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塔楼里的灯光

2025-04-03 08:04:22

塞西莉!得汶呼喊着——但是,汽车呼啸着开上了大路。

嗨,男子汉,她现在是我的了。

一个魔鬼又装成D·J,他想,在吉欧家已经有一次伪装男孩的形状,现在它会把塞西莉怎么样?远逝的红色的尾灯正逐渐地消失在黑暗中。

我必须搭救她。

我必须——他下意识地向前一跳,觉得空气产生了一种推力,他好像是飞了起来,数秒钟内他已到了车顶,透过汽车顶窗上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两个人。

魔鬼正向上看着并不停地咆哮,现在它露出真面目。

塞西莉尖叫着。

一只魔爪透过玻璃窗试图抓住得汶。

他向它反击,他的手好像有吸力一样,使自己能附到汽车上,汽车横过大路跑到一条小路上。

一辆拖车飞速向他们驶来。

哎呀!得汶喊道。

卡车刺耳的喇叭不停地响。

魔鬼在用一个爪子驾驶着车,另一个爪子仍然试图通过击碎天窗抓住得汶的大腿。

它不停地疯笑,和想把他和罗夫撞下悬崖的时候那个魔鬼的笑声一样。

得汶把精神集中到方向盘上,用他的意念从正在驾驶的魔鬼手中夺过它,他设法突然一打方向。

汽车躲过卡车冲出道边绿色的堤防,砰的一声撞在一棵大树上。

希望你记得系上安全带。

得汶呼叫着,跳下车顶打开乘客那边的车门。

塞西莉的确有点头晕眼花,但毫发无伤。

塞西莉,出来。

得汶命令着她,并解开她的安全带,这时魔鬼仍然穿着D·J的衣服,但是仍能看出它的真实面目——满身鳞片,像爬虫一样,发光的鼻孔中发出嘶嘶的呼吸声。

它从另一边跳出来,隔着汽车向他们哈哈大笑。

塞西莉眨了眨眼,得汶——那东西……快出来!他又一次命令她,当魔鬼跳出的时候,她照得汶说的做了,跑出来站到了得汶的身边,在泥泞中拉着得汶。

你应该打开那扇门,得汶在意念中听到魔鬼的声音。

你只要把它们放出来,就将会有无穷的力量……我现在就有力量,得汶大声喊,并把它从他身边推出去,它飞起来,仰面倒在离塞西莉不远的地方,溅了她一身泥,她吓得尖叫起来。

我比你强大,得汶对它喊,但它没理他,再一次跳起来,露出满口的尖牙。

你会是我们的,魔鬼告诉他,你将来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的。

那是一个值得怀疑的事情,我想,得汶叫道,迅速地跳过去,在它的脸上给它重重的一击,打得它满脸开花。

但它很快就复原了,它挥动长臂,爪子紧贴着肉皮扫过他的脸。

听着,丑鬼,他高声说,如果你再这样,就真的伤害了我的感情。

没有任何征兆,得汶的前脚踢在它的腹部,一下子把它踢翻在地,它痛苦地吼叫着。

他站在它面前。

我送你回地狱。

他用一种异样的声音说——一种深沉、强壮而成熟的声音。

那东西在地上颤抖着,尖叫着,突然它好像是被一个巨大无形的吸尘器吸起来一样,横过夜空迅速地消失了。

得汶在那里一动不动,呼吸沉重,有点上气不接下气,长达数秒之久。

得汶?身后传来塞西莉低低的声音。

你好吗?他转过来问。

我还好吧?她摸着得汶的面颊上横过鼻梁的伤口,你好吗?她的触摸让他感到有点儿疼,稍稍向后缩了点儿,然后自己查看了一下,它把我弄出血了,他叫道。

这些讨厌的家伙。

得汶,发生了什么事?她哭起来,并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把她抱在怀里。

没事了,塞西莉。

它已经走了。

她抬头看着他。

很抱歉,我刚才不相信你。

我为每件事都感到抱歉。

以后我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事。

他笑了笑,吻了一下她额头。

哦,得汶,她哭着说,我总是会预感到什么事要发生。

什么东西要强迫真相暴露出来。

她稍微露出了一点儿笑容,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出现,但我现在知道了某些东西——某些东西在这里已不复存在了。

现在没事了。

他安慰她。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它。

我也在塔楼中看到过灯光,得汶。

我听到过声音,看到过人影,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我母亲的心安理得的感觉不可能改变事实。

好了,我们可以以后再谈,现在我们必须回去。

得汶看着撞在树上的汽车,可怜的汽车。

可怜的D·J是的,塞西莉也有同感。

谁把这件事告诉他呢?得汶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想,如果那讨厌的东西装成了D·J——真的D·J到哪里去了?塞西莉听了他说的话,吓得有点目瞪口呆。

你在哪里遇见那个丑陋的家伙的?得汶问。

在避风港餐厅。

我去那里找你,看见了D·J坐在他的汽车中——我想那一定是D·J,几分钟之后你就出现了。

得汶点点头。

真正的D·J或许就在那附近,而且他可能受了伤。

我们必须去找他。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

摆眼前的事实是——他们如何才能到那里?他们离小镇至少有两英里远。

我不敢肯定能用我的绝招把它拖出来。

得汶说。

塞西莉看了一眼那汽车。

你认为它还能够驾驶吗?也许。

他羞怯地笑了笑。

但是塞西莉,即使它能驾驶,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到……她嘻嘻地笑了。

哦,你能赶跑魔鬼却不知道该如何驾驶汽车?好吧,我没有必要贬低你,你知道,我不只是一个在困境中无助的畏缩的女孩子。

她坐到方向盘后面。

呀,这里还有那家伙留下的臭味,她扭过脸说着,一边开始打火。

引擎打着了。

啊,她露齿而笑。

这车还真有些生命力。

得汶坐在乘客那一边,小心把里面的碎玻璃弄到一边。

但是,你太年轻,不可能有驾驶执照的。

他说。

作为一个能把魔鬼打翻在地的小孩,你还是相当的天真,得汶。

她挂上倒挡,把车倒到道肩上。

D·J在很久以前就教过我。

而且因为我是塞西莉·格兰德欧,警察不会管我的。

他们疾速赶回小镇,把车停在避风港餐厅的停车场内。

他的车就停在那里,塞西莉指停车场的另一边说。

正像得汶说的那样,他们在附近的矮树丛后找到了D·J,他只穿着内衣内裤,嘴被塞着捆在那里,浑身发抖,但却没受什么伤害。

他们解开了他。

你一定看到它的,男子汉,他一边把嘴里的东西往外抠,一边说,那爪子和尖牙……我们知道,D·J,塞西莉说。

你好吗,朋友?得汶问。

D·J突然意识到他近乎裸体地站在塞西莉面前,嗯,得汶……他咕哝着。

得汶脱下他的外衣,扔给D·J,他急忙把它穿在身上。

是的,我很好,他说,但那东西,男子汉。

它开走了我的车。

得汶看着塞西莉,你把他扶到车上,好吗?我得回乌鸦绝壁。

她点点头,把D·J扶起来。

嘿,男子汉,D·J看着得汶流着血的脸说,你是怎么回事?稍后再告诉你。

一定要小心点,好吗?当他们并不都是像你看到的那样,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向塞西莉眨了眨眼。

家里见。

他跑到路上,几分钟内已到了悬崖边的台阶上,他一步三个台阶地向上走,一会进入了墓地,开始谨慎起来,感觉杰克森·穆尔会再一次站在高高的野草中。

但是除了照在墓石上的月光,什么也没有。

他经过刻着克拉丽莎的石碑时,想起刚才没有机会向罗夫问及有关这个名字,或是有关刻着得汶的那块石头的事情,不知道还有没有一个机会问这么多,还有这么多的情况他仍然不了解。

但是他知道一件事:他们援救亚历山大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喘着粗气冲进大厅。

他看见格兰德欧夫人坐客厅里壁炉前的椅子中,罗夫·曼泰基站在她对面。

当他进去的时候,他俩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得汶!罗夫大叫。

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小跑着来的,他说完,就坐在长椅上。

天哪,格兰德欧夫人看着得汶的脸说,西蒙!那仆人像是无处不在一样,应声出现在客厅里。

给拿我一碗温水、棉球、消毒液,还有绷带。

快!她走到得汶跟前弯下腰,检查他的伤口。

还不太深,她说,如果我们处理一下,扎上绷带,再服一些维生素E,它会很快地痊愈,且不会留下疤痕。

罗夫也在一心一意看着他。

你告诉她了吗?得汶问。

你告诉她有关亚历山大的事了吗?是的,他告诉了我。

格兰德欧夫人说,但是得汶辨不清她的话中蕴含着一种什么情绪,愤怒?感谢的心情?无关紧要?西蒙拿来一个急救箱,格兰德欧夫人拿出棉球,蘸着消毒液,轻轻地拍拍得汶的脸。

很疼吗?得汶?她问。

有点儿。

他在坐那里接受她的照顾。

这是他以前没有看到过的:关心,爱护,慈祥。

他敢说这一切就像是母亲做的一样。

.这种想法使他浑身一震,她这样体贴地处理伤口,温柔地安慰他——难道说这个女人是我的母亲?这个想法使他大吃一惊。

果真如此的话,她的丈夫就是我的父亲。

他突然有很多的感觉,比她的丈夫是他的父亲更多的感觉。

他的力量,是通过她,通过侯雷特·穆尔遗传来的。

毕竟,格兰德欧夫人是夜晚飞行的力量——正像他一样。

这就是我的父亲为什么把我送到这里的原因。

因为格兰德欧夫人是我的母亲!那么——塞西莉——塞西莉真的是我姊妹!他试着去听那个声音,以证明他的想法,告诉他是否是真的。

但是那声音一直保持沉默。

当她坐回去看着他打好了绷带的脸时,得汶也看着格兰德欧夫人。

好了,得汶,现在没事了。

声音中透露出她是那样的关心他。

这可能吗,这可不是一个好想法。

塞西莉……你把使你小跑着来这里的详细情况告诉我,得汶,罗夫说。

在这段时间里,我想我们控制得了这里的局势。

得汶把有关格兰德欧夫人的想法放在一边。

这些情况太多而无法现在考虑。

有太多的可能。

他宁愿想魔鬼和杰克森·穆尔化装成发狂的小丑而不愿想塞西莉是他的姊妹。

那么,他问道,亚历山大好吗?我们是刚刚和他说完话下来的。

罗夫说。

他正在胡说八道,但是他很好。

格兰德欧夫人又站起来,恢复了她平常的冷淡和庄严的样子。

罗夫有一些愚蠢的想法,说看电视对亚历山大来说是很危险的。

当我同意看电视是有害的事情的时候,我认为我们是在谈论不同的两个方面。

非常不同的,得汶说。

阿曼达,无论如何,把电视从游戏室和亚历山大的卧室移出来是明智的。

罗夫说。

格兰德欧夫人冷冰冰地看着他。

既然所有的事都决定下来了,谢谢你的关心,罗夫,我已经给你打开门了。

等一等,得汶站起来说。

还没有结束。

我的意思是,杰克森·穆尔还在那里。

他是不会如此容易地走开的。

格兰德欧夫人叹了口气。

得汶,有关杰克森·穆尔这样的说法已经够多的了。

得汶看了一眼罗夫。

她是仍然否认它的存在吗?甚至在你告诉她每件事情之后?我不否认任何事情,得汶,她冷冷地说。

只是不想在这栋房子中讨论这些事情。

并且不希望曼泰基先生在场。

罗夫笑了。

你就像一只鸵鸟,阿曼达。

和它同样地徒劳和迟钝。

他穿上外套。

三个年轻的生命在你的照料之下,多想一想他们的安全,而不是你自己的虚荣。

她非常生气:如果我是你,曼泰基先生,我不会向任何人大谈有关年轻的生命处在危险中的事情。

得汶被他所看见的罗夫下面的表现震惊了,使他非常紧张:罗夫突然愤怒了,他跳到格兰德欧夫人面前,她吓得向后退。

从某种角度来说,得汶喜欢看她的镇静外表被破坏,甚至希望时间长一点儿。

我以前已告诉过你,阿曼达,而且我再一次告诉你,罗夫非常激动,我将会找出一个方法证明我是无罪的——然后,让你好好地偿还你从我的生活中偷走的长达五年之久的时间。

滚出去——她愤怒地说。

罗夫转向得汶。

记住,他说,你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强大。

说完,他转地过身昂首阔步地走出房子,随后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在罗夫离开后的一段时间内,得汶如坐针毡,起初他什么也没说,后来斗胆走到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大海的夫人跟前。

格兰德欧夫人?什么?我不想惹您生气,我只是想要您明白。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让我明白什么?罗夫告诉我有关这个家族的一些传统。

我知道夜晚飞行的力量。

他没有权利这么做。

得汶叹了口气。

也许他不该如此。

但他做了。

因此我知道所有这些发生过的事情不是我凭空想像的。

听我的话,得汶。

我是你的监护人。

她微笑着说。

不论怎样,监护人总会为你的利益着想的。

我会告诉你你必须知道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你就相信我就行了。

她挺直身体,看着他:而且我保证,在这栋房子中,无论出现什么惊吓了你的事情,都不会伤害你的。

我会很好地处理的。

那是你经常告诉我的,妈妈,这是她女儿的声音。

他俩同时转过身来,塞西莉站在门口。

但那不是真的,她平静地说,她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她的母亲。

她走进客厅,靠近他们。

在今晚早些时候我几乎被杀掉,如果没有得汶,我早就死了。

被杀掉!格兰德欧夫人双手捧起女儿的脸。

塞西莉!你还好吧?我得告诉你,应该谢谢得汶。

格兰德欧夫人看着她的年轻的被监护人。

得汶……?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绷带。

您还从未问过我是如何受的伤。

好像您并不想知道。

她好像要崩溃了,似乎身体就要发抖了,眼泪好像也控制不住要掉下来,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得汶为这个女人的控制能力大感惊异。

他能很清楚地看出她内心的挣扎,和放弃这种挣扎的渴望——但是他也能看出她最后还是控制住了。

她抓住椅子背,让自己镇定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很久以前,她说,在这栋房子中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也许你的朋友罗夫告诉过你。

不管他是否告诉了你,对我来说对它们唯一的记忆就是恐怖,别的都记不清楚了。

她看了看壁炉中的火。

你为什么认为我的哥哥是在世界游荡?为什么认为我的母亲不能忍受离开她的房间?因为他们都在尝试,用他或她自己的方式,处理过去的一切。

作为我,我必须养育你们三个人。

得汶走过去坦然地面对着她。

但是,如果我们不了解过去怎么样,我们怎能知道现在如何做呢?尤其是我,格兰德欧夫人,我不是穆尔家的人。

我甚至在几个月前,从不知道有乌鸦绝壁这个地方存在。

我突然出现在这里,置身其中,你却要我不要问问题,不要求任何答案!她悲伤地看着他。

我知道这很困难,得汶。

但是,我现在只能说这么多。

不,你可以说别的事情,得汶说。

你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有关我父母的情况,我的亲生父母。

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和我如何适应这一切。

她叹息。

我告诉过你,得汶。

在这方面我无能为力,我不知道……你认识我的父亲,他在这里居住过,名叫达太·安德伍德。

在这里,他作为一个守护人,教你和你的哥哥有关夜晚飞行的力量的技艺。

夜晚飞行的力量?塞西莉问。

得汶继续质问她的母亲。

我父亲为什么要改他的名字?他为什么把我带到纽约来养育我?格兰德欧夫人轻轻地用手摸了一下耳朵,我不知道,得汶!不要用这些问题来烦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改变他的名字!在他离开乌鸦绝壁之后,我就没有与他联络过。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搬到纽约,或是他为什么收养了你,或者他为什么把你送到这里!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了,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她闭上眼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把手放在椅背来支持自己。

妈妈,塞西莉说,眼泪都有要掉下来了,我被吓坏了。

得汶看见格兰德欧夫人的眼中闪着母爱的光,她离开椅子,走到塞西莉跟前,牢牢地把女儿搂在胸前。

得汶看着她们,觉得非常孤独。

他从没有感受过母亲的爱。

就像其他没有母亲的年轻的男孩一样,他总是梦到他的母亲,在梦中她是一位天使,金色的头发,一身随风飘舞的白色长裙,她是他看到过的最美丽的人,温柔、可爱、轻盈。

在他的梦中,她对着他唱歌,就像现在格兰德欧夫人抱塞西莉一样抱着他。

如果她是我的母亲,他悲伤地想,她一定没兴趣来安慰我了。

格兰德欧夫人用手抚摸着塞西莉脸,慈爱地看着她,我向你保证,塞西莉,就像你小时候我向你保证的一样。

在这栋房子里,我不允许任何事情伤害你,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会加倍努力的。

加倍努力?得汶很奇怪这是到底是指的什么。

但是,妈妈,塞西莉补充说,刚才并没有在这栋房子中,我几乎被杀死,它是在通往小村的路上。

格兰德欧夫人放开她,再一次挺起胸而立。

别再说这些了,在这房子中不要再提这样的事情了。

但是,格兰德欧夫人——得汶强调说。

她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这就是我的结论,得汶。

我不知道这样的事为什么又一次发生了,但是我会尽力结束它们。

得汶考虑是否告诉她自己的能力——毕竟那有助于解释那是为什么——那声音警告他:要有一些理由才能说。

也许对她留一手是明智。

但是,她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她注视着得汶。

还有另外一个要求,她告诉他。

我希望被完全执行。

在任何条件下也不要再和罗夫·曼泰基进一步的接触,身为你的监护人,我要禁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明白吗?格兰德欧夫人——明白了吗?此时此刻和她对抗是没有用的。

是的,夫人,明白了。

大人们表示拒绝的典型的例子。

塞西莉在她的母亲出去之后说。

得汶有几分钟的时间,简短地向她介绍了从罗夫那里了解的情况,如有关夜晚飞行的力量、魔鬼和地狱等。

不要怀疑这些,他对她说。

但是如果她的父亲死于和杰克森·穆尔在地狱中的战斗,我猜测她可能不愿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不能明白,是否是它使我们处在危险之中。

塞西莉在壁炉前坐下。

现在,我想的是如何把我的精神集中在代数学作业上。

得汶露齿而笑。

哦,是的。

忘了它吧。

他们拿出书,开始做作业,但是塞西莉说对了:把精神集中在那上面是不容易的。

你知道真正让我担心的事情是什么吗?得汶突然问。

她为什么说她要加倍努力呢?是的,塞西莉说。

她说她会尽力结束这所有的一切。

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你仍然认为我妈妈具有夜晚飞行的力量?得汶耸耸肩。

罗夫告诉我,这个家庭弃绝了他们所有的力量,他们的全部夜晚飞行的力量继承权。

我们还需要进一步了解有关这方面的一切情况。

塞西莉说。

得汶点点头。

我必须再和罗夫谈谈,还有许多我必须知道的事情我还不明白。

如果她发现了,会把你撕成碎片的。

他嘻嘻地笑了。

或在身上施魔咒。

将你变成一个蟾蜍。

嗨,你想试试吗?他笑了,从来也不想。

现在不管我是对是错,他想到某些事情。

你知道,如果我不去找罗夫的话,就得去东跨院,那里有些书能对我有些帮助。

她有点儿发抖,是的,还有那扇门。

而且,还有看起来和我一样的肖像。

这一切太让人费解了。

他们设法完成了家庭作业,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点儿晚餐:西蒙准备了烤火腿和白胡桃果汁。

然后,塞西莉准备上床睡觉,虽然她承认不可能这样就睡着。

她吻了一下得汶,和他说了声晚安就要离开,他拉住了她。

什么事?她有点儿不知所措。

只是……现在存在着的太多的古怪,他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得汶。

她转动着眼睛告诉他。

他看着她。

嗯,你一定很惊讶。

她皱皱眉。

那声音对你说了什么?它是不是告诉你我们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它并不会总告诉我什么。

当它认为我真正需要时,它才清楚地告诉我。

她叹了口气。

嗯,我们看起来并不像。

她眨眨眼。

无论如何,我得为你及时地解救了我而谢谢你,蜘蛛侠。

得汶看着她关上她的门,他希望能吻一下她。

在这个异乎寻常的念头中,他承认他真的开始爱上了她,那样的强烈。

和以前接触过的女孩子相处时,从没有这种感觉。

他和苏可能在看电影时互相握着手,但那更像是男女之间的普通朋友。

那时他们只有是十二三岁,除了握手以外,每件事物都与托尼和苏之间一样。

他记得爸爸说过这样的事情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会发生变化,他将会有不同的感觉。

他将会以一个全新方式看待少女。

好了,他们有了这样的感觉,并且他这样做了。

他知道他现在肯定睡不着,就决定去拜访亚历山大。

他因为不让看电视的事不高兴,因此没有下来吃晚餐。

他不在游戏室中,也不在他的房间,得汶最担心的是他去东跨院,但那声音告诉的却不是这样。

试着去地下室看看。

它说。

他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找到了亚历山大,他正在哭。

嗨,得汶靠近他,温和地说。

亚历山大没有抬头。

在暗淡的灯光下,得汶看见那男孩子抱着什么东西——像放在摇篮里一样轻轻地抱着,事实上——是放在他的膝盖上。

得汶努力睁大眼睛,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台电视机。

旧的,产于1970的老式便携式电视,也许是黑白的。

得汶明白了亚历山大为什么掉眼泪的原因。

原来,电视的电源线已被剪断了,不知什么原因插头也没有了。

除非,得汶突然想起,在这栋房子中曾经发生过一件事,证明当时电视对一个小男孩来说是一种潜在的危险……他在亚历山大旁边坐下,用胳膊搂着这个胖小孩的肩,他为这个孩子担心,他好像是对什么着了魔一样,一旦这个东西没有了,就会出现反常的举动。

以此类推,他明白了,现在亚历山大的情况和这差不多。

会好的,朋友,得汶低声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不是,亚历山大用一种虚弱的、悲哀的声音呜咽着说。

永远也不会好起来的,他们拿走了所有的电视,而这个又是个破烂。

那是为你好,得汶告诉他。

我知道对我来说随便说说是很容易的,但是,那的确是真的。

男孩的态度很强硬。

是的,大人们都是那样告诉我。

说是为我好。

他们说他们知道我不明白,但那是最好的。

我从来没那种感觉,从来没感觉到那是最好的。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亚历山大?小孩子抱着电视机。

我记得我父亲说过,我能再见我的母亲了,那是最好的。

但是那种感觉很讨厌。

从那以后,我就没见过她。

他痛苦地吞出一口气,然后,我父亲说,为了我好,我不能总是呆在家里,就把我送到学校,但是我讨厌那地方。

后来,就在那里,校长将我赶走,他也说对我来说那样最好。

得汶悲伤地笑了笑。

但是一切并没有变得好起来,是吗?亚历山大摇摇头。

又开始哭起来。

得汶让他紧紧地挨着自己,这是一个不同的亚历山大·穆尔,在潮湿的地下室中,远离了幽灵,远离了魔鬼,这才是真实的他:弱小,胆怯,孤单的八岁的孩子。

亚历山大,得汶告诉他,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我也有和你相似的境遇。

他们把我带走,远离了我自己的母亲。

我从来就没见过她。

过去看到其他的孩子和他们的母亲在一起,我也总是想,我能有个妈妈该多好。

你知道,像电视上的母亲一样,我总是想要一个母亲,她会给我做午餐,而且放学后接我,并且做一个母亲能做的一切。

男孩只是靠在他的胸前抽泣着,没说一句话。

但是,你知道,幸运的是,我有一个非常好的爸爸。

他教我许多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让孩子们知道,他们是被爱着的,是安全的,诸如此类的事情。

我父亲从来没这样做过。

亚历山大说。

嗨,我相信你爸爸一定很爱你,他只是没有时间。

得汶低头看着男孩的金发,头发很乱,上面都是汗水。

但是,也许我们可以一块玩,亚历山大。

我们毕竟有可能成为朋友。

亚历山大摸着他膝盖上的电视机,但是,我发现了一个新的父亲,他安静地说,像是在梦中似的。

不,亚历山大。

那不是真的。

他根本不是一个父亲。

男孩的头离开得汶的胸脯,抬头盯着他。

他是!你知道什么?马哲·缪吉克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朋友!听我说,亚历山大。

马哲·缪吉克很坏。

他想伤害你,还有我和这个家中的每个人。

得汶停了一下。

但是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男孩脸色一变,好像又要哭,却没哭出来,只是摆弄着放在膝盖上的电视电线。

过来,得汶温和地说。

让我们去你的房间,和我聊一会,这里有点冷。

男孩什么也没说,把电视放在地板上,跟着得汶上了楼梯。

他一躺到床上,坐在床边的得汶就给他描述明天他们要做的事情,亚历山大只是听着:先沿着悬崖散步,然后走到小镇中,玩一些电子游戏。

当得汶注意到男孩的眼皮有点儿发沉时,他告诉他好好睡觉,他现在是安全的。

当他斜着身子想关灯的时候,亚历山大·穆尔伸出胳膊抱住了他,这让得汶很吃惊。

得汶反过来也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随后的几天里,这栋房子里出现了难得的平静,但是得汶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知道这只是杰克森·穆尔在等待时机。

在学校里,D·J看着他时,有了更多的敬畏。

得汶要他的朋友发誓,一定要保守秘密,而且觉得相信他能做到。

他们在自助餐厅的外面私下里交谈。

男子汉,这件事真的太奇异了,D·J说。

那东西在我车上干了什么?它对你做了什么?我现在还不能把每件事都解释清楚,并且在这里也不合适。

当其他的孩子们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得汶扫了一眼走廊周围,发现他们之中有许多的人在看着他。

他已经被看作是一个神秘人,他脸上的绷带更是加深了别人对他的这种印象。

那只是一次自卫,知道了吗?没问题,哥们儿。

但是,你为什么能想到他不只是简单地把我弄到了车外?你知道,他还不嫌麻烦地偷走了我的衣服?我推测,它或许想这样有利于在公开露面,你又是我的朋友,它极有可再一次伪装成你的样子来攻击我,这就是我为什么告诉你那只是自卫的理由。

D·J摇摇头。

真是难以想像,男子汉。

要尽量少说为妙。

他看着得汶说:看样子,我知道你和塞西莉彼此互相爱慕,我不想在你们之间搅和了,只是——只是不要让任何东西伤害到她,你知道吗?得汶脸上露出苍白的微笑。

相信我,我正在努力。

他叹了口气。

嗨,对于你的车的事很是抱歉。

D·J耸耸肩。

主要是保险杠受了点损失,车顶上的玻璃是个最大的麻烦。

我想方法帮你换了它们。

不要为它担忧,男子汉。

我在一家汽车修理厂有几个朋友,他们能帮我找些新的。

我正琢磨换一个什么颜色的玻璃。

得汶笑了。

你是一个好朋友,D·J。

在夜晚飞行的力量会使用保护他的朋友的某种符咒。

我保证一定要找到它。

D·J很快活地向他一挥手,一言为定。

但是,如果格兰德欧夫人不让他有机会接近罗夫,他怎样才能继续调查这件事?他又想,罗夫一定会有方法与他联络。

并且,与此同时,他也应想一个办法进入东跨院内。

他实现了对亚历山大的承诺,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一起玩。

那孩子相当安静,像是开始有点儿清醒,不再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令人讨厌的、有点儿早熟的孩子了。

他把他带到小镇上,在亚当斯商店给他买了些漫画书。

他们用西蒙从菜园摘来的南瓜做成南瓜灯,得汶还许诺在万圣节那天,带他到小镇上去玩好玩的游戏,那是亚历山大从未做过的事。

而且,每天晚上,像爸爸过去对自己那样,得汶坐在亚历山大的床边,在他睡着前给他讲故事。

我可以请你为我做些什么吗?在得汶站起来想把灯关掉时,亚历山大说。

得汶低头看着他。

当然可以。

你不会丢下我不管,是吗?得汶微笑。

不会的,伙计,他向这孩子保证。

我哪儿也不会去的。

这样又过了四天,一切还是那样的安宁和平和,亚历山大也越来越高兴。

是不是我判断错了,得汶开始怀疑。

也许,事实上,离开了电视机,那疯子的行动就被阻止了,整个的噩梦也结束了。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得汶的理由是:杰克森不必总是需要一架笨重的旧电视荧屏才能出现。

得汶想,也许有是夜晚飞行的力量阻止了他控制亚历山大的行动,并且他退却了。

进入梦乡吧。

那声音告诉他。

得汶拉过被子,钻到里面,告诉自己真的应该为明天的历史测验记住那些英国国王,不再试图想明白杰克森·穆尔的动机和阴谋。

他闭上眼睛。

威廉一世,他小声对自己说。

威廉二世,亨利一世,史蒂芬……在他说到金雀花王朝(1154-1458年)之前,他睡熟了。

在梦中,他坐在壁炉前,东跨院的书高高地堆在他的身边。

在掌握魔法的人中,得汶大声朗读,最高贵,最强大,最令人畏惧的夜晚飞行力量的控制者,只有夜晚飞行的力量,才能发现如何打开在这个世界和下界之间入口的秘密。

近三千年来,夜晚飞行的力量忠实地守卫着入口的秘密,通俗地说,就是通向众所周知的地狱入口。

得汶,有个声音传来。

他从书中抬起头来,向上看,模模糊糊地看到那是一个女人。

她是谁,他不能肯定,但是她是那么的熟悉....得汶,她又呼道。

你是谁?他问。

但是她没有回答,只是对他招招手。

她是艾米丽·穆尔吗?得汶,她又叫。

或许在在墓地中见过她……是在那神秘的墓穴前哭泣的那个女人?得汶。

你是谁?我是你的母亲,得汶。

他一下子被惊醒了。

他的心砰的一声沉下去。

我的母亲。

甚至在清醒的时候,在夜色中,他仍能听到一个女人在叫他的名字——是一种温柔的悦耳的声音,外面起风了,呼啸着掠过屋檐。

在风中,那个梦中的女人轻快的声音继续叫着他的名字。

得汶……得汶……他坐起来,是的,就在那里,确实存在。

这不是他的想像。

得汶……他把毛毯丢到一边,站在地板上。

得汶……像音乐一样。

它正从外面传来。

他跑过地板,扑到窗前,透过窗纱,他看到塔楼上的灯又亮起来了,他拔掉插销,推开窗户。

在那里,在塔楼上开着的窗户前,有人在向这边看,是一个女人——并且她确实在喊他的名字。

《乌鸦绝壁》作者:[美] 杰弗里·亨廷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