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烟囱岩

2025-04-03 08:04:09

考顿,斯通边在电话亭里打电话,边四处张望着。

她把范妮莎死去的细节,讲给了约翰。

‘‘在我车上安炸弹的人一定以为松顿告诉了我什么,他们一定认为我知道松顿发现了什么。

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回家了,他们知道我住哪儿。

你身上带钱没?只有四五十块。

我身上带着借记卡和几张信用卡,能预支一些钱。

你必须从南佛罗里达消失。

我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着,考顿。

我们家在北卡罗莱纳州鲁尔湖附近的山里,有一间小木屋。

这个季节,那问木屋没人住。

在查清真相之前,那儿是个安全的所在。

订张去阿什维尔的机票,阿什维尔机场是离那间木屋最近的机场。

好的,好的。

考顿说,阿什维尔。

对。

到那儿以后,你再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准确的地址,然后你租辆车开过去。

考顿转过身,又看了看公园四周,摆弄着电话线说:tt好的。

我们家有个老世交住在烟囱岩附近。

他在冬天会帮我们照看那间小木屋,他手里有钥匙。

我这就告诉他,你要过去。

她咽了口口水,声音沙哑地说:我害怕。

我理解你,考顿。

坚持一下,到那儿就好了。

你先得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避,然后再查查这是怎么回事。

约翰……嗯?你能……能过来陪我吗?他沉默了一会儿。

好的。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我要乘下班飞机去北卡罗莱纳的阿什维尔。

要单程票,经济舱。

考顿站在迈阿密国际机场的德尔塔航空公司柜台前说。

售票小姐看着电脑屏幕说:下一班航班十二点五十五分起飞。

好。

考顿说,她又回头看了看,但尽量没显露出慌张的表情。

您得在亚特兰大转机,四点四十五分到达阿什维尔。

您需要……好的。

她抬头看了看钟,十一点零五了。

加上税金和杂费,您的票价是五百六十一元零五十美分。

售票小姐说。

考顿从手袋里拿出钱包,从钱包里取出维萨卡,把卡递给售票小姐。

请快点好吗?我还需要看看您的身份证件。

她从钱包夹层里拿出驾照,递了过去。

这是您在纽约的现住址吗?是的。

输入身份信息后,售票小姐在刷卡机上把卡刷了一下,等待机器确认。

考顿见售票小姐又在刷卡机上刷了一下卡。

对不起,斯通女士,您的卡被拒付了。

不可能。

考顿说,她感到浑身一阵燥热。

您再试试好吗?我刷了两遍,您还有别的卡吗?考顿又拿出了借记卡,卡上面的钱足够支付机票的。

我想一定是机器出故障了。

银行系统可能瘫痪了。

售票小姐把第二张卡刷了一遍,看着电脑上显示的信息。

对不起。

考顿把两张卡都拿了回来,冒出一身冷汗。

她知道自己再刷多少次都会被拒付,企图杀死她的人竟然冻结了她的银行账户。

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势呢?您用现金付可以吗?售票小姐问。

我没……考顿转身离开了柜台,感觉售票小姐从背后疑惑地看着她。

噢,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下手这么快?她现在钱包里只有五十几块钱,被冻结的银行卡在ATM机上肯定也取不出钱来。

她又找了个公用电话,拨通了约翰的电话。

总机把电话转到约翰的办公室,但办公室没人接。

妈的,给他打手机,他的手机号是多少来着?考顿从手袋里翻出钱包,从钱包里拿出一沓名片。

快出来,快出来。

她终于找到了约翰的名片,那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约翰留给她的。

她的手一直在抖,举着名片拨电话时,她几乎看不清名片上的号码。

我见不到你了。

约翰接起电话后,考顿哭着对他说。

别着急。

他说,冷静一下,好好对我说。

考顿把账户被冻结的事告诉了约翰。

你半小时后,到德尔塔航空公司的柜台去取机票,我给你预订一张。

我会打电话到阿什维尔机场的租车处,用你的名字租辆车。

对不起,真是……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我们会挺过来的,考顿。

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到阿什维尔后,马上给我打电话,我尽快飞过去。

能多快?今晚,最晚明天。

好吗?太好了。

三十分钟后,考顿又走向订票柜台,找了另外一个售票小姐。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售票小姐问。

我叫考顿・斯通,来取机票。

售票小姐在电脑里输入信息。

请出示您的有效身份证件。

考顿把驾照放到了柜台上。

售票小姐看了看,然后把驾照还给她。

您的航班大约在二十五分钟后开始登机,请在D厅的23号登机口登机。

有需要托运的行李吗?没有。

考顿说,我是轻装上阵。

上帝呀,考顿,我以为你死了。

出什么事儿了?泰德・卡塞尔曼说。

车里的人不是我,是我的朋友。

考顿边哭边轻声对着航空电话的话筒说,泰德,他们误杀了范妮莎。

她抽泣着,用袖口抹着鼻涕。

谁?你说什么?松顿也是他们杀的。

考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泰德,他们冻结了我的银行账户,我的信用卡用不了了。

他们在追杀我,因为他们以为我知道了什么,认为松顿告诉过我什么。

其实,松顿什么都没跟我说。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我快被吓死了。

你在哪儿?考顿看着机窗外厚厚的云层,没有回答。

我都不知道你在哪儿,让我怎么帮你?考顿没说话。

求求你,考顿。

你马上弄清楚是什么曾经让松顿那么害怕?他当时在追查什么?发现了什么秘密?我会尽力弄清楚这些,考顿。

可我现在该怎么帮助你呢?你帮不了我。

她说。

天下着雪,考顿把租来的车开出阿什维尔机场,沿着64号公路穿过蝙蝠洞镇,向烟囱岩疾驰。

记得当年看《最后的莫希干人》那部电影时,她一直盼着能到电影的拍摄外景地烟囱岩去见识见识。

马上就有机会了,她心里暗想。

她在机场和约翰通了电话,约翰把详细路线告诉了她。

那个山问木屋虽然离市区不远,但是要走好长一段盘山路。

下了64号公路后,考顿发现约翰的话一点儿没错。

她开不惯盘山道,而且天气又不好。

轻雪已经变成了雨夹雪,灰蒙蒙的暮色笼罩着群山。

考顿开着车走在乡间小路上,透过窗外的雨雪,有时能隐约看见远处农舍的灯光。

风挡玻璃上的雨刷吱吱作响,收音机里传来咿咿呀呀的歌声。

考顿忽然看到路边的一个邮箱上写着琼斯两个字,她急忙把车转上一条泥泞的小路,向一座破旧的双层农舍开去。

她敲打着刷着绿漆的大门,门廊上的灯亮了。

你是斯通小姐吧?开门的老农说,我是克拉伦斯・琼斯。

快进来,别冻坏了。

看样子,老农是奔八十岁的人了,长着一头浓密的灰白头发,面颊很粗糙,衣衫有些破旧。

他的手背上暴着青筋,背有些微驼,一定干了一辈子力气活儿。

你坐这儿等会儿,我去给你拿钥匙。

老琼斯边说话,边拍拍沙发靠背。

谢谢。

考顿说。

这屋里的家具虽然很旧,式样也过时了,但却让人感觉很温馨,考顿边寻思着边坐在沙发上。

墙上挂满了照片,应该都是他们家里人的。

琼斯年轻时,长得很帅。

这是您妻子吗?考顿冲一个镶金边的相框点点头,问刚刚回来的琼斯。

那是我亲爱的莉莉,她大约在五年前去世了。

我曾没白天没黑天地想她,我现在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孤独了。

我可真想她呀。

他把钥匙放在考顿面前的咖啡桌上。

这是泰勒他们家的钥匙,我刚才上去了一趟,把燃气和热水都打开了。

需要生火的话,你可以自己生,你上去时,那里应该很暖和了。

真是麻烦您了。

考顿说。

欧文・泰勒他儿子说你要来这儿躲避麻烦,你真是选对地方了。

希望如此。

你一个人在山上住吗?不,约翰会过来。

那我就不用照顾你了。

我能照顾自己。

山上的小屋里没电话,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下到我这儿来。

烟囱岩镇里有杂货店和加油站。

我记下了。

她看了看表。

那我就先走了,我很累。

她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明白。

长途旅行是很伤神的。

快上去好好放松一下吧。

路有点不好走,慢点儿。

琼斯把她送到了门廊上。

出去以后,顺着你刚才走过的那条大路继续往前,你会看到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用红字写着‘河石’,那是泰勒家那间小木屋的名字。

看到牌子后,你就开上那条土路,一直往北走。

山坡很陡,你一直往上开就能看到小木屋。

门廊上的灯应该是开着的。

进屋后,你马上就把壁炉点上,一会儿就会感觉又暖和又舒服了。

太谢谢了,琼斯先生。

考顿和他握握手说。

考顿把暖风开到最大,掉转车头回到了大路。

雨夹雪又变成了轻雪,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了写着河石的牌子。

她拐上了土路,沿着坡往上爬,鹅卵石在车轮下咯咯作响。

小路两旁的树很密,大多数的树已经掉光了叶子,一些树的叶子还绿着。

陡峭而颠簸的路面上,偶尔会冒出几块光秃秃的岩石。

快到山顶时,风越刮越大,把一层层雪掀到路面上。

琼斯的话没错儿,山路确实很陡。

她反复轰着油门儿,车轮在积雪和淤泥里打转儿。

借着车头的灯光,考顿隐约看见了那间小木屋。

门廊上亮着一只桔黄色的小灯泡,像个风雪中的灯塔。

屋里的右手边是一问小厨房,厨房水池上也亮着一盏小灯。

考顿挨个儿房间转了转,把灯全部打开,屋子里有一股发霉和好久不通风的味道。

她发现冰箱里摆着半打瓶装百威啤酒和几听苏打水,没有其他东西。

厨柜里有几罐自家做的罐装蔬菜和几罐果酱,有几罐猪肉、青豆和什锦水果罐头,还有一点辣酱。

挨个儿房间转了一遍后,考顿用壁炉炉膛里的细柴棍生起一团火,她记得爸爸曾经管这种引火用的细柴棍叫明子。

火生起来后,她加了一些木柴。

炉火越烧越旺,屋里暖和了。

她找来一罐什锦水果罐头和一瓶啤酒,当作晚餐。

她一屁股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丰盛的晚餐,她边喝着百威啤酒边想。

过了一会儿,风越刮越猛,她又往炉膛里添了些柴火。

雨雪把玻璃窗打得吱吱响,考顿又想起了松顿和范妮莎――一个是她的前男友,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们都被谋杀了。

她的生活彻底被毁了。

现在,约翰是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也许,约翰的生命也正在因为她而受到威胁。

呼啸的狂风把小木屋吹得咯吱咯吱响,屋外的树像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摇曳的扁舟。

考顿躺在沙发上,望着炉火,渐渐睡去。

在梦中,考顿听到了音乐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盖过了风声。

笑声、喊叫声和歌声混杂在一起。

她感觉有人在推搡她,身边挤满了人。

突然,她闻到了蜡烛和熏香的味道。

耳边传来蜂鸣般的祷告声,她感觉有人冲着她的脸蛋儿喘气,对着她的耳朵低语。

戈埃尔克瑞普达斯埃杰特克瓦什――你是阻止它的唯一人选。

考顿猛地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她把头发往脑后耙了耙,看看壁炉,炉火已经烧成了炭灰。

除了在梦中听到女祭司的低语,考顿好像还听见门廊上有动静。

透过窗子,她看到在桔黄色的门廊灯照耀下翩翩飞舞的雪花。

远处,她那辆租来的汽车旁边已经积起了厚厚一堆雪。

考顿把门打开了一道缝,一股冷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

借着门缝里的灯光,她看到门廊上有淡淡的脚印。

这些脚印是她自己刚才留下的,还是新踩的?难道他们已经找到她了不成?考顿砰地关上门,把门锁锁紧,防盗链挂好。

她走到每一扇窗子旁边,检查插销是否插好了。

确定每个出入口都已经锁好后,考顿又生起了火,噼啪作响的炉火淹没了外面的风声。

考顿把每个房间的灯挨个儿关掉,慢慢靠近每扇窗边,躲在窗帘或百叶窗后,窥视窗外是否有人。

她只看到窗外的飞雪和在黑暗中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

考顿看看表,才三点钟,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她在卧室的壁柜顶上找到一把旧手枪和一些子弹。

她把子弹压进枪膛里,转身回到起居室,坐在沙发上,把手枪放在身边。

她死死盯着大门,做好了一切准备。

《圣杯奇谋》作者:[美] 琳恩・索尔兹 乔・摩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