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折磨着得汶,得汶没法推开这个家伙,那不是亚历山大。
得汶再次认识到,并骂咒着自己被假扮成某种东西的魔鬼耍了。
他恐惧地看到那东西变了形,伸长了变成一个蜥蜴,骨头从肉里伸出来,它变成一个沸腾着分解的爬虫尸体,四肢蜷缩起来似乎要跳跃。
回到你的地狱里!得汶全力地喝令着,右手紧捏着肩膀,尽量止住流血。
我觉得不可能。
魔鬼又一次用自己的声音说,那是一种深沉的、发着刮擦声的声音。
我比你强壮!可尽管得汶那样说,他却跌倒了,他的脑力因失血而变得虚弱不堪。
那东西开始向他爬过来:你真有那么强壮吗?来证明呀。
到东跨院打开门,给它们自由,它们在门后面是烦躁不安的。
听着,你能听见他们,放它们自由,得汶·马驰,然后你就有统治全世界的力量了。
绝不!得汶发出刺耳的声音,但他的头一阵眩晕。
恶魔突然跑到他跟前,毒牙滴出黄色的唾液。
那么我成全你。
它说着,用它瘦骨嶙峋的爪子抓紧得汶的胳膊。
突然得汶房间的窗户打开了,空中充满了愤怒的、扇动翅膀的声音,乌鸦———许许多多的乌鸦,甚至有上百只,嘎嘎地尖叫着向下扑向恶魔,它们的嘴啄着它衰老的肌肉,尽管它努力与它们搏斗,它们还是吃着这活东西。
不,不,不!恶魔喊着,此刻它完全被一群黑色的发狂地击打它的翅膀覆盖了。
得汶想坐起来。
回到你的地狱,他再一次用极度虚弱的声音喝令着。
那东西不见了,乌鸦成群地飞出窗户,它们的一些死了的同伴躺在地上,腿向上抬着,得汶拣起一只乌鸦轻轻地放在手里。
他感激地注视着这只死鸟。
房间的门猛地被撞开了,是塞西莉。
我的天哪!她尖叫着得汶———你在流血。
他努力地点点头,他无力地跟她说:恶魔回去了。
妈妈!她喊兰:妈妈,爱德华舅舅!格兰德欧夫人和他弟弟立刻来到门口,穿着长袍,还有莫嘎娜,胆怯地靠在爱德华的肩上。
亲爱的上帝,爱德华惊恐地问,发生什么了?恶魔。
得汶低声说。
爱德华弯腰严肃地看着他:你确定?呀,我以前见过它们,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要不是乌鸦———爱德华站起来,你知道吗?我回来了,这个地方还像以前那么极度恐怖。
我得去看看我母亲。
格兰德欧夫人说。
你去吧,塞西莉发怒了,你就不能想想你身边的事儿吗?得汶流血流得快死了!我得给兰博医生打电话!那就没必要了,一个声音传过来。
他们看看四周,一开始他们不知道是谁在说话,直到伯爵恩·弗克比亚德出现,在门口推开格兰德欧夫人和莫嘎娜。
我曾受过处理这种伤口的培训。
土地神说。
他背着一个黑包,站在得汶旁边,仔细看着他的肩膀。
首先我们需要一个止血带来止血。
塞西莉突然把箱子挪开,把得汶的枕头交给伯爵恩,他很快地把它放在得汶的肩膀旁边。
现在,小男人说打开包。
我这里有些草药———草药?塞西莉问,我们不应该把他送到急诊室打一针吗?是不是需要某种破伤风注射?如果你想浪费时间,你就去那么做。
伯爵恩说,他抽出一个装满绿色粉末的小药瓶,在我长大的地方,我老碰见这些事情,我们工作的矿山正好穿过某些主要的地狱。
所以,我们土地神学会了做好准备。
他抖出一点粉末洒在得汶的肩膀上。
那应该能止住血。
他说。
得汶用极有兴趣地看着他。
魔法的声音告诉他,治疗会起作用的,不用害怕。
可伯爵恩怎么事先就知道恶魔的攻击呢?得汶能真的信任他吗?他朝门口看了看,得汶想,我想此刻我信任他要比我信任格兰德欧夫人或爱德华·穆尔更多一些。
他们当中谁也不愿确保我的人身安全了。
为什么检查他们的母亲如此重要?这个衰老的女人和地狱里的恶魔有什么关系呢?有人需要进入东跨院,得汶说,如果客厅是开着的———那是你认为恶魔出没的地方吗?塞西莉问。
我认为乌鸦绝壁这里的地狱不是开着的,伯爵恩边说边用绷带包好得汶的肩膀。
我的感觉只是它们在里面不安静。
什么东西烦扰了它们。
可能想放它们出去———但他还没打开。
塞西莉糊涂了。
那么如果不在那儿,那东西是从哪儿出来攻击得汶的?全世界有许多地狱,一些是开着的,得汶向她解释,这是他从罗夫那获取的信息,很多恶魔被放到了地上,它们的目标是放它们的污秽的兄弟姐妹都出来。
我们碰巧生活在世界上最大的地狱之一的旁边。
所以,它们特别有兴趣进入这一个地狱。
然后他们惊呆了,不是听到一阵恐惧的叫喊,而是微微地啜泣。
他们转身。
莫嘎娜仍站在门口,她脸色惨白地哭着。
我———我不知道你还在那儿。
得汶说。
所有的谈话,美丽的女人说,地狱,恶魔,和你的肩膀还有那些死鸟!我究竟来到一栋什么房子?得汶又恢复了知觉。
他惊讶疼痛已从伯爵恩的治疗中消失了。
他把莫嘎娜的手放到自己手里,她相对于他的个子显得很小,看到她如此恐惧得汶的心都碎了。
为什么她一定要考虑这些呢?多么错误———非常错误———爱德华·穆尔没告诉她魔法就把她带到这里。
我知道那听起来很古怪,得汶温柔地对她讲,在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对我来讲也是如此。
她热切地望着他,我要嫁到什么样的家庭?得汶凝视着她的黑眼睛,这双眼睛是多么惊人的美丽!事实上,他突然意识到他从来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不是任何超级模特,不是罗克珊娜,甚至不是……不是塞西莉……他立刻有一种犯罪感的痛苦。
他放下莫嘎娜的手,但他无法将眼睛离开她。
我认为你需要和爱德华谈谈,得汶对她说,他应该给你一个解释。
那不是我的责任。
她挤出一个微笑。
得汶,你是个很有修养的年轻人。
谢谢你。
她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下了走廊,可能去找她的未婚夫了。
够了,塞西莉,用冰冷的声音说,你活该挨打。
塞西莉,她害怕呀!过来!你经过类似的事件,她没有。
你应该躺下,得汶。
伯爵恩告诉他,你失了很多血。
得汶叹着气,坐在床边,他突然意识到地板上的血,并感到有点恶心,我要和罗夫谈谈。
他低声说着。
早晨再谈吧。
伯爵恩帮他脱下带血的T恤。
塞西莉,拿件衣服和一些热水来。
他们帮得汶收拾利索,让他上了床。
塞西莉坚持他们还是应该把兰博医生叫来,兰博是他们的家庭医师。
得汶向她保证,说魔法的声音告诉他快好了,伯爵恩的治疗起作用了。
她勉强同意了。
这时,她妈妈又返回房间。
得汶突然很困,但当她问他是否好了时,他尽力回答她。
只是点儿皮肉伤。
他低声说,谢谢你的关心。
得汶,我是关心你,始终关心。
但知道伯爵恩给你治疗,我就做一些该做的事去了,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说———?像确定东跨院的大厅是安全的。
她不情愿地说。
安全吗?我弟弟说是安全的。
她说。
那就好。
他开始打瞌睡,然后又睁开眼睛。
你雇佣伯爵恩是十分正确的,你知道我们需要他的技能。
她没作回答。
得汶,休息吧。
她把手放在他头上。
我想此刻说出来会很尴尬,但还要祝你圣诞快乐,好好睡。
他睡着了,他没看见恶魔,而是看见了莫嘎娜,她黑色的亮晶的眼睛和柔软的、诱人的嘴唇。
第二天他的床前站满了朋友。
嗨,看,得汶笑着说,记得我就是在这儿受的伤。
艾娜正在尽力动一动他脑袋下面的枕头,可怜的家伙,圣诞节卧床不起,你想要更多的蛋酒吗?他很好,塞西莉告诉她,我给他带了一整天吃的蛋酒、咖啡蛋糕和玉米花。
哦,得汶笑着说,那就不会再伤到肩膀了,而是我的胃口。
马库斯坐在床边仔细看着他,我不喜欢这个问题,但是,得汶,魔鬼们再次焦躁不安是为什么?D·J斜靠在带着镜子的衣橱上,把一只球抛向空中,再接住,他不想像其他人那样烦扰得汶。
现在他把注意力放在朋友身上,没错,他赞同着,那使我的头脑有点紧张,现在该怎么办?不知道。
得汶承认。
可能是那个侏儒,艾娜颤抖着说:他让我发抖。
他是个守护神,塞西莉纠正她,但,我认为他不是个坏人,我十分肯定伯爵恩是我们这边的,你看,是他给得汶治疗的肩膀。
他能伪装和迷惑我们,D·J警觉着,这些东西是很聪明的,别忘了它们中的一个是怎样假装成我的。
得汶点点头:那也是我需要和罗夫谈谈的原因,夜间飞行的力量和魔鬼之间有太多我们搞不懂的关系。
塞西莉叹了口气:我能看出来,母亲和爱德华舅舅都很着急。
那么,如果任何事情发生,得汶发誓,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做,我将与你们分享夜间飞行力量的能量,去把它们打跑。
马库斯虚弱地笑了笑,得汶知道他关心的是五角星是什么意思,那也是他要和罗夫谈起的另一件事。
有人轻轻地敲门。
塞西莉站起来,打开门。
是莫嘎娜,托着一个碟子和一个壶。
我觉得我们的病人可能想喝一点热可可。
她说。
谢谢,塞西莉说,但他已喝了一肚子蛋酒。
我想喝可可,得汶说,谢谢你,莫嘎娜。
塞西莉和艾娜后退了一些,让莫嘎娜端着碟子来到得汶床前。
她们向彼此努努鼻子。
莫嘎娜看来并没注意。
她优雅地穿过房间,黑色的弹力裤裹着她匀称的大腿,上身穿着一件横开着长长的领子的毛衣,有一侧几乎露出肩膀,她把碟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给得汶倒了一杯可可。
味道好极了。
得汶冲她笑着说,莫嘎娜,你见过我的朋友们了吗?莫嘎娜向他忽闪着黑眼睛说:没,还没有。
这是艾娜·罗波兹,得汶说,艾娜勉强地点点头。
这是马库斯·约翰逊,马库斯笑了,最后一个,是D·J·温斯基。
很高兴与你相识,D·J说着向前跳了一下,差点被绊倒,他握着她的手,突然像傻子似的笑了起来,忘了保留他平常的冷淡。
我也一样,D·J。
莫嘎娜发出喉音。
得汶注意到她动了动长长的眉毛。
你好,马库斯。
说着,她把眼睛又转向他。
马库斯只是又笑了笑。
你和爱德华谈了吗?得汶问她,他解释这一切了吗?真难以置信。
莫嘎娜看着四周说,她的声音变弱了。
没事,得汶告诉她,我的朋友都了解这里魔鬼的所有情况。
莫嘎娜叹了口气,爱德华说在东跨院有个门,一扇门通向……她抱紧自己的胳,颤抖着,我真说不出来。
我知道很难,得汶说,但如果你想嫁到这个家,你就得知道魔法,夜间飞行的力量和地狱,格兰德欧夫人努力对我们保守这个秘密,但,生活在这里,又发现不了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莫嘎娜冲着得汶亲切地笑了,眼睛溢出泪花。
哦,快点好起来,得汶,不管怎样,在这栋房子里我需要你的友谊。
得汶答应了。
她吻吻他的额头,匆忙地离开了房间。
她走了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D·J大声呼叫着:哦,宝贝?塞西莉瞪了他一眼,像你这样的人只能愚弄自己,D·J。
他不理她,那是个人见人爱的宝贝。
他对得汶说。
嗯,她的确是。
得汶同意着。
行了吧,我一见到她就不喜欢她。
艾娜说。
这一次,塞西莉看着她说,我们俩在这件事上意见一致。
你俩只是嫉妒,D·J说,因为我要告诉你,那个莫嘎娜是人见人爱,人—见—人—爱。
D·J你让我吃惊,塞西莉面无表情地说,你居然这样说。
得汶看着仍坐在床边的马库斯,你认为她怎么样,马库斯?他停了一下,哦,她确实很美,她看来人也很不错。
没问题,马库斯说,不过他好像不肯定。
她是个财迷,塞西莉说,想弄走我舅舅的钱。
记住我的话,他们会在一年内办离婚。
她会得到丰厚的补偿。
她看起来很甜,塞西莉。
马库斯说。
你像个好小伙,马库斯,看来,你没有被她迷上。
得汶把手放回枕头上,嗯,莫嘎娜很甜,甜得他一下午剩下的时间都不能把她从他的头脑中赶走,还有整个夜晚。
当他第二天醒来时,他仍在想着她,大白天了做了个梦———梦见莫嘎娜又一次来到他身边,这一次她吻了他,正好在嘴唇上。
那是和塞西莉在一起不一样的感觉,哦,不,根本不一样。
新年来了又过了,得汶的肩膀完全愈合了,他和所有朋友在杰西卡·米拉多家参加了一场晚会,格兰德欧夫人坚持他和塞西莉不要超过十二点半回家。
我不能等到十五岁了,当他们穿过乌鸦绝壁的前门时,塞西莉说,客厅里祖父留下的大钟指示十二点二十九分,我想要更多的独立。
得汶笑了,就像一个人在要求阿曼达·穆尔·格兰德欧。
他脱下外衣,把它挂在衣架上,他抬胳膊时仍有点痛。
那里肯定会有一个很轻的疤痕,不过肯定,伤口已被缝上了,他的胳膊还得吊上几星期。
开始爬楼梯时,塞西莉回头看着他,D·J今晚看起来有些失常,你不觉得吗?是的,得汶同意,D·J看起来很安静,几乎没怎么说话。
奇怪,是什么烦着他了?得汶耸耸肩,你一点也不了解,D·J有时会沉迷于他自己的世界。
塞西莉停在楼梯上,转过身,你认为不是———得汶笑了,什么,某个魔鬼伪装成他的样子了?不,我没感觉到热浪,D·J不管出了什么毛病,不会是那个。
可能他和父母吵架了。
外面,开始下雪了,得汶听见寒冷的冬风吹过屋檐,发出又长又尖的呼啸声。
他房间窗户外面的百叶窗已经松动了。
西蒙早该修它了,但在他从塔楼顶掉下去之前,没来得及修理。
只好请伯爵恩帮着留意了。
但在这样的夜晚,听着百叶窗得被风吹得梆梆地响一整夜,可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我自己能把它们修好,得汶想。
他突然推开了窗户。
的确,我能,他对自己说,我不是夜间飞行力量的尊贵的领袖吗?一对松了的百叶窗不应该———他的思维突然停住了,他朝下看时,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突然,一股热浪扑向他的脸。
哦,天———他喘息着。
房子的外边爬着很多黑蝎子———至少,那些黑紫色的东西看起来像蝎子,有上百只……上千只!得汶本能地猛把窗户关上,向后退了一步,房间里的热量和压力变得无法忍受。
一会功夫,成百上千的可怕东西敲着他的窗户的玻璃,它们发着怒声在夜里威胁着他。
它们用又小又黑的球形眼睛向他看着。
它们至少有一英尺长,爬满了窗户,想要闯进来。
回去,我命令你们回到地狱里,,他说,可他的声音很微弱,这些东西击退了他。
它们使他想起了蟑螂。
滚回到你们的地狱里!可得汶的话再次没有发挥作用。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两次他都很感到惊讶和恐惧,他感到恐惧,这正是它们能够战胜他的原因。
萨根大师告诫过他,如果他害怕了,他的力量对他就不起作用了;他曾轻蔑地叫得汶初学者、新手、业余爱好者。
哦,是吗?得汶对自己说,感觉到一种愤怒的情绪不断地增长,我在一个地狱里又跑出来了,萨根大师,我很伟大,你也能这么说吗?正在这时,蝎子样的东西打破了玻璃窗闯了进来,以惊人的速度,成百上千地涌入他的房间。
不一会儿,它们遍布了地板,爬到他的床上。
得汶退到一个角落里,和内心的恐惧搏斗着。
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你们这些污秽的东西,我已经去过地狱又回来了,那也是我要打发你们去的地方!这些蝎子停下来,但并没有撤退或消失。
一些还用力撕咬着爬进了得汶放在桌子上的背包里。
嗨!他大喊道,你们可以咬我的几何书,但是,不能动我的《用手飞行术》。
一只蝎子被他从胳膊上摔了下去,他发现他可以摧毁它们。
突然,随着一声爆炸,那些正在撕咬他背包的家伙燃烧起来,冒着紫色的烟雾。
干得好,得汶对自己说,再干下去!其他的怪物开始慢慢后退了。
一阵不安的骚动在它们之间传递着。
快点!快滚开这儿!得汶喝令道,此刻他充满了自信,滚回地狱,否则会像你们的同伴那样变成紫色烟雾。
它们开始迅速地爬回墙脚,爬出窗户,沿着房子的边沿爬下去,回到它们来的地方。
可得汶很快追上它们。
你们别跑那么快。
他说,弯身抓住其中一只可怕的东西的腹部。
他把它从地上拿起来,它的尾巴卷起来反抗着。
我命令你不要再刺了。
得汶大声叫喊着。
这东西在他手里变得没力气了。
我想我会留着你,我要研究你一会儿,得汶左手抓着魔鬼,打开衣橱的门。
这东西的同伙此刻差不多全跑了。
它们以最快的速度爬过打破的玻璃窗,使大雪从外面吹进来,可得汶没注意到,他把要洗的脏衣服从原毛粗呢包里全拿出来,把这个蝎子样的东西放在里面,用束带紧紧系住了它的头部。
我命令你呆在这儿,他对这个失去自由的东西说。
我比它们都强壮,他提醒自己,一丝微笑掠过他的脸庞。
我比它们都强壮,它们也知道,他停下来。
只要我不害怕。
可为什么这次它们又开始向他爬过来了?这意味着什么?第二天下午,伯爵恩来给得汶修理窗户。
你知道,伯爵恩,当我第一次来这儿,得汶说,他感到他越来越信任这个管家了,一来就招惹了魔鬼,因为我是夜间飞行的力量,我有魔力打开那个大门。
但我让它们看到我比它们强大。
实际上比杰克森·穆尔那个疯子本人还强壮,所以它们走了,可为什么它们又返回来了,它们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可能是同样的东西,伯爵恩把得汶的百叶窗用锤子钉好,边说,毕竟,魔鬼只想再次在地球上获得自由。
但假如我第一次没给它们打开大门,我现在为什么要打开呢?得汶叹着气。
一定是有些东西使它们不安。
我得和罗夫谈谈。
伯爵恩用小圆眼睛看着他。
格兰德欧夫人已给我下了严厉的命令,绝不要带你去那儿!我不需要你开车就能去。
得汶告诉他。
好吧,悬崖边上的台阶上有一层冰,到村庄的路上也覆盖着厚厚的冰———得汶笑了,觉得很自负:看我的。
他集中精神。
想让自己在这个房间里消失,并出现在罗夫的房子里———可什么也没发生,他红着脸看着伯爵恩。
怎么了?土地神问。
我还在看呢,我应该看见什么?应该已经起作用了。
得汶笑了。
伯爵恩也傻笑着,我觉得可能你在搞炫耀呢,你说不是吗?据我对夜间飞行的力量的了解,如果你那样做,魔法的力量是不会起作用的。
但,我的确亟须到罗夫那里!那就再试一次!这次他很容易就行了。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来到罗夫的房子。
当他出现在沙发上时,发现罗夫和罗克珊娜正在沙发里拥抱。
呀,得汶说,也许我该事先打个招呼。
罗夫呆呆地看着他:是的,你的确应该那样做。
罗克珊娜站起身子,笑着说,得汶·马驰,我感觉你可能会路过这儿。
离奇的事情不断发生。
他对他们两个说。
罗夫叹口气,好吧,到这儿来告诉我。
又有一个魔鬼来进攻了。
得汶围着沙发踱着步子说,一大群长得像蝎子的东西,我设法留下了一个。
你留下一个?得汶问,当宠物吗?尽管这东西看起来挺笨,我还想拿它来研究研究。
我想也是,罗克珊娜说,低等生命的魔鬼的身体是受控于比它们高级的魔鬼的力量的。
这是罗克珊娜第一次对魔鬼的事发表看法。
得汶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她。
我承认我在有关魔鬼的问题上不是个专家。
罗克珊娜告诉他,但我的直觉很准。
有什么东西在控制这些魔鬼,利用它们来做什么事儿。
只有夜间飞行的力量能做到。
得汶说,对不对?罗夫?罗夫点点头,那么除非是你,得汶,或者是另一个夜间飞行的力量,用他未受损的力量,在那里制造麻烦。
得汶咽了一下唾沫,杰克森·穆尔?罗夫看着外面。
可能吗?他怎么找到回去的路?他被封在地狱里了呀。
全世界哪儿都有夜间飞行的力量,得汶说,你告诉过我,它也可能是很重要的一个。
任何一个有名望的夜间飞行的力量,都不会用这种方式利用魔鬼的,罗夫对他说,如果这事背后有夜间飞行的力量,那他一定是个叛逆,又一个像那个疯子一样的叛逆魔法师。
罗夫朝书桌走去,拉开一个抽屉。
看,这里,得汶,再试试这个。
得汶看了一会儿,罗夫的手里是泰德·马驰的水晶戒指。
爸爸的戒指,得汶说,可它从未起过作用。
一个监护人的水晶是有学问的,可它起的作用是你在头脑里听到的声音,它只是在你想听到或想弄明白你想知道的事情时才会给你一些帮助。
他低头看着戒指,我已经研究这个戒指好几周了,它什么毛病也没有。
我希望别单单只是学会它所告诉你的。
那么,你认为我现在是这样吗?是罗克珊娜认为的。
她今天早晨告诉我的。
得汶端详着她。
没错儿,得汶·马驰。
我感觉到了,所以今晚你的出现并不是件令人惊讶的事。
得汶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么,好的。
我戴上戒指。
要有备而来。
罗夫说,为任何事情,你别忘了上次发生的事儿。
得汶的确没忘。
用罗夫父亲的水晶证明了夜间飞行的力量过去所见的东西。
他曾经遇到了萨根大师,在他星际航行中途的某个地方,他被那个疯子抓住后带到他的坟墓———正好进入杰克森·穆尔留有他尸体残余的恶臭的魔鬼棺材。
得汶可不想重温那样的经历。
如果我遇到任何麻烦,就把它从我的手上摘下来,好不好,罗夫?罗夫点着头,把戒指交给得汶。
这是我父亲的。
男孩心里想着。
他把戒指戴到左手的无名指上。
希望,爸爸让这起作用。
别让那个疯子抓住我。
你好,儿子。
得汶转着圈。
他已不在罗夫的小屋里了。
此刻,在他自己的家———回到了他从小长大的考斯—詹克森的小房子了。
他的狗用后腿坐在地上,摇着尾巴看着他。
他的父亲横分开双脚站在房间里,双臂大大地张开。
爸爸!得汶想向他跑过去,可他突然又停下了。
这完全可能是个诡计,得汶像爸爸从前一样被他们蒙蔽过。
可是,没有魔鬼出现的确切迹象,没有热浪和压力,也没有香味,或许有时狡猾的魔鬼能够隐藏热量,可它们从不能把恶臭的味道儿藏起来呀。
爸爸,真的是你吗?我戴着他的戒指,一定是他!在某种程度上———爸爸活着!是的,得汶。
哦,儿子,你是多么勇敢。
把所有的怀疑放在一边,得汶扑向父亲的怀抱,那怀抱温暖而沉静,和爸爸以前的一样,他闻到的味也和以前一样:轻微的油用品的味道和着一股古老的香料的味道。
我已经看见你历经的灾难了,得汶,我的灵魂为你呼喊过。
不过,你肯定个坚强高尚的夜间飞行的力量。
我感到非常骄傲。
爸爸,你在某个地方活着吗?我的意思是,我们还能在一起吗?父亲慈爱地看着他。
得汶,我一直活在你的心中———可我想要的不只是那样,我需要你在乌鸦绝壁,或者让我和你留在这儿,在我们的房子,与马库斯和我所有的朋友在一起。
他父亲哀伤地笑了,你不能留在这儿,得汶,这只能是记忆中的事情了。
得汶没能忍住泪水,我需要你,爸爸。
我会一直和你在那儿的,他刮着儿子的下巴,你还拿着我的圣安东尼的像章吗?得汶点点头,拍拍兜里能摸到像章的地方,眼泪从下巴上流了下来。
我已陪你起度过了你的所有灾难,爸爸告诉他,你知道的,得汶。
得汶又点点头,为什么你从不告诉我,我是谁的真相呢?为什么你把我打发到乌鸦绝壁去生活呢?得汶,那是你的命运。
去弄明白你过去的真相吧。
得汶突然意识到他们已不在他们的房间了,他的狗也消失了。
他们站在乌鸦绝壁的外面,抬头望着几码远的高大房屋。
得汶,这是最困难的时刻,父亲声音深厚又带着恐惧地说。
得汶,我来就是要给你一些提示,你要警惕即将面临的危险。
爸爸,你什么意思呀?看,儿子,抬头看乌鸦绝壁。
得汶照父亲的话做了,他被自己所看到的景象震惊了。
大房子已成了一片废墟,塔楼成了烧焦的废墟,巨大的带着污迹的玻璃窗碎了,前门从合页的地方被弄坏了,大片的墙向里面倒塌成碎片。
得汶开始向房子跑过去。
塞西莉!他大声喊着,塞西莉!当他走近倒塌的大房子时,他的鼻孔闻到刺鼻的烟味,小火还在烧着,偶尔从中废墟中窜出火苗。
突然,头顶的一个声音,让得汶突然吃了一惊:魔鬼们像翼龙一样飞过冒着浓烟的房子,发着胜利的欢呼声。
他跑到正在破裂的前门时,看到了更让他毛骨悚然的场面:塞西莉像死人一样躺在楼梯前面的血泊中。
《邪魔女巫》作者:[美] 杰弗里·亨廷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