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2025-04-03 08:04:33

凯伦从床上弹了起来,搓揉着双眼赶走睡意。

理查德打开了门,她拔出了她的刀。

比尔,急促喘着气,挤身进门然后用后背关上了门,前额上布满了一颗颗的汗珠。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理查德问道。

本来一切都很好。

比尔吞咽了一下,试图平静一下自己的呼吸。

但在一会前,进来了两个家伙。

出人意料的出现了。

身躯强壮,颈厚项粗,金发,十分英俊。

浑身上下武装到牙齿。

是那种你不愿意直视双眼的人。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

理查德迅速的瞥了凯伦一眼。

毫无疑问他们是谁。

很显然,四方小组碰到的魔法麻烦并不足够麻烦。

两个?理查德问:你确定只有两个吗?只看到进来了两个,但那已足够了。

他弯曲眉毛下的眼睛瞪大了望着他们。

一个受了很重的伤,一只胳膊吊着绷带,另一只胳膊好像被一只巨大的爪子撕掉了。

但看起来他对此一点也不在乎。

然后,他们开始询问一个女人的下落,他们的描述与你的同伴几乎一样。

除了她并没有像他们叙述的那样穿一件白色正装。

他们走向楼梯,互相争吵该有谁来享受她。

你的红发朋友突然跳到吊着绷带的家伙面前,割开了他的喉咙,从左边的耳际一直划到了右边的耳际。

另一个家伙在一瞬间砍倒了我的一堆顾客。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然后,他突然就消失了。

消失的无影无踪。

楼下到处都是鲜血。

楼下的那群酒徒现在正在讨论谁将上来第一个享受。

他瞄了凯伦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用手背擦了擦前额。

瑞德把马匹带到了后面,你们现在必须得走了。

直奔爱迪家。

还有一个小时太阳就升起来了,兽犬离开有两个小时了,所以你们路上会安全的。

理查德抓住查尔斯的双腿,比尔抓起他的双肩。

他要凯伦插上门闩,整理好他们的东西。

他们抬着查尔斯走下楼梯,没入了黑暗和雨中。

泥地的水坑中反射着窗户中透出的灯光,在潮湿、黑色的马匹身上显现出明亮的光斑。

瑞德牵着马等在那里,看起来很担心。

他们把查尔斯放在拖架里,然后飞快的跑回楼梯。

比尔一把抱起佐德,理查德和凯伦把斗蓬甩在肩头并抓起了包裹。

三个人,比尔在前,理查德,然后是凯伦,快速的跑下楼梯。

当他们冲出门口,几乎被倒在地上、浑身圈成一团的瑞德绊倒。

理查德及时抬头看到红发男子直扑下来。

理查德后仰身躯,几毫之差避过了划过的长刀。

红发男子跌了个嘴啃地。

他以惊人的速度重新站起身来,怒火冲天,然后身体突然僵硬住了,剑尖离他的鼻尖只有一寸距离。

空气中充斥着独特的金属声。

他抬起一双恶毒的黑色眼睛,狠狠得盯着理查德。

雨水和烂泥从他一缕缕的发梢上流淌下来。

理查德转动手腕,用扁平的剑脊猛地敲打他头部。

他像扎破了的气球,软软得倒了下去。

比尔把佐德放倒在拖架里,凯伦在旁边反转瑞德身体,察看他的情况。

一只青肿的眼睛紧闭着。

雨水噼噼啪啪的打在他的脸上。

他呻吟着。

当他那只未受伤的眼睛看到凯伦时,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到他没有受到其它伤害,凯伦松了口气,迅速的拥抱了她一下,然后扶他站了起来。

他突然跳到了我身上,瑞德歉意的说:对不起。

你很勇敢。

你不必向我道歉。

谢谢你帮助我们。

她转身对比尔说:你也是。

比尔笑了,点点头。

佐德和查尔斯迅速的被盖上了毯子和油布,供给品也装备在马上了。

比尔告诉他们为爱迪准备的物品已经装在了查尔斯的马上了。

理查德和凯伦骑上马。

凯伦用拇指弹了一个银币给瑞德。

你的报酬,我答应过的。

她对他说。

他接住了银币,笑了。

理查德俯下身子同瑞德握了握手,真诚的感谢了他,然后愤怒的转身对着比尔。

你!我要你把所有的一切都记在你的账簿上。

包括所有的损失,你的时间和麻烦,甚至坟墓的费用。

我还要你再加上一笔挽救我们生命的费用。

如果议会不打算支付这笔费用,你告诉他们你挽救了首相兄弟的生命,告诉他们理查德·塞弗说过如果你们不付钱的话,他会亲自砍下负责人的脑袋,并把它插在长矛上竖在首相屋前的草坪上!比尔点头,在雨中大声的笑了出来。

理查德扯住缰绳,使得急切想要出发的马匹在原地不安的踏步。

他指着在泥地里昏迷不醒的红发男子,怒火冲天。

我唯一没有杀他的原因是他杀了一个比他还要坏的人,这样做可能无意识的挽救了凯伦的生命。

但他犯有谋杀罪、杀人未遂罪和企图强奸罪。

我建议你在他清醒之前吊死他。

比尔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

好的。

别忘了我说过的,关于结界的事,麻烦来了。

照顾好你自己。

比尔一边用粗壮的胳膊搂住他儿子的肩膀一边看着理查德的眼睛。

我们不会忘记的。

他翘起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探索者万岁。

理查德低下头,惊讶的看着他,然后笑了。

笑容平息了他心中的一点怒火。

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理查德说:我认为你不是一个狡猾的人。

现在发现我错了。

理查德和凯伦拉起斗蓬的帽子,催促马匹前进,冲进了黑暗的雨中,直奔骨女。

真理之剑雨水很快的淹没了沙文照来的灯光,使得骑士们不得不在黑暗中摸索道路。

查尔斯的马匹仔细的在小径中落下脚步,结界看守者对马匹的特殊训练使得他们在这种不利的条件下行走得很舒服。

甚至在理查德知道太阳已经升起,整个世界还处于黑夜与白天之间的昏暗中。

雨水平静了他的怒火。

理查德和凯伦知道四方小组的最后一名成员就在周围某个地方。

他们警惕的注视每一个动静。

他们知道,他迟早会出现的。

时间的不确定性慢慢的啃噬着他们的注意力。

比尔所说的佐德和查尔斯坚持不了多久的话语咬噬着他的灵魂。

如果这个女人,爱迪,帮不上忙,他不知道他该做什么。

如果她帮不上忙,他的两个朋友会死去。

他不能想象一个没有佐德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没有他的恶作剧、帮助和安慰的世界是一个死亡的世界。

他意识到这么想的时候,喉咙梗住了。

他困难的吞咽了一下。

佐德会说他不应该担心会发生什么,而应该担心现在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发生的事情看起来也同样糟糕。

父亲被谋杀了。

达肯·拉哈快要得到所有的命令之盒。

理查德的两个朋友快要死了。

他同一个他喜欢的女子在一起,但不应该喜欢上她。

她仍然没有告诉他她的秘密。

他看得出来她心中一直在激烈的战斗。

有时候,当他感觉快靠近她的秘密时,他看见了她眼中的痛苦和恐惧。

很快,他们就要到达中土了。

他希望是她告诉他,而不是他不认识的人。

如果她没有尽快告诉他,他不得不直接问她。

不管这是不是违背他的天性,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深深沉浸在思考中,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在马上骑了四个多小时了。

森林在雨中畅饮。

树木在雾中慢慢浮出身影,树干上的苔藓郁郁葱葱。

它们依附在树皮上,地面上,蓬松的像海绵一样。

岩石上的地衣在潮气中闪耀着明亮的黄色和铁锈色光芒。

在一些地方,雨水流淌到小径上,形成了一条暂时的小溪。

佐德的拖架从中飞溅而过,划过岩石和树木根茎,使得老人的脑袋在坎坷的路段上不断的摇来摆去。

当他们经过流淌的小溪时,他的脚离水面只有几寸距离。

理查德在一片寂静中闻到了木料燃料的香味。

桦木。

他意识到他们来到的地方已经有了些改变。

看起来同几个小时前经过的地方好像一样,但其实是不同的。

雨水尊敬的流入森林。

整个地方有种神圣感觉。

他觉得好像自己是个闯入者,扰乱了永恒的平和。

他想要对凯伦说些什么,但好像说话也是在冒渎神灵。

他明白了为什么酒馆的那群人不愿意靠近这里,他们污秽的存在同这里的气氛是互不相容的。

他们来到一座屋子前,屋子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如果不是特别注意的话几乎是隐形的。

一缕轻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慢慢淡入簿雾中。

原木的墙壁历经了风雨的洗炼,与周围树木的颜色相衬。

屋子好像是从森林的地板上自行升起的,四周的树木都保护般的伸展开臂膀将屋子整个包了起来。

屋顶上铺满了蕨类植物。

一个小小的倾斜的雨棚遮盖了屋门和前面的一条只够两三个人站立的走廊。

屋前有一扇正方形的窗户,还有一扇在屋子的另一面,都没有窗帘。

在屋子前面,一片蕨类植物在雨水滴下时不停的鞠躬点头。

灰白色簿雾在雨中变成了明亮的绿色。

一条狭窄的小径显现在其中。

在蕨类植物中间,在小径中间,站着一个高个女人,高度在理查德和凯伦之间。

她穿这一条茶色袍子,编织简单,只有在脖子处有些红色和黄色的符号和装饰。

她的头发很细很直,颜色处于黑灰之间,从中分开,整齐削到强壮下颌的位置。

岁月并没有从她的脸庞上偷走美丽。

她依靠着一根拐杖,只有一条腿。

理查德控马在她面前慢慢的停下。

这个女人的眼睛是完全白色的。

我是爱迪。

你们是谁?爱迪的嗓音有一种嘶哑、刺耳的质感,使得理查德的脊骨不由自主的打了冷战。

四个朋友。

理查德语气尊敬的说。

雨水安静柔和的打在脸上。

他等着。

细密的皱纹盖满了她的脸庞。

她从腋下取出了拐杖,合起瘦脊的手掌放在杖头,让它支起身体的重量。

爱迪薄薄的嘴层紧紧的抿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一个朋友,她粗声粗气的说:三个危险的人。

我来决定他们是否是朋友。

她轻轻对自己点点头。

理查德和凯伦互相看了一眼。

他的警惕心提了起来。

他觉得坐在马上有点尴尬,好像从上低头朝她说话有不尊重的意思。

他下了马,凯伦也跟着下了马。

他一手拉着缰绳,走到了马前,凯伦走到了他旁边。

我是理查德·塞弗。

这是我的朋友,凯伦·艾缪尔。

这个女人用她的白色眼睛研究着他的脸。

他一点不知道她是否能看见,也不知道这是否可能。

她转身对着凯伦。

她嘶哑着嗓子用理查德听不懂得语言朝凯伦说了几个字。

凯伦凝视着老人的眼睛,对爱迪微微的低头致意。

这一定是在相互致意。

尊重的致意。

理查德没有听到凯伦或是艾缪尔。

他脖子上的细小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称呼了凯伦的头衔。

他与凯伦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从她站立的方式,挺背抬头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警惕起来了。

非常警惕。

如果她是一只猫的话,她的背会弓起,她的皮毛会直直的竖起来。

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着,年龄在这个时刻已经被抛掷九霄云外了。

她们相互评估对方,打量着理查德看不出来的品质。

这个女人可以带给他们伤害,而且他知道这次真理之剑不足以保护他。

爱迪转回了身躯。

说出你的需要。

理查德·塞弗。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爱迪点点头。

真实。

我们的两个朋友受了伤。

其中的一个,戴尔。

不兰特史东,告诉我他是你的朋友。

真实。

爱迪再次嘶哑的说了声。

还有一个人,在沙文,告诉我们你可能可以帮助他们。

为了报答你的帮助,我们带了些日用品给你。

我们认为向你提供些东西会公平些。

爱迪依近身躯。

谎言!她用拐杖在地上用力敲了敲。

理查德和凯伦不由自主的向后抽搐了一下。

理查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爱迪等着。

这是真的。

物品就在这里。

他稍稍转了下身躯,抬起手示意了下查尔斯的马匹。

我们认为。

谎言!她再次用力敲了敲拐杖。

理查德抱起手臂,他的怒火燃料了起来。

在他和这个女人玩游戏的时候,他的朋友快要死了。

什么是谎言?‘我们’是谎言。

她再次敲了敲拐杖。

是你想到提供物品这个主意。

是你决定带给我日用品。

不是你和凯伦。

只是你。

‘我们’是谎言。

‘我’才是真实。

理查德放下手臂,自然垂下到身体两边。

有什么区别吗?‘我们’,‘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吗?她瞪着他。

一个是真实,一个是谎言。

还会有什么更多的区别呢?理查德再次抱起了胸,皱着眉头。

查尔斯跟你讲他的探险经历时一定很困难。

爱迪的微笑重新回到了脸上。

真实。

她点点头。

她再次依近了一点身躯,用手示意道:把你的朋友带进屋去。

她转过身,把拐杖放在腋下,走进了屋里。

理查德和凯伦互相望了一眼,然后走向查尔斯,先掀开了毯子。

他让凯伦抬着看守者的腿,自己抬起较重的头部。

等到把查尔斯抬进门,理查德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称她为骨女。

各种各样的骨头散漫的堆在了黝黑的墙壁上,每一面墙壁都堆满了。

在一堵墙壁对面的阁架上整整齐齐的推放着头骨。

理查德辨认不出是那种动物的头骨。

大多数看起来都很恐怖,有着长长的弯曲的牙齿。

至少没有一个是人类的,他想道。

一些骨头被编成了项链。

一些用羽毛和彩珠装饰成为具备某种功能的物品,固定在了墙上,周围还用粉笔描绘上理查德难以理解的花纹。

角落里也堆满了骨头,不过看起来只是些不重要的骨头。

墙上的骨头则被仔细的摆放着,并同周围的其它骨头保持距离,显示着它们的重要性。

在壁炉架上摆放着一根同理查德的手臂一样粗的肋骨,比他身高还要略长一些,整个肋骨上雕刻着他看不懂得符号。

理查德的周围都是漂白的骨头,使他觉得好像自己在一头腐烂到只剩骨头的动物胸腔里。

他们把查尔斯放到在地上,理查德同时不停的转着头,四处打量。

雨水在凯伦、查尔斯和他身上不断滴下,爱迪站直的身体上却和周围的骨头一样干燥。

她刚才就站在了雨中,但她却没有被淋湿。

理查德不知道到这里来求救是否理智,如果查尔斯没有告诉他爱迪是他朋友的话,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他看看凯伦。

我把佐德带进来。

我来把日用品带进来。

她说,扫了爱迪一眼。

理查德轻柔的把佐德放倒在爱迪的脚边。

他和凯伦一起把给爱迪的日用品堆在了桌上。

他们做完后,两人都走到了他们朋友的身边,爱迪身前,凝视着四周的骨头。

爱迪打量着他们。

他是谁?她问道,手指着佐德。

佐德缪斯·祖·佐伦德,我的朋友。

他说。

魔法师!她突然插话。

我的朋友!理查德叫了起来,他的怒火开始搅动起来。

爱迪平静的用她那双白色的眼睛凝视着他,他没有回避目光。

如果佐德得不到帮助的话就会死,理查德绝对不愿意发生这种事。

爱迪依近身躯,充满邹纹的手掌平平的贴在了他的腹部。

他愣住了,她的手在他腹部慢慢揉着圈,好像要寻求什么东西一样。

她收回了手,小心的放在了拐杖上的另一只手上。

她抬起眼,翘起了薄薄的嘴唇,露出了一丝微笑。

一个真正探索者正义的怒火。

很好。

她转头看向凯伦。

你无需害怕他,孩子。

那是真理的愤怒。

在拐杖的帮助下,她走近了凯伦。

爱迪把手掌放到了凯伦的腹部,重复刚才的步骤。

结束后,她把手放回了拐杖上,点点头。

她是火炎。

怒火也在她心中燃烧。

但那是舌头的愤怒。

你得害怕她。

所有人都得害怕她。

如果让她释放出来的话,是十分恐怖的。

理查德警惕的看了爱迪一眼。

我不喜欢谜语,有太多的可能造成误解。

如果你想告诉我什么的话,就请直接告诉我吧。

告诉我,她嘲弄的说,眯起眼睛。

那一个更有力量,牙齿还是舌头?理查德深深吸了口气。

很显然答案是牙齿。

因此,我选舌头。

爱迪不同意似的皱起眉头。

有时候,你的舌头在不应该动的时候乱动。

让它停下来。

她嘶哑着嗓子命令道。

理查德尴尬起来,没有再说什么。

爱迪笑了,点点头。

明白了吗?理查德皱起眉头。

没有。

牙齿的愤怒在于接触的力量。

物理接触的暴力。

战斗。

真理之剑的魔力就是牙齿的愤怒。

劈开。

撕碎。

舌头的愤怒不需要接触,但同样也是力量。

伤害起来也同样快。

我听不懂你在说写什么。

理查德说。

爱迪伸出手,她长长的手指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肩膀。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幻影,记忆中的景象,昨天晚上的记忆。

他看到了酒馆里的人群。

他和凯伦站在他们前面,他们正准备扑过来。

他抓紧了真理之剑,准备用武力来阻止他们,很清楚除了鲜血之外没有什么可以使他们后退。

然后他看到站在身边的凯伦,同这群暴徒说话,阻止了他们,用她的话语来阻止他们,移动着嘴唇间的舌头。

她浇熄了他们的怒火,没有物理接触就卸下了他们的武装,做到了真理之剑做不到的事情。

他开始明白爱迪所说的话了。

凯伦的手臂突然伸出,一把抓住爱迪的手腕,把她从理查德身边拉开。

目光中充满了威胁。

我发誓以生命来保护探索者。

我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如果我做了过激的举动,请原谅我。

我并不是不尊重你,只是不能原谅自己的任务失败。

我不能冒风险。

爱迪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掌。

我明白了。

孩子。

原谅我的思虑不周,使你有了危险的感觉。

凯伦继续抓紧她的手腕,示意她的意思,然后放开了。

爱迪把手放回了拐杖上,重新望向理查德。

牙齿和舌头一起发挥作用。

魔法也是。

你使用剑的魔力,牙齿的魔力。

但它也给与了你舌头的力量。

有了剑的支持,你就能发挥舌头的魔力。

她慢慢转头对着凯伦。

你两者都拥有,孩子。

牙齿和舌头。

你两者一起使用,互相支持。

那么魔法师的魔法是哪一种?理查德问道。

爱迪看着他,思考了一下问题。

魔法有很多种,牙齿和舌头只是其中的两种。

魔法师们都懂得,除了冥系的。

魔法师们几乎可以使用他们所懂得的全部。

她低下头望向佐德。

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除了善良和理解外,他没有向我展示过其它危险的东西。

他是一个绅士。

真实。

但他仍然是一个危险人物。

爱迪重复道。

理查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那么达肯·拉哈呢?你了解他吗,他可以使用那种魔法?爱迪的眼睛狭窄了。

哦,是的,她嘶嘶作声道,我了解他。

他可以使用魔法师的全部魔法,也可以使用魔法师不能使用的魔法。

达肯·拉哈可以使用冥系魔法。

理查德的胳膊上波纹似的起了冰冷的鸡皮疙瘩。

他想询问爱迪能使用那种魔法,但最后还是决定不要问。

她再次转身对着凯伦。

小心了,孩子,你具有舌头的真正力量。

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如果你一旦释放出来的话,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力量。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凯伦说,她困惑的眉头挤在了一起。

真实,她加了句。

真实。

她伸出手,温柔的搭在了她的肩上,用手指把她拉近了些。

你母亲在你成年前就死了,在你长大前。

凯伦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你可以教我吗?不行。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它运行的原理。

只有你的母亲可以教你,在你成年后。

既然你母亲没有告诉你,使用的方法就失传了。

但力量还在。

小心。

你没有学过并不表示它不会被释放。

你认识我母亲?凯伦轻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悲伤。

爱迪望着凯伦,脸容柔和起来。

她慢慢的点点头。

我记得你的姓。

我记得她绿色的眼睛,影响深刻。

你拥有她同样的眼睛。

当她怀着你的时候,我认识了她。

一滴眼泪滚下了凯伦的脸颊,她轻轻的说:母亲带着一条项链,上面镶有细小精致的骨头。

她在我小的时候给了我。

我一直都带着它,直到。

直到,旦尼尔,我一直叫她妹妹的女孩。

她死后,我把项链和她埋在了一起。

她以前一直很喜欢它。

是你给了我母亲那条项链的,是吗?爱迪闭起双眼,点点头。

是的,孩子。

我给她项链,用来保护她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使得这个孩子可以茁壮成长,强壮,就像她母亲一样。

我看得出她很强壮。

凯伦伸出手臂抱住老妇人。

谢谢你,爱迪,她泪流满面的说,帮助我母亲。

爱迪一手撑着拐杖,一手同情的拍着凯伦的后背。

过了一会,凯伦放开手臂,擦拭掉眼泪。

理查德注意到了这个机会,然后一心一意得直奔而去。

爱迪,他柔和的说,你在凯伦出生前就帮助过她。

现在,也请帮助她吧。

她的生命,还有许许多多人的生命都处于危险之中。

达肯·拉哈在搜捕她,也在搜捕我。

我们需要这两个人的帮助。

请帮助他们。

帮助凯伦。

爱迪对着他微微一笑。

她对自己点了点头。

魔法师挑选了一个真正的探索者。

你很幸运,耐心不是这个职位的先决条件。

不要紧张,如果我不想帮助的话,我不会要你们把他们带进屋来。

嗯,也许你没有注意到,他继续施加压力,但是佐德的情况极为糟糕。

他几乎已经没有呼吸了。

爱迪的白色眼睛看着他,显出竭力忍耐的表情。

告诉我,她嘶哑着嗓子说:你知道凯伦的秘密吗,那个她还没有告诉你的秘密?理查德没有说一句话,脸上竭力想不露出任何表情。

爱迪转身对着凯伦。

告诉我,孩子,你知道他那个没有告诉你的秘密吗?凯伦没有说话。

爱迪重新望向理查德。

魔法师知道你保守的那个秘密吗?不知道。

你知道魔法师保守的秘密吗?不知道。

三个瞎子。

嗯?看起来我比你们的视力都要好。

理查德猜想佐德会向他保守着什么秘密。

他挑了挑眉毛。

你知道其中的哪些秘密呢,爱迪?她的一根瘦骨粼粼的手指指向凯伦。

只有她的。

理查德松了口气,但试图不露出心里的感受。

他刚才已经处于惊恐的边缘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的朋友,有权利保守他们的秘密。

她的笑容伸展开来。

那是真实的。

理查德·塞弗。

那么,他们两个人怎么办?你知道该怎样医治他们吗?她问道。

不知道。

如果我懂得话,我显然早就会做了。

你急躁的心情被原谅了,害怕会失去他们的生命是你真实的想法。

我对你对他们的关心不抱有任何恶意。

但是,放松一些,在他们被带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理查德困惑的看了她一眼。

真的?她点点头。

他们被地狱魔兽攻击了。

他们得化上好几天才会醒转过来。

到底要花多少天,我也不知道。

但他们会缺水。

脱水会使他们死亡,因此他们得被唤醒来饮水,喝上足够的水,否则他们就会死亡。

魔法师呼吸变得缓慢并不是因为他的情况恶化了,而是因为魔法师在情况糟糕时保护自己的方式,进入深层次的睡眠。

我现在必须得唤醒他们起来喝水。

你不能和他们说话,他们也不会认识你,所以你在看的时候不要害怕。

把屋角那个水桶拿过来。

理查德提过了水桶,然后帮助爱迪盘腿坐下,坐在佐德和查尔斯的头部。

她把凯伦拉下坐在她身边,并叫理查德拿下架上的一个骨制器具。

骨制器具的一部分看起来就像一根人类的大腿骨。

整个器具泛起黑棕色的光泽,看起来年代很久远了。

骨头的下端雕刻着理查德不能理解的符号。

端头是两颗头盖骨,组成了一个球体。

头盖骨被切成光滑的半圆,上面包裹着某种干燥的皮肤。

在两块皮肤的中间有一个小结,看起来像是肚脐。

小结平等均分着皮肤到头盖骨边缘的距离,边缘有一从粗糙的黑毛,上面绑着珠链,同爱迪袍子上脖颈处的装饰相一致。

头盖骨的顶端看起来像是人类的。

里面的什么东西发出卡嗒卡嗒的声音。

理查德带着敬意将这根骨杖递给爱迪。

里面是什么东西?她没有抬头,说道:干眼珠。

爱迪轻轻的在佐德和查尔斯头部四周摇晃着骨杖,并用刚才在门前与凯伦说话的奇怪语言低声吟唱着。

空洞的卡嗒卡嗒声填满了寂静的屋子。

凯伦盘腿坐在她身边,低着头。

理查德站在后面,观察着。

过了十到十五分钟,爱迪用手示意理查德走近。

佐德突然坐起身,睁大了眼睛。

理查德意识到她想要他给他饮水。

她一直在吟唱,理查德用长勺舀起水灌到佐德口中。

他极为干渴似的喝着水。

理查德毛骨悚然的看着老人坐起身,睁大眼睛,尽管他没有说话,也似乎不知道他自己在什么地方。

佐德喝了半桶水。

他喝完后,重新躺下闭起了双眼。

查尔斯也同样喝了剩下的半桶水。

爱迪将骨杖递给理查德,要他放回到架子上去。

然后,她让理查德把屋角的骨头堆带进来,一半堆在佐德身上,一半堆在查尔斯身上,指示他该如何摆放每根骨头,按照只有她才看得懂的排列组合。

最后,她让他在两人胸口上用骨头搭出马车车轮的花纹。

他摆放结束后,她赞扬他完成了一项优秀的工作。

但他没有感到一点自豪和成就感,因为是她指示他每根骨头的摆法。

爱迪抬头,白色的眼睛看着他。

你会煮饭吗?理查德记起凯伦曾经说过他煮的辣肉羹和她做的一样,两块大陆的食物也差不多。

爱迪来自中土,也许她会喜欢来自她家乡的食物。

他对着她露出笑容。

我很荣幸能为你准备一点辣肉羹。

她将双手合在一起,露出一副陶醉的样子。

那真是太好了。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一顿烹饪得当的辣肉羹了。

理查德走到屋子的另一角,坐在桌前,切着蔬菜,混合着调料。

他工作了一个多小时,并看着两个妇女坐在地板上,以奇怪的语言谈论着。

他愉快的想着她们正在聊着家乡。

他的心情很好,终于有人可以帮助佐德和查尔斯了。

有人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他做完后,把辣肉羹放在火上煮着。

他不想打扰她们的谈兴,看起来她们正愉快的交谈着,满脸高兴的样子。

因此他问爱迪是否可以为她劈些柴禾。

她看起来很喜欢这个主意。

他走到屋子外面,解下脖子上的牙齿,放进了口袋里,并把他的衬衣留在走廊上以免淋湿。

他带着剑走到屋子背后,爱迪告诉过他这里可以找到木桩。

把原木放在踞木架上,他把它们锯成了木块。

大多数木头是桦木,能让一个年长的妇人很容易的锯开。

他挑出枫木,优良的柴禾但是很难锯开。

附近的树林很浓密、黑暗,但并不使人感到害怕。

反而使人觉得温暖、安全。

然而,四方小组的最后一个成员还在什么地方,搜捕着凯伦。

他想到了米切尔,希望他一切安好。

米切尔不知道理查德在做些什么,很可能在猜他到哪里去了。

他可能在担心。

理查德原本打算在离开佐德家后就去米切尔家的,但是却没有时间。

拉哈几乎就抓住他们了。

他真希望能和他哥哥通通话。

结界崩溃后,米切尔的生命会处于极其危险之中。

他锯烦后,就开始劈开锯下的木块。

使用肌肉的感觉真好,在劳动中流汗,做些不用他思考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冰凉的雨水滴在热腾腾的身体上很舒服,也使得工作更为容易。

为了消遣,他把木头想象成是拉哈的脑袋,用斧子砍下。

有时候,他把木头想象成是嘎卡的脑袋。

当木头特别难砍时,他就把它想象成红发男子的头颅。

凯伦走了出来,问他是否可以进来吃饭了。

他竟然没有注意到天都快要黑了。

他离开后,他走到水井边,吊起一桶井水,冲洗掉身上的汗水。

凯伦和爱迪坐在桌边,既然屋里只有两把椅子,他带进一根圆木桩作为椅子。

他坐下后,凯伦在他面前放了一只盛满肉羹的碗,并递给他一把调羹。

你给了我一份珍贵的礼物,理查德。

爱迪说。

是什么珍贵的礼物?他吹着盛满肉羹的调羹。

她的白色眼睛看着他。

没有冒犯的意思,你给了我用母语同凯伦聊天的时间。

你不知道那对我来说是件多么开心的事。

我已经离开家乡好多年了。

你是个考虑他人想法的人。

你是一个真正的探索者。

理查德对着她容光焕发的笑了。

你也给了我非常珍贵的礼物。

我朋友的生命。

谢谢你,爱迪。

你的辣肉羹也好极了。

她加了句,似乎有点惊讶。

是的,凯伦对他挤挤眼,就像我做的一样好。

凯伦告诉了我达肯·拉哈,还有结界崩溃的事,爱迪说:这解释了很多发生的事情。

她告诉了我你知道通道,并希望借此进入中土。

现在,你必须决定你下一步要做的事。

她吃了一勺肉羹。

你什么意思?每天都得唤醒他们喝水,还得喂他们稀粥。

你的朋友们得要睡上好几天,五天,也许得十天。

作为一个探索者,你必须做出决定。

你是否等他们醒转,还是先行你的旅程。

在这点上,我们帮不了你,你必须自己决定。

那你得自己一个人做好多工作。

爱迪点点头。

是的。

但比起搜寻命令之盒或是阻止达肯·拉哈,那算不了什么。

她一边看着理查德,一边喝了些肉羹。

理查德无意识的搅拌着碗里的肉羹。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阵子。

他望向凯伦,但她没有露出一丝表情。

他知道她并不想干扰他的决定。

他低下头看着碗里的肉羹。

每一天的消逝,他最后安静的说:都使达肯·拉哈更一步逼近最后一只命令之盒。

佐德告诉过我他有一个计划。

但并不表示那是一个好计划。

也许等他最后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来执行这个计划。

我们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他抬头深深的看进了凯伦绿色的眼睛。

我们等不及他。

我们不能冒险,风险太大了。

我们得靠自己了。

凯伦赞许的笑了。

再说,我本来就不打算让查尔斯和我们一起行动。

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安排他去做。

爱迪伸出饱经风霜的手,盖在他的手上。

她的手掌柔软温暖。

这个决定不容易。

作个探索者不容易。

你所要面对的比你心灵中最恐惧的噩梦还要困难。

他强迫自己露出笑容。

至少我还有我的向导。

三个人安静的坐了一阵,各自思考着个人的想法。

你们俩今晚要好好睡一交,爱迪说道:你们需要良好的睡眠。

晚饭后,我会告诉你们通过通道需要注意的事。

她一个一个看过两人的脸庞,然后用更嘶哑的嗓音说:我还要告诉你们我是怎么失去一只脚的。

《真理之剑1 巫师第一守则·上》作者:泰瑞·古德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