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她没什么反应,他试图扶起她,她的身子是冰凉僵硬的。
他惊恐地回过身去,却绊倒在客厅里。
得汶几乎跌倒在D·J的尸体旁,D·J四肢伸着,躺在自己流出的厚厚的一层血中,再往前躺着艾娜和马库斯,他们的尸体都被弄破,并扭曲成不自然的形状。
得汶四处看着,休息室和客厅都被毁坏了,破碎的枝状吊灯掉在地板上,墙壁上全是裂纹,老祖父留下的玻璃面的钟也被打碎了,时针停在九点多一点。
不,得汶哭喊着,这不可能!爸爸!你在哪儿呀?这时一个丑陋的东西从什么地方跳到楼梯的栏杆上。
是一只可怕的猴子样的家伙,长着一嘴毒牙和一双怒气冲冲的黄眼睛。
我们自由了,魔鬼用低沉的咔咔的声音说,出口已被打开,现在我们自由了。
回去!得汶命令道。
回到你的地狱!那东西冲他笑了,太晚了!我们赢了!其他魔鬼附和的笑声和眼前这个魔鬼的笑声掺杂在一起,此刻出现在眼前的是从被毁坏的房子的不同部分,爬出的黏糊糊的爬虫样的东西和浑身是毛、带着爪子的野兽,它们一起嘲弄着得汶。
大房子里,只剩下这可怕声音的回声。
谁干的?得汶问道,谁有能力打开那扇门?哦,当然,是很了不起的一个人,像猿一样的魔鬼回答,只有你有那么大的劲!不!我没有!我没来———是的,得汶,只有你有力气打开那扇门,传来的是他父亲的声音,得汶转身,看见父亲悲伤地站在门框旁。
绝不是我打开的!爸爸,我从来没打开过———可是你会的,父亲告诉他,你会的,你的朋友也会死的。
这是个梦!不可思议的幻觉!周围的魔鬼又一次轻蔑地突叫着,像一群粗暴而喧闹的骑摩托车的人。
把戒指从我手上摘下来!得汶大喊,我想停止这一切!可他用尽力气也摘不下戒指。
他盯着塞西莉冰冷的毫无力气的身体被野兽们包围了。
求求你了,爸爸,别让这一切变成真的!他一边乞求一边仍摘着戒指。
只有你有那么大的力量,得汶,只有你。
加入我们吧,猿一样的魔鬼鼓动着他。
想想你拥有的力量。
你同类的其他人已经加入我们了,你不会孤单的。
那些东西开始向他靠近。
它们发出的恶臭塞满得汶的鼻孔,这使他屏住了呼吸。
不要,得汶大喊着,我不是魔法师。
永远也不会是。
说这些话时,他突然能摘下戒指了。
它从他手上滑下滚到地板上,停留在塞西莉的血泊中。
得汶?罗夫的声音。
得汶,你没事吧?没事,他说着,忍不住流下泪来,他摇摇晃晃地跌到沙发上坐下来,闭上了眼睛。
太过分了,我无法承受了。
罗夫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蹲下来让目光与得汶齐平,得汶,你看见什么了?我父亲,得汶抬起眼睛看着得汶。
我看见我父亲了。
达太?得汶点着头,我想要的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可我不能,他让我看———他的话哽在喉咙里,无法继续说下去。
罗克珊娜坐在得汶旁边的沙发上,她安慰地握住他的手。
我看见乌鸦绝壁……全被毁坏了,得汶说,塞西莉死了,我所有的朋友都死了。
魔鬼们统治了整个地方。
房子成了它们的。
罗夫一句话也没说。
我感觉那样会让你幸福,嗯,罗夫?得汶说着,感觉自己变得十分生气,你喜欢看到乌鸦绝壁被毁灭,还有那个家庭毁灭。
不,得汶,我不想让塞西莉或亚历山大受到任何伤害,你应该知道。
得汶觉得胃里从没有过这么恶心的感觉,比任何感觉还坏,他想要吐出胃里面的全部东西。
罗克珊娜摸摸他的头,我给你拿点东西,她说着站起来匆忙跑下楼梯去了厨房。
你的确像个年轻的新手。
罗夫告诉他。
如果你看见塞西莉倒在她自己的血泊中,你会有什么感觉?他想站起来可是不行。
我想回乌鸦绝壁,确定一下她是否没事。
别着急。
我确信她没事儿。
如果达太给你看了那情形,那不是让你害怕,而是给你个警告。
如果我们不警惕点儿,什么都可能发生。
你不知道最坏的情况,得汶说的时候,罗克珊娜转过身递给他一杯姜汁啤酒,他一口气喝完,这的确让他感觉好点了。
他向她道了谢,然后回头看着罗夫,我一直说的是这个问题,是我命中注定打开入口放出地狱里的鬼怪,是我。
那是达太给你看的?一定会是你?得汶点点头。
我得离开乌鸦角。
慢着,你是不愿意打开入口的。
如果达太让你看了那情形,那是警告你,有人想强迫你———或骗你———这么做。
可谁会那么做呢?魔鬼中的一个?不可能,你已经显示出你比他们还精明、强壮。
那会是谁?罗夫沉默了片刻,只有另一个夜间飞行的力量能强加那种力量于你,他最后说,一个需要你帮助的叛逆者———帮助萨根大师的第一百代传人。
那么———那么,你认为是杰克森·穆尔回来了。
罗夫摇摇头,不可能是杰克森。
可你说的是叛逆者,那是人们那么称呼他的。
任何夜间飞行的力量,为了邪恶使用自己的力量都是叛逆者。
历史上这样的叛逆者已经很多了。
没有理由认为现在没有其他人存在。
得汶感觉自己能站起来了,他走过房间,看着下面汹涌的海浪,太阳正在下山。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场暴风雪开始酝酿。
如果有变坏的夜间飞行的力量在那里,我们有没有办法找出他是谁?得汶问道,有没有全世界所有的夜间飞行力量的类似登记簿之类的什么东西?罗夫笑了。
可能会有,不过,别忘了自从我父亲被害以后,我已经不在这个圈子了。
可我知道,每隔二十年有个叫盎格鲁-撒克逊的会议。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带我去过一次,那是在马德里,所有的监护人来自世界各地,和进入大厅的夜间飞行的力量一样恭敬地坐着,他们全都穿着聚会仪式的服装。
够酷的。
得汶说着让自己放松了一点儿。
嗯,是的。
罗夫走过来和他一起望着大海。
从全欧洲、亚洲和非洲来的夜间飞行的力量。
当然,还有兰德夫·穆尔·阿曼达的父亲。
我记得他披着斗篷带着像章,看起来是那么的显眼。
我父亲作为他的监护人,为他服务也感到非常骄傲。
罗夫,我想去参加一次这样的聚会,我想和其他像我一样的人碰碰面,也就是其他的夜间飞行的力量。
你可以去。
我得查查下一次盎格鲁-撒克逊会议什么时候、在哪儿举办。
他叹口气,可现在我没法知道什么夜间飞行的力量会出席、谁已经误入歧途了。
它可能不是活着的夜间飞行的力量,罗克珊娜突然说,可能是以前死了的一个。
罗夫仔细看着她,是你的直觉吗?你十分确定吗?她皱起眉,不完全是,可这想法来到我脑子里了。
我不能忽略它。
罗克珊娜有这些想法,听来感觉不错,罗夫向得汶解释。
我认为有可能,毕竟,杰克逊·穆尔死了,他会想法儿回来的。
那也是我说过的,得汶告诉他,那个疯子还没彻底离开我们,我知道这事。
罗克珊娜从架子上抽下一本书。
我感觉你读读这个会很有用。
说着她把书递给得汶。
《侯雷特·穆尔家族的夜间飞行的力量宗谱》。
这里是侯雷特的祖先吗?得汶问道。
是的,罗夫说,还以他的信誉,记录了他家族中的败家子、所有英雄和他们的传说。
看书的时候戴着你父亲的戒指,罗克珊娜说,它能帮你弄明白的。
不行,得汶说,我没法再戴那东西了。
罗克珊娜已把戒指从地板上拿起来了,得汶看着她手中的戒指,上面有血,塞西莉的血。
恐惧是一个夜间飞行的力量最大的弱点,得汶。
罗夫提醒他。
得汶叹着气说:如果它能帮我阻止谋杀塞西莉的计划,我会戴它的。
他拿起戒指将它套到手指上,他坐下来打开面前的书时意识仍很清晰。
向萨根致敬!萨根,我们的头!萨根,伟大的人!当他戴上父亲的戒指,书页上的话在得汶的脑子里就变得活起来,他不只是读了夜间飞行的力量———还看见了他们。
他以前见过萨根。
萨根也亲见了这一切。
得汶认出了他,他留着长长的红头发和胡须,穿着及膝上衣和拖鞋站在那儿,身侧的剑鞘里插着一把剑。
得汶读到,萨根在近三千年前出生在亚洲大陆黑提特的土地上,那地方现在叫土耳其。
在地中海海岸山地的一个叫提买索斯的最强大的城市,萨根建立起一个魔法的堡垒。
他和他的子孙好几代人保护着这个城市,使得提买索斯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没被亚历山大征服的地方,得汶看见现在萨根身旁有许多老提买索斯人,并被一群向他表示尊敬的举着金色的高脚玻璃杯的人围着。
向萨根致敬!这是某种仪式,得汶告诉罗夫和罗克珊娜。
我能看见萨根受到尊敬,事实上他也在笑。
得汶笑了,我从没见过他有这么好的心情。
事实上,这时萨根已给得汶做了个测验———一个得汶只部分通过的测验。
他让他以这种方式感到恐惧———他的恐惧,对魔鬼来说像荷尔蒙,会让它们变得更大、更强壮、更难对付。
那就是萨根所称呼得汶的初学者,那时它就使得汶很烦,现在仍让他心痛。
我希望某个时候能再遇见萨根,得汶说,告诉他我是怎样打败那个疯子和———得汶,接着看,罗夫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我们在这儿找叛逆者,心眼变坏的夜间飞行的力量呢,而那不是萨根。
得汶叹口气翻着书页。
他有更多时间的时候会回来再做这样的事。
得汶戴上父亲的戒指,审视着魔法师以前的故事,他目睹了一些真正可怕的景象。
在一页书上,他读到有关布鲁吐斯的故事,他是公元前的最后一个世纪一个十分活跃的夜间飞行的力量。
得汶看见布鲁吐斯在一艘龙头船的船桅上的景象,一个长满鳞的绿色海兽穿过波浪向他怒吼而来。
然后是戴艾娜,升上夜空,进入地球外面空间的最高层,各种各样光线形成的生物跟着她。
又翻到一页,得汶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一个叫沃提哥的魔法师,全副武装,骑着一只军马突然向他冲来,他被一群骑士包围了。
得汶微笑着,当沃提哥的剑猛刺出来时,他低下了头———好像是刺向他,但它实际上刺穿了另一个骑士,骑士从马上掉下来,一张魔鬼的脸从盔甲后露出来。
太酷了,得汶说,沃提哥活在阿瑟国王时代,对不对?没错,得汶,罗夫说。
我不能只看一点儿他的战斗吗?罗夫摇摇头笑着说。
你有时间时再回头看那段吧!得汶又回到书上。
他又翻着下几页,英明的布鲁尼海德在查勒马哥尼法庭,威廉在古荷兰教一屋子的年轻夜间飞行的力量画面;然后是第一次盎格鲁-撒克逊会议,一场夜间飞行的力量的聚会,他们用眼睛瞪着得汶:一个闪着金光的城堡,参加者全穿着高贵的紫袍,各个年龄段的魔法师和种族展示着闪闪发光的水晶和庄严的珠宝,会议由一个名叫威格拉夫的白胡子老头儿主持,得汶觉得以前见过他,但他不能确定见他时的具体情形。
我只想找到好的夜间飞行的力量。
得汶告诉罗夫。
接着看。
下一页,依科·布拉达克斯头顶高举着斧子扑向他。
哇!得汶大喊,这可能是个叛逆。
法师的斧子从一些人的身体中抽出来时上面沾满了血,得汶明白了,他像个海盗,依科(注:在英文中,海盗和依科的发音相近)就是由此得名的。
看来他刚刚杀了一个人,他说,他一定是个叛逆者。
再仔细看。
罗夫说。
得汶照做了,他尽量仔细看着那情景,瞥了一眼依科杀的人。
———得汶意识到它是个现着人形的魔鬼,不,他叹着气说,我猜依科是另一种好人。
可到了下页,他眼前的景象模糊了,室内的温度降到了近乎零度,伊泽贝尔这个叛逆者,得汶低声念着:它恰在这儿,她是———笑声。
一个女人的大笑声。
整个房间都黑了。
罗夫和罗克珊娜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
笑声继续着。
我以前听过这笑声。
得汶说,在塔楼里!你确定吗?得汶?就是她。
得汶喘息着说。
突然房间被大火包围了。
得汶看不见罗夫和罗克珊娜了,只有明亮的跳动着橙黄色的火焰。
得汶退后躲着热浪,但眼睛留意着他能看到的东西。
他开始在火焰中看到一些景象。
巨大的能飞翔的魔鬼向一个古老的村庄飞去。
人们惊恐地从房子里跑出来,绊倒在圆石铺的街道上,正好冲对着魔鬼。
魔鬼跳进他们的房子,用爪子抓着盒子、箱子甚至孩子。
得汶从建筑物上注意到,那村庄看起来是他在学校里学习英格兰史时学过,可在他的课本中从没提到过任何有关叛逆者伊泽贝尔或她释放到人间的魔鬼的事儿。
伊泽贝尔这个叛逆,得汶念着,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她出生在1494年,阿瑟·波兰,是国王亨利四世的后代塔根特唯一的孩子。
她的美貌和魔法十分传奇。
她嫁给了一个单身大地主———托马斯·埃皮尔先生,生了一个孩子之后,她的丈夫入狱了。
她打开一个地狱,强行控制了魔鬼,并领着他们破坏了村子,让人们归附她,同样她创立了自己的皇军,伊泽贝尔对权力的欲望无比贪婪。
她与英格兰海外的敌人共谋,如果他们帮她推翻英国亨利八世国王,让她坐在王君的宝座,她答应给他们大量财宝。
伊泽贝尔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这使得汶不再念下去了。
他聚集着智慧继续读着:1522年,盎格鲁-撒克逊会议在英格兰举行,夜间飞行的力量开了一个秘密会议决定要把伊泽贝尔作为叛逆者交给国王。
大部分男魔法师的力量比她大,他们用一个魔法链来控制她。
伊泽贝尔被国王的法庭宣布有罪,并将作为女巫被烧死,可许多人说,她从烧过的灰烬中像一只凤凰那样,腾空升起去地狱寻求避难了。
得汶听到邪恶的夜间飞行的力量的叛逆笑了。
但,他仍然无法看见她。
她在哪儿呢?我得看看她的脸。
最后,他在火焰里看清楚了一个人形。
一个女人被绑在火刑柱上,她被活活地烧着,当火焰扑向她时,她大声笑着。
她的皮肤被烧焦了,正从脸上脱下来。
得汶能闻见她肉体燃烧的味道。
更糟糕的是,他还能尝到那味道。
他猛地把书合上。
房间里的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太多了,他说,这足够了。
可你所见的,足以让你确定我们要对付的是伊泽贝尔这个叛徒了吗?得汶做了个鬼脸:我听到的就足够了,我在乌鸦绝壁的塔楼里就听过同样的笑声。
总是那个塔楼,罗夫思考着,阿曼达在那儿留着什么?没什么,我偶尔看见那儿亮着灯,得汶考虑着什么事。
但我的确看见伯爵恩带着什么从里面出来了。
可他否认了,不过我肯定那是个女人。
会是她吗———伊泽贝尔?罗夫迷惑地看着他:我无法想像伊泽贝尔这个叛逆让任何人把她锁在一个屋子里,或者只是跟着一个让她走到某处的某个矮子。
伊泽贝尔是所有的时代里最为恐怖的一个魔法师。
她几乎推翻了国王亨利八世的王权。
甚至在火刑柱上烧死她,也未能阻止她的邪恶,她的灵魂飞走后,有许多关于她的传说,她仍想统治全世界。
得汶忍住没有发抖,这听起来像我们也认识的某个人。
杰克森·穆尔。
罗夫严肃地看着他:你确定是你在塔楼里听到的同样笑声吗?就是同样的声音,魔法的声音也为我证实了。
我听到了伊泽贝尔这个叛逆的声音。
一直以来一定是她在塔楼里。
我听到的一定是她在啜泣。
罗夫走过去盯着海面,海浪越来越汹涌,地平线上的光变得更强烈了,一阵雷声炸响,比他们任何料想的声音都大。
我一来这儿就有暴风雨,得汶想。
似乎我一发现有关夜间飞行的力量过去的新真相,就会惹恼四大基本元素。
他都有点喜欢那雷声了。
得汶,我不知道。
罗夫说,伊泽贝尔让阿曼达把她关起来,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想像不出是什么事。
伊泽贝尔现在不只是血肉之身了。
得汶耸耸肩,也许是格兰德欧夫人的父亲或者是侯雷特·穆尔在她回来的路上给她施加了某种符咒。
我觉得不大可能,可……好了,不管它是如何被控制的,我确定是伊泽贝尔在让那些魔鬼跟着我,而不是杰克森·穆尔。
得汶笑了。
那至少对我是种安慰。
罗克珊娜一直只是注意地坐在那儿听着,直到此刻她才站起来,走近得汶,她笑着坐在他旁边,把胳膊叉在胸前。
我认为你觉得一个女人无法像一个男人一样成为你的对手,哪怕她是个不死的夜间飞行的力量魔法师。
他的脸红了,不,我不是那意思。
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真的,只是———伊泽贝尔这叛逆比杰克森·穆尔早五个世纪,罗克珊娜告诉他,五个世纪使她已经完善了她的活力,用磨刀石把她的邪恶磨成了一把比那个疯子曾用过的任何一把都锋利的剑。
得汶烦乱地咽了咽唾沫,对,我觉得你说得对。
罗夫笑了,得汶,关键是,我们手里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还要有个叛逆夜间飞行的力量打开东跨院的入口。
很显然,伊泽贝尔想让你给她干。
用什么才能阻止她这么做呢?你把大门封上。
只有你能打开它。
得汶发抖了。
我爸爸给我看的情形,表明我是会打开它的。
只把那当成一个警告,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不论怎样都要找到伊泽贝尔并打败她。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罗夫皱着眉冲他一笑:我也没主意。
好的。
你一定记住,兄弟,我从未受过要当一名监护人的训练,那个疯子杀死我父亲之前,我学到的不够。
我得读更多的书,努力找到可能知道的比我更多的人。
在寻找其他守卫者时幸运吗?罗夫摇摇头,但我想我们可能有个可靠的信息来源。
谁呢?你的新管家,土地神。
显然他知道得不少。
我打保票,他能给我们找个监护人。
我不知道,得汶说,每次我开始信任他的时候,就又有些事儿让我没法信了。
别忘了,我看见他带着一个女人从塔楼里出来。
如果是伊泽贝尔怎么办?他会和她结盟的。
罗夫叹着气。
你的声音告诉你关于他的事了吗?哦,它告诉我他是个土地神,我应该相信他给我治疗伤口。
但没说我是否该信任他。
罗克珊娜,你呢?你对伯爵恩·弗克比亚德的直觉呢?我得见见他,她说。
他们同意,现在的唯一行动是得汶返回乌鸦绝壁保持警惕,罗夫发誓要找到一些答案,他们明天再谈。
得汶再次对打扰他们表示抱歉,让这一对儿继续他们刚才做的事情,他咬着指头消失了。
可得汶没有出现在他想回的乌鸦绝壁的房间里,他来到了和墓地一样远的悬崖边,穆尔庄园的尽头。
我为什么来这儿了?得汶四处看了看,尽管还没开始下雨,可暴风雨就在头上了。
闪电在黑暗的夜空中划过,猛烈的冷风吹打着他的脸,他想回到自己的房间,但他做不到了。
他痛恨自己的魔力这时又失灵了。
他开始长途跋涉,穿过蒿草。
大部分雪已经融化了,地面上很泥泞,乱糟糟的一片。
一阵特别的雷声使他吃了一惊。
他转过身,闪电照亮了杰克森·穆尔的坟墓。
墓碑上天使带着折断的翅膀闪着白光。
得汶走向纪念碑,在他看见艾米丽·穆尔的灵魂之前,他似乎很同情她的处境。
也许能帮他,也许她能帮他们找到并打败伊泽贝尔这个叛徒。
可艾米丽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她的生命没有力量。
他为什么要让他们死去呢?得汶不能帮她,但觉得这对于弄明白自己的过去十分重要。
离这儿几步远的地方,他曾看见一个女人的鬼魂,冲着刻着克拉丽莎的石头喊着。
现在他到了这个坟墓,凝视着刻进花岗岩上的唯一一个词。
为什么艾米丽冲着克拉丽莎·詹尼斯的墓哭呢?他是罗夫的女仆,是在罗夫的车猛冲下悬崖时死的。
她的尸体没有埋在这儿,像艾米丽一样。
克拉丽莎被冲到了海里。
克拉丽莎、艾米丽和杰克森之间一定有种关系,和我也有关系,为什么我也能看见,艾米丽的灵魂冲她的坟墓哭呢?他把目光从克拉丽莎的基碑上挪到立在墓地中央的方尖形碑上。
这上面只刻着得汶。
看来没人知道谁被埋在下面。
他确定格兰德欧夫人在他询问时说不知是撒谎。
这也是了解他过去的一个线索。
可它是什么意思呢?他如何才能弄清楚呢?得汶叹着气,现在他没有时间深思这一切了。
他神秘的过去得放一放了。
等到他们解决了如何打败伊泽贝尔这个叛徒后再去探究吧。
除非,他猜想着,所有的一切在某种程度上纠缠在一起。
大雨来了,开始不大,一会就越来越大了。
得汶赶紧跑出墓地,冲向雨水溅着泥浆的、通向大房子的路。
夜空下,他几乎看不清楼下窗子发出微弱的灯光,可他回去想要看的塔楼却是黑着的。
伊泽贝尔在哪儿呢?格兰德欧夫人把她藏起来会是真的吗?而且———是为了什么目的呢?对乌鸦绝壁的女主人的所有疑问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
她的确想杀了我,他想,她和伯爵恩想把我送到过去———我现在认识到那是英国都铎王朝的伊泽贝尔的时代。
他们想让我在她的权力统治之下,使她能让我打开地狱。
为什么格兰德欧夫人想那么做呢?那是她最恐惧的呀。
大雨开始使劲地浇在他身上,他开始跑下小路,希望能想出事情的道理。
为什么不能过正常的生活呢?为什么非得走这条路呢?他快到马路的时候,看见了D·J的车,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使劲地来回摆动着,企图除去玻璃上的雨水,可没有什么用。
有人从乘客车门出来。
得汶透过雨水斜眼看着,是塞西莉吗?这时车灯闪了一下,得汶看见那不是塞西莉。
是莫嘎娜。
再次非常感谢,D·J,她说。
我真的很喜欢它。
嗨,别客气。
莫嘎娜匆忙走进屋里。
D·J开始驾车离开,得汶跑向他汽车的前灯,并打手势让他停下。
在干吗呢?得汶问。
D·J摇下车窗,只摇下了一条缝,你什么意思,什么干吗呢?得汶做了个鬼脸,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里。
我的意思是,你和莫嘎娜在干吗呢?她想搭车进城。
那你怎么带着她?怎么了,得汶,你嫉妒吗?你先拥有了塞西莉,现在你还想要莫嘎娜,对吗?D·J摇上车窗,车子尖叫着冲上汽车道。
得汶震惊了,怎么会那样?D·J是他最好的朋友。
得汶知道,D·J曾经迷恋过塞西莉,但他看来已经接受了,现在她和得汶认为他已经接受了。
可是莫嘎娜是怎么回事呢?首先,她比D·J大六岁———而且,她是爱德华·穆尔的未婚妻。
得汶匆忙地走进房子里,关上门,挡住了外面的雨。
看看你,得汶·马驰!塞西莉从客厅跑来进到走廊说。
你像个落汤鸡。
谢谢你的抱怨,他边说边脱掉衣服挂在衣钩上。
他有些发抖。
刚才你看见莫嘎娜进来了吗?塞西莉皱起眉。
嗯,我看见她了。
她说去哪儿了吗?我又没和她订婚。
塞西莉转身走回客厅。
我看我们俩话越少越好。
否则我会告发她的,我能看穿她想诈骗我舅舅钱的不良企图。
得汶还想为莫嘎娜辩解,可他没那么做。
因为塞西莉有孩子气的感情。
看,他说,我只是不知道她怎么和D·J出去了。
塞西莉转向他。
D·J?没错,我刚看见他送她回来了。
塞西莉的眼睛差点从她的头上掉下来。
等我告诉爱德华舅舅!我相信不是什么坏事儿,塞西莉。
D·J说她搭他的车进城了。
她不需要搭车进城呀!车库里有三辆车让她挑呢!而且伯爵恩可以开车送她去!或者她的未婚夫也行呀!如果她想去城里,为什么不和爱德华舅舅去呢?得汶耸耸肩,他已经进城去穆尔罐头食品工厂多次了,去帮你妈妈查账。
可能他不在她身边。
你总是护着她。
塞西莉咬着嘴唇说。
你好,你总是攻击她。
她甩着头发,就像她平常生气时一样,好了,我还有事情做。
晚安,得汶。
塞西莉,等等。
我要告诉你一些情况。
为什么你不告诉莫嘎娜?她转身匆匆下了楼。
小东西,得汶说,猛地跌进沙发。
好不成熟的家伙,他想,我从来不知道塞西莉如此———如此———年少幼稚。
为什么她心里这么不喜欢莫嘎娜呢?想想看,艾娜也不喜欢她,还有格兰德欧夫人。
女人都不喜欢她。
小伙子们除了亚历山大都喜欢她。
得汶抬头看看壁炉上面的侯雷特·穆尔画像中灰色犹郁的眼神。
难道莫嘎娜真是像塞西莉说的那样有预谋的人,一个有阴谋的人,想挖掘别人金钱的人。
我想我不知道。
我感觉到的她做的每件事都挺好。
可能很神秘。
可是很好。
还有她的美丽。
天哪,莫嘎娜的美丽。
你好,得汶。
他跳了起来,一只手放在了他肩膀上,他转过身去,莫嘎娜穿着粉色的安哥拉毛衣和紧身的黑色皮裤。
哦,哦,你好,他结结巴巴地说。
你的头发淋湿了,你会感冒的。
她坐在得汶旁边时笑了。
是的,我赶上暴风雨了。
相当大的暴风雨。
得汶仔细看着她,我看见D·J用车带你了。
是的,他是让人很愉快的男孩。
今天下午他来这儿,我恰巧碰见他,我向他提及很想去村庄玩一趟。
爱德华那么忙,于是,D·J提出他带我去,他可真好。
得汶笑了。
至少从她清澈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完全是无辜的。
哦,得汶说,我觉得D·J可能很依恋你。
她脸红了。
哦,亲爱的,你认为?他不会干什么坏事,你别急。
莫嘎娜笑了。
嗯,他的确不错。
可没你聪明,我能看出来。
现在轮到得汶脸红了。
真的,她说,你来到这个疯人院,靠自己找到了你的路,给我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
在遭遇了所有的可怕事情之后,她叉起胳膊抱着自己,颤抖着说,我想像不出阿曼达会给你很多帮助。
得汶耸耸肩,我也觉得我做得不错。
你觉得?得汶,要是我,连个谈论这事儿的人都没有,我得乘下一班汽车离开这里。
她仔细看着他,嘴唇颤抖着。
我还是不能相信爱德华告诉我的所有恐怖的事儿。
他也只告诉了我一点儿,他说那是我该知道的全部。
可那已足以让我害怕得耗尽脑力了。
我觉得十分混乱、恐怖。
她开始哭泣。
哦,嗨,得汶说,挨近她用胳膊搂着她的肩膀。
没事的。
但他并没有对她讲实话。
绝对不是没事———又一个叛逆者想打开入口放魔鬼出来。
如果爱德华真的爱她,他应该不让莫嘎娜再在这房子里待下去了。
这里其余的人至少都有魔法的血统:这是他们继承物,不管好坏,注定应该继承的东西。
另一方面,莫嘎娜完全是无辜的,没有预先告之关于怨怖的警告,就被带到这房子来了。
她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得汶。
爱德华告诉我的怎么能是真的呢?关于通向地狱的大门?据我所知是真的,得汶告诉她。
那儿比这儿还危险。
莫嘎娜擦了擦了擦眼睛,爱德华给我看了一些关于夜间飞行的力量魔法师的书,他说如果我成为他的妻子,我应该知道这些,但那是他告诉我的全部。
我感到对什么事都不确定了,因为有这么多的疑问和恐惧。
看,得汶告诉她,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不过你要对这个婚姻有任何疑问,你就听听他们的。
她温柔的褐色眼睛望着他的。
你的智慧超过了你的年龄。
得汶·马驰,她用低低的、温柔的声音说,手背抚弄着得汶的脸。
他感到面颊发热,十分尴尬。
莫嘎娜笑了。
和你坐在这儿,我不怕了,一点儿也不怕了。
为什么,得汶?他想吻吻她,他如此强烈地想吻她,可他知道他不能,他不应该,也没必要。
他挣扎着让自己的声音正常。
我不能对你做什么承诺,莫嘎娜,他说,但这房子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尽力保护你。
她看起来又要哭了。
哦,得汶。
我相信你会的,她走近得汶,迅速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谢谢你,得汶,谢谢你听我倾诉。
说完,她站起来走出房间,留下得汶坐在那儿,脸上又热又红,坐立不安,他冲下楼洗了个最冷的冷水澡。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这时他听见衣橱里传来尖叫,他想起来,是那个蝎子样的东西。
他穿上一件背心和衬衫,可能我能从魔鬼的声音听到点儿什么,我已将它置于我的力量下了。
正好检验一下。
真让人厌恶,他从包里拿出要洗的衣服挡着脸,它黑色的尾巴抖动着,发出的恶臭闻起来像臭鸡蛋。
她在哪儿呢?得汶问这魔鬼,伊泽贝尔这个叛徒,在哪儿呢?她把你送到这儿的,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儿。
可这东西是地狱里的一种低等形式的生命———它很蠢,只是通过控制它的东西扭动着。
你压根儿就没有任何智力吗?得汶问道。
他研究着这东西,他找到它的细小的眼睛往里面看,他开始看清楚一些东西,在他凝视着往里看时,一个小亮点变得越来越大。
哦,他说,明白了。
我能通过你的眼睛看见她。
他开始看清一个场面,几百只蝎子样的魔鬼,密集在整个地板上,得汶想抽回身,看到更大一点的图,不过办不到。
他从蝎子的一只眼睛看进去,又从一只眼睛出来,也是某个地方。
他得找个有利的位置,因为又低又看不清楚。
似乎一个小的摄像机装在这些东西的头顶,而得汶在看一个图像屏幕,强行利用它眼睛的那东西,爬过发出恶臭的同类,到了一小块擦洗过的地板时,他的图像屏幕也随它挪动着。
得汶认出了那地毯,那是东跨院古东方人的地毯。
那就是这些蝎子魔鬼呆的地方,他想着,东跨院。
那么伊泽贝尔也一定在那儿。
没错,他确信这里是通向里面屋子的门,它是开着的,得汶看见蝎子迅速地进去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几个月前,在被诱骗进里面的时候,他确信他会死掉,他感觉到热浪吹着他的脸。
他尽量向上看,这时蝎子很快朝另一扇门走去。
一扇铁门,魔鬼世界的入口。
地狱。
突然得汶正在看的图像向上去了。
蝎子被什么人拾起来了,对方也正往它眼睛里看。
然后又直视着得汶。
得汶喘着气。
他和伊泽贝尔四目相对,他感到她黑色的眼睛里有股邪恶的力量推动着他。
她开始大笑。
她在这儿,在这栋房子里,他意识到,也就是在东跨院的地狱的通道。
《邪魔女巫》作者:[美] 杰弗里·亨廷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