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4-03 08:04:05

对不起,托勒先生,其实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瓦罗先生至少要在马拉开波呆三个星期。

由于近来外交关系的中断,他不能到这里来。

在委内瑞拉和盟国之间也没有电话联系。

托勒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在熊熊地燃烧着,他恨不得一手打到屏幕上,把那个煞有介事的年轻女人拨拉到一边。

那么我必须同尼威斯主席通话,我们谈话涉及的内容至关重要。

他又补充了一句,劳驾,你一定得让我和他说话。

托勒先生,要知道我很想帮助你,可是你要求的事情我却做不到。

没有许可证,谁也不能和尼威斯主席通话。

给我搞一个许可证!我很愿意为你搞到一个许可证,托勒先生,但你必须告诉我你的密码。

如果你拒绝――拒绝!我没有密码,他妈的。

愤怒丝毫也无法帮助你,托勒先生。

如果你镇静下来,说不定你还会被征召回去呢。

等等,别挂电话,想一想,也许还有别人掌管着许可证,在没有个人密码的情况下――只有瓦罗先生――除他之外,还有别的人吗?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是的,年轻女人顿了顿说,我可以向安全局为你申请一份安全担保,填担保单后你将拥有私人身份密码,不过――就这么办。

不过――不要说不过,赶紧去办好了。

托勒先生,安全担保办下来需要六个星期。

妈的!托勒吼叫一声,将拳头重重地砸在控制面板的按钮上,终止了他们之间的通话。

可随即.他又后悔起来,因为他还有几件事情要同屏幕上那个殷勤又年轻的小妖精说。

由于太阳黑子的干扰,光接通电话就差不多花去了34个小时,西风之神号离蠕虫洞已经越来越近了。

现在,每过去一个小时,托勒回去的可能就减少了几分。

回去的机会此时几乎没有了,不过托勒至少还怀着一线希望,那就是用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刺刺瓦罗。

现在看来这也显然下叮能了。

他开始怀疑是瓦罗制造了那些太阳黑子,以避免与他收系。

托勒越想越觉得瓦罗的马拉开波之旅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那个流氓根本就不想同他讲话。

他所用的只不过是行为手册中老掉牙的那种诡计: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你不要给我打。

托勒坐在那里,拳头攥得紧紧的,连牙齿也咬得咯蹦直响,对着空空如也的电视屏幕做着鬼脸。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是被愚弄了,瓦罗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切,所以才躲着他。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生气的了,他竟然糊里糊涂地做了一回玩偶。

他猛地把椅子推了一下,椅子在他的重力推动下滑到了屋子的中央。

不过接着,连他自己也被置于强大的外力作用之下了。

西风之神同地球上飞行的轨道形成一个直角,库拉克的飞船来了一个加速度,平平稳稳地在空中划了半个G字后,逐步恢复了正常。

托勒听到低沉的敲击声传来的时候仍然坐在屋子的中间――终于,他意识到有人在敲他的门。

你要干什么?他嚷道。

我可以进来吗?贝斯洛的声音也很大。

不可以!门却被无声地打开了。

对不起,托勒,我们这样隔着门说话可真是太不方便了。

让我进来,好吗?好像我就不能赶你出去!‘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托勒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空空如也的屏幕上:什么?我给你说起过的那本书。

这是那本书的一部分,我只印刷了有关的章节。

给你,接住。

你出去,我不想看。

贝斯洛把书放在床上,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

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经看见了我们的旅伴。

没有,没有看见。

即使看见,又怎么样呢?他转过身来,打量起这个不速之客。

好,我也没见。

已经两天了,你不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吗?这算不了什么,他可能是想避免和你玩这种愚蠢的游戏。

你说过你喜欢天堂,你上次几乎赢了我。

我那是在撒谎。

而且,是你让我赢你的,所以,尽管我不愿意,还是会和你玩下去的。

毕竟已经两天了,两天的时间可不算短呀,没准我们中有谁见过他。

你问过库拉克吗?贝斯洛点了点头:是的,他说他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好像不怎么关心这件事,还给我强调说这不关我的事。

是的,那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整整两天呀,托勒。

他会出什么事吗?也许他在起飞的时候心脏病发作,也许是别的什么事。

托勒想了想说:你希望我对此做些什么呢?和我一起做间谍,帮我找到那个人。

托勒想了一会儿,说:如你所说,的确有点奇?我们匆匆忙忙地到了这里,为什么要那么着急?为什么库拉克什么都不同我说?还有些什么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还要坚持下去吗。

!贝斯洛耸了耸肩,说:你的确想得太多了,我可以解释清楚一切。

说下去,我的客人,我想你会的。

不错,这次行动是有点诡秘。

的确,他们从申请者中选募人才,但这是这种情况下的一般做法。

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得到高薪和晋升的机会。

我在东北部地区一年多来,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机会。

机会到来的时候,我把它抓住了。

可你并不知道你要到哪里去或者你的任务是什么吧?不要提这个,这总比在东北部地区的时候要好,就更不要说在我的前面至少有七个人得到了晋升。

我将成为第85个资深委员会的成员。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可瓦罗告诉我这是个秘密。

对我来说,这同样也是个秘密,直到我登上了‘西风之神’。

在我的客舱里有一份秘密卷宗,上面写着这次旅途的距离,我们的目的地,我的任务以及其他的一些事情。

没看这份卷宗之前,我也不知道有关天堂殖民地的事情。

蠕虫洞又是怎么回事!是的,我知道。

这个概念已经流行了很长时间了,你对此一无所知倒是令我吃惊,真的。

不过好在这还不算众所周知的事情。

事实上,在塞尼提克发现太阳系中那束潜伏着的光束之前,它们还完全是一种数学猜想。

还有,也许你没有听说过这些,除非你读过天体物理学杂志和业务日志。

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我读过从前的幻想小说。

贝斯洛的一双挨得很近的眼睛里闪射出顽皮的光。

幻想小说?是的,是幻想小说。

它们是上个世纪写得最好的有关蠕虫洞旅行的小说,那是真正伟大的作品!《流走的时间》很有名,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那部《泰晤士河上的金字塔》。

是的,我没有听说过。

托勒的鼻子吸了吸,又说:他们为什么那么着急地催我上船呢?这不明摆着是怕我改变主意吗?这,如果你了解一些有关蠕虫洞的事情――我不了解。

――主要理论依据之一就是一切都不是恒定不变的,你会明白的。

什么意思?它们来来往往,它们不断变化,它们四处漂移。

也可能此刻它们出现在什么地方,可是刹那间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突然之间又会出现在另外的什么地方。

我说过,它是易变的。

黑洞是已知的现象,而蠕虫洞――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可以置换的管道或者是一条膨胀的隧道,就像它们本身一样,充满了变数――有很多不可知的因素。

为什么?因为,当其中的一条打开的时候你却不得不离开,或者说你得去寻找你的机会。

显然――塞尼提克发现蠕虫洞打开了,而他并不想失去机遇。

是的!面对机遇人人如此。

贝斯洛摘下眼睛,在他的衬衣上擦起来。

你刚才说它们四处漂移。

可以这么说,既然有人知道,那么它肯定就存在于天堂附近的地方,人们已经发现了它的神秘莫测――要知道,就像是河里的漩涡一样。

它打着旋,时开时闭,有时深,有时浅,有时强,有时弱。

蠕虫洞也是这样的。

那么我们将要往漩涡的眼中钻?你终于明白了!托勒忧伤地看着贝斯洛,他的眉毛因为思考而紧紧地皱了起来:假设你说的那一刻是真的――不过对这个问题我得好好地想一想――就算你说的是实话吧,那么第一艘飞船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穿过蠕虫洞就能到达天堂的呢?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我想他们并不知道。

‘天哪!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盲目地钻进去的?贝斯洛不经意地耸了耸肩厂‘别忘了,那可是殖民船。

他们满载着希望,总是想做成点什么,至于在哪里做又有什么关系呢Z他们是拓荒者,总得有人去做第一个。

可我们又是怎么知道他们那样做了呢?你算把我问倒了。

贝斯洛坦言相告,间问库拉克吧,也许他知道一些。

我们可以一头扎进去――是的,可吉凶难测。

也许洞的另一端是太阳,我们将会被太阳的光烧焦;也许我们迎面碰上的是另一颗行星,那么我们将会撞得粉碎。

如果我们还在洞里的时候洞口关上了又会怎样呢?那将会是怎样一幅惨状呢?你看,你在这里苦思冥想又有什么用呢?以前没有人做过这件事,我们只好等着自己去发现。

你错了,第一艘船上的人已经发现了,不对吗!托勒愤怒起来,是的,可他们现在在哪里呢?托勒弓着身子坐在西风之神号窄小的宇航员座舱里,贝斯洛紧挨他坐着,他的胳膊肘放在膝盖上,想尽量地少占用一点空间。

库拉克则坐在他那把摇椅上晃动着身子,手中的帽子不时旋转着。

托勒和贝斯洛争论过后便径直来到了库拉克的座舱,想从他那里了解到天堂第一批殖民者的情况。

天堂,库拉克说,是一个浩瀚的星系,在生命极限地带,仅我们所知道的就有至少十三个星球。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殖民船到了天堂,并在那里开始了他们的殖民生涯呢?当然,我们有通讯联系,有关的报告我都读过。

他们共发回过三次信息,第一次是在他们到达了天堂之后,他们告诉我们说,他们是从蠕虫洞穿过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第二次是在他们找到殖民地之后,他们是这么命名的――他们决定就在那里驻扎下来。

第三次是在他们完成了对星球的研究,开始建造‘生命之屋’的时候。

那么后来呢?从那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发生了什么事?蠕虫洞关闭了,也就是说,任何信息都无法再从那里传过来了。

毫无疑问他们仍在发送信号,贝斯洛插进来说,可蠕虫洞却不是自始至终打开的,所以我们一直接受不到他们的信号;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发信号过来,因为他们死了!‘也许,库拉克说,不过那样的可能是非常小的。

为什么呢?你说过任何事情都会发生的,任何事情!从理论上说是这样的,可是你必须明白,他们一旦到达大堂,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殖民船为一切未知的情况做好了准备。

那里没有居住过任何一个会思想的活物,甚至被动地服从的有生命的动物都没有――不过你不必为此而着急。

他们的研究设计大气、天气类型和气候趋势,那里发生的一切你都不要吃惊。

也包括微生物、病毒和细菌吗?也许他们已经屈服了,屈服于某种致命的病毒。

也许,不过我想不会的。

在他们盖起‘生命之屋’以及他们脚下的大地和空气枯竭之前他们是不会自动退出的,即使到了那时,他们也仍然会坚强地挺立起来。

托勒仍然保持着沉默,那一刻.他似乎已经提不出什么异议来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旁边点头的贝斯洛,有点像殖民手册的导言。

库拉克瞥了瞥托勒阴郁的脸,你看,一切都很顺利,相信我。

我读过有关的报告,所有的报告都显示那里是绝对的天堂,你会爱上那里的。

我们一到那里,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绝对是天堂。

恰在此时,库拉克身上的电子钟响了起来,他在大大的,铺了软皮垫的椅子上转了一圈,说:如果你们可以原谅我的话,我得去处理一点事情。

托勒站了起来,谢谢你,我觉得现在好多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再见。

贝斯洛也站了起来,跟着托勒离开了飞行员座舱。

他们爬上了舷梯,穿过前面一排的单人卧室来到乘客舱。

在贝斯洛的门口,他们停了下来,贝斯洛打了一个哈欠。

我要睡觉了,也许你也该睡了。

夜可能会很长。

托勒飞快地打量了他一眼,啊哈?你没忘了我们今晚是去做间谍的吧?你说过如果我今晚和你一起去找库拉克聊天,你就帮助我打探情报。

你看,我和你去了,不是吗?‘可你是站在他那一边的,你只是表面上和我站在一边。

他那一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哪一边。

你有些问题,现在我们都得到了答案,你还想要什么呢!是啊,他还想要什么呢?为什么他还是感到不满意?好吧,托勒不情愿地说,我会帮你做侦探的。

说完,他转身进了自己的客舱。

好,贝斯洛在后边叫住了他。

我准备好了会过来帮你的。

他看着托勒的身影进人他自己的房间,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放松些,他说,你要在这里往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