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4-03 08:04:31

你什么意思呀,你说你撒谎了? 笛瑞儿啪嗒一声把梳子扔在梳妆台上,在坐位上转了半圈,面向我。

我是说,我没有完全地,诚实地告诉你,你的扑克牌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

这太蠢了。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实情。

实情是什么?我说的那些,关于查德要约会你,然后又爽约的事,都是真的。

而其他——电话铃响了,打断了我。

笛瑞儿起身去接电话。

喂?她说。

是的。

谢谢回电话。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挂电话说我们破碎的窗户的事儿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等着来修玻璃?当我听她说到查德的球衣丢了的时候,我转过身,猜她是在和校园警察通电话。

我也不能怪她对我发火——换作我,我也会。

我仅仅是希望这不要毁掉她对我以后的信任。

我靠着床,做了一个深呼吸。

然后马上想起了,我的衣物,在洗衣房。

沾了尿渍的床单。

我想回去,但经过了对扑克牌、撒谎的解释,再加上那个愚蠢透顶的曲奇礼物,我的心在这一夜已经折腾地够戗了。

我会把闹钟调到明天早上五点,震动档上,藏在枕头底下,然后在还没有人醒来的时候冲到洗衣房去。

笛瑞儿咔哒一声把电话挂断,然后重新拨号。

给查德挂,我猜。

不再多想,我得做点儿事了。

我起来在壁橱里翻出家传的剪贴簿。

又沉又笨,有的地方被撕坏了,纸页已经发黄,在角上还有烧过的痕迹。

里面满是各种各样的祖传资料——家庭秘方,魔咒,喜爱的小诗,甚至是秘密配方,比如说我表哥的表哥的表哥的咖啡配方。

奶奶在她临去世前两周把它交给了我,而我每次用它的时候,都会想象,在许多许多年前,系着长围裙的女人,在蜡烛旁做魔法,或是在读不可思议的诗歌。

当我问奶奶她怎么得到的,奶奶说是她的婶祖母伊娜给她的,并且让我将来也传给一个人,一个象我一样有天分的人。

我把书翻开到半折的一页,上面写着我曾曾曾祖母伊娜的字迹。

这是一个家庭秘方,教人治疗夜盲症的:晚餐吃生的鱼肝。

腻人,但恐怕要比餐厅的东西好吃。

我又继续翻了几页。

今晚,我想做一个关于梦的魔咒,让我的梦境放大,变得完整,不要暗淡消失。

我并不经常使用这本书,尤其是奶奶总是说,依赖于它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魔法和秘方是来自内心的,是我们给了它们意义。

而每次我用它的时候,我都喜欢看它上面的写的字——有的地方钢笔尖跳了一下,有的地方滩了一块墨迹;有的人的字总是斜向一边,有的人的笔画却是弯弯曲曲。

我甚至根据她们的名字和她们写名字的方法,就能猜到她们的性格人品,猜到她们是干什么的。

它总是让我感到自己和家里人的神秘联系,甚至和那些从未谋面的人。

以前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类型的魔咒。

既然要救笛瑞儿,我就得有更多的线索。

我点燃了一只柠檬草薰香。

然后把要用的工具都摆在床上:一只迷迭香,一个空铅笔盒,一瓶熏衣草油,和一支黄色的蜡笔。

铅笔盒是袋状的,里面衬了里子,在上面有拉锁。

和我奶奶一样,我总是把可能要用到的魔咒工具放在手头上,即便有些东西我从来就没派上过用场,即便她总是保证说,最根本的魔咒是来自内心的。

这不过是我感到和她联系的另外一个途径罢了。

我伸手到抽屉里取一支蜡烛,停在了我昨晚用过的那只兰色蜡烛上。

笛瑞儿的名字缩写——烧掉了一半的字母O和E,S——正瞪着眼看我。

D.O.E.S代表Drea Olivia Eleanor Sutton, 笛瑞儿·奥利维亚·埃莉诺·萨顿。

而自打我认识她,这个缩写就是一个笑柄。

男生们开玩笑说,笛瑞儿做得最好,笛瑞儿在任何时做任何事(does是英文做的单数第三人称形式,译者注)一开始我以为她是找着让别人取笑的,因为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手巾,信纸,羊毛衫,甚至是书包——都标上了的她的名字缩写。

后来我意识到,让她改变?我们以为自己是谁呀?!她的桀骜不驯,恰恰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狗屎。

她说,把话筒摔掉。

查德没在他的房间。

现在我该怎么想?她凑过来坐在我的床上,看着她经过了法国式修剪的、边缘凸凹的脚趾甲。

扑克牌的事上我撒了谎,对不起。

我说,只是因为我害怕了。

不管怎样吧。

我现在心情不好,没心思介意这件事。

她看着我们中间的魔咒工具。

那你今晚还真得介意,这个魔咒涉及到你。

我掐着陶罐的盖,从薰香的烟中来回穿过了三次。

然后我点燃了蜡烛,把它放在床头柜上。

紫色和白色相间,是紫色和白色两只蜡烛融在一起以后形成的。

绝妙! 笛瑞儿说。

象征意义,我解释道。

紫色意味着直觉;白色意味着魔力。

二者的结合意味着我要把梦里的形象整合起来。

你可以从你的日记本里撕一张白纸给我吗?为什么?因为那些纸里保存着你的能量,即便是空白的。

这个魔咒是给你做的。

笛瑞儿伸手在床头柜的抽屉摸日记本,然后从后面撕下一页。

这都是怎么回事呀?我告诉过你,我们需要谈一谈。

电话铃又响了。

笛瑞儿跳过去接电话。

喂?啊,嗨。

她转过身,背对我,低声继续着她的谈话。

我猜她又在和他通话了——那个早上来电话的男人。

我本来应该跳起来欢呼的,既然和她讲话的不是查德。

可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而且,把自己迷恋的对象当成秘密,似乎也不象笛瑞儿的做派。

她终于挂了机,看上去不太高兴。

她自己扑通一下坐到床上,蜷起膝盖,伸手够一只保健型的巧克力。

我正准备问问怎么回事,电话铃又响了。

这回我接了电话。

喂?沉默。

给我。

笛瑞儿说。

我摇头。

谁呀?还是没有声音。

我挂机。

可能是找我的。

笛瑞儿说。

如果他是想和你讲话,他为什么不吱声呢?这个男的是谁呀?为什么总骚扰我们?敲门声。

我轻轻地从床上地起来,从门后抓起一只棒球拍,把另一只手放在门的球形把手上。

谁?我查问。

这么晚还能有谁?门外的声音说。

是安珀。

我又可以呼吸了。

你什么毛病呀? 笛瑞儿说。

我开门。

安珀看着我肩上的棒球拍。

到球队去试训吗?我得想想。

聚酯球衣和夹板在你身上看起来可真不大好。

安珀,你们那最近接过骚扰电话吗?我和笛瑞儿最近接到不少。

那不是骚扰电话。

笛瑞儿说。

可能是PJ 吧, 安珀说,他喜欢骚扰别人。

我们约会的时候他总是骚扰我。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笛瑞儿的床上,双腿在床下晃当着。

你的床比我的舒服多了。

今天晚上换换怎么样?这么说,你从来就没接过什么骚扰电话吗?我问。

她摇摇头。

你们没有拨*69吗?曙光乍现。

我抓过电话拨号。

挂不通。

猜到了。

安珀说,PJ在挂电话之前总是先拨*67。

书上讲过的老把戏。

PJ教过我的。

也许真是他。

明天早上的法语课上我再问他。

你们在做爱情魔咒吗?我在垃圾桶里掏来掏去,拽出弄得一团糟的曲奇盒。

你们收到曲奇礼物了吗?这是曲奇吗? 安珀说。

是个意外。

我说,它被放在窗台上。

真是可爱, 安珀说,我喜欢神秘的景慕者。

给谁的?我把曲奇字条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她。

我猜烹调艺术俱乐部是不希望我参加, 安珀说,是谁不愿意尝尝这些曲奇?我该给你列个名单出来吗? 笛瑞儿哈欠着。

电话铃又响了。

笛瑞儿去抓它,可我比她早到一步。

喂。

喂?我知道你在那。

给我。

笛瑞儿说。

我摇摇头,继续听着。

我能听到电话线的另一端,那个人的呼吸——重浊、平稳的呼吸。

接下来,他终于挂断了。

笛瑞儿,我挂断电话,命令的口吻说,这个家伙是谁?我告诉过你,就是和我通过电话的一个人。

他的名字?我问。

我不知道,她说,再说这也不重要。

他的名字不重要?名字只是我们给自己挂的标签。

她说,它们什么意义也没有。

你在说什么呢?算了,她说。

我不认为你能明白。

他来过这儿吗? 安珀问。

她摇摇头。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这个,又不关你的事。

她说,有一天他偶然把电话挂到这里,大概是挂错了,然后我们就聊了起来。

你给他挂过电话吗?我问。

没有,他说他不能把号码告诉给别人。

为什么?嘿,我现在又不是被审讯。

问够了没有? 笛瑞儿从抽屉里拽出日记本开始写起来。

太不聪明。

安珀从睡裤口袋里抽出一包香烟,用手轻轻拍了烟盒,用蜡烛的火焰点燃了一支。

她吮着香烟,象是在用一只治疗哮喘的吸入器。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吸烟了?从我在大堂看见半盒剩下的烟开始。

好啊,如果‘释放夫人’闻到,我们就都死定了。

我觉得这儿的通风足够好,你们说呢? 安珀朝着破了的窗户吐烟圈,脸扭成了鱼的样子。

再加上你们烧的那些薰香,这儿到处都是尿骚味了。

我挥走眼前的弥漫的烟气,靠向角窗——没有被打碎的那块玻璃。

外面是漆黑的——只有几个星星在远处闪烁。

我对着它们中的一个许愿,为平静和安全。

玻璃窗很凉,和房间里一样,我呼吸的热量在上面画成了一片云。

我用手指在中间画了一个代表平静的符号,透过指印向外面看去。

一个男人正在草坪上看着我。

在黑暗中很难分辨清楚是谁,但我能看出他年龄挺大——也许是四五十岁的样子,深色的、稀疏的头发。

他穿着牛仔裤,手里提着一个大购物袋。

看到我在注意他,他移转了目光,看向其他的窗子。

哎,你们俩,外面有人在监视我们。

什么? 笛瑞儿过来和我一起往窗外看。

可能是大楼管理员吧?也许我们应该叫警察。

跟他们说什么? 安珀说。

一个管理员在外面工作?爆炸性新闻。

他们得把我们抓起来。

我们今晚已经叫了一次警察了。

笛瑞儿说。

你们俩比上了岁数的老太太们还麻烦。

安珀跳起来,夹在我们中间看。

她的眼睛瞪大了。

哈罗,大男孩,她说,不错,真不错。

咬出你的心,布兰雷?威茨奥。

也许我还有机会。

没开玩笑吧? 笛瑞儿说,他太古老了。

耶,是的,时间真无情。

安珀的手在睡裤的裤腰上来回移动,做性感状,然后一下拽掉上衣,露出红色蕾丝边的半杯文胸,双乳泄露在外面。

安珀!笛瑞儿尖叫,把她从玻璃前拉走。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炫一下。

安珀说,看到了吧,想让你们明白,当老妈告诉你总是要穿漂亮内衣的时候,可别不当回事。

干净的内衣。

笛瑞儿纠正道。

我还留在窗户那,躲在窗帘后面盯着那个男人。

他边走边搜索着其他的窗户。

从他的姿态看,他挺高,也挺壮。

他朝我的方向看过来,而且笑笑,不知怎么竟然能看到我。

我吓坏了,拉下窗帘。

你们俩真是妄想狂。

安珀说,格格地咬着笛瑞儿的糖块儿。

这有足够多的警察,都能把上帝挡在外面。

你说的简单。

笛瑞儿说,你又不住在一楼。

好吧,你们要我挂电话叫警察吗?没等我或笛瑞儿回答,她已经拨号了。

嗨,长官,她说,我在马康博楼102房间。

是的。

现在有个不可思议的火爆的男人就在我们窗子外面,结实的屁股,还有能谗死人的宝贝。

有可能是个管理员。

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她把听筒从耳边拿开,吊着听筒晃来晃去,你们猜怎么着?他挂断了。

真是,粗鲁。

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你干的事儿。

我说,他们再也不会相信我们了。

相信什么?她说。

听着,安珀,我说,笛瑞儿和我要好好谈谈,我也需要在月亮还在恰当的位置的时候完成我的魔咒。

别让我搅了局。

我不介意她是不是留在这儿。

笛瑞儿说。

我,另一方面,却不是很肯定。

但结果她还是留了下来。

……我们在地板上坐成个三角形,围着烛光,手紧握在一起。

闭上眼睛,我告诉他们,但不要让烛光在你的眼睛里消失。

拥抱它——它的光芒,它的能量。

想象它在环抱着你。

吸入、呼出它的能量,清醒地意识到你的行动,心怀感激。

我们做了几分钟这样的呼吸,直到屋里的能量象雪花一样在我们周围散落,直到我们已经准备好开始了。

笛瑞儿,我睁开眼睛说,我知道,在我和你撒了慌之后,很难让你再相信我了,但你必须相信我。

我挣脱我们握在一起的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三张扑克牌,在她面前展开。

你留着它们哪。

我点头。

在我告诉你它们的意思之前,你必须记着,我们被赋予对未来的预见力,是有原因的。

我们命中注定,要去改变它。

O—K。

她说。

梅花A和梅花5代表你要收到的一封信和一个包裹。

黑桃A是死亡之牌。

很有可能信和包裹是和死亡联系在一起的,你的死。

什么?!笛瑞儿问。

你在说什么?只是小心些。

我说。

小心你将收到的任何礼物和包裹。

那是什么意思?我将收到一个礼物,而它里面有炸弹?笛瑞儿……我本来不想说,可又不得不说,我想可能是有人想杀你。

什么?声音那么大,差点儿把蜡烛吹灭了。

我反反复复做同样的噩梦……这是前兆,关于你。

我?我以前也做过这样的噩梦。

三年前。

关于莫拉,我曾经照看过的一个小女孩。

我转过头去。

我不想继续,不想承认那些发生过的事实,它却每天都在幽灵般地纠缠着我。

因为它每天都在幽灵般地纠缠着我。

在梦里,她被困在一个小棚子里。

一个塞满东西、黑咕咙咚的小屋,四周是裂了缝的水泥墙。

我能看到她,她背对着我,躺在一个凳子上,象睡觉时的样子蜷着。

她很恐惧。

我能感到她有多么恐惧,好象我活在她的身体里。

连续几周,我都做这些可怕的,让人头痛的噩梦。

笛瑞儿紧紧地抓着她的枕头。

我看得出,她相信了我。

她伸手到冰箱里拿了一听新汽水给我。

谢谢,我说。

我正需要它。

人工香精刺在嘴里,象含了冰跳跳糖。

梦继续做下去,我接着说,我想做些什么,比如报警,但又觉得这个想法太愚蠢了。

太愚蠢了,因为你往外一看,还能看到她就在那儿,坐在秋千上玩儿,给玩具摩托车装辐条,还突突突地模仿着摩托的声音。

所以我就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傻呼呼的梦罢了,很快就会过去。

然后怎么了?笛瑞儿问。

我咬住嘴唇控制住它的颤抖,然后就说了出来:有人领走了她。

她没了。

什么意思,没了? 安珀问。

就是没了。

失踪了。

我擦掉眼角的眼泪。

去哪儿了?对这个故事的措辞,已经在我的脑子里酝酿了好几年了,我知道我必须把他们讲出来。

我看过书,也听那些谈话秀的专家说过,如果我想让那些可怕的事变得不那么可怕,不要它控制我的生活,我需要面对它。

回忆虽然恐怖,但它在我头脑里的郁积,将是更糟糕的事。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呼出去,最后说了出来。

莫拉被杀了。

什么?怎么回事? 安珀问。

我感到眼泪从脸上流下来。

人们在一个工具棚里找到了她的尸体,就离我们小区两条街远。

是一个变态的人干的,很快就把他抓到了。

人们经常在附近看着他,很显然,他每天都看着莫拉的妈妈送她上学。

是,可这不是你的错。

安珀说。

你也不可能知道,我的意思是说,有多少人把自己的梦当真呢?再说,你说你看见她在小棚子里,可你没看见谁把她 领走,或者那个棚子具体在哪儿。

这些梦可能也不会有多大作用。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也为自己找了这些借口,但这些理由什么也带不走,尤其带不走任何一点自责。

我不该自己做判断,说这些梦可能不会有多大的帮助。

也可能它们就能救了莫拉的命。

不管怎么说,我喘息着,我现在又梦见笛瑞儿了。

那么说,查德还是会约会我去什么地方,然后又取消了?我点头,擦了擦脸。

可能是你们的下次谈话。

安珀把手放在笛瑞儿的后背上安慰她。

我看得出笛瑞儿害怕了。

我也很害怕,为笛瑞儿感到害怕,为将要重演的历史感到害怕。

莫拉死后,妈妈也这样把胳膊环在我的肩上,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

可是她不能理解奶奶的方式。

她不能解读我的噩梦和内疚。

不知为什么,我是她的女儿,却处处随奶奶。

我深吸气,拧开熏衣草油的瓶盖,往小罐里倒了两滴。

为了纯净和清晰,我说。

如果这个魔咒帮我把梦做得更清楚,我就能在事情发生之前预测它了。

我解开脖子上的纯银项链,把它浸在油里,用一只手指头把它在罐子底上转了三圈,让它全部都浸透了。

这么做有什么用啊?安珀问。

银色会在星际的世界里给我直觉。

古怪。

安珀说。

星际的世界就是我们的梦。

我闭上眼,集中精力。

银色项链,每一环都系着下一环,穿起我的梦的片段,联系我潜意识里的图景。

我睁开眼睛,用黄色蜡笔在笛瑞儿的日记纸上写下:我的噩梦要警告我什么?黄色代表清楚的思维。

我说着,把纸折成手掌般大小,放在我用作梦口袋的铅笔盒里。

我看着笛瑞儿,在黑暗中,头发和肩膀上笼罩了一层阴沉的气氛。

那是什么?安珀指着那支迷迭香问。

我拾起它,新鲜的针状叶看上去象圣诞树的树叉。

它帮助我清理周围的能量,这样我就能记住我的梦了。

我从枝条上撸下二十八个针叶——月亮盈亏一轮的天数——洒在罐子里。

迷迭香,把握我的梦境,随我进入梦乡。

我认真地在罐子里把它们混合,然后拿出项链。

帮我一下,我把项链递给笛瑞儿,示意她帮我戴上。

项链戴在我的锁骨上,熏衣草油顺着皮肤流下来,几支离群的迷迭香针叶粘在我的喉咙处。

这样,就完了?安珀问。

还没有。

我说,用烛剪熄掉蜡烛。

干嘛不一口气吹掉?安珀问。

因为那样会混淆了能量,产生副作用。

哦,耶!对的。

安珀说,向上翻了翻眼睛。

我用手指把迷迭香和油混在一起,然后把混合物物倒在梦口袋里。

等了几秒钟,蜡烛凉下来,烛芯上的蜡泪也干的时候,我把它铲起来,也放进了我的梦口袋。

你还说我有怪习惯呢。

安珀说。

我把拉链拉上,把它塞到了枕头套。

跟我重复,我说,抓紧她们的手。

借助太阳、月亮和星星的力量,一切都准备好了。

保佑!笛瑞儿和安珀重复了之后,我们松开手。

我躺到床上,碰到脖子上的银色项链,甜蜜的,芬芳的迷迭花香在我的皮肤和指尖萦绕。

晚安。

我说。

我把被子拽到下巴颏,全神贯注地想着枕头下的梦口袋,和口袋里面的问题。

他们很快就会告诉我噩梦后面的秘密,我自信。

它们必须告诉我。

《蓝色噩梦》作者:[美] 劳莉·菲利亚·斯道勒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