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很奇怪,或者说是愚蠢,在经过十四年后,这些想法居然还能够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克莱尔身高1.8公尺,而罗特男人的平均身高不到1.7公尺。
这项特质(就像詹耐斯・皮特一样)给人一种领导威严的气息,而直到后来她才承认,她不应该信赖这种感觉。
他有着轮廓分明的面容;突出的鼻子与颧骨,以及强韧有力的脸颊――一种悍然野性的外表。
他的言行带着强烈的男子气概。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嗅出这种气息,并立即被其所深深吸引。
茵席格那在那时还是个天文学的研究生,在地球上完成她的学位,并希望能够回到罗特上通过远星探测计划的资格审核。
她梦想远星探测号能带来重大的进展(以及使她成为最有成就的科学家)。
随后她遇见克莱尔,并困惑地发现自己竟疯狂地爱上这个地球人――一个地球人。
好几个夜里她的心里抛弃了远星探测号,只想要和他在一起待在地球上。
她还记得他惊讶地看着她的模样,和我待在这里?我比较希望和你一起去罗特。
她无法想像他会为了她而抛下他的世界。
克莱尔是如何取得进入罗特的许可,茵席格那不清楚,也从未了解。
毕竟,移民法规定得十分严格。
一当殖民地到达一定的人口数时,它就开始限制移民:第一,是因它无法供应超出数量的人口并给予人们舒适的生活,第二,是因为它极端地想要保持住它生态系的平衡。
从地球上来从事重要商业活动的人、甚至是从其它殖民地来的人都得经过冗长的去污程序,以及某种程度的强制隔离观察期间。
然而克莱尔是地球人。
他曾向她抱怨耽搁他数周的去污过程,而她心里却是暗自欣喜。
克莱尔,他必定是极度地需要她,才愿意忍受这些对待。
有些时候当他看来似乎要撤退以及郁郁寡欢时,她会猜想到底是什么驱使他到罗特来。
或许并不是她,而是他必须要逃离地球。
他是不是犯了法?他是不是有着仇家追杀?还是因为厌倦了某个女人?她从来不敢问起。
而他也未曾提及。
即使他获准进入罗特后,接下来的问题是他能待多久。
移民管理局或许会特别给予他完全的罗特公民权,不过却十分困难。
茵席格那觉得克莱尔・菲舍尔不被罗特人所接受,反而带来某种浪漫的情绪。
她发现他的地球出身含着一种不同的魅力。
真正的罗特人可能会排挤这个外地人,无论他是否取得公民权,不过她却感到一阵奇异的兴奋。
她可以为他对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抗争,然后获得胜利。
当他开始找工作赚钱,并为自己在社会中安顿时,是她向他提出,若是与一位罗特女子结婚――有三代血统的罗特人――那会对移民管理局的公民申请带来强有力的陈述。
克莱尔似乎对这项提议十分惊讶,仿佛他从未想过一般,然后他很高兴的答应了。
茵席格那感到有些失望。
要是他们是为了爱情,而不是公民权结婚的话有多好,但她心里想着:好吧,如果事情就是这样的话所以,经过一段传统的罗特订婚仪式后,他们结婚了。
生活并未有多大的改变。
他不是个热情的爱人,但他在结婚前也不曾是。
他给予她所缺乏的爱情,持续地带给她接近于快乐的温暖。
他从未表现得凶恶或任何的不亲切,而他也已经为了她经过许多的不便,并放弃他的世界来到这里。
当然这也可以解释成他的自愿,而茵席格那却十分受用。
即使他获得了充分的公民权,就在他们结婚后予以核准,他的心中还是存着不满。
茵席格知道这点,却完全无法怪他。
他可以得到公民权,然而他还不是个土生土长的罗特人,大多数在罗特上的有趣活动与他无缘。
她不知道他曾受过什么样的训练,因为他从未曾提起自己的受教育经过。
他的谈吐听来不像是没有受过教育,而且也没有一点自学者的不够合宜气息,但茵席格那知道地球上的大多数人未受过高等教育,比不上殖民地人这般的知识水准。
这种想法困扰着她。
她并不在意克莱尔・菲舍尔是个地球人,或是他瞧不起她的朋友或同事。
她不知道她自己是否可以接受他是个未接过教育的地球人。
但从来没有人证实,他耐心地听着她所提到有关于远星探测计划的种种。
她从未与他讨论过技术性细节来测试他的程度。
然而有时他会问些问题或作些评论,来回应她所谈述的事情,后来她总是设法说服自己那些都是聪明的问题和评论。
菲舍尔在农场有份工作,一个相当令人尊崇的工作,但并非属于社会的高层阶级。
他并未对此抱怨或发过牢骚,至少她如此认为,不过他从未谈及相关的事情,或对此表现出任何乐趣。
然而他总是有股不满的气息。
因此,茵席格那平和地尝试问道:今天你在工作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克莱尔?她很少问起,只有在刚开始,回答一直都是平板的:没什么特别的。
如此而已,除了有时伴着不耐的目光。
最后,与他交谈渐渐令她变得紧张,甚至连办公室琐事也一样。
这些对他都可能只是不受欢迎的事情罢了。
茵席格那必须承认她的恐惧来自于后来的证明,比较起来,她自己的不安更甚于他。
当她强迫他加入讨论今天的工作时,菲舍尔并未表露一丝的不耐。
有时候他会感到有点兴趣而提出问题,有关于超空间辅助推进等等,但茵席格那却对这方面所知有限。
他对罗特人的政治有兴趣,并表现出一种对它狭隘观点不屑的地球人情绪。
她未带不满地为此而辩护。
最后,他们之间陷入了沉默的冷战,只是因为他们所看的一部影片中,对于他们所经历过的社会订婚,是否仅是生活上的小小改变,所持的完全不同意见。
这并未导致彼此的不满。
很快就会和解,但是却出现了更棘手的麻烦。
虽然并不能带来什么好处。
在安全严格管制的地方工作,意味着不能对任何人谈论自己的工作,但有多少人在枕边对着妻子或丈夫露一些所谓的机密?茵席格那并未如此,因为她一点也不想尝试,也由于她的工作性质和机密几乎扯不上关连。
但是当她发现了邻星之后,立刻将她紧紧地束缚住,一点预警都没有,她怎么能够处理呢?当然,她该把所采取的行动告诉丈夫,她所得到的重大发现,在人类历史文献上,永远地记载着她对这天体的命名经过。
她甚至可能在告诉皮特之前告诉他。
她可能蹦蹦跳跳地走进屋子:你猜猜!你猜猜!你猜想不到我――但她没有这么做。
她并不认为菲舍尔对这件事情会感兴趣。
就如同他可能和农夫或炼钢工人谈论他们的工作,但绝对不是她。
所以她并不特意想去告诉他涅米西斯。
这件事在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不曾提及,不曾存在,直到他们婚姻结束的那可怕的一天。
8.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忠心地站在皮特那边?起初,茵席格那觉得将邻星保密是件可怕的事,对于离开太阳系,除了位置以外,到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去,而感到十分不安。
她觉得鬼鬼祟祟地排除其他人类,只有自己去建立文明的作法,是在道德上的错误与粗鄙的行为。
她因殖民地的安全问题考量而暂时放弃,然而她还是要私底下与皮特对抗,要将事情提出来讨论。
她在心中反覆地排练过后,直到一切观点都无法被驳倒。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他总是先发制人。
皮特一开始就说道,听好,尤金妮亚,你发现了伴星的存在,或多或少是由于运气的关系,你的同事们也可能办得到。
这种机率并不可能――她开始说道。
不,尤金妮亚,我们不能仅以机率做为依靠。
我们要将事情弄得很清楚。
你必须去特别注意到,再没有任何人会去观察那个方向,没有任何人会去特别地研究,那些可以指出涅米西斯位置的电脑报表。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很简单。
我已经和委员长谈过了,而且从现在开始,由你全权管理远星探测计划的研究。
但那必须要我是领导人才――没错。
那也意谓着责任的提升,另一方面,也是才能的肯定。
你对于有何反对意见吗?我对此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茵席格那说道,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很肯定你可以胜任天文总长的工作,但是你的目标将会是具有高度品质与效能的工作,并且不能与涅米西斯有关。
但是,詹耐斯,你不可能永远完全保密的。
我也不这么打算。
一当我们离开了太阳系,我们都会知道我们将往何而去。
直到那时之前,会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详情,而这些极少数人必须尽可能地探知更多的细节。
她的晋升浇息了她的抗议,茵席格那感到有些可耻。
在另一个场合,皮特对她说道,你的丈夫还好吗?我的丈夫怎么了?茵席格那立即升起防御态势。
我知道他是个地球人。
茵席格那闭紧双唇。
他出生于地球,但他现在是个罗特公民。
我了解。
我只是想你应该没有向他提过涅米西斯。
完全没有。
你的这位丈夫是否曾告诉过你他为何要离开地球,并这么努力地想成为一个罗特公民?不,他没有。
而我也从未问过。
不过你会不会怀疑呢?茵席格那迟疑了一下后告诉他实话。
会,有时候。
皮特微笑。
或许我应该告诉你。
而他真的一点一点地告诉她。
他从来不曾冒冒失失地提及。
没有长篇大论,只是如蜻蜓点水般地在每次对话中谈述。
这种方式将她带出理性。
毕竟住在罗特上,会让你轻易地就以罗特的思考方式来看待事情。
不过要感谢皮特,为了他所告诉她的,为了他所建议她看的影片,她开始意识到地球以及在其上的数十亿人,各地区的饥荒和暴动,药物滥用与疏离。
她开始以深深的怜悯心情来了解。
她不再怀疑为何克莱尔・菲舍尔要离开了。
她怀疑为何只有这么少人跟他一样离开。
殖民地之间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她开始注意到他们是多么地接近,人们是多么地避免到另一个地方。
没有任何一个殖民地想要其它地方的动植物。
贸易缓慢地萎缩中,取而代之的是完全消毒的自动化货船。
殖民地间争论不休并彼此憎恶。
环火星殖民地群是最糟糕的例子。
只有在小行星带的殖民地在自由地扩增当口,不过他们对于所有内环殖民地的疑虑也日益增加。
茵席格那可以感到自己开始同意皮特,即使是狂热地飞越这些混乱,到另一个根绝所有苦难的新世界。
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新的机会。
然后她发现一个婴孩即将诞生并消退了她的狂热。
为了她自己与克莱尔而冒险是值得的。
但要让一个婴孩冒险――皮特一点都不为所动。
他向她道贺。
宝宝将在这儿诞生,而你会有一些时间来适应新的环境。
至少还得花个一年半,我们才可能准备好离开。
到那时你才会了解到,不需多加等待是多么幸运的事。
孩子不会记得那受糟蹋的行星与绝望的人类。
他只会知道一个文明的世界。
幸运的小孩。
我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已经长大了,已经在脑海里烙下了旧事物的印记。
于是茵席格那再度开始跟随他的思考方式,在玛蕾奴出生不久后,她十分担心出发的时间受到延误,恐怕小孩会留下太阳系拥挤的失败回忆。
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完完全全站在皮特那一边了。
菲舍尔似乎非常喜爱玛蕾奴,这令茵席格那松了一口气。
她从未想过他会是个好父亲。
然而他时时陪着玛蕾奴并极尽职责地照顾着她。
最后,他总算真正地开心了。
在玛蕾奴刚满周岁前,太阳系遍传着罗特即将离开的谣言。
这件事几乎形成了全星系的重大危机,然而即将就任委员长的皮特,却显得十分自得。
那么,他们又能怎样呢?他说道。
他们没有办法阻止我们,那些所有指责我们不忠诚的叫嚣,以及太阳系本位主义者的不满,只会让他们更加抑制超空间辅助推进的研究,而我们正是要靠超空间辅助推进做为离开的工具。
茵席格那说道,但是不知道我们要如何真的离开,詹耐斯?我不认为有问题。
他微笑道。
在这一方面,我不再反对他们追查我们为何离开的原由,只要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
毕竟,我们的离开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我们在这方面必须举行一次投票,你知道的,而一当所有罗特人知道我们要走了,太阳系所有的人都会知道。
投票?是的,当然。
想想看。
我们不能带着惧怕离开太阳的人们一起去。
若是这样我们就永远无法成功。
我们只要带着自愿和我们一起去的人。
他的说法完全正确。
这项获得大家同意离开太阳系的宣传活动,就几乎在消息流出时展开,而这对罗特外――以及对内,都无疑是种缓冲作用。
有些罗特人对前景感到振奋;有些人则害怕。
菲舍尔反应如雷,他说道,这太疯狂了。
这是无法避免的,茵席格那小心和缓地说道。
为什么?没有理由要到太空中去流浪。
我们要去哪里?哪里都没得去。
在外边有数十亿个恒星系。
又有多少颗行星?我们都还不知道哪里有可居住的行星,或是其它类型的天体。
我们的太阳系是唯一的家。
人类的血液中有探险的因子。
这是皮特爱用的话。
简直是浪漫的蠢话。
真的会有人赞成将自己从人类世界中隔离,然后消失在太空中吗?茵席格那说道,据我所知,克莱尔,罗特人大多倾向赞成一方。
那只不过是官方说法罢了。
你想大家会同意离开地球?离开太阳?没这回事。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回地球去。
她感到心中一痛。
噢,不要。
你想要有暴风雪,一团团冰块伴着狂风向你打击过来吗?他扬起眉毛。
没那么糟糕。
偶尔会有些风暴,但那是可以预测的。
事实上,还十分有趣――要是不会相当严重的话,景色还算迷人――有一点冷,有一点热,有一点雨。
令人感觉变化丰富。
让人保持活力。
然后,想想各地的多样美食。
美食?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地球上大多数人处于饥饿状态。
我们总是运送粮食到地球去。
那是一部分的人。
并不是全球的情形。
那么,你当然没有替玛蕾奴考虑过,竟要生活在那种环境中。
在地球上有数十亿的小孩都是这样子的。
而我的小孩不会是其中之一。
茵席格那强烈地回答。
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落在玛蕾奴身上。
她已经十个月大了,上排长出两颗新牙,可以抓住围栏蹒跚步行,并以那双聪明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菲舍尔依然非常喜欢他那不怎么漂亮的小孩;事实上,是种前所未有的喜爱。
当他抱着她逗弄时,他会特别爱怜地看着她的美丽眼睛。
她可爱的双眼似乎就是他所欠缺的一切。
如果意谓着要永远地离开玛蕾奴的话,菲舍尔绝对不可能会回到地球去。
茵席格那,不知为何地,对他是否会因选择妻子而放弃回到地球的念头,并没有多大的自信,然而,玛蕾奴的确对他是个留下来的羁绊。
果真如此吗?9.公民投票后的翌日,尤金妮亚・茵席格那发现菲舍尔因为气愤而苍白了脸。
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是一次作票的公投结果。
她回答,嘘!你会吵醒宝宝。
有那么一会儿,他做了鬼脸并平息了呼吸。
茵席格那放松不少,并压低音量说道,毫无疑问地,人们希望离开。
你投了赞成票吗?她考虑了一下。
没有必要为了安抚他而说谎,是的。
他说道,我想,是皮特命令你的。
她对这句话感到惊讶。
不!我可以完全自主来决定。
但是你和他――他未再说下去。
她忽然感到心头一股火气上升。
你是什么意思?这回轮到她感到愤怒。
难道他在指控她的不忠吗?那个――那个政客。
他为了当上委员长而不惜任何代价。
每个人都知道。
而你计划着和他一起晋升。
政治的忠诚会让你得到获得高位,不是吗?我能得到什么?我没有什么官位可待。
我是个天文学家,不是个政治家。
你已经升官了,不是吗?你已经成了那群较老练,较有资历同事的领导人了。
透过辛苦的工作,我会这么认为。
(她现在为什么会为自己辩护,而不是告诉他事实?)我确信你会这样认为。
不过那还是透过皮特的提拔。
茵席格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听好!自从她提醒过玛蕾奴还在睡觉后,他一直保持着低沉的音调。
我不相信所有殖民地的人,都愿意靠着超空间辅助推进,来做这趟冒险之旅。
你怎么知道什么事会发生?你怎么知道会成功?我们都会死在太空中。
远星探测号的成果十分理想。
远星号上有活的生物吗?如果没有,你怎么知道生物在超空间辅助推进状态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你对超空间辅助推进又知道多少?一点都不清楚。
为什么?你就在实验室里工作。
你并不像我,是在农场中工作。
(他在嫉妒,茵席格那心想。
)她大声地说道,你刚刚提到的实验室,好像是以为我们全部的人都挤在一个房间里。
我告诉你。
我是个天文学家,而我不了解超空间推进。
你是说皮特从未告诉过你什么?有关于超空间辅助推进?他自己都不了解。
你是在告诉我说,完全没有人了解吗?当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超空间学家了解。
别这样,克莱尔。
那些该知道的人会知道。
其他的人则不清楚。
除了相关的极少数专家以外,那么,这是属于机密了。
完全正确。
那么你并不是真正地知道超空间辅助推进是否安全。
只有超空间学者知道。
你怎么认为他们知道?我认为他们做过实验。
你认为。
这是个合理的假设。
他们向我们保证安全。
而他们从来不会说谎,我假设。
他们或许会。
除开这些,我确定他们做过实验。
他眯起眼睛看着她。
现在你能够确定了。
远星探测号是你的孩子。
在那上面有生物吗?我并未参与过确切的运作程序。
我只是处理那些传送回来的天文资料。
你没有回答我有关于生物的问题。
茵席格那失去耐性。
你听好,我不愿意接受这种无穷尽的盘问,而宝宝也已经开始感到吵嚷了。
我自己只有一两个问题。
你打算怎么做?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我没有必要去。
这次投票前就已明定,要是有任何人不愿意,他就可以不去。
我知道你没有必要,但你会去吗?你当然不会希望使这个家庭破裂。
她露出笑容说道,不过却不感到具有说服性。
菲舍尔冷酷缓慢地说道,我也不希望离开太阳系。
你宁愿离开我?还有玛蕾奴?我为什么要离开玛蕾奴?就算你想要冒自己生命危险从事这疯狂计划,为什么要拉着孩子一起去?她慎重地说道,如果我去的话,玛蕾奴也去。
请好好想清楚,克莱尔。
你可以带她到哪儿去?到那些建设未完的小行星带殖民地去吗?当然不是。
我从地球来,而我可以随时回去。
回到垂死的行星?太好了。
我向你保证,在那里还有好几年的日子可以安稳地过活。
那么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想要改变自己。
我并未料到罗特会成为一个开往不知名地方的单程列车。
并非往不知名的地方,茵席格那忍受着心里折磨脱口而出。
如果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的话,你就不会这样地想要准备回去。
为什么?罗特要去哪里?到群星之间。
到死亡之间。
他们互相瞪着对方,然而玛蕾奴此时却睁开惺忪的双眼。
菲舍尔低头看着女儿,柔声地说道,尤金妮亚,我们没有必要分开。
我真的不想离开玛蕾奴。
你也不想。
和我一起来吧。
去地球?是呀。
即使到了现在,我在那里还是有朋友。
身为我的妻子和女儿,你们将毫无问题地和大家融合在一起。
地球并不太担心生态平衡问题。
我们会在一个广大的行星上生活;而不是在太空中的腐朽小泡泡中。
只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泡泡,更加的腐朽罢了。
不,我不去。
那么,就让我带着玛蕾奴。
如果因为你是天文学家而想要研究宇宙,并认为这趟冒险旅行有价值的话,那也是你的事情,但是这个孩子必须要安安全全地留在太阳系。
在地球上可以称得上是安全吗?别傻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抢走我女儿的手段吗?我们的女儿。
我的女儿。
你走。
我要你走,但你不准碰我的孩子。
你刚刚说过我认识皮特,是的,没错。
这也是说我可以安排将你送到小行星带去,无论你是否愿意,然后你可以自己找路回去那腐烂的地球。
现在你离开我的房间,直到你被送走之前,自己去找地方睡。
到那个时候,我会顺便送走你的个人行李。
而且不要想再能够回来了。
这个地方会有警卫等候。
当茵席格那如此说道时,她的心情十分激昂,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她可以说服,劝诱,恳求,争吵。
但她没有。
她以完全不容忍的眼神,严厉地将他赶走。
而菲舍尔真的离开了。
而她也将他的东西送走了。
而他也拒绝和罗特一起离开。
而他也真的被强制出境。
而她认为他回到了地球。
他永远地离开她和玛蕾奴。
《复仇女神》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