。

托里斯神父开口了:我们应该叫他们立刻送过来,在圣器室里好好保护。

在解决这件事之前,我会让人保护教堂安全,斯佩拉主教说。

他示意维戈尔舅舅,从科隆返回途中,你要转道米兰去取回那些遗骨。

维戈尔舅舅点了点头。

哦,我可以安排早一点的飞机,斯佩拉主教说,直升机会在三小时内带你们两个到达飞机场。

两个?那最好不过了,维戈尔舅舅转向雷切尔,看来我们又要让你妈妈失望了,好像吃不到家庭晚餐了。

我……我们要去科隆?作为梵蒂冈教廷大使。

维戈尔舅舅说。

雷切尔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

教廷大使是梵蒂冈派往国外的外交官。

紧急教廷大使,斯佩拉主教更正说,临时的,特别为这个悲剧指派的。

你们的职责就是作为顺从的观察员,代表梵蒂冈的利益,并且及时报告。

我需要的是敏锐的观察力,还需要熟悉文物偷盗的人。

他向雷切尔点了点头,而且是要对这些文物有广博知识的人。

不管怎样,这是我们的借口。

维戈尔舅舅说。

借口?斯佩拉主教皱了一下眉头,警告道:维戈尔……她舅舅转向大臣,她有权利知道这个,我以为这件事已经决定了。

你决定吧。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枢机主教挥挥胳膊,叹了口气,表情温和了许多。

维戈尔舅舅回头对雷切尔说,任命教廷大使只是一个假象。

那么我们去……?他将真相告诉了她。

下午三点三十五分雷切尔站在那里,梵蒂冈间谍?我们要以梵蒂冈间谍的身份去那里?维戈尔舅舅抬起头,你真的那么吃惊吗?梵蒂冈这个拥有主权的国家,是一直有情报组织的,并且有专职雇员和特工。

他们曾经潜入仇恨组织、秘密团伙、敌对国家等任何可能威胁到梵蒂冈的地方。

神父沃尔特·齐赛克化名费拉迪米尔·利平斯基,在被捕前与克格勃玩了好几年猫和老鼠的游戏,后来在苏联的一个监狱里待了二十多年。

那么我们是被征募到这个组织了?是你被征募到这个组织了。

我为它服务的年头已经超过十五年了。

什么?雷切尔倒吸了口气。

对于一个特工来说,以一名受人尊敬且学识渊博的考古学家的身份示人,并且谦卑地效力于梵蒂冈政府,还有什么职业比这更掩人耳目呢?她舅舅示意她出门,走,看看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雷切尔困惑地走在舅舅后边,试图重新认识他。

我们会与一组美国科学家会面。

跟我们一样,他们会秘密调查这次袭击,他们主要调查死伤原因,留下我们解决遗骨的问题。

我不明白,她有意轻描淡写,为什么找这么多托词?她舅舅停下来,把她推入一个小礼拜堂。

那是一个比壁橱大不了多少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薰香。

知情者屈指可数,他说,但是,在这次袭击中有一个幸存者。

是一个男孩,目前还在惊吓之中,不过正在慢慢恢复。

他现在住在科隆的一家医院里,处于严密保护之中。

他目击了这次袭击?维戈尔舅舅点头。

他的描述听起来很狂乱,但我们不能忽视它。

所有死亡——或者说那些被电死的——都发生在刹那之间。

当他们坐在长椅上或者跪在地上的时候,死亡降临了。

那个男孩没有解释事情是怎样发生的,但他确定是谁。

谁杀了那些教民?不是,是谁死掉了,是哪些人在圣会中如此恐怖地死去了。

雷切尔等待着答案。

只有那些在圣会中领到圣餐的人被电死了。

什么?是圣饼害了他们。

一股冷气穿过她全身。

圣餐中的圣饼是这次恐怖死亡事件的元凶,如果这个消息传播出去,会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强烈震动。

整个圣礼将会面临危机。

是圣餐的圣饼被下了毒,还是莫名其妙地变质了?还没有查清楚。

但是教廷现在就需要答案,宗座必须在第一时间知道真相。

我们不具备高水平的秘密调查必备资源,尤其是在外国。

因此,我已经通过在美国军事情报处工作的挚友,请了一个年轻人。

他会带领一个小组于今晚抵达事发现场。

雷切尔只能点头,眼前的变故使她哑口无言。

雷切尔,我觉得你的猜测是对的。

维戈尔舅舅说,科隆的这次谋杀是对教会的直接挑衅。

不过,我相信这只是游戏的开始,后面的动作将会更大。

然而这游戏是什么呢?雷切尔点了点头,三圣王的遗骨与此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得好。

你去收拾东西,我去一下图书馆和档案室。

我已经派了一组学者细查关于三位圣人的材料。

飞机起飞前,关于三圣王的完整档案就会到我手里了。

维戈尔舅舅走近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说,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我关心的只有你。

她吻着他的脸颊,现在走吧。

她跳上迷你库珀,迅速驶出地下停车场,一个急转弯插入拥挤的车道,引来身后一阵抱怨。

她穿过台伯河,驶向市中心。

由于一直注视着自动驾驶仪,她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又被跟踪上了。

它又回来了。

黑色宝马与她保持着五辆车的距离,密切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道路上车速缓慢,行人的速度更是慢不可言。

她连续几个急转弯,但这一举动看上去与她平时的鲁莽驾驶没什么区别,因此还不足以警告车后的尾巴。

黑色宝马还在跟踪。

现在她确定了。

该死的。

她在狭窄的小道上杀出一条路。

道路非常拥挤,就像是慢动作的汽车追逐。

她在一条人行道旁停下,等待道路畅通起来。

在下一个路口一侧有一条便道,她驶入便道。

为了躲避她的汽车,受到惊吓的行人纷纷跳到一旁,卖东西的手推车七拧八歪地倒在地上,地上的污水也飞溅起来。

一个非常气愤的主妇将一根面包扔到她的后车窗上。

汽车驶上下一条大道,她旧伎重施再次冲进一条便道,随后飞速穿过一个街区。

然后转弯,再转弯。

这里是罗马的小巷迷宫,跟踪者不可能追上她。

终于可以腾出一只手来了,她拿出手机,按下帕里奥利警察局电话的快捷键。

她需要后援。

电话打通时,她驶出大道,谨慎起见再次拐进了一条后街小巷。

她得罪谁了?作为文化遗产警察局的一名成员,她有一大批敌人,他们是从事非法偷盗文物的有组织的犯罪团伙。

电话里传来滴答声和嗡嗡声,她听到的只是忙音。

她按下重拨键。

她一边祷告希望信号能够畅通,一边考虑是否应该回家,最后她决定不回去了。

在启程去德国之前,留在梵蒂冈会更安全一些。

她终于听到电话接通的声音。

总服务台。

还没来得及回话,雷切尔就隐隐约约看到了一辆黑色汽车。

黑色宝马汽车加速来到她的迷你库珀一侧。

在她的另一侧,出现了第二辆车。

也是宝马,不过这是一辆白色的。

不只是一个人跟踪她……而是两个。

那辆黑色汽车太显眼了,她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它上面,从而忽略了这辆白色的。

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两辆车猛烈撞击她的车,把她夹在两车之间,金属和油漆摩擦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他们的后窗早已摇了下来,冲锋枪冰冷的枪管伸了出来。

她猛地刹车,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然而,她被紧紧地夹住了,根本无路可逃。

《圣骨迷踪》作者:[美] 詹姆斯·罗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