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2025-04-03 08:04:05

吉姆瑞格自己先就陷入了怀疑之中。

他不太像。

你能确定他就是费瑞人吗?也许你只是误抓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吉姆那机器匠。

大迪瑞慢慢地在他的囚犯周围踱着步子,粗暴地用剑头捅他。

迪尔泰兹和马如可可在一边观察着。

哦,他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哈格人。

我得说我感到很失望,马如可可。

我希望得到更多的佐证。

你看他的牙齿,大迪瑞。

迪尔泰兹建议道。

张开你的嘴巴,费瑞人,吉姆瑞格命令,抓住了托勒的下巴。

托勒没有配合,于是大迪瑞喊马如可可站在他的身边。

打开他的嘴巴。

他命令着。

托勒的嘴巴被强行打开了。

吉姆瑞格走上前来,将一根手指伸进了他的嘴里。

啊,好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建议,迪尔泰兹。

这些牙齿从来没有被尼克拉斯医生动过,它们还是完好的。

可他能用他嘴巴里这些完好的牙齿说话吗?托勒什么也没说。

他最初害怕被认出来的担心没有了,现在,他只是感到有点愤怒。

・实事求是地说,他一点也不害怕,令他感到不快的是他又一次成为囚徒所带来的各种不便。

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对眼前的情况作出反应。

选择倒是有一些:他可以成为一个愤怒的使者,适当地施加一点小小的威胁;他也可以保持沉默,拒绝与他们配合;或者作出一幅无辜的样子,把自己伪装成所有人的朋友。

但他没有做出任何选择。

有一件事他是清楚的,他不喜欢吉姆瑞格。

就托勒所见,这个人简直就像是一条令人恶心的爬虫。

塞瑞尼・罗翰就不同了,至少在那个老人身上还有一点人性的东西,托勒觉得自己可以被他所激发。

虽然托勒从来没有看见过吉姆瑞格,但从特伍德等人的口中,他得知他是一个卑劣的人,卑劣而危险。

托勒把目光投在这位新的大迪瑞身上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特伍德的判断是多么准确。

厚而鼓凸的额头,大而空的眼睛,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肥厚而肉感的唇似乎永远都在翘着向什么人发出嘲笑,随意而傲慢的姿态显示出他的权威;还有那软塌塌的被营养滋润的身体:所有这一切勾画出一个冷酷、残暴、纵情声色的暴君形象。

托勒认请了吉姆瑞格的真面目,但从被他认出来的危险中抽身了。

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内心的颤栗而退却了。

这种反应如此强烈,令他感到吃惊。

托勒,一个宽容大度的人,一个习惯于他所发现的生活而且从不作出否定性评判的人,对正在嘲笑他的这个人感觉到了一种真正的、超乎一切之上的厌恶。

除了厌恶之外还有另外一种东西,那就是可怜。

他把吉姆瑞格看成是一个心胸狭窄、装腔作势的可怜虫。

他醉心于权术,沉湎于自己的妄自尊大中,而残暴也在与日俱增。

托勒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可怜的、乖戾的动物,感到一阵晕眩与颤栗。

一个如此贫乏的心灵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类,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了,剩下的便只有可怜。

他毫不怀疑,无论什么情况下,吉姆瑞格都会败得一塌糊涂。

他这样想并非出于报复,他只是感到有点忧愁――就像是意识到一条疯狗将要被人赶到无路可逃时所产生的那种感觉。

对于托勒来说,这是一种新的想法,新的感觉。

他似乎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透彻获悉了一切――一个浮到他意识表层的意象,就好像是他在以一种新的目光观察世界。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处置他。

有人提建议吗?吉姆瑞格嘀咕着。

我们可以放他走,我想。

可那会给我们招致什么灾难吗?不,太危言耸听了。

他眉飞色舞地显耀着自己的嘲讽天才。

我知道,他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可以说服他泄露多年来的秘密。

他凑近托勒的脸。

你想说什么,费瑞人?该怎样处置你呢?托勒一动也没有动。

‘你的沉默让我感到厌倦。

说话,费瑞人。

你以为我们应该怎样处置你?托勒以镇静的目光回敬着大迪瑞的凝视。

回答我!吉姆瑞格尖叫起来,一根粗粗的脉搏在他的额头上鼓凸出来。

你不会喜欢我说的话。

托勒说,其实,他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己要对他说些什么。

看见了吧?我告诉你,马如可可,他会说话。

不但能说,我还能听懂他的每一个字。

他的身子向前凑了凑,把手搭在托勒的肩膀上。

我不是你的敌人,费瑞人。

我能帮助你。

是的,我要帮助你。

那就放我走。

可是我要你在这里当我的客人,和我呆在一起。

你会喜欢这里的,我会让你感到很舒服,我能够把你照料好。

就像你照顾塞瑞尼・罗翰那样吗?这话着实让大迪瑞吃了一惊。

你不要听我们中那些无所事事的人咬舌头。

他瞟了纪律防线首脑一眼。

马如可可,把他带走。

要说服他,等他心悦诚服了再带回来。

说完,托勒便被人从房间里拖了出来,带离了盘根错节的塞热奥高级官邸的心脏……帕雷塞伯特在甲板下面她的客舱门口迎接他们。

黄昏的天空仍然残留着阳光。

贝斯洛想到礼貌问题,把身后的萨塔拉拉过来,让她走在前面,随后也跟了进去,把门关上。

我很高兴您这么快就能召见我们,帕雷塞伯特。

萨塔拉说道,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呀呵,你还真行。

贝斯洛评价道,他走起路来就像是被人牵着线的木偶似的。

坐到这边来。

帕雷塞伯特把他们带到椅子前。

他们坐了下来,接着便是一阵难耐的沉默。

是贝斯洛打破了这沉默:你这间房子真的很不错,帕雷塞伯特,看起来很温馨。

她优雅地笑了笑:我在这里感到很舒服。

你喜欢这次旅行吗?太棒了,真的。

我觉得简直就像是在梦中一样。

美丽的梦!那些瞪羚似的东西,还有那些毛茸茸的狮熊,真像是在梦中一样。

贝斯洛意识到他把自己弄得像个傻瓜,可他又无法打住。

他觉得自己的脸绷得紧紧的,手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声音也因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

他强迫自己做了一个深呼吸。

是的,他说道,我猜你一定会说我非常喜欢这次旅游。

萨塔拉为他解了围:我们需要您的忠告,帕雷塞伯特。

我能怎么帮助你们呢,萨塔拉?萨塔拉转向贝斯洛,用眼神鼓励着他。

我们在想……是这样的,萨塔拉和我想要知道,您是否能够告诉我们,是否……有些事情我们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否会赞成我们结婚。

这一次,帕雷塞伯特没有笑。

在正式做出回答前,她探究似的端详着他们。

终于,她开始说话了,声音虽轻,但态度却很坚定。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问题总有一天要提出来的。

此刻在这里,我必须坦率地回答你们。

您请,帕雷塞伯特。

萨塔拉说。

已经感到有些口干舌燥的贝斯洛也点了点头。

你们可能觉得我的话很难接受。

她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游移。

贝斯洛舔了舔嘴唇。

我们愿意听,帕雷塞伯特。

萨塔拉说完,转脸望着贝斯洛。

好!是的。

哦,呀呵,他努力想要把话说清楚。

帕雷塞伯特将手指并拢,托到下巴处:我觉得婚姻不会为你们两人带来幸福。

贝斯洛看见萨塔拉的眼光黯淡下去,自己的心也在胸膛内上下撞击。

什么?吃惊从他的唇边滑了出来。

萨塔拉立即重新组织语言:你能解释一下吗,帕雷塞伯特?那也许会让我们更明白一些。

我尊重你的意愿。

帕雷塞伯特的头点了点,转向贝斯洛,、直接面对着他,她说:你在我们中间生活这么些日子,这个星球还没有走过一个太阳活动周。

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一生的承诺可太仓促了。

你们那里的人和我们这里的人是有一些区别的,贝斯洛――我欣赏这些区别。

贝斯洛插话说。

‘也许有一天你会懂得真正欣赏我们的。

你们的种族和我们的种族之间的距离,可不仅仅是路程上的亿万公里,还有心灵和观念之间的差距,它有它自己的方式,这种差距就像我们两个星球之间的距离一样深奥。

贝斯洛什么也没说,他已经没有任何语言来支撑这场毫无希望的辩论了,只好把无助的眼神投在他心爱的人身上。

原谅我,帕雷塞伯特,你在说我们不应该结婚吗?萨塔拉问道,她的声音很小,也很紧张。

‘你们来听我的劝告,其实,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长时间。

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你们的婚姻只能是一场悲哀,也许是悲剧,错误。

帕雷塞伯特以怜爱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从打开的舷窗里传来了船逆流而上的击水声和发动机嗡嗡的轰鸣。

就在贝斯洛仍然试图想要弄明白他刚才所听到的一切时,萨塔拉已经站了起来:谢谢您的忠告,帕雷塞伯特。

我们一定要听从您的忠告。

‘等一等!贝斯洛也站了起来。

这就完了吗?这事我们能不能再谈一谈?我是真诚的,真的。

萨塔拉看起来很严肃,她从来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和帕雷塞伯特说话:贝斯洛!请你,不要――帕雷塞伯特用自信接受了他的爆发:说吧,旅行者贝斯洛。

贝斯洛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开始陈述起来:那就是……我的意思是……这是您最后的忠告,最后要说的话吗?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对此已经无能为力了吗?对我来说,似乎还应该有一个机会。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的话,你会做些什么呢?帕雷塞伯特问道。

她那紫罗兰色的眼睛在光线已经黯淡下来的客舱里,显得格外锐利。

让你改变主意。

你怎样才能做到呢?哦,这个,我不知道。

我该从何着手呢?贝斯洛猛烈地点着头,两只耳朵上下摇摆。

你告诉我,我会照着去做的――我们都会的。

无论是什么!只要你说出来。

帕雷塞伯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们两个人面前。

对于你们来说,这将是一次最艰难的考验。

你们愿意吗?两个人静静地点着头,相互传递着为对方鼓劲的眼神。

你们不要再见面,直到一个太阳活动周满了的时候。

一次都不行吗?贝斯洛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只有在别人在场的时候才见面;你们不能单独在一起。

萨塔拉点了点头,她的表情是坚毅的。

贝斯洛的眉头皱了皱,但也点了头。

就这些吗?他间。

帕雷塞伯特伸出了长长的手指:我还要求你,贝斯洛,到门特们那里去学习一段时间。

好,没问题。

就是这吗?然后你就改变主意啦?我们得看看时间带来的是什么?那个时候,我们才可以再谈论这个问题。

《太空烽火》作者:[美] 斯蒂文・莱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