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2025-04-03 08:03:55

Sparrowhawk是一条很安静的船。

一般的运兵舰总是充斥着人们的说话声、笑声、呼喊声,只要他们活着这些声音就少不了。

特种部队的士兵从来不说这些废话。

我上船的时候指挥官和我解释了这个事情:不要指望有人和你说话。

我一出现,Crick少校就先把这说了。

什么,长官?我说。

特种部队的士兵,他们没有任何私人事务,因此我们没有什么需要交谈的。

如果有需要,我们也几乎全靠脑伴交流,因为这样更快,而不是我们对用嗓子说话有什么偏见。

我们出生就带着脑伴,脑伴是第一个和我们说话的‘人’,它简直就算我们其中的一员。

所以,我们几乎只用脑伴交流,不要对此太不爽。

而且,我已经命令全队,如果他们要跟你交流什么,就要用开口说话的方式。

没必要,长官。

我说,我也能用脑伴。

你跟不上的。

Crick少校说,你的脑伴交流是一种速度,我们是另一种速度,是你的两倍。

如果你急着要我们传送个什么,你可能会发现我们看起来就象突然连接然后又突然断线一样。

和你说话就像和小孩子一样要慢吞吞的。

别介意我这么说。

没关系,长官,我说,你看上去对交谈的速度把握得很好。

嗯,作为一个指挥官,我和非特种部队有很多的交流,Crick说,而且我也比我大部分的部下要年长,我知道一些社交礼仪。

你多大,长官。

我问。

下周满十四岁。

我说,现在,我要在明早0600召开一个全队会议。

在此之前,你可以好好休整一下,吃点东西,稍作休息。

明早我们再多谈,他敬了礼,示意解散。

Jane正在我的住所等着。

你又来了。

我笑着说。

我又来了。

她简单地回应,我想了解一下你过得怎么样。

很好,我说,我在船上已经度过了十五分钟。

我们都在谈论你。

Jane说。

当然,我可以喋喋不休永无止境地说话(译注:此为双关,意指上句可理解为‘我们都要开口和你说话,而不实用脑伴’)。

我说道。

Jane张开嘴准备说话,但是我伸手示意她别出声,只是开个玩笑。

Crick少校告诉我了关于脑伴的事情。

这就是我喜欢和你说话的原因。

Jane说,和别人交谈不一样。

我好像还记得你救我时候开口说话的。

我说。

我们那时候怕信号被跟踪,Jane说,说话更安全。

我们出去在公共场合也说话,我们并不想搞得明显和大家不同。

你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我问她,把我弄到Sparrowhawk上来。

你对我们很有用。

Jane说,不管是到了Coral还是在我们的准备工作中,你都有一些可能很有用的经验。

什么意思?我问。

Crick少校会在明早地简会中说的。

Jane说,我也会在那儿,我带领一个排,负责情报工作。

这就是全部的原因?因为我有用?不Jane说,但那是原因之一。

听着,我不想和你花太多的时间,我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我只是想了解她,Kathy,想了解她是谁,她喜欢什么。

我希望你告诉我。

我只在一种情况下和你谈她。

哪种情况?和我谈谈你自己。

我说。

为什么?因为我离开我老婆已经九年了。

但是现在你在这儿,把我又带回到过去,弄得我脑袋乱糟糟的。

我说,我越了解你,我就越知道你并不是她,就越不会乱。

我没多少有趣的事,Jane说,我只有六岁,几乎还没时间做任何事情。

我去年做的事情比我过去所有的事情都要多。

我说,六年足够长了。

长官,我们可以坐着么?一个年轻的特种兵(可能只有四岁)问,旁边还有四个朋友,端着餐盘。

这桌子空的。

我说。

有些人更喜欢单独吃饭。

这个特种兵说。

我不是这种人,请坐,大家都坐吧。

多谢,长官。

这个士兵把他的盘子放到桌上,我是Sam Mendel下士,这是二等兵George Linnaeus,Will Hegel,Jim Bohr,还有Jan Fermi(译注:前面提过,特种兵的姓多取自名人,这五位的姓分别来自:孟德尔,奥地利遗传学家;林奈,瑞典博物学家;黑格尔,德国哲学家;波尔,丹麦物理学家;费米,美国物理学家)。

我是John Perry中尉。

我说。

你觉得Sparrowhawk怎么样?长官。

Mendel问。

很漂亮,很安静。

我说。

一点不错,长官。

Mendel说,除了和中尉你之外,我一个月都说不到十个字。

那你打破自己的纪录了。

你介意我们在你身上打个赌么,长官?Mendel说。

会把我拖下水,让我玩命干某件事么?我问。

不是,长官。

Mendel说,我们只想知道你有多大年纪。

Hegel打赌说,你比我们全班加起来的岁数还要大一倍不止。

你们多大?算上我,我们班一共有十个。

Mendel说,我是最大的,我有五岁半,他们都只有两岁到五岁大,我们全班加起来有三十七岁带两个月。

我有七十六岁,我说,所以他赢了。

所有CDF的新兵都能让他赢得这个赌。

我们还没入伍之前就七十五岁了。

不过恕我直言,比你们全班总共岁数的两倍还要老,让我深感不安。

知道了,长官。

Mendel说,不过从另个角度,我们服役的时间至少是你的两倍,所以我们打平了。

我想是的。

我很想知道,长官,斜靠着桌子的Bohr说,你入伍之前可谓过了一辈子。

那到底像什么?像什么?我说,我现在的生活,还是之前过得的那些日子?随便哪个。

Bohr说。

我突然意识到,他们五个没人都拿起叉子吃东西。

整个餐厅只有信号器的声音和餐具相互碰撞声,相当地安静。

我想起Jane说过,每个人都对我感兴趣,她显然说对了。

我喜欢我的生活,我说,我不知道这对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是很刺激或者很有趣,但是对我来说,这是一段难忘的经历。

我过去那段生活到底如何,我当时没有思考过。

我也从来没想过我即将面对新生活是什么样子。

那你为什么选择参军呢?Bohr问道,你肯定对它像什么有个看法。

不,我没有。

我说,我从来没想过我们做过的这些事。

我们绝大多数人从来没打过仗或参过军。

我们从来没想过,我们会被塞进一个新身体,而且那身体只有一部分真正属于我们。

这看上去有点蠢,长官。

Bohr说,我想起来他只有两岁,还不知如何说话得体。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在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情况下,还去做某些事情。

这个,我说,因为你还没老。

一个普通的七十五岁的人,和你有质的不同。

有什么区别?你才两岁大,说不清楚。

我说。

我三岁。

Bohr有点急着为自己辩解。

我撑住胳膊,呐,我说道,我已经七十六岁,我在加入CDF的时候发生了质的飞跃。

从另外一个角度说,这就是我的选择,我并不是必须来。

如果你们能想象得出我那些艰难的时光,你们就会理解我最后的选择。

我指着Mendel,当我五岁的时候,我几乎不知道怎么系鞋带。

如果你不能想象我在参军的年纪时是什么样子,不能想象那种衰老对我来说有多痛苦,不能想象我在五岁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战争,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在CDF之外的生活。

你们的生活像什么?Mendel看看他的战友,他们也在看着他。

这些东西我们平时没考虑过,长官。

Mendel说,我们不知道我们最初到底是什么。

每个人都是以同样的方法‘出生’的。

在我们看来,你却很不一样。

在你进入这个身体之前,你有孩子,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这看起来效率很低。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加入特种部队,你会是什么?我不能想象。

Bohr说,其他人也点点头。

我们都是士兵,我们要做士兵作的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对你这么好奇,Mendel说,因为你可以选择生活,你可以选择另一种活法。

这太奇怪了。

你过去做什么?Bohr问,在另一个生活里。

我是这个作家。

我说,他们相互看看。

怎么了?我问。

完全陌生的生活方式,长官。

Mendel说,因为将一些字排列起来而获得报酬。

这不是最糟糕的工作。

我说。

我们不想冒犯你,长官。

Bohr说。

我没觉得被冒犯。

我说,你们只是看待问题是有一个不一样的视角,我好奇的是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做什么?Bohr问。

战斗。

我说,你知道,CDF的绝大多数人和我一样,而殖民地的绝大部分人却和你我都不同。

你们为什么为他们而战斗,和我们一起。

我们是人类,长官。

Mendel说,和你一样都是。

你只是有人类的DNA,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我说。

你认为你是人类,长官。

Mendel说,我们也这样看待自己。

我们彼此的联系比你想象的要紧密,我们知道CDF怎么挑选新兵。

你为了你从未见过的殖民者而战,有些殖民者说不定还是你国家的敌人,你为什么为他们而战?因为他们是人类,而且我也做出了承诺。

我说。

至少,我过去是这么做的。

我现在不是为了殖民者而战,我的意思是,只有我降到那个星球上才算为了殖民者。

我的战斗,或者说过去的战斗,是为了我的排,我的班。

我关照着他们,他们也关照我,我战斗是因为这样做他们就会减少死亡的可能性。

Mendel点点头:这也是我们战斗的原因,长官。

正是因此我们人类才团结一致。

这很好理解。

正是如此。

我同意。

Mendel咧嘴笑了笑,开始吃东西。

这时候,餐厅里又响起了杯盘交错的声音。

我遁声看去,在远处一个角落里,Jane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Crick少校准时到达早上的简会。

CDF的情报部门认为Rraey非常狡诈,他说,我们第一阶段的任务是探探虚实。

我们准备和Consu进行一个小小的会面。

这下我们都开了锅,显然我并不是唯一一个觉得吃惊的。

他妈的Consu和这有什么关系?坐在我左边的Tagore(译注:泰戈尔,印度诗人)中尉问。

Crick朝旁边的Jane点点头,Jane说道:对于Crick少校的发言,我和其他CDF曾经对Rraey做过一些调查,看看他们是否确实有一些先进的技术。

在最近的一百年,我们和Rraey有十二次重大战争,有几十次小一点的摩擦,其中包括最近五年的一次重要战役和六次军事摩擦,Rraey的技术能力很明显落后于我们。

这里有几个因素,包括他们对科技进步的歧视,以及他们和拥有更高技术能力的种族的不合作态度。

简而言之,他们又落后又顽固。

Crick少校说。

但是跃迁技术的情况,可能是个特例,Jane说,直到Coral一战,Rraye跃迁技术都落后在我们后面,实际上,他们在跃迁方面的知识还是CDF一百年前一次流产的贸易中前提供的。

为什么流产了? Jung(译注:荣格,瑞士精神病学家)上尉在桌子那边问。

Rraey人吃了三个贸易代表。

Jane说。

我靠!Jung上尉不禁惊叫一声。

关键Rraey到底什么来头,他们拥有多少高级的技术。

Rraey自己不可能在落后我们那么多的情况下突然这么科技发达。

Crick少校说道,最合常理的猜测是这不是他们自己发展的,他们只不过是简单地从其他文明那儿弄到了这个技术。

我们了解Rraey所知道的所有种族。

只有一种文明看起来可能拥有这样的技术能力。

Consu?Tagore说。

就是Consu。

Crick肯定地说,这些杂种有可能掌握跃迁的预测技术。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和Rraey扯上关系?在桌子最后的Dalton(译注,道尔顿,英国化学家、物理学家)中尉问,他们跟我们的矛盾不深,而且我们的文明程度比Rraey要先进得多。

交换技术不是Consu的动机,Jane说,我们的技术对他们来说可能微不足道,就象蒸汽机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个东西。

他们有其它的动机。

宗教,我说,这时所有人都盯着我了,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在做礼拜时放了个响屁的唱诗班少年。

我的意思是,当我的排在和Consu交战时,他们将战斗赋予某种神圣的意义。

我那时和一个朋友说,我觉得Consu是在通过战争对星球进行洗礼。

大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当然,我的看法可能是错的。

你没有错。

Crick说,CDF已经开始讨论,Consu到底为了什么而发动战争,因为非常明显,以他们的技术,他们可以瞬间扫平其他的外太空文明。

一种流行的观点认为,他们打仗是为了消遣,就像我们打篮球或踢足球一样。

我们从来不玩足球或篮球。

Tagore说。

其他人玩的,呆驴。

Crick笑着说,然后又严肃下来,一个精锐的CDF情报部门认为,他们的战争带有宗教意义,就象Perry中尉刚才猜测的那样。

Rraey可能并没有和Consu进行什么平等的技术交换,但是他们可能有一些别的什么事Consu所想要的。

或许他们献出了自己的灵魂。

Rarey都很狂热(译注:狂热,原文为zealot。

著名的暴雪公司发行的风靡全球的即时战略游戏星级争霸中,即用此词为其神族的一个基本兵种命名,中译名为狂热者,或简称狂徒,玩友则因其攻击动作和音效而喜欢称之为叉叉兵)。

这是为什么他们首先进攻Coral。

他们有几个殖民地,有一些不太令人满意。

Jane说,不管是不是狂热,他们可能认为用一个其它的破星球换一个Coral划得来。

并不是那么划得来。

Dalton说。

如果我很在意他们的话,我也觉得确实划不来。

Crick说。

Consu给了Rraey技术,导致他们在这部分空间中远远领先于其他文明,Jung说,甚至Consu因宗教目的而打破这种实力平衡以后,自己也会受牵连。

除非Consu对Rraey耍了诈。

我说。

什么意思?Junge问。

我们已假设,Consu给了Rraey探测跃迁的技术和知识,我说,但是有可能他们只是给了Rraey一个简单的机器,以及类似于操作手册一样的东西,让他们能够操作。

这样,Rraey获得了他们想要的,就是防住我们的进攻。

同时,Consu也没有打破我们这个星际区域的实力平衡。

直到Rraye发现那狗日的机器到底是什么原理。

June说。

就他们本土科技力量而言,这要花好长时间,我说,足够我们去踢他们的屁股并且把那技术从他们那儿弄走。

如果,如果Consu给了他们技术,如果Consu只给他们一台机器,如果Consu的宗教认为什么实力平衡只是一陀屎。

这里里面太多‘如果’了。

为了发现回答这些‘如果’的答案,我们准备在Consu的一个星球上降落。

Crick说,我们已经通过跃迁信号器告诉他们我们要拜访一下。

我们要看看能从他们那儿挖出点什么来。

殖民政府准备用什么为他们献祭呢?Dalton问,很难判断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反正不是殖民者。

Crick说,但是我们有些东西可能会让他们接受我们的拜见。

我们有什么?Dalton问,我们有他。

Crick说着,指了指我。

他?Dalton说。

我?我说。

你!Jane说。

我突然觉得又迷糊又害怕。

我说。

你的双联发子弹让CDF军队迅速杀了几千个Consu人。

Jane说,根据过去的经验,Consu愿意接受CDF的使团,如果使团中有杀了大量Consu人的士兵的话。

既然那场战斗是你的策略导致了我们的迅速胜利,那么它们的死也应该会让Consu人接纳你。

你的手上沾满了8433个Consu人的鲜血。

Crick说。

听起来真是太好了。

我说。

确实非常好,Crick说,你就是我们的敲门砖。

敲开门之后,我这砖头会怎么样?我问,想象一下我们会如何对待一个杀了我们八千人的Consu。

他们和我们的思路不一样。

Jane说,你会没事的。

希望如此。

我说。

到Consu的地盘一切就明朗了。

Crick说。

我明白,我说。

我只是希望我还有点时间调整我的这个习惯性思维。

现在形势变化得很快。

Jane冷漠地说。

但是突然我收到她的一个脑伴信息:相信我。

我看看Jane,她平静地看着我,我点点头。

我们在称赞完Perry中尉之后,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Tagore说。

如果一切都有过去的经验相符,我们会有机会向Consu问五个问题。

Jane说,我们实际能问的问题数取决一场搏斗,我们五个,他们五个,分别一对一。

我们可以使用刀子,他们徒手,但其实他们的锋利的肢体不比刀子差。

我们参加的这个仪式有它的特别意义,Consu的人都是那些带着耻辱的士兵,或者罪犯,他们可以在这次搏斗中恢复荣誉。

所以不用说,他们的态度非常坚定。

我们赢几场,就能问几个问题。

怎么算赢?Tagore问。

你杀了Consu,或者Consu杀了你。

Jane。

真迷人。

Tagore说。

还有一个细节,Jane说,Consu从我们过去的人当中挑选参加决斗的人,按照协议我们至少去15个。

出于谦虚,只有使团的领队可以不参加这个决斗。

Perry,你担任使团的领队。

Crick说,既然你杀了八千个臭虫,那理所当然你就是领队了。

而且,你是这里唯一个非特种兵,你体能和反应速度也加强得没我们这么多。

如果你被选中,真的要被杀了。

我很感动。

我说。

你误会了,Crick说,如果我们的明星人物打不过龌龊的罪犯,可能会影响到Consu和我们的合作。

OK,我说,既然你已经去玩过一次,我想这次会轻松点。

没机会轻松,Crick说,我们在到达跃迁目的地之前还有四十三小时。

我们要挑选四十个参加使团,其中包括所有的排长和班长。

我会在挑选出队伍还不足的人。

这意味着在此期间,你们每一个都要训练你们的士兵学会徒手搏斗。

Perry,我会给你下载一份使团协议,好好领会一下文件精神,别出岔子。

跃迁之后,我们碰个头,告诉你我们需要问哪些问题,还有这些问题的顺序。

如果运气好,我们可能有五个问题,但是也要做好不足五个的准备。

各位,现在开始行动,解散。

在这个四十三小之内,Jane了解了Kathy。

Jane总在我身边突然出现,问个问题,听我回答,然后走人,完成她的任务。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生活方式。

跟我谈谈她。

我在休息室刚学完使团协议,她就出现了。

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遇到她。

我说道,然后不得不向她解释一年级是什么意思。

后来又告诉我他对Kathy的第一印象如何,那是艺术课上做纸建筑分浆糊的事情,讲述她如何看见我吃了一点浆糊并说我很粗野,我怎么打了她,她怎么打了我眼睛。

她被关了一天禁闭,我们后来就不说话,直到高年级。

你一年级的时候多大?她问。

六岁,我说,和你现在一样大。

跟我谈谈她。

几个小时以后她又来了,在另一个地方。

Kathy有一次差点和我离婚,我说,我们已经结婚十年了,我有了外遇,Kethy发现后狂怒不已。

她为什么会介意你和别人发生性关系?Jane问,不是性的问题。

我说,是我跟她撒了谎。

性的问题在她看来只是个男人荷尔蒙方面的一个弱点,撒谎则是对她的不尊重,而且她不希望和一个不尊重她的男人过日子。

那为什么你们没离?因为除了这个不愉快,我爱她,而且她也爱我。

我说,我们没离婚是因为我们希望在一起。

不管怎么说,她几年以后也出了同样的事。

所以我猜你会说我们扯平了。

打那以后我们相处得比以前更好。

跟我说说她。

后来Jane又来问。

你想象不出Kathy做的馅饼有多好吃。

我对她说,她做得草莓大黄馅饼好吃得让你爽上天。

有一年Kathy参加了州际馅饼大赛,俄亥俄政府主办的,第一名可以获得一个烤炉。

她赢了?没,她得了个第二,获得了价值一百块的礼券,买了张床还有些浴室用品。

不过过了一个星期,她接到一个政府办公室的电话。

那边解释说,因为政治的原因,他将一等奖给了一个重要捐助人的朋友老婆。

不过尽管他只尝了一片,还是禁不住赞叹她的馅饼有多好吃,所以问她能不能再给她烤一个,这样他以后就不再提什么馅饼的事情了。

跟我谈谈。

Jane又出现了。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爱上她是中学三年级。

我说,我们的学校在准备演出《罗密欧和朱丽叶》,她被选中饰演朱丽叶,我是导演助理,大部分时间就是搭布景,给Amos老师冲咖啡。

他就是导演。

不过Kathy的和诗句表得有点问题,所以Amos先生让我帮助他们加强练习。

所以排演之后的两个星期,我和Kathy都去她的房间练台词。

其实我们大部分时间都谈别的事情。

和其他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样,那段时间非常纯洁美好。

等到穿上戏服进行排演的时候,我听到Kathy把所有的台词都和Jeff Green对得很好,他是演罗密欧的那个。

我当时就有点妒嫉,那些话她其实是对我说的。

那你干了什么?我忙着拖地。

从周五晚上到周六中午,要有四场演出,我都忙死了,顾不过来她。

然后到周六晚上的演员晚会上,Judy Jone,扮朱丽叶的保姆的,找到我,跟我说Kathy正坐在食堂的卸货平台上痛哭流涕,她说我很讨厌她,因为我最后四天完全当她不存在,而她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Judy最后还补充说,如果我赶快不冲过去向她表白,她会找把铲子把我拍死的。

她怎么知道你们坠入爱河的?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果你们相爱了,除了当事人之外,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我说道,不要问我为什么,反正就是那样。

所以我就冲过去了,看到她正坐在那儿,一个人,在平台上摇晃着双腿。

那天是个满月,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我从没见过她那么动人。

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因为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是那么爱她。

你都做了什么?我被朱丽叶的保姆骗了,我说,因为你知道,我只是偶尔记住大块头的罗密欧,还有朱丽叶。

所以,我就走到她跟前,我把第二场,第二目的大部分台词都念给她听,‘什么光亮穿透窗户?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冉冉升起的太阳’等等等等。

我以前就知道这个,但是那一刻我才真正理解。

说完之后,我就走过去,第一次吻了她。

她十五岁,我是六岁,但是我已经意识到我会和她结婚,共渡我们的一生。

和我说说她怎么死的。

Jane在跃迁之前问我。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她正在做华夫饼干,当她找香草的时候,突然就倒了。

我说。

我那时候正在客厅,我记得她在自言自语地说到底把香草放到哪儿了,然后一秒以后,我听到东西落地的破碎声,还有一声沉重的闷响。

我跑到厨房里,她躺在地板上,头撞到了柜台,不停地颤动,出血。

我打了紧急救助电话,我试图止血,对她说我爱她,不停地和她说话,直到医护人员来把她抬走,在救护车开往医院的路上,他们让我握着她的手。

我看见她眼中最后一点光彩消失了,但还是跟她说,我是多么爱她,直到他们在医院里,他们把她运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Jane问。

我想让她在最后时刻所听到的,是我告诉她,我有多爱她。

失去一个你所爱的人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就像你自己死了。

我说,你在你的身体旁边,等着你的身体再站起来。

这不就是你现在做的么?Jane说,我是说,等着你的身体能再站起来。

不,完全不是。

我说,你最后还是会活下去,但是你的生活已经完全不同了。

就是这种感觉。

那你现在是第三次生命了?我猜是的。

我说。

你喜欢现在生活么?Jane问。

喜欢,我说,我喜欢这里的人。

窗外,星星已经重新排列,已经到了Consu的空间。

我们安静地坐在那里,融入到飞船的寂静中去。

--------------------------------------------------------------------------------《老人战争》作者:约翰·斯考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