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腥的景象

2025-04-03 08:04:06

疼痛折磨着得汶,得汶没法推开这个家伙,那不是亚历山大。

得汶再次认识到,并骂咒着自己被假扮成某种东西的魔鬼耍了。

他恐惧地看到那东西变了形,伸长了变成一个蜥蜴,骨头从肉里伸出来,它变成一个沸腾着分解的爬虫尸体,四肢蜷缩起来似乎要跳跃。

回到你的地狱里!得汶全力地喝令着,右手紧捏着肩膀,尽量止住流血。

我觉得不可能。

魔鬼又一次用自己的声音说,那是一种深沉的、发着刮擦声的声音。

我比你强壮!可尽管得汶那样说,他却跌倒了,他的脑力因失血而变得虚弱不堪。

那东西开始向他爬过来:你真有那么强壮吗?来证明呀。

到东跨院打开门,给它们自由,它们在门后面是烦躁不安的。

听着,你能听见他们,放它们自由,得汶·马驰,然后你就有统治全世界的力量了。

绝不!得汶发出刺耳的声音,但他的头一阵眩晕。

恶魔突然跑到他跟前,毒牙滴出黄色的唾液。

那么我成全你。

它说着,用它瘦骨嶙峋的爪子抓紧得汶的胳膊。

突然得汶房间的窗户打开了,空中充满了愤怒的、扇动翅膀的声音,乌鸦———许许多多的乌鸦,甚至有上百只,嘎嘎地尖叫着向下扑向恶魔,它们的嘴啄着它衰老的肌肉,尽管它努力与它们搏斗,它们还是吃着这活东西。

不,不,不!恶魔喊着,此刻它完全被一群黑色的发狂地击打它的翅膀覆盖了。

得汶想坐起来。

回到你的地狱,他再一次用极度虚弱的声音喝令着。

那东西不见了,乌鸦成群地飞出窗户,它们的一些死了的同伴躺在地上,腿向上抬着,得汶拣起一只乌鸦轻轻地放在手里。

他感激地注视着这只死鸟。

房间的门猛地被撞开了,是塞西莉。

我的天哪!她尖叫着得汶———你在流血。

他努力地点点头,他无力地跟她说:恶魔回去了。

妈妈!她喊兰:妈妈,爱德华舅舅!格兰德欧夫人和他弟弟立刻来到门口,穿着长袍,还有莫嘎娜,胆怯地靠在爱德华的肩上。

亲爱的上帝,爱德华惊恐地问,发生什么了?恶魔。

得汶低声说。

爱德华弯腰严肃地看着他:你确定?呀,我以前见过它们,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要不是乌鸦———爱德华站起来,你知道吗?我回来了,这个地方还像以前那么极度恐怖。

我得去看看我母亲。

格兰德欧夫人说。

你去吧,塞西莉发怒了,你就不能想想你身边的事儿吗?得汶流血流得快死了!我得给兰博医生打电话!那就没必要了,一个声音传过来。

他们看看四周,一开始他们不知道是谁在说话,直到伯爵恩·弗克比亚德出现,在门口推开格兰德欧夫人和莫嘎娜。

我曾受过处理这种伤口的培训。

土地神说。

他背着一个黑包,站在得汶旁边,仔细看着他的肩膀。

首先我们需要一个止血带来止血。

塞西莉突然把箱子挪开,把得汶的枕头交给伯爵恩,他很快地把它放在得汶的肩膀旁边。

现在,小男人说打开包。

我这里有些草药———草药?塞西莉问,我们不应该把他送到急诊室打一针吗?是不是需要某种破伤风注射?如果你想浪费时间,你就去那么做。

伯爵恩说,他抽出一个装满绿色粉末的小药瓶,在我长大的地方,我老碰见这些事情,我们工作的矿山正好穿过某些主要的地狱。

所以,我们土地神学会了做好准备。

他抖出一点粉末洒在得汶的肩膀上。

那应该能止住血。

他说。

得汶用极有兴趣地看着他。

魔法的声音告诉他,治疗会起作用的,不用害怕。

可伯爵恩怎么事先就知道恶魔的攻击呢?得汶能真的信任他吗?他朝门口看了看,得汶想,我想此刻我信任他要比我信任格兰德欧夫人或爱德华·穆尔更多一些。

他们当中谁也不愿确保我的人身安全了。

为什么检查他们的母亲如此重要?这个衰老的女人和地狱里的恶魔有什么关系呢?有人需要进入东跨院,得汶说,如果客厅是开着的———那是你认为恶魔出没的地方吗?塞西莉问。

我认为乌鸦绝壁这里的地狱不是开着的,伯爵恩边说边用绷带包好得汶的肩膀。

我的感觉只是它们在里面不安静。

什么东西烦扰了它们。

可能想放它们出去———但他还没打开。

塞西莉糊涂了。

那么如果不在那儿,那东西是从哪儿出来攻击得汶的?全世界有许多地狱,一些是开着的,得汶向她解释,这是他从罗夫那获取的信息,很多恶魔被放到了地上,它们的目标是放它们的污秽的兄弟姐妹都出来。

我们碰巧生活在世界上最大的地狱之一的旁边。

所以,它们特别有兴趣进入这一个地狱。

然后他们惊呆了,不是听到一阵恐惧的叫喊,而是微微地啜泣。

他们转身。

莫嘎娜仍站在门口,她脸色惨白地哭着。

我———我不知道你还在那儿。

得汶说。

所有的谈话,美丽的女人说,地狱,恶魔,和你的肩膀还有那些死鸟!我究竟来到一栋什么房子?得汶又恢复了知觉。

他惊讶疼痛已从伯爵恩的治疗中消失了。

他把莫嘎娜的手放到自己手里,她相对于他的个子显得很小,看到她如此恐惧得汶的心都碎了。

为什么她一定要考虑这些呢?多么错误———非常错误———爱德华·穆尔没告诉她魔法就把她带到这里。

我知道那听起来很古怪,得汶温柔地对她讲,在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对我来讲也是如此。

她热切地望着他,我要嫁到什么样的家庭?得汶凝视着她的黑眼睛,这双眼睛是多么惊人的美丽!事实上,他突然意识到他从来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不是任何超级模特,不是罗克珊娜,甚至不是……不是塞西莉……他立刻有一种犯罪感的痛苦。

他放下莫嘎娜的手,但他无法将眼睛离开她。

我认为你需要和爱德华谈谈,得汶对她说,他应该给你一个解释。

那不是我的责任。

她挤出一个微笑。

得汶,你是个很有修养的年轻人。

谢谢你。

她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下了走廊,可能去找她的未婚夫了。

够了,塞西莉,用冰冷的声音说,你活该挨打。

塞西莉,她害怕呀!过来!你经过类似的事件,她没有。

你应该躺下,得汶。

伯爵恩告诉他,你失了很多血。

得汶叹着气,坐在床边,他突然意识到地板上的血,并感到有点恶心,我要和罗夫谈谈。

他低声说着。

早晨再谈吧。

伯爵恩帮他脱下带血的T恤。

塞西莉,拿件衣服和一些热水来。

他们帮得汶收拾利索,让他上了床。

塞西莉坚持他们还是应该把兰博医生叫来,兰博是他们的家庭医师。

得汶向她保证,说魔法的声音告诉他快好了,伯爵恩的治疗起作用了。

她勉强同意了。

这时,她妈妈又返回房间。

得汶突然很困,但当她问他是否好了时,他尽力回答她。

只是点儿皮肉伤。

他低声说,谢谢你的关心。

得汶,我是关心你,始终关心。

但知道伯爵恩给你治疗,我就做一些该做的事去了,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说———?像确定东跨院的大厅是安全的。

她不情愿地说。

安全吗?我弟弟说是安全的。

她说。

那就好。

他开始打瞌睡,然后又睁开眼睛。

你雇佣伯爵恩是十分正确的,你知道我们需要他的技能。

她没作回答。

得汶,休息吧。

她把手放在他头上。

我想此刻说出来会很尴尬,但还要祝你圣诞快乐,好好睡。

他睡着了,他没看见恶魔,而是看见了莫嘎娜,她黑色的亮晶的眼睛和柔软的、诱人的嘴唇。

第二天他的床前站满了朋友。

嗨,看,得汶笑着说,记得我就是在这儿受的伤。

艾娜正在尽力动一动他脑袋下面的枕头,可怜的家伙,圣诞节卧床不起,你想要更多的蛋酒吗?他很好,塞西莉告诉她,我给他带了一整天吃的蛋酒、咖啡蛋糕和玉米花。

哦,得汶笑着说,那就不会再伤到肩膀了,而是我的胃口。

马库斯坐在床边仔细看着他,我不喜欢这个问题,但是,得汶,魔鬼们再次焦躁不安是为什么?D·J斜靠在带着镜子的衣橱上,把一只球抛向空中,再接住,他不想像其他人那样烦扰得汶。

现在他把注意力放在朋友身上,没错,他赞同着,那使我的头脑有点紧张,现在该怎么办?不知道。

得汶承认。

可能是那个侏儒,艾娜颤抖着说:他让我发抖。

他是个守护神,塞西莉纠正她,但,我认为他不是个坏人,我十分肯定伯爵恩是我们这边的,你看,是他给得汶治疗的肩膀。

他能伪装和迷惑我们,D·J警觉着,这些东西是很聪明的,别忘了它们中的一个是怎样假装成我的。

得汶点点头:那也是我需要和罗夫谈谈的原因,夜间飞行的力量和魔鬼之间有太多我们搞不懂的关系。

塞西莉叹了口气:我能看出来,母亲和爱德华舅舅都很着急。

那么,如果任何事情发生,得汶发誓,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做,我将与你们分享夜间飞行力量的能量,去把它们打跑。

马库斯虚弱地笑了笑,得汶知道他关心的是五角星是什么意思,那也是他要和罗夫谈起的另一件事。

有人轻轻地敲门。

塞西莉站起来,打开门。

是莫嘎娜,托着一个碟子和一个壶。

我觉得我们的病人可能想喝一点热可可。

她说。

谢谢,塞西莉说,但他已喝了一肚子蛋酒。

我想喝可可,得汶说,谢谢你,莫嘎娜。

塞西莉和艾娜后退了一些,让莫嘎娜端着碟子来到得汶床前。

她们向彼此努努鼻子。

莫嘎娜看来并没注意。

她优雅地穿过房间,黑色的弹力裤裹着她匀称的大腿,上身穿着一件横开着长长的领子的毛衣,有一侧几乎露出肩膀,她把碟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给得汶倒了一杯可可。

味道好极了。

得汶冲她笑着说,莫嘎娜,你见过我的朋友们了吗?莫嘎娜向他忽闪着黑眼睛说:没,还没有。

这是艾娜·罗波兹,得汶说,艾娜勉强地点点头。

这是马库斯·约翰逊,马库斯笑了,最后一个,是D·J·温斯基。

很高兴与你相识,D·J说着向前跳了一下,差点被绊倒,他握着她的手,突然像傻子似的笑了起来,忘了保留他平常的冷淡。

我也一样,D·J。

莫嘎娜发出喉音。

得汶注意到她动了动长长的眉毛。

你好,马库斯。

说着,她把眼睛又转向他。

马库斯只是又笑了笑。

你和爱德华谈了吗?得汶问她,他解释这一切了吗?真难以置信。

莫嘎娜看着四周说,她的声音变弱了。

没事,得汶告诉她,我的朋友都了解这里魔鬼的所有情况。

莫嘎娜叹了口气,爱德华说在东跨院有个门,一扇门通向……她抱紧自己的胳,颤抖着,我真说不出来。

我知道很难,得汶说,但如果你想嫁到这个家,你就得知道魔法,夜间飞行的力量和地狱,格兰德欧夫人努力对我们保守这个秘密,但,生活在这里,又发现不了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莫嘎娜冲着得汶亲切地笑了,眼睛溢出泪花。

哦,快点好起来,得汶,不管怎样,在这栋房子里我需要你的友谊。

得汶答应了。

她吻吻他的额头,匆忙地离开了房间。

她走了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D·J大声呼叫着:哦,宝贝?塞西莉瞪了他一眼,像你这样的人只能愚弄自己,D·J。

他不理她,那是个人见人爱的宝贝。

他对得汶说。

嗯,她的确是。

得汶同意着。

行了吧,我一见到她就不喜欢她。

艾娜说。

这一次,塞西莉看着她说,我们俩在这件事上意见一致。

你俩只是嫉妒,D·J说,因为我要告诉你,那个莫嘎娜是人见人爱,人—见—人—爱。

D·J你让我吃惊,塞西莉面无表情地说,你居然这样说。

得汶看着仍坐在床边的马库斯,你认为她怎么样,马库斯?他停了一下,哦,她确实很美,她看来人也很不错。

没问题,马库斯说,不过他好像不肯定。

她是个财迷,塞西莉说,想弄走我舅舅的钱。

记住我的话,他们会在一年内办离婚。

她会得到丰厚的补偿。

她看起来很甜,塞西莉。

马库斯说。

你像个好小伙,马库斯,看来,你没有被她迷上。

得汶把手放回枕头上,嗯,莫嘎娜很甜,甜得他一下午剩下的时间都不能把她从他的头脑中赶走,还有整个夜晚。

当他第二天醒来时,他仍在想着她,大白天了做了个梦———梦见莫嘎娜又一次来到他身边,这一次她吻了他,正好在嘴唇上。

那是和塞西莉在一起不一样的感觉,哦,不,根本不一样。

新年来了又过了,得汶的肩膀完全愈合了,他和所有朋友在杰西卡·米拉多家参加了一场晚会,格兰德欧夫人坚持他和塞西莉不要超过十二点半回家。

我不能等到十五岁了,当他们穿过乌鸦绝壁的前门时,塞西莉说,客厅里祖父留下的大钟指示十二点二十九分,我想要更多的独立。

得汶笑了,就像一个人在要求阿曼达·穆尔·格兰德欧。

他脱下外衣,把它挂在衣架上,他抬胳膊时仍有点痛。

那里肯定会有一个很轻的疤痕,不过肯定,伤口已被缝上了,他的胳膊还得吊上几星期。

开始爬楼梯时,塞西莉回头看着他,D·J今晚看起来有些失常,你不觉得吗?是的,得汶同意,D·J看起来很安静,几乎没怎么说话。

奇怪,是什么烦着他了?得汶耸耸肩,你一点也不了解,D·J有时会沉迷于他自己的世界。

塞西莉停在楼梯上,转过身,你认为不是———得汶笑了,什么,某个魔鬼伪装成他的样子了?不,我没感觉到热浪,D·J不管出了什么毛病,不会是那个。

可能他和父母吵架了。

外面,开始下雪了,得汶听见寒冷的冬风吹过屋檐,发出又长又尖的呼啸声。

他房间窗户外面的百叶窗已经松动了。

西蒙早该修它了,但在他从塔楼顶掉下去之前,没来得及修理。

只好请伯爵恩帮着留意了。

但在这样的夜晚,听着百叶窗得被风吹得梆梆地响一整夜,可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我自己能把它们修好,得汶想。

他突然推开了窗户。

的确,我能,他对自己说,我不是夜间飞行力量的尊贵的领袖吗?一对松了的百叶窗不应该———他的思维突然停住了,他朝下看时,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突然,一股热浪扑向他的脸。

哦,天———他喘息着。

房子的外边爬着很多黑蝎子———至少,那些黑紫色的东西看起来像蝎子,有上百只……上千只!得汶本能地猛把窗户关上,向后退了一步,房间里的热量和压力变得无法忍受。

一会功夫,成百上千的可怕东西敲着他的窗户的玻璃,它们发着怒声在夜里威胁着他。

它们用又小又黑的球形眼睛向他看着。

它们至少有一英尺长,爬满了窗户,想要闯进来。

回去,我命令你们回到地狱里,,他说,可他的声音很微弱,这些东西击退了他。

它们使他想起了蟑螂。

滚回到你们的地狱里!可得汶的话再次没有发挥作用。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两次他都很感到惊讶和恐惧,他感到恐惧,这正是它们能够战胜他的原因。

萨根大师告诫过他,如果他害怕了,他的力量对他就不起作用了;他曾轻蔑地叫得汶初学者、新手、业余爱好者。

哦,是吗?得汶对自己说,感觉到一种愤怒的情绪不断地增长,我在一个地狱里又跑出来了,萨根大师,我很伟大,你也能这么说吗?正在这时,蝎子样的东西打破了玻璃窗闯了进来,以惊人的速度,成百上千地涌入他的房间。

不一会儿,它们遍布了地板,爬到他的床上。

得汶退到一个角落里,和内心的恐惧搏斗着。

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你们这些污秽的东西,我已经去过地狱又回来了,那也是我要打发你们去的地方!这些蝎子停下来,但并没有撤退或消失。

一些还用力撕咬着爬进了得汶放在桌子上的背包里。

嗨!他大喊道,你们可以咬我的几何书,但是,不能动我的《用手飞行术》。

一只蝎子被他从胳膊上摔了下去,他发现他可以摧毁它们。

突然,随着一声爆炸,那些正在撕咬他背包的家伙燃烧起来,冒着紫色的烟雾。

干得好,得汶对自己说,再干下去!其他的怪物开始慢慢后退了。

一阵不安的骚动在它们之间传递着。

快点!快滚开这儿!得汶喝令道,此刻他充满了自信,滚回地狱,否则会像你们的同伴那样变成紫色烟雾。

它们开始迅速地爬回墙脚,爬出窗户,沿着房子的边沿爬下去,回到它们来的地方。

可得汶很快追上它们。

你们别跑那么快。

他说,弯身抓住其中一只可怕的东西的腹部。

他把它从地上拿起来,它的尾巴卷起来反抗着。

我命令你不要再刺了。

得汶大声叫喊着。

这东西在他手里变得没力气了。

我想我会留着你,我要研究你一会儿,得汶左手抓着魔鬼,打开衣橱的门。

这东西的同伙此刻差不多全跑了。

它们以最快的速度爬过打破的玻璃窗,使大雪从外面吹进来,可得汶没注意到,他把要洗的脏衣服从原毛粗呢包里全拿出来,把这个蝎子样的东西放在里面,用束带紧紧系住了它的头部。

我命令你呆在这儿,他对这个失去自由的东西说。

我比它们都强壮,他提醒自己,一丝微笑掠过他的脸庞。

我比它们都强壮,它们也知道,他停下来。

只要我不害怕。

可为什么这次它们又开始向他爬过来了?这意味着什么?第二天下午,伯爵恩来给得汶修理窗户。

你知道,伯爵恩,当我第一次来这儿,得汶说,他感到他越来越信任这个管家了,一来就招惹了魔鬼,因为我是夜间飞行的力量,我有魔力打开那个大门。

但我让它们看到我比它们强大。

实际上比杰克森·穆尔那个疯子本人还强壮,所以它们走了,可为什么它们又返回来了,它们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可能是同样的东西,伯爵恩把得汶的百叶窗用锤子钉好,边说,毕竟,魔鬼只想再次在地球上获得自由。

但假如我第一次没给它们打开大门,我现在为什么要打开呢?得汶叹着气。

一定是有些东西使它们不安。

我得和罗夫谈谈。

伯爵恩用小圆眼睛看着他。

格兰德欧夫人已给我下了严厉的命令,绝不要带你去那儿!我不需要你开车就能去。

得汶告诉他。

好吧,悬崖边上的台阶上有一层冰,到村庄的路上也覆盖着厚厚的冰———得汶笑了,觉得很自负:看我的。

他集中精神。

想让自己在这个房间里消失,并出现在罗夫的房子里———可什么也没发生,他红着脸看着伯爵恩。

怎么了?土地神问。

我还在看呢,我应该看见什么?应该已经起作用了。

得汶笑了。

伯爵恩也傻笑着,我觉得可能你在搞炫耀呢,你说不是吗?据我对夜间飞行的力量的了解,如果你那样做,魔法的力量是不会起作用的。

但,我的确亟须到罗夫那里!那就再试一次!这次他很容易就行了。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来到罗夫的房子。

当他出现在沙发上时,发现罗夫和罗克珊娜正在沙发里拥抱。

呀,得汶说,也许我该事先打个招呼。

罗夫呆呆地看着他:是的,你的确应该那样做。

罗克珊娜站起身子,笑着说,得汶·马驰,我感觉你可能会路过这儿。

离奇的事情不断发生。

他对他们两个说。

罗夫叹口气,好吧,到这儿来告诉我。

又有一个魔鬼来进攻了。

得汶围着沙发踱着步子说,一大群长得像蝎子的东西,我设法留下了一个。

你留下一个?得汶问,当宠物吗?尽管这东西看起来挺笨,我还想拿它来研究研究。

我想也是,罗克珊娜说,低等生命的魔鬼的身体是受控于比它们高级的魔鬼的力量的。

这是罗克珊娜第一次对魔鬼的事发表看法。

得汶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她。

我承认我在有关魔鬼的问题上不是个专家。

罗克珊娜告诉他,但我的直觉很准。

有什么东西在控制这些魔鬼,利用它们来做什么事儿。

只有夜间飞行的力量能做到。

得汶说,对不对?罗夫?罗夫点点头,那么除非是你,得汶,或者是另一个夜间飞行的力量,用他未受损的力量,在那里制造麻烦。

得汶咽了一下唾沫,杰克森·穆尔?罗夫看着外面。

可能吗?他怎么找到回去的路?他被封在地狱里了呀。

全世界哪儿都有夜间飞行的力量,得汶说,你告诉过我,它也可能是很重要的一个。

任何一个有名望的夜间飞行的力量,都不会用这种方式利用魔鬼的,罗夫对他说,如果这事背后有夜间飞行的力量,那他一定是个叛逆,又一个像那个疯子一样的叛逆魔法师。

罗夫朝书桌走去,拉开一个抽屉。

看,这里,得汶,再试试这个。

得汶看了一会儿,罗夫的手里是泰德·马驰的水晶戒指。

爸爸的戒指,得汶说,可它从未起过作用。

一个监护人的水晶是有学问的,可它起的作用是你在头脑里听到的声音,它只是在你想听到或想弄明白你想知道的事情时才会给你一些帮助。

他低头看着戒指,我已经研究这个戒指好几周了,它什么毛病也没有。

我希望别单单只是学会它所告诉你的。

那么,你认为我现在是这样吗?是罗克珊娜认为的。

她今天早晨告诉我的。

得汶端详着她。

没错儿,得汶·马驰。

我感觉到了,所以今晚你的出现并不是件令人惊讶的事。

得汶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么,好的。

我戴上戒指。

要有备而来。

罗夫说,为任何事情,你别忘了上次发生的事儿。

得汶的确没忘。

用罗夫父亲的水晶证明了夜间飞行的力量过去所见的东西。

他曾经遇到了萨根大师,在他星际航行中途的某个地方,他被那个疯子抓住后带到他的坟墓———正好进入杰克森·穆尔留有他尸体残余的恶臭的魔鬼棺材。

得汶可不想重温那样的经历。

如果我遇到任何麻烦,就把它从我的手上摘下来,好不好,罗夫?罗夫点着头,把戒指交给得汶。

这是我父亲的。

男孩心里想着。

他把戒指戴到左手的无名指上。

希望,爸爸让这起作用。

别让那个疯子抓住我。

你好,儿子。

得汶转着圈。

他已不在罗夫的小屋里了。

此刻,在他自己的家———回到了他从小长大的考斯—詹克森的小房子了。

他的狗用后腿坐在地上,摇着尾巴看着他。

他的父亲横分开双脚站在房间里,双臂大大地张开。

爸爸!得汶想向他跑过去,可他突然又停下了。

这完全可能是个诡计,得汶像爸爸从前一样被他们蒙蔽过。

可是,没有魔鬼出现的确切迹象,没有热浪和压力,也没有香味,或许有时狡猾的魔鬼能够隐藏热量,可它们从不能把恶臭的味道儿藏起来呀。

爸爸,真的是你吗?我戴着他的戒指,一定是他!在某种程度上———爸爸活着!是的,得汶。

哦,儿子,你是多么勇敢。

把所有的怀疑放在一边,得汶扑向父亲的怀抱,那怀抱温暖而沉静,和爸爸以前的一样,他闻到的味也和以前一样:轻微的油用品的味道和着一股古老的香料的味道。

我已经看见你历经的灾难了,得汶,我的灵魂为你呼喊过。

不过,你肯定个坚强高尚的夜间飞行的力量。

我感到非常骄傲。

爸爸,你在某个地方活着吗?我的意思是,我们还能在一起吗?父亲慈爱地看着他。

得汶,我一直活在你的心中———可我想要的不只是那样,我需要你在乌鸦绝壁,或者让我和你留在这儿,在我们的房子,与马库斯和我所有的朋友在一起。

他父亲哀伤地笑了,你不能留在这儿,得汶,这只能是记忆中的事情了。

得汶没能忍住泪水,我需要你,爸爸。

我会一直和你在那儿的,他刮着儿子的下巴,你还拿着我的圣安东尼的像章吗?得汶点点头,拍拍兜里能摸到像章的地方,眼泪从下巴上流了下来。

我已陪你起度过了你的所有灾难,爸爸告诉他,你知道的,得汶。

得汶又点点头,为什么你从不告诉我,我是谁的真相呢?为什么你把我打发到乌鸦绝壁去生活呢?得汶,那是你的命运。

去弄明白你过去的真相吧。

得汶突然意识到他们已不在他们的房间了,他的狗也消失了。

他们站在乌鸦绝壁的外面,抬头望着几码远的高大房屋。

得汶,这是最困难的时刻,父亲声音深厚又带着恐惧地说。

得汶,我来就是要给你一些提示,你要警惕即将面临的危险。

爸爸,你什么意思呀?看,儿子,抬头看乌鸦绝壁。

得汶照父亲的话做了,他被自己所看到的景象震惊了。

大房子已成了一片废墟,塔楼成了烧焦的废墟,巨大的带着污迹的玻璃窗碎了,前门从合页的地方被弄坏了,大片的墙向里面倒塌成碎片。

得汶开始向房子跑过去。

塞西莉!他大声喊着,塞西莉!当他走近倒塌的大房子时,他的鼻孔闻到刺鼻的烟味,小火还在烧着,偶尔从中废墟中窜出火苗。

突然,头顶的一个声音,让得汶突然吃了一惊:魔鬼们像翼龙一样飞过冒着浓烟的房子,发着胜利的欢呼声。

他跑到正在破裂的前门时,看到了更让他毛骨悚然的场面:塞西莉像死人一样躺在楼梯前面的血泊中。

《邪魔女巫》作者:[美] 杰弗里·亨廷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