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福德・斯蒂尔坐在本一古里安国际机场的电话间内。
他到达机场很早,比卡帕斯亚的代表团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机组成员正在世界共同体一号上忙碌着,他有充裕的时间等待接线员接通国际长途。
我看见你了,爸爸!切丽笑着说,他们对每一个被介绍到的来宾都给了镜头。
他们给你的镜头几乎就是从正面照的。
播音员把你的名字念成了‘雷蒙德・斯蒂’,把尾音都读掉了;还说你是‘空军一号’的飞行员。
听到女儿切丽的声音,雷福德内心感到一阵温暖。
他笑了,是的,从事新闻的人还为没有人信任他们感到纳闷呢。
他们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切丽说,开始,他们有几次把镜头转到了巴克,可是他们并没有让他出现在屏幕上。
后来,有个家伙一定是听到了对巴克的介绍,他们才想到应照‘杜克・威尔逊,前新闻周刊记者’的先例来办。
对极了。
雷福德附和了一声。
巴克对那位要在有线新闻网上搞现场直播的拉比十分钦佩。
你有机会看到吗?我会在飞机上收看的。
你在那么高、那么远的地方能收看得到吗?你应该见识一下飞机上的先进设备,切丽。
这里的接收效果比你在家里看还清楚呢,至少是不相上下。
巴克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悲哀。
仪式结束后,钱姆・罗森茨韦格至少拥抱了他三次,口里高兴地念叨着说,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他恳求巴克同他一起乘飞机去巴格达。
无论如何,你在一个月之内就要为卡帕斯亚工作了。
钱姆说,没有人会把这看作是有损于公众利益的行为。
我会这么看的,尤其再过一个月,他就要把每一份报纸都攥在自己的手上了,而我无论到哪儿也只能为他工作。
不管怎样,今天你也不能消极。
钱姆说,同我们一起去吧,去体验,去欣赏。
我们已经看到了建设规划,新巴比伦将无比壮丽。
巴克真想为他的朋友痛哭一场。
这一切灾难何时将降临到钱姆的头上呢?也许在意识到受骗上当之前,钱姆就已经死去了。
这也许再好不过了。
但是,巴克为钱姆的灵魂担心。
你看本―朱达今天下午的现场直播吗?当然要看!怎么会不看呢?自从早年在希伯来大学,我们就一直是朋友。
我知道,他们会在去巴格达的飞机上收看的。
这是你应跟我们一起去的另一个原因。
巴克摇摇头。
我会在这里收看的。
可是,一旦你的朋友将他的研究结果公布出来,我们就会有不少问题在一起探讨。
啊,卡梅伦,我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
你是知道这一点的。
对于齐翁今天要公布的结果,我是不会感到惊讶的。
他是一位有能力的学者,搞起研究十分细心,头脑精明,而且口才极好。
他有点儿令我想起卡帕斯亚。
老天,巴克想,谈什么都可以,但千万不要得出那样的结果!你认为他会谈什么呢?像大多数正统的犹太教徒一样,他一定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弥赛亚还未来。
还有一些小派系,正如你所了解的,他们认为弥赛亚已经来了,但是,这些所谓的弥赛亚已经不再是以色列人;他们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迁到了国外。
他们没有个给以色列人带来托拉所预言的正义与和平。
因而,像我们所有的人一样,齐翁将对《圣经》中的预言作出总结,鼓励我们继续等待、守望。
这个讲话一定会是振奋人心和催人向上的,我想,这也许就是进行这次研究的初衷。
他也许会讲到敦促弥赛亚的到来。
有些教派迁至古代犹太人的居住地,认为这是他们的神圣的权力,并相信这样做有助于实现《圣经》中的预言,为弥赛亚的到来扫除障碍。
另一些教派则在尽可能靠近圣殿旧地方建起犹太人教堂。
你知道,有一些非犹太人也相信弥赛亚已经来了。
巴克小心地说着。
钱姆朝巴克的身后望了望,以保证他在代表国成员回旅馆时不至掉队。
是的,我知道,卡梅伦。
不过,我更愿意相信弥赛亚只是一种意识形态,而非具体的人。
钱姆准备去追赶其他成员;巴克突然感到一阵绝望,他抓住钱姆的胳膊。
博士,弥赛亚不仅仅是一种意识形态。
罗森茨韦格停下脚步,望着朋友的脸。
卡梅伦,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讨论,但是如果你过分拘泥于字面的含义,我不免要亮出我的观念。
如果弥赛亚是一个人,如果他来是要给世界带来和平、正义和希望,那么我同意那些人的观点:他已经来到了这里。
你相信吗?是的,你不相信吗?不相信弥赛亚?我是说‘如果’,卡梅伦。
这是一个大大的‘如果’。
如果弥赛亚是一个实在的人,而且的确要来,那又怎么样呢?当钱姆正要走开时,巴克恳求地问。
你没有看到吗,卡梅伦?尼古拉已经实践了大多数预言,甚至可以说是所有的预言。
但是,这不属于我的研究领域。
眼下,我必须走了。
我能在巴比伦见到你吗?不,我告诉过你――罗森茨韦格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只是以为你的意思是和我们一道走,免得从被其他采访者们在那里得到好处。
我是那个意思,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打算去巴格达了。
如果我打定主意到卡帕斯亚所有的一份杂志去工作,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去巴格达的。
你打定主意了吗?你打算回国吗?我能在美国见到你吗?我还不知道。
不过,咱们会见面的。
卡梅伦,在这个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一天,笑一笑给我看!但是,巴克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他一直走回大卫王宾馆。
宾馆的一位办事员问他是否要订去巴格达的机票。
不,谢谢。
他说。
好的,先生。
这里有你一封信。
信封上注明了齐翁・本―朱达博士的地址。
巴克绝步上楼,将信封拆开。
信里写道:昨天晚上对你,实在抱歉。
当时简直没法与你交谈。
能否有幸道你与我共进午餐,然后陪我到演播室,我等你的电话。
巴克看了看表,时间肯定是太晚了。
巴克拿起电话,接电话的是女主人,她说拉比二十分种前就离开家了。
巴克朝梳妆台猛击了一掌。
他错过了一个多好的机会,而且仅仅是由于他没有打车回宾馆!也许他可以打车直接去电视台,午饭后便可在那儿见到拉比。
但是,拉比原本打算在进行现场直播前同巴克谈一谈的;他会谈什么呢?巴克拿起话筒,大堂服务台有了回音。
能给我叫一辆出租车吗?当然可以,先生,但这儿有一个电话找你。
你现在就要车吗?是的,你联系好车子,一会儿我给你回话。
可以,先生。
请挂上电话,我把电话给你拨过去。
是齐翁打来的。
本―朱达博士,很高兴你打来电话,我刚回来。
我也去了签字仪式,巴克。
齐翁用带着浓厚的希伯来人口音说,但是我没露面。
你的午饭邀请还有效吗?有效。
那么,咱们什么时候见面呢?在哪儿见面?现在怎么样,就在宾馆门前?我马上就到。
主啊,谢谢。
下楼时,巴克向自己叨念着。
让我告诉这个人,你才是弥赛亚。
在汽车上,拉比用两手握住巴克的手,将他拉近说:巴克,我们有了一段共同的非比寻常的经历。
我感到咱们有些缘分。
现在,想咱们在吃饭时一起谈谈,好吗?拉比吩咐司机把车子开到耶路撒冷繁华区的一间小咖啡馆。
他用希伯来语对服务员说了句什么,服务员就将他领到靠窗子的一张餐桌前,周围摆着花木。
菜谱送了上来,拉比看看表,挥挥手让服务员将菜谱拿回去,又用他的本民族语言吩咐了几句。
巴克猜测,他订了他们两个人的饭。
你现在还需要带着那个标志你的记者身份的布吗?巴克将那块布片从胸前的口袋上扯下来。
扯下来可比粘上去容易多了,是吧?巴克笑起来。
齐翁也和他一起笑起来。
这时,服务员端来一条刚出炉的面包、黄油、奶酪、黄瓜、青苹果以及像蛋黄酱一样的调味。
让我来动手吧?本―朱达指了指食盘。
请吧。
拉比将面包切成几大块,在面包上涂了一层厚厚的黄油和调味汁,然后摆上切好的黄瓜、奶酪、青苹果,将盘子推到巴克面前。
巴克等着拉比准备自己的一份。
不要等我,趁热吃。
巴克轻轻点了下头,便开始为齐翁・本―朱达的灵魂祈祷。
他抬起眼,端起面前的食物。
你也有做祈祷的习惯。
拉比一边准备着自己的一份,一边说。
是的。
说完,继续默默地祈祷;他不知道此时对拉比谈谈自己的想法是否合适。
这个人在一个小时之后就要向世人公布他的研究结果,巴克能够对他有所影响吗?巴克感到自己有点儿犯傻。
拉比笑了。
你在笑什么,拉比?我想起了上次在这个地方接待的一位美国人。
他是公费旅游,到以色列来观光,我负责接待他。
他是一位宗教界人士;你知道,我们都要轮流到这儿来接待游客。
巴克点点头。
我犯了一个错误,就是想请他尝尝我最爱吃的一种食物:蔬果奶酪三明治。
也许是我的口音他很难听懂,也许是他听懂了,但并不感兴趣。
他礼貌地拒绝了,然后点了一份更熟悉的食物,我记得是圆面包和鲜虾。
可是,我叫住服务员,用希伯来语吩咐他给我来双份――也许是出于一种嫉妒心理。
那个人没多久就吃完了自己的一份,推开盘于来尝我的三明治。
巴克笑了。
现在应该直接给客人点这种三明治了。
的确如此。
拉比在饭前也默默地作了祈祷。
我早饭没吃。
巴克举起面包致意说。
齐翁・本―朱达用快乐的目光注视着他。
好极了!他说,各国都有这样一句古语: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剂。
巴克觉得的确如此。
他放慢了吞吃的速度,免得吃得太饱――他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齐翁,他终于开口说,你让我来,仅仅是希望我在你去作现场直播前陪你一会儿,还是有什么事情要谈?要和你谈一谈。
拉比说。
他看了看手表,顺便问一句,我的头发怎么样?很好。
只是有个帽子压出的印,可以在化妆室梳理一下。
化妆室?我倒忘了还要化妆。
难怪他们要我早点到。
本―朱达又看了一下手表,他推开盘子,把一只大活页夹举到餐桌上,里面夹了足有四寸厚的手稿。
我的办公室里还有这么几本,他说,但这是精华,我和我的学生三年深入细致的――也是耗尽心血的――工作的成果全在这里了。
我要说,我的那些年轻的学生们给了我巨大的帮助。
你不是幻想着要花一个小时之内把这些东西读一遍吧?不,不!本―朱达说着,大笑起来。
这是我的所谓‘儿童玩毯’。
倘若我的脑子里真的出现了空白,我就可以求助于它。
不论我翻到哪儿,我都能找到要说的话。
你可能想知道我是不是已经把在电视上要说的话都记下来了吧?够一个小时讲的话吗?三年前,这件事的确令我有些胆怯。
可是如今,我可以不看笔记一连讲几个小时。
当然我必须严格按照我的计划讲,否则稍一离题,就讲不完了。
你得带上你的笔记。
我信心十足,巴克,但我不是傻瓜。
我一生中有许多时间在公众场合讲话,但有一半是用希伯来语讲的。
为了让更多的观众听得懂,有线新闻网自然希望我用英语讲。
这对我来说困难更大些。
为了不至使我出现慌乱,我不想作出让步。
我就说,你能讲得很好。
这么说,你对这一餐饭很满意喽!拉比笑着说,不过,请你一餐饭并不吃亏。
看来,你是需要人给你鼓鼓劲儿。
拉比对巴克的美国人用语考虑了一会儿;不过,巴克觉得他的话是很好懂的。
是的,本―朱达说,鼓鼓劲儿。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说你觉得这个问题不宜对外人说,也可以拒绝回答。
巴克摊开两手,仿佛在说:可以谈任何问题。
昨天夜间,你问到我关于弥赛亚的研究结果;我的回答大意是说,你得等着与其他人一起观看我的现场直播。
现在,让我来向你提出这个问题。
赞美主,巴克想。
我们有多长时间?大约有二十分钟。
如果讲不完,我们可以在去演播室的路上谈,甚至在化妆室还可以谈。
拉比不禁对自己的幽默感到好奇,而巴克已经开始构思了。
你知道,当俄罗斯人进攻以色列时,我在这里的一个集体农庄。
本―朱达点点头。
这一天,你放弃了不可知论。
是的。
而在失踪事件发生的那一天,我正在前往伦敦的飞机上。
你没有谈过。
于是,巴克开始讲起自己的精神历程。
直到拉比从化妆室出来,紧张地坐在演员休息室时,巴克还未讲完。
是不是讲得太多了?他问,我知道,即使作出注意听的样子,也会牵扯你不少精力,而你的心思全在现场直播上。
不,巴克,拉比说,他的声音颇为激动。
我就是睡着了也会讲好的。
倘若到了现在我还在往脑子里塞东西,非砸不可。
就这些吗?没有呼应,没有感谢,甚至连一句你是个傻瓜的话也不说吗?经过很长的沉默之后,拉比终于说:巴克,我很感谢你能把这些话讲给我听。
一位年轻女人腰间挎着电池包,头戴耳机走进来。
本―朱达博士,她说,我们已经准备就绪,请到播音室来试音。
现在离转播还有一分半钟。
我已经准备好了。
本―朱达没有动。
那个年轻女人有些犹豫,面带疑惑的神情。
很显然,对于不曾有半点紧张的主讲人,她还不太适应。
她离开了房间。
齐翁・本―朱达立起身,将他的大活页夹夹在腋下,打开房门,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住门把手说:巴克・威廉斯,你能帮个忙,在这里等我吗?当然可以。
既然你是个作祈祷的人,那么,能不能为我作个祈祷,保佑我只说上帝让我说的话?巴克点点头。
他举起一只拳头,在给他的这位新朋友鼓劲儿。
愿意接过去吗?雷福德问他的副手。
我想去看看有线新闻网的特别节目。
可以。
那个拉比的节目?是的。
副手摇了摇头。
那种节目会让我睡着了。
雷福德走出驾驶舱。
令他失望的是,主舱中的电视正在收看别的节目。
他又走到官员和记者们聚集的另一台电视机前。
他想转身离去,尼古拉・卡帕斯亚看到了他。
斯蒂尔机长!请过来,与我们一起坐一会儿!谢谢。
不过,我想看――有关弥赛亚的转播,当然可以!播过来!有人把电视播到有线新闻网的频道。
你们要知道,卡帕斯亚用所有的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宣布说,我们的机长相信耶稣是弥赛亚。
钱姆・罗森茨韦格说:坦白地说,作为一名不信教的犹太人,我认为尼古拉比耶稣更符合《圣经》中的预言。
雷福德对此话大不以为然。
多么亵渎圣灵!他知道巴克喜爱和尊敬罗森茨韦格,可是,瞧他说的是什么话!恕我冒昧,先生,我很怀疑多数犹太人是否相信一位不是出生于圣地的弥赛亚――即使他们认为弥赛亚还未来。
啊,那么,你这样看吗?罗森茨韦格说,我对《圣经》研究不多。
这个人,他指了指电视屏幕――在电视中,播音员正在向大家介绍齐翁・本―朱达。
这才是你们的宗教学者。
经过三年的深入研究,他将指出弥赛亚的主要特征。
我敢打赌,他会的。
雷福德想。
他躲开通道,站在一个角落,斜倚在舱壁。
卡帕斯亚脱去身上的夹克,一位服务员立刻接过去挂上。
他松了松领带,卷起上衣的袖子。
他坐在电视机前,手中端着一杯掺了混合酒的矿泉水。
卡帕斯亚肯定觉得这一个小时可以很好地消遣一番,雷福德想。
播音员在画外声明道,这次现场直播的观点和见证,均不代表有线新闻网和转播这个节目的电视台的意见。
雷福德发现,本―朱达博士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演讲人。
他两眼直视着镜头,尽管口音很重,但他讲得很慢,很清楚,十分易懂。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研究的项目充满了热忱与激情。
这是雷福德完全没有料到的。
雷福德本以为是一位蓄着长长的白胡须、弯腰驼背的老拉比呢,面前还摆着发霉的古代卷本,手持放大镜认真核对每一个细部。
事实并非如此。
本―朱达在简单介绍了自己及研究过程之后,便保证说:我已得出明确的结论,因而我们完全可以准确地辨别弥赛亚的特征。
我们的《圣经》中有明确的预言和先决条件,人类中只有一个人可能符合这些要求。
你们跟着我一同思考,看看是不是能够得出相同的结论。
我们可以明白,弥赛亚是不是一个实在的人;他是已经来了呢,还是尚未出现。
本―朱达拉比说,他和他的研究小组几乎花了一年时间,核对已故的语言学家阿尔弗雷德・埃德赛姆和格林菲尔德讲师对七十贤人本希腊文《圣经》的研究的精确性,据埃德赛姆统计,经文中有关弥赛亚的文字共有四百五十六处;他又从古代拉比的著述中找到有关文字五百五十八处之多。
现在,拉比说,我们不去搞那些繁琐的数据统计;我要说,这些预言性的段落中有许多是重复的和含义不明的。
但是,经过我们的认真研究,我们相信,至少有一百零九条预言分别、明确地讲述了弥赛亚应具备的必要条件。
这些条件要求一个人如此的非比寻常,他的生活如此的无与伦比,我们完全可以将一切伪装者排除掉。
然而,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我无论如何无法将这一百零九条预言全部论述到,我只能举出一些最明确和最有代表性的段落。
我曾请教过一位数学家,如果我从一百零九条预言中挑选出二十个偶数条目,那么,世界上每一个人可能符合这些条件的概率是多少。
他计算的结果是一百二十五万亿分之一到一千万亿分之一!如何通过一些特征来分辨一个人的身份,本―朱达博士打了一个聪明的比方,雷福德感到十分恰当。
尽管我们这个星球上居住了数十亿人口,可是,你只要在明信片上标明我的一些特征,那么收到这张明信片的只会是我。
当你把它寄到以色列时,就把世界上许多其他地区排除掉了。
你还可以进一步缩小范围把明信片寄到耶路撒冷。
你写上街道、门牌。
楼号,这样,收信人的范围就很小了。
然后,再写上我的姓名,你们就把我从数十亿人口中挑选了出来,收到这张明信片的只能是我。
我相信,有关弥赛亚的预言也是这样;这些预言一次次地排除,最后,只有一个人完全符合这些条件。
本―朱达博士的演讲如此富于吸引力,飞机上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走动、交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甚至尼古拉・卡帕斯亚也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只是偶尔呷一口手中的矿泉水。
雷福德似乎感觉到,卡帕斯亚因过于专注地看电视而有些不大自然。
为了不致分散人们的注意力,雷福德说了声对不起,迅速溜回驾驶舱。
他把手搭在副手的肩上,说了一句什么。
副手摘下左边的耳机。
我想让飞机在这个小时结束前五分钟开始着陆。
我们正按计划飞行,机长,在这个小时结束前的二十分钟就开始着陆了。
不管你采取什么措施,把速度调整一下。
明白。
他伸手去取对讲机,巴格达指挥塔,我是世界共同体一号,报告完毕。
巴格达指挥塔:一号向前航行。
我们降低飞行速度,预计在这个小时结束的五分钟之前到达。
明白,世界共同体一号。
出什么问题了?没有。
只是检验一下新飞机的性能。
副手抬起眼睛,询问地望着雷福德。
雷福德向他竖大拇指,然后匆忙赶回去看电视。
巴克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作着祷告。
其他摄制组成员也都围坐在监视器前。
平日间机房内的闲聊没有了,他们全都被屏幕上的拉比吸引住了。
为了抑制内心的惊奇,巴克掏出钢笔和笔记本,飞快地做着笔记。
要赶上拉比的速度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在滔滔不绝地讲解着一条又一条预言。
对于犹太人来说,弥赛亚并非仅仅是一些预言而已。
本―朱达说,多少个世纪以来,我们犹太人寻找他,盼望他,并为他而祈祷;然而如今,我们已经停止了对于经文中有关弥赛亚的特征的研究,转而求助其他。
也就是说,我们在寻求为我们昭雪冤屈、带来和平与正义的政治领导人。
钱姆・罗森茨韦格走向卡帕斯亚,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又转过身去望着每一个人。
然而这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转到钱姆,包括卡帕斯亚。
有些人相信,弥赛亚会将人类世界恢复到所罗门的全盛时代。
本―朱达拉比继续说,另一些人则认为,弥赛亚将使我们人类焕然一新,在我们这个星球上开创一个从未有过的王国。
然而这些预言将告诉我们弥赛亚将要做什么。
让我们在余下的时间里来检查一下这些预言。
根据《弥迦书》中的预言,弥赛亚必须出生于伯利恒。
拉比翻开面前的笔记,读到:伯利恒的以法他阿,你在犹太诸城中为小,将来必有一位从你那里出来,在以色列作掌权的。
他的根源从亘古、从太初就有。
钱姆・罗森茨韦格不安地来回走动着,他是飞机上惟一没有安静下来的人。
雷福德感到,这位老人自己愚弄了自己,而且固执己见。
尼古拉,他开口问道,你出生在伯利恒,后来才迁到克卢日的,对吧?哈!其他人都注意他静下来。
卡帕斯亚靠坐在椅背上,似乎有所领悟。
我知道这个要得出的结论!他说,你没看出来吗?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我知道,雷福德想。
比卡帕斯亚知道得还清楚。
他是在宣布,他自己就是弥赛亚!卡帕斯亚高声道。
啊!钱姆说,你是在说我的一位好友。
他决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一位乘务员侧过身低声说:你的电话,秘书长。
谁来的?你的一位助手从纽约打来的。
哪一位。
德拉姆小姐。
做个电话记录。
卡帕斯亚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本―朱达拉比继续说:如果我有更多的时间,我还要从希伯来文《圣经》中引用数十条预言来证明弥赛亚的身份。
在讲话结束时,我留下电话号码,你们可以订购我的研究著作。
这部著作会使你确信,我们完全可以肯定地说,能够成为我们的弥赛亚的只有一人。
我要说,三年来,我深入地研究了摩西的律法和预言,这是我一生中进行的最有价值的研究。
我广泛地阅读了史书和其他一些宗教典籍,包括非犹太教的《新约》,梳理了每一个词语,看看是否有一位符合弥赛亚的身份,是否曾有一个人出生在伯利恒,他的母亲是一位童贞女,他是大卫王的后裔,而他的血统可以上溯至我们的祖先亚伯拉罕;他曾被带到埃及,后被召回加利利传教;他曾有一位先行者,他受到上帝选民的厌弃,被人以三十块钱出卖掉,受刑而死,死后与富人葬在一起,最后从死亡中复活了呢?根据以色列最伟大的先知之一但以理的预言,耶路撒冷城‘在艰难的时候’重新建造起来,下距弥赛亚代民受死整整四百八十三年。
本―朱达博士两眼直视着镜头。
耶路撒冷的城墙重建四百八十三年之后,拿撒勒的耶稣为以色列民族献出了自己。
他是骑着驴来到耶路撒冷的,正如《撒迦利亚书》中预言的那样:‘锡安的民哪,应当大大喜乐;耶路撒冷的民哪,应当欢呼。
看哪,你的王来到你这里。
他是公义的,并且施行拯救,谦谦和和的骑着驴,就是骑着驴的驹子。
’在演员休息室,巴克从沙发上立起身,目不转睛盯着监视器。
摄制组的其他人也都聚拢到电视机前,但巴克已经激动得难以自抑,他大声喊道:是的,说下去,齐翁!阿门!巴克听到大厅里不断传来电话铃声,而拉比还没有给出自己的电话号码。
耶稣基督就是弥赛亚!拉比作出结论说,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但我又害怕照着它去做,而现在已经太晚了。
耶稣已经来过了,将他的会众提往天国,正如他曾经所说的那样。
我没能随他们一同升天,因为我摇摆了。
但是从此以后,我就将他视为我的救世主。
他在七年之后还会再来!要准备好!突然,演播室充满了骚乱声。
正统派的拉比们和愤怒的以色列人把门敲得砰砰直响;技师们在等待着切断电路的信号。
如果你们要获得更多的消息,这里是我的电话号码。
拉比说,如果他们不打字幕,我来给你读!他读了;与此同时,导演发出关闭镜头的指令。
玛利亚的儿子耶稣,就是耶和华涂膏的那一位!拉比迅速地喊道,耶稣就是弥赛亚!然而,屏幕上一片空白。
本―朱达拉比收拾起笔记,用目光急切地寻找着巴克。
兄弟,我在这儿!巴克说着,冲进了演播室。
车子在哪儿?藏在后门,我的司机还不知为什么要藏起来!电视台的经理们冲进演播室。
等等!观众要见你!拉比有些犹豫。
他望了望巴克,如果他们向我要耶稣怎么办?他们可以打电话!巴克说,我带你冲出去。
他们从后门冲出去,奔到电视台的内部职工停车场。
但拉比的车子并不在那儿。
忽然,马路对面,拉比的司机跳下车子,一边向他们招手,一边喊着什么。
巴克和拉比迅速朝他奔过去。
这有点儿叫人扫兴。
尼古拉・卡帕斯亚归结说,我倒希望他宣布说,他就是弥赛亚。
他的结论实在是老掉牙的了。
许多人都相信这个神话。
现在,一位知名的希伯来拉比也改宗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
的确如此,雷福德想。
他转身进了驾驶舱,准备着陆。
《颠覆之神》(《末世迷踪》第二部)作者:[美] 蒂姆・莱希 杰里・詹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