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复地扭动门把手,撞击房门。
救命!我不停地呼喊。
使出全身的力气撞击门轴,并把手中的蜡烛狠命地抛向那个人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听到了他遭受袭击的惨叫。
我再次旋转门把手。
这次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安波,她使我的整个身体都置于门外。
我迅速地跑进去并猛地将门关在身后,紧紧抓住安波的胳膊。
当我们回到屋里时灯已经亮了,卓尔坐在床上。
你们怎么了?我的呼吸如此急促,心跳如此剧烈,就像有个拳头在不停敲击我的胸膛,以至我无法回答她的问话。
斯特西受了极大的刺激,安波说道,一边随手将门关上并上了锁。
我发现了她在锅炉房里的噩梦。
也许睡觉前讲一些令人恐惧的故事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你们在说什么?卓尔问道。
一个人,我说。
那下面有人。
谁?弗雷迪·克如格?安波哈哈大笑。
不,我说。
我是认真的。
我不知道那是谁。
他们好象故意把我锁在了下面,我被困在了里面。
等等,卓尔说。
接下来呢,发生了什么?这就是你被困在里面的原因。
安波说着,从她的睡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粗铅笔。
这支铅笔被塞到了门底下,可能是被人无意间踢进去的。
我要给凯根打电话,我说。
凯根是负责我们宿舍的管区主任。
她是个非常保守的人,仍然保持着六十年代的那种饮食和穿戴习惯,整天背着个瑜珈垫子,还戴着一个自己用燃料染的装饰品。
但她相对于低年级女生宿舍区的管区主任迪斯查芝夫人来说,却有极大的进步。
我拿起了话筒,但在我拨号之前安波却抢过了电话机,电话发出一阵连续的滴滴声。
你不是想把所有的女教师都招到我们这儿来吧?她紧抓着电话机并藏在身后。
这应该意味着什么?让我们好好的想一想。
安波晃动着她那个马尾辫做出一副思考的神态。
这很可能只是有人在楼下偷情——你知道,就是那种偷偷摸摸地拥抱。
如果查德偷偷地跑来和你幽会,结果被人撞见,使他不得不扫兴地离开,你会不感到心烦?你不会是和别人一起去过那里调情吧?卓尔问道。
我可没做过那种事。
安波挤眉弄眼的说。
现在请你把电话机给我!我强调道。
难道你发疯了吗?锅炉房是一个大家都可以偷偷遛进去的地方——在午夜之后,人们可以带着各种各样的饮料,安波笑着说。
为什么你一定要向内部告发从而毁掉大家的乐趣呢?也许我只是认为人们不应该偷偷的进去,我说。
或者不应该把别人锁在下面。
你在开玩笑,是吗?安波说。
那座老房子的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人们可以偷偷的遛进去。
另外,你只是被关在了里面,不是被人故意锁在了里面。
这纯粹是一个偶然。
他并没想袭击你或者做一些别的事,对吗?卓尔插话道。
等等——你的膝盖怎么了?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睡衣被撕了个大口子;一个大裂片正伸在外面,这个裂片正好穿过我那法兰绒质地的睡衣上的一个正在烤面包的男人图案的腹部。
这时我发现我的手指也受了伤害;皮肤上粘着了许多蜡油。
我从窗户旁边的芦荟上折了一片叶子。
那清澈的像糖浆似的黏液便立时从那浓绿的芦荟体内流淌了出来;我把它涂在被蜡油滴过的地方,这样就可以减轻一些灼伤的疼痛。
我的上帝啊,你这是怎么了?卓尔以一种极为惊讶的语调说。
她同时向床边靠拢过来,上身的衣服上印着一个巨大的黑尔克莱斯特的字符。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我那粘满了油的手指。
是蜡油,我说,当我开始逃跑时蜡烛被吹灭了。
你知道,斯特西,安波开始说话了,你的那套原始的生活用品尽管确实有它的魅力,但现代电流也是一种让你冷静的有效工具。
安波的挖苦使我不想在为我的膝盖做任何解释。
也许我们真的应该打电话叫人到那周围去看一看,卓尔说。
只是去确定一下。
安波把话筒扔给了我。
如果你想打电话当然可以,不过我告诉你那很可能只是一个恶作剧。
你知道,一些迈克尔梅尔的崇拜者,被今晚的恐怖电影所鼓动。
我不知道那些人正在想什么,例如,是不是在打我们这些刚刚入学一年的学生的注意。
安波从她的睡衣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那上有我的名字,斯特西·布朗,而且是写在前面。
别再说了。
卓尔胆怯地转动着她的小眼珠缩回到自己的床上。
这封信是今晚我在咱们的寝室门外发现的,安波一边说着,一边撕开了封口。
我敢打赌,这肯定是一群幽灵组织的狂热追随者。
她打开信纸大声读道:距离死亡只有五天。
天啊,我说。
噢,有人还在你的名字下面画了一把可爱的小刀。
安波把那个墨水图展示给我看。
那把小刀看起来可爱吗?卓尔问道。
它有一个弯曲的刀柄。
安波指着图上的小刀说。
明白我的意思了吧?这所愚蠢的学校里有一批向来不做好事的顽皮的家伙。
这确实是事实,在这一年里我们早已领略到了这种恶作剧——骚扰电话,我正在看着你!——被塞进我们的邮筒的纸条,偶然出现的曲棍球面具或者淤积在我们门外或窗外的血一样的番茄酱。
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去年的事。
去年,我曾做过一些噩梦——这些噩梦后来被证实是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事情的前兆,预先向我发出警报卓尔将被杀死。
然后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发生。
卓尔不断地收到一些不通报姓名的家伙的古怪的电话。
然后她又开始收到那些纸条和包裹,告诉她他的到来完全是为了她。
最终,我们还是把卓尔从多那温那里挽救了出来,那个卓尔从三年级就开始认识的、被我们看作是一直压在卓尔身上直到他死去才肯罢休的恶魔。
当然,他并没有到死才结束对卓尔的纠缠。
那就是维娜尼卡·李曼。
……尽管安波努力地让我相信发生在锅炉房里的事只是一个恶作剧,我还是给凯根打了电话,告诉她所发生的一切,包括窗户被砸了一个大洞,但我没有说关于我到那里祭拜的事。
她告诉我她将会去那里检查,并给我回电话告诉我检查的结果。
我知道可能安波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我还是不相信。
我自己也感到奇怪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有这么大的不祥之感?我把芦荟汁擦到烧伤的皮肤上,并用另一只手把芦荟固定在膝盖的受伤处。
伤势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样糟。
我看到有一些碎片已经扎入了我膝盖的皮肤里——留下了一条很明显的痕迹。
我抓住碎片露在外面的部分并小心翼翼地往外拔,我看到碎片开始慢慢向外移动。
安波从桌子上拿起她的钱包递给我。
咬住它,我拔眉毛时总是这样做。
还没等我拒绝她便已经把钱包塞进了我的嘴里。
依我看,卓尔用手指拨弄着安波的眉毛,咬钱包也挺不了多长时间。
也许是这样,安波说,她一边摸着眉毛间的细小的汗毛。
不过这至少可以让她的牙齿尽情地活动活动。
你猜,这件事将可能意味着什么?从那修女的脾气来看……安波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两腿弯曲,两个脚尖相对,让她拖鞋上的那两只小胖猪接吻。
我尽量忽略她们的谈话,继续拔我膝盖上的碎片,我努力让自己的手保持平稳,这样就可以使碎片完整地被拔出来。
尽管流了许多口水,钱包还是起了一定作用,我只是哼哼了那么几声就把碎片完全拔了出来。
但是我的皮肤里还是残留了一些泥垢。
我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新鲜的柠檬,用塑料刀把它切成两半。
就像我的祖母——她教给了我厨艺中我所知道的一切,我也总是在手边时刻保持着有足够的日常用具。
因为你是决不会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用到它们的。
就像上周当卓尔为了能让自己的英语考试顺利通过让我为她做一个幸运的香料袋时。
或者大上周当安波感觉身体不适让我为她搅拌一些肥皂泡儿时。
我的祖母总是先把柠檬切开。
挤出柠檬汁,然后把汁液滴到碗里,再加一汤匙香草精,搅匀,再把这种混合物涂到伤口上。
我原本也打算模仿她这样做,可我发现我几乎已经把香子兰全都给用光了。
真是不可思议——我发誓以后一定要让香子兰的瓶子时刻都满着。
我把剩余的这点儿香子兰滴到柠檬汁里,然后把它涂到伤口上,希望还能够用。
几分钟以后电话铃响了。
是凯根。
她告诉我她已经彻底检查了锅炉房,除了那扇开着的窗户——她以前已经关上而且上了锁——所有的情况都很清楚,除了有一个打碎的罐子和一只奇怪的蜡烛以外,她补充说。
我向她表示了谢意,然后挂断电话,心中的恐惧感似乎有些减轻,但仍然还有些不安。
凯根说一切都很正常,我说。
那你到那下面去干什么去了?卓尔反问道。
但我仍然觉得这并不能解释我的毛拉咒语。
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不愿对她们说谎,尤其在她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许多事以后。
但是对于这件事,我确实什么也不想再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毛拉一再出现在我的噩梦里。
我想我已经合上了那本书。
我已经原谅了自己所发生的一切。
但也许我还没能做到这一点。
也许我的内心深处还隐隐的有一种负疚感。
也许这就是我被人丢弃在下面的原因。
《白色魔力》作者:[美] 劳莉·菲利亚·斯道勒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