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熟练地躲开冲过来的汽车,迅速地绕过它,在错车的一瞬间,得汶听到对方那司机狂躁的笑声。
简直是个白痴,罗夫从后视镜中怀疑地看着那辆车,喃喃低语,也许是个喝醉了的孩子。
但是得汶知道驾驶汽车的司机不是个孩子。
嗯,我们到了,罗夫告诉他,家,可爱的家。
他把车开进一条通向悬崖边缘的土路上,在悬崖边上有一座亮着灯的小别墅,从烟囱里冒出带有燃烧松木的芬芳的烟。
他们走出汽车,罗夫打开门,请得汶进去。
里面有一个女人,身穿金色缎子的宽松的上衣和黑色的牛仔裤,正在一张桌子前读报纸。
她非常引人注目,像一个超级模特:黑色的皮肤,长长的腿,亮晶晶的金色的眼睛。
罗夫,她叫了一声。
然后看着得汶说:嗨,年轻人。
她看到他,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罗克珊娜,这是得汶·马驰,罗夫加强语气说,从乌鸦绝壁来的。
你好,得汶·马驰,那女人向他伸出手说。
得汶握住它。
你好。
我们要下去探讨些问题。
罗夫告诉她,她点点表示知道了。
得汶跟着罗夫沿一个小形的螺旋楼梯进入一个似乎是建在悬崖边上的一个房间,有一面墙壁几乎全是玻璃,和大海相对。
另外三面墙从地板到天花板全被摆满书的书架盖住了。
事实上,到处都是书,而且在它们中间散布着水晶球,两个骷髅头,和至少有一个干瘪的头。
正像他在乌鸦绝壁的客厅见到的一样。
令人生畏的房间。
得汶说。
喜欢吗?我的大多数的时间都消磨在这里。
罗夫向四周指了指,而且有这样好的视野,谁不喜欢呢?他叹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我父亲留下的书,它们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他从房子中间小酒柜中拿出一瓶红酒,拔去塞子,倒了两杯出来,把一杯递给正古怪地看着它的得汶。
喝一点儿,得汶。
少喝点儿酒没什么坏处。
在法国,比你小得多的男孩子像这里的孩子喝可口可乐一样喝酒。
得汶喝了一小口,他以前喝过啤酒,但是从未喝过这样的酒。
刚喝到口中有点苦,热,没一点儿甜味,但是喝了几口后,他开始喜欢它:味道醇厚并且很令人舒服,又有浓郁的葡萄的香味。
他们坐在相对的沙发上,面对着面。
在落日的余晖下,下面海浪冲击着岩石。
得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酒突然使他感到有点迷糊,似乎记不清为什么来拜访罗夫·曼泰基。
有没有幽灵和其他的危险,罗夫向他举了举酒杯,这几个星期过得怎么样?很紧张。
得汶字斟句酌地说,我真的感觉我已很接近我要寻找的有关我自己的事情了。
你自己?说得再详细点儿。
我指的是我的过去。
我是谁。
罗夫点点头。
啊,是的。
你父亲临死前告诉你,你是他收养的。
那么,你发现了什么?得汶专注地看着他。
你说你在乌鸦绝壁住的时候,也见过幽灵。
说出来听听。
罗夫耸了耸肩。
无论什么人,只要在那里停留过一点儿时间,都会遇到。
关于杰克森·穆尔,你知道些什么?他是一个邪恶的人。
而且他的邪恶并没有和他一起死去。
得汶能告诉他这种情况是多么的严重。
好像是为了加重他所说的话,大海的水平线出现了一道闪电。
我担保,得汶同意。
我看到过他。
好几次。
在哪里?在墓地,在东跨院,而且还在其他地方也看到过他。
突然,得汶看到从楼上下来一个女人,是罗克珊娜。
她端来一个装着草莓、切成薄片的西洋梨、法国面包和乳酪的大盘子,她看着得汶的眼睛。
你一定饿了吧?她说。
是的。
但是她是如何知道的?谢谢你,罗克珊娜。
罗夫说。
她微笑了。
是的,得汶回答,谢谢。
她点点头,火光映照她的皮肤和闪着奇异金色的眼睛。
她转身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楼上。
她像是能看透我的想法,得汶往嘴里放了一个草莓。
罗克珊娜很善解人意。
罗夫微笑着看着她告诉他。
得汶切了一片法国面包和乳酪,那么,我们接着谈吧。
他说,嘴里填满了东西,你为什么说格兰德欧夫人是个傻瓜?罗夫呷了口酒。
她不应该把你这样一个清白的小孩带进那栋房子。
他把酒杯放在一边,站起来,眺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
在远处雷声战栗着滚滚传来。
他是可以相信的,那声音告诉他。
得汶对这个陌生的男人所怀的所有的恐惧、害怕和忧虑都消失了。
他能看得出罗夫不但知道答案,而且他足够诚实,并能和他共同探讨问题,最后自己总算找到了一个正直的人。
得汶走近他,嘴里咬着一个梨片,为什么东跨院封闭了?罗夫看着他,得汶,你是个好孩子,但你必须去找阿曼达——我找过,也试过。
她不想说任何事,她不承认她知道那些事情。
罗夫端起杯喝完杯中酒,摇了摇头。
你看,得汶说。
我有权知道这些,这是我的过去,我的历史。
罗夫探究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认为它和你有关系,得汶?我们正在说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阿曼达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谁是你真正的父母,而且她不想谈论有关乌鸦绝壁的幽灵的事。
我认为它们之间是有联系的。
得汶简单地说。
你为什么这样想?罗夫,那辆试图在途中把我们撞下悬崖的汽车,方向盘后不是个孩子。
他能看出罗夫知道了些什么。
同样,他认为得汶没有察觉这些,就没有向他透露这一点。
罗夫看着他。
你如何知道的?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一无所知的,得汶告诉他。
他吃完最后一个草莓,你知道魔鬼,不是吗?罗夫,你也知道东跨院有一道被闩住的门。
罗夫眯起眼睛紧紧地盯着得汶。
你是谁?他非常柔和地问。
那正是我所要查明的。
罗夫只是看着他,没有作声。
展示给他看看。
那声音告诉他。
得汶举起他的左臂,做了个手势。
他很有把握他的力量将会起作用。
确实,一本书从罗夫的书架上凭空飞出,滑进得汶的手中。
整个过程罗夫都看到了,却无动于衷。
得汶低头一看,书名是《入口守护人登记表》,在东跨院有这本书的另外一个副本。
是的,罗夫说着,从他手中拿过那本书。
是的,的确有。
他的眼光离开了得汶。
我们坐到炉火边,好吗?他们坐到两个有厚垫子的长椅上。
火在壁炉中劈啪作响。
窗外的雨点稀疏地打在玻璃上,好像是不想打扰他们。
雷电隆隆地响,但是在几里外的地方就沉默了。
你认识像我一样有这种力量的其他人,不是吗?罗夫?是的。
这个上了年纪人仍然在琢磨他,好像在尝试着了解他。
你知道你的能力有多久了?而且你认识的人中还有谁知道你有这种能力?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得汶告诉他。
迄今为止,除了你只有塞西莉确切的知道,一些小孩在吉欧比萨店看见我和一个魔鬼格斗过,但是他们认为那只是肾上腺素的作用。
他们看见你‘和一个魔鬼格斗’?嗯,我用拳把它打得飞了出去,真的。
我不得不那样做,当时它正攻击一个孩子。
罗夫的脸色变得苍白。
这么说它们又回来了,他安静地说。
我对它们有些觉察。
今晚,那辆汽车就是这样,但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是我没有想到的,如果它们是随便攻击一个小孩——我不认为它是随便的。
它跟我说过话。
它试图把我吸引到外面。
我才是它的真正目标。
但是为什么,罗夫?那是我想知道的。
我这一生,这些东西都在试图抓住我。
我的爸爸尽了最大努力,但是他们夫妇都去世了,而且自来这里以后,我一直在和它们战斗。
你能坐在这里,很显然,你胜利了。
罗夫观察着他,声音带着赞赏。
是的。
得汶也为自己感到有一些骄傲。
是的,我做的还可以。
你知道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得汶,你的父亲一定曾经对你解释过。
男孩往前坐了坐,正是这一点,罗夫,我不知道,我的父亲从没告诉过我,他只说我比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强壮,而且我不应该害怕。
罗夫做了鬼脸。
那是无关紧要的。
我想你的父亲是一个守护人,而且做的是教育守护人的工作。
他像是简短地考虑着什么。
你真正父母一定是把你托付给他照料。
他也是一个守护人,他应该知道你的力量,但是他们为什么不想让你知道你的继承权,我很难想像得到。
它是一种令人骄傲高贵的继承权——哇。
我们能稍微在这里停一停吗?我的继承权?守护人?他睁大眼睛看着罗夫。
你能从头说说吗?请?罗夫露出一点儿微笑。
往下看了看膝盖上的书。
这里一定有你的父亲,是不是?他问,在这本书中?得汶点点头。
从某些方面看不可能是我爸爸,名字不一样,而且照片是一百多年前照的。
给我找出来。
罗夫说着把书递给得汶。
得汶用指头轻轻地翻着那发霉的旧书页。
他找到了达太·安德伍德。
他拿着打开的书指给罗夫看。
就是这个。
他说。
罗夫睁大眼睛。
达太(译者注:达太是《圣经·马太福音》中的人物,是耶稣十二使徒之一)是你的父亲?你认识他?罗夫的视线从书上移开,看着得汶的脸,然后又回到书上。
他说:哦,是的,我认识他。
他站起来,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雨下大了,打得玻璃砰砰直响,地平线上打起了闪电。
乌鸦角的又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他不可能是我的父亲,得汶说。
他是上个世纪的人。
守护人能活很长的时间。
他们必须这样。
他们教育、训练和保护下一代的守护人,你说他多大年纪?他去世的时候是五十七岁。
至少要加上两个一百,我的孩子。
罗夫咧着嘴笑着说。
那是不可能的。
得汶急忙说。
罗夫笑得嘴张得更大。
你凭空把那书拿过来不是同样不可能吗?在比萨店和魔鬼格斗不也是同样不可能吗?得汶试图弄明白这些有关他父亲的新信息。
那么马驰(March)不是我父亲真正的姓,他沉思一会,大声说,因为它是我出生的月份(在英文中,March是三月的意思),所以他就把它当成了姓。
他突然回头看着另外一个男人问:一个守护人如何活到如此高的年龄?我爸爸也是人。
他一定是。
罗夫叹息说:他是人,得汶。
所有的守护人都是。
但是他们的血统是来自远古的……利用巫术,他们可以把反映在他们年龄上的时间延迟。
他们是被赋予了特殊天赋的人,并且他们会继承这种教育、训练和保护……教育谁,罗夫?罗夫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他的眼睛望着远方,沉浸在回忆中。
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达太·安德伍德是美国最好的守护人。
我很尊敬他。
他对我像祖父一样——明智、有雅量那一类型的祖父。
我父亲认为他就像太阳一样升起,运行,又降落。
他停了一会接着说,我们都很热爱达太、穆尔先生、爱德华、阿曼达。
他在这里?我的父亲曾在乌鸦绝壁?是的。
有一段时间他在这里,他训练我的父亲。
你知道,我父亲也是一个守护人。
罗夫看着得汶,似乎想在那里看出什么,一些他可能熟悉的什么。
根据我的生活阅历,虽然我不能想像你的父母是在那里,但我知道,没有人可以把你和作为守护人的达太安排在一起。
他们就在这里,在乌鸦角,得汶坚持说。
为什么他不把我送到别处而是送到这里?而且他为什么从不告诉我关于这里的任何事?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
但是,达太·安德伍德不会没有原因地做任何事。
对这样的事他看得很远且目光锐利。
是的,我相当确信他想要你在这里发现你的继承权。
但是,我无法估计他对你隐瞒这些的理由。
这里已没有了其他的守护人,没有谁可以以他那种方式教你了。
得汶站着,再一次面对靠近窗户的罗夫。
罗夫,我很困惑。
我不了解一个守护人是怎么回事。
入口的守护人……入口是什么?它是像东跨院中那样的门吗?你理解的非常对,得汶。
是的,就是那样的门。
他稍带嘲讽地微笑。
用比较通俗的语言说,称之为地狱。
是的,得汶说。
像以前我的壁橱一样。
是地狱。
罗夫同情地看着他。
它们在你的壁橱中落地生根?真是可怜的小孩。
但是,为什么,罗夫?那是我所想知道的。
为什么是我?罗夫悲伤地仔细地看着他。
你真的不知道,是吗?真的不知道。
得汶告诉他,声音中带着恳求得到事实真相的渴望。
罗夫把酒杯放在靠窗的座位上。
他把手放在得汶的肩上,眼睛直视着他。
得汶·马驰,你具有远古的、很有历史的血统,有令人骄傲和高贵的继承权,他告诉他。
得汶·马驰,你是男巫——高贵的夜晚飞行力量的控制者。
这时雷声响了,来的正是时候。
夜晚飞行力量?几秒钟后,得汶才反应过来。
这个词使他的脊梁骨直冒冷气,他感到从头到脚都非常兴奋。
夜晚飞行的力量的控制者。
罗夫重复着。
他心中又出现了他在乌鸦绝壁的东跨院看到的那些书。
也是这个词使他停住了,夜晚飞行的力量。
不用问,他也知道了穆尔也是夜晚飞行的力量,他想起了曾住在他们房子中的黑如夜晚的乌鸦。
夜晚飞行的力量。
得汶有点兴奋。
男巫——巫师!就像杰克森·穆尔一样。
罗夫听这句话像是很生气。
哦,不,不像他。
杰克森·穆尔玷污了夜晚飞行力量的远古的值得尊敬的传统。
他凭借他的父亲,伟大的侯雷特·穆尔教授给他的传统的力量作恶。
他成为叛徒——一个背叛了的男巫,地球的周围所有的夜晚飞行的力量都离他而去了。
这些听起来像神话的事情得汶只在漫画书中读过。
它的确高深莫测,然而又是那么的可靠。
无论夜晚飞行的力量是什么,他是它的一部分——是他们中的一个。
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感觉和很重要的事情发生联系。
这么说,有更多这样……这样……具有夜晚飞行力量的人?罗夫微笑着说:哦,是的。
夜晚飞行的力量在全世界都能找到。
他们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远古的一天,第一个具有夜晚飞行力量的人掌握了古老的元素的秘密——为了正义,永久地消除了魔鬼的力量。
得汶笑了:这也太难想像了。
我也曾经这么想。
但是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记得,在乌鸦绝壁的院子中看见我父亲和老穆尔先生把一个魔鬼关进畜栏中。
穆尔先生扭住它,用拳头打它。
我看见,他并没有使用他的手,只是用他的意念,最后把它送进地狱,以后我知道我是被赋予了很棒的特权,我能看见夜晚飞行的力量施展他们的魔力。
这么说,这是他们家庭的一部分,得汶说。
整个家族。
我正在读有关他们的事,有关侯雷特的事。
他看着罗夫说,那么,格兰德欧夫人知道这些吗?她当然知道。
但是……罗夫做了个鬼脸,可以看出他被过去的记忆所困扰,那是在很久以前,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巫术和魔法在那栋房子中被禁止了。
因为杰克森,对吗?罗夫点点头,他是个出了名的疯子。
得汶听这句话时有点发抖。
有记载说他离开乌鸦绝壁去了欧洲……是的。
他和他父亲闹翻了,开始用自己的力量谋私利。
因此他被认为是个叛——你怎么说他?一个叛徒。
一个作为具有夜晚飞行力量的成员却拒绝正义的人,为自己的私利变成了魔鬼的力量的人。
得汶的情绪有点低落,他靠着桌子稳住自己,但杰克森回到了乌鸦绝壁,他说,他回来娶了艾米丽……是的。
他使他的弟弟相信他已经改正了。
哦,杰克森非常精明,狡猾。
可怜的兰德夫·穆尔觉察到杰克森是多么的狡猾时已太晚了。
得汶记起记载艾米丽死亡的剪报。
我在有关艾米丽·穆尔死亡的文章中看到过你父亲的名字。
她是真的跳下去了吗?因为杰克森?罗夫把双臂抱在胸前。
你预先做了很多工作。
艾米丽·穆尔死的时候,我还很小。
但我记得她是一个可爱的年轻的女人。
当她无法怀孕的时候,杰克森开始欺骗她,使她的情绪变得非常的低沉。
她因此自杀了?罗夫点点头。
但是,杰克森为她的死感到很悲伤,得汶说,那是塞西莉告诉我的。
他为她立了纪念碑。
因此他不是很坏——他也许爱她。
罗夫笑了。
嗯,我们已不再年轻浪漫。
但我相信,得汶,那里只是杰克森·穆尔的圈套。
得汶看着狂怒的大海。
他为什么如此渴望有一个孩子?这不是明显的吗?他意在乌鸦绝壁。
他就会因为这孩子生活在乌鸦绝壁,兰德夫就会失去继承权,那么爱德华、塞西莉、亚历山大……今天就不会在这里。
得汶想起了某些事。
他和别人生过小孩吗,除了妻子之外?他和他欺骗过的无论什么人呢?没有,杰克森死的时候没有一个继承人。
你能肯定吗?是的,得汶,我能肯定。
男孩子走到书架前,用手碰了一下那个像是盯着他骷髅头,有种像受到电击的感觉。
他折回到罗夫跟前。
为什么杰克森如此想成为乌鸦绝壁的主人?侯雷特·穆尔把房子建造在西半球最大的地狱上,那是他强有力的力量之源。
杰克森控制那房子和入口,作为长子他相信他有这种继承权。
这样说来,这就是夜晚飞行的力量获得力量的地方——从地狱获得?罗夫微微地笑了一下。
听着,得汶,这只是我对全部错综复杂的东西的一种简单的总结。
也许这是我父亲的书中的一部分……。
但是我必须知道。
杰克森控制着魔鬼吗?是他派出它们来对付我的吗?罗夫叹了口气,也许杰克森是它们联盟中的一个,这一点我说不太清楚。
有许多地狱,得汶。
一些是封闭的,一些是在夜晚飞行的力量控制之下,而还有一些是开着的。
‘地球的伤口’,达太这样称呼它们。
有许多的怪物从中逃脱出来,而且这些东西就在我们中间。
一些是狡诈的,一些是平庸愚蠢的。
但是,它们有同样放它们的意图:释放它们的同伙并且想再一次在地球获得自由。
得汶点点头。
当然,杰克森会利用它们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像我推测的他现在正在做的一样。
只有死亡给他带来一些小小的不便……尤其现在又有新的夜晚飞行的力量出现在乌鸦绝壁。
得汶抬头看着罗夫。
他现在正控制着亚历山大。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起初我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亚历山大是个怀有恶意的小孩子。
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我知道杰克森正通过他在做着什么,我见过他,在那亚历山大看的怪异的电视节目上——电视节目?罗夫大声说着,冲到得汶跟前抓住他的衬衫。
什么电视节目?嗨,不要着急,得汶说。
它叫做马哲·缪吉克……亲爱的上帝呀,罗夫低声说,不要再次重演。
你指的是什么,不要再次重演?罗夫盯着他说:在我是一个青少年的时候,在他死了几年后,那个疯子做了相同的事情。
有一天,我们观看电视节目,并且变得非常着迷,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才知道那是杰克森魔术表演的一个电视版本,当我们是小孩的时候经常在客厅上演这种节目。
他严肃地看着得汶。
你明白这个节目吗?你看见它了吗?我看过一点儿。
得汶承认。
不,你必须阻止亚历山大看这种节目。
太晚了,他已经是在杰克森的控制之下了。
罗夫摇摇头,如果亚历山大还在这儿,就不算太晚。
什么意思?如果他的身体仍然这里,那个疯子的计划是要把他带到里面。
得汶很惊讶,带进电视内?太疯狂了吧?带进地狱之内,得汶。
电视荧屏就像是通向深深的地狱入口。
这……是的,完全是这样。
罗夫咬着他的嘴唇,深思着什么,我给你讲个故事,得汶。
我推测达太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他有另外一个儿子——他自己的儿子。
没有。
得汶说。
他叫法兰西斯。
我们称他为法兰齐,和我年龄相仿。
他和达太一起来到乌鸦绝壁。
我们经常一起玩耍,埃迪·穆尔、法兰齐和我,就是我们三个开始看马哲·缪吉克的。
每天我们都老老实实看这个节目,而且没有一个大人怀疑这件事。
大人们总是被锁在外面,穆尔先生、我的父亲、达太,他们只能看见三个男孩子在看一个小丑。
那有什么妨害呢?他停了一会,杰克森·穆尔是多么的狡猾。
后来呢?有一天,法兰齐消失了。
我们到处找也没有找到他。
可怜的达太是那么的悲伤。
得汶得知父亲有另外一个儿子,稍稍有点忌妒,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得汶记得在他五六岁时,有一次在一家百货公司迷路与父亲走散了,当时,父亲远比得汶焦急的多,当他看见他的时候用双臂紧紧抱住他,不停地说:谢天谢地,你没事,谢谢上帝!他现在了解了他的父亲为什么那么着急,父亲以前经历过这样的事。
找到法兰齐了吗?得汶问。
哦,是的,找到了。
罗夫缓了缓,你知道在哪里找到他的?得汶急不可耐地说:快告诉我。
在马哲·缪吉克节目的看台上坐着,他在那里,就坐在那里。
两眼无神地坐在那里,我电视前认出了他,一个纤弱的脸上长有雀斑的小孩子。
得汶感觉好像有只冰冷的手摸着他的肩膀,我见过他!他呼喊。
我在那个节目上看到过他!罗夫面容扭曲,用撩着头发。
可怜的法兰齐。
一直呆在地狱中。
得汶仍然觉得冷,那就是他想对亚历山大做的事?把他带到那里?为什么,罗夫?因为他想要你进去解救他。
他说。
我?他想要我进到那里去?经过那被闩住的门?罗夫点点头。
正如可怜的老穆尔先生不得不做的那样。
他是夜晚飞行力量的最后持有者。
他悲伤地看着得汶。
他永远也出不来了。
格兰德欧夫人父亲?他在地狱中死去?罗夫叹了口气息。
很明显这是他记忆的长河中最痛苦的回忆,而且他不是那次战斗中唯一的牺牲者。
你的父亲,也……得汶冒险一问。
罗夫点头,他的眼睛闪着泪光,那疯子胜了。
那是巫术为什么在乌鸦绝壁被禁止的原因,也是导致他们抛绝夜晚飞行的力量继承权的原因。
在一个晴朗的下午,乌鸦离开了,突然飞到空中,在消失之前的几秒钟使太阳光都暗淡了。
但是,杰克森还是回来了。
得汶说。
是的,而且我怀疑你是催化剂。
他感觉到另一个夜晚飞行的力量已经到达了。
他需要把入口打开,得汶。
他想解放魔鬼被束缚的力量。
得汶用手擦着脸,几乎不敢相信这些情况,罗夫,太困难了……弄明白这一切……罗夫皱皱眉。
我知道,得汶。
有太多的东西需要你明白,太多东西需要你学习,而且我不是一个守护人。
我应该是,但是,我父亲去世得太早,而无法教我他知道的每件事。
我需要知道夜晚飞行的力量,罗夫,知道我是什么人。
是的,得汶,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历史,得到夜晚飞行力量的继承权。
罗夫摇着他的头,但不是现在。
我们虽然如此的时间紧迫。
如果要解救亚历山大,我们必须赶快行动起来。
得汶惊慌地看着他,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需要去乌鸦绝壁,并且要面对阿曼达。
为什么?面对她又如何?罗夫叹了口气,我不敢肯定她是否知道那电视节目的效力有多大。
她的父亲没有对她提过这些事,但是她在那里,她肯定记得法兰齐的失踪,和因此发生在我父亲和她父亲身上的事情。
他果断地说,不管我俩之间多么对立,如果我告诉她亚历山大有危险的时候,她会听我的话的。
嗯,她坚持对我说他没有——得汶说。
她认为他们已经脱离了那个疯子的威胁。
她认为因为他们放弃了家族的继承权,杰克森就永久消失了。
罗夫看着得汶。
也许因为她不知道你的力量。
如果她知道,她可能会更小心。
我应该告诉她吗?我不知道,他说。
让我先试着和她说,快点儿,谁知道我们还多少时间用来营救那孩子?得汶想了想说:罗夫,我认为我们最好不要一起出现,我们乘同一辆车抵达,格兰德欧夫人会对我有敌对情绪。
罗夫点点头。
你是个思维敏捷的孩子。
好,我将在避风港餐厅让你下车。
他笑了,这使我想起我从火车站把你带来的那个晚上。
对得汶来说,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而且现在他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但并没有完全了解。
他在紧张地思考,这么短时间内这么多的事情,这一切太奇妙了,简直让他摸不着头脑。
罗夫告诉他的每一件事好像他已经知道了,好像存放在他灵魂的深处,好像这些东西深深地植入了他的肉体和基因中。
他们沿螺旋形的楼梯回到上面。
罗克珊娜还在桌子边,详细察看着旧的手稿。
当罗夫从衣架上抓起他的外套走向外面的时候,她和罗夫仅仅互相会心的一笑,得汶对他们的关系很怀疑。
再见,得汶。
罗克珊娜说。
再见,他有分寸地笑着说,对你的食物再次表示感谢。
在车中他们很少说话,还有什么可说的?得汶感觉说不清楚,新的情况他的头脑中不停地旋转。
我是另一个夜晚飞行力量的控制者,他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对自己说,并且爸爸是守护人……超过两百岁了……当罗夫开着保时捷嘎扎嘎扎地压着避风港餐厅前的碎石铺成的小路离开时,得汶长时间地向他挥手致意,然后得汶叹了口气,抬头看看黑暗的天空,很幸运,雨变得小点了,这样回乌鸦绝壁的路相对来说就好走一点了。
我不能相信你,得汶。
一个声音传出来。
是塞西莉。
她站在停在几码远的D·J的汽车旁边。
塞西莉,他说,怎么了?我看见你从罗夫·曼泰基的汽车上下来。
她说。
我不得不和他说话——她非常愤怒。
得汶,我曾试着了解你。
真的。
我知道你想用自己的方式查明你为什么是现在的样子,但是你太过火了,得汶。
他靠近她,伸出手,试着去摸她的脸。
但是她却躲开了。
我知道,罗夫可能不错,她说,我不像母亲那样憎恨他。
但是,事实上,他一直想伤害我的家族。
而你却偷偷跑出来去和他会面。
我告诉你,得汶,为了搜寻真相,你做得太过火了。
亚历山大并没有着魔,他仅仅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而且,罗夫不是你的朋友,他只是利用你对付我的母亲!那不真的,塞西莉。
如果你知道我刚才发现了什么——我不想再听了,那简直是疯狂!她迅速地转过身,头发都飞了起来,跑到汽车的另一边钻了进去,坐在D·J旁边,随后得汶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
塞西莉!当汽车刚开动时,他在后面追着它。
D·J从司机旁边的窗户向外看。
嗨,男子汉,她现在是我的了。
D·J说。
汽车不断地加速。
最后像子弹一样飞出了停车场,得汶看见D·J张着嘴笑了——尖尖的牙齿在黑暗中闪着光,非常得意地把大拇指翘成钩状的,那是黄色的魔爪。
《乌鸦绝壁》作者:[美] 杰弗里·亨廷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