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正午时分的实验室。
布强生刚吃完午饭回来,还带了一个三明治给卢里太太。
她把电话递给了他。
布强生大夫吗?是的。
敝姓蒲里查。
我是学校里的妇产科医生,或许你还记得,我们上周谈过话。
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为了姗曼莎小姐的事。
他说完停了半晌,等待对方的谈话。
她怎么了?手术进行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像个疯子似地跳起来,跑出了医院。
她攻击了一个护士,掏毁了价值好几百块钱的用具,并且打乱了整个医院常规。
我希望我能告诉你。
你弄得我很是担心,蒲里查大夫。
怀孕最近对姗曼莎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所以她下定决心要打掉那孩子的。
自从我当实习医生以来,这还是我看过最精神异常的事。
假如我相信巫术的话,我敢说她是被鬼附身了。
被鬼附身?我认为,她是一个心理极为失常的女孩子。
我想,她需要帮助,而且越快越好。
那个被她攻击的护士想提出控告,不过她现在已经平静来下了,可是这里其他地方还是乱哄哄的。
最后,你会让我知道吧?是的,谢谢你打电话来。
他坐到卢里太太旁边,问她,你听到了吧?片片断断。
她又决定不坠胎了?他用手抓了抓头发。
不是她,卢里太太。
是‘他’决定的,那个胎儿!但他怎么可能知道姗曼莎要去坠胎?他是个医学天才,记得吗?要是它能影响她的思想,那它说不定也就能看穿她的思想。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先找到她再说。
他开车到了她公寓前面,把车停好,便急忙爬上楼梯,按下她家的门铃。
出乎意料的,她立刻应了门。
从她脸上的表情,布强生立刻看出来什么事情出了差错。
怵怵惕惕、战战栗栗和悲悲戚戚之色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付心满意足的笑容。
嗨,亲爱的。
她亲了一下他的面颊后说。
他四下打量了一会儿,只见屋内窗明几净,各物皆在其所。
那个产科医生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医院发生了什么事?姗?没什么。
她斜着头说。
那打胎的事呢?她心平气和并微带欠意地笑说:那是件傻事,是不是?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你说,这是不是鬼迷心窍?竟然想伤害我的骨肉?的确如此,他一面怜惜地凝望着她,一面努力克制这种悲悯之情。
并且心想,他所知、所爱的姗曼莎已经深藏在她安详的面容和茫然的眼神之内,心不由主。
现在呢,姗,你打算怎么办?没有理由我们不能继续,是不是?就跟以前一样。
我可以结束睡眠常态研究,另外再开始一个,而每天下午,你都能照样研究我。
可是我已经研究完了。
不!你没有!她厉声说,我们还有好多东西要学!你说的不错,姗。
我们是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就等过一个礼拜,我们再讨论好了。
去你的讨论。
她勃然大怒,只要我高兴,我随时都会去实验室。
办不到,姗。
你听我说,研究已经结束了。
你怎么就是不懂?你混蛋!舌剑唇枪之后,冷言讽语继之而起,最后,她突然又平静下来。
好吧,她欣然同意说,算你赢了。
她满不在乎地转身而去,就好像争论从不曾发生过似的。
他真是迷糊了。
《怪胎》作者:[美] 大卫・肖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