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赢了!贝丽妮丝获得了女子十项全能的冠军(原文如此。
现代女子一般只有七项全能——译者注)。
当她穿越过终点的电子束时,赛勒斯大声地欢呼着。
但他的叫喊声被周围的欢呼声淹没了。
贝丽妮丝激动地举起她的双手欢庆胜利,然后放慢了脚步并逐渐停了下来,靠在跑道边的栏杆上喘着粗气。
浙沥的小雨打湿了她飘逸着的黑发。
在体育场中的电子记分牌上,贝丽妮丝的名字和总成绩闪烁着,她高后这一项目的榜首。
欢呼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但这次赛勒斯没有跟着旁人一起欢呼。
他那咽喉部可伯的疼痛又来了,就像是他喉咙口卡着某种锐利的东西。
他的头也有些痛,似乎是一种伴随着心脏搏动而发生的跳痛。
他尽力咽了下口水,不再理会身上的不适和恐惧,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到他姐姐的胜利上来。
我料到了,我知道她必定会赢的!—贾勒斯听到旁边有人这样说。
是谁?他朝周围张望着,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他不远的左前方,有两个年轻姑娘正坐着。
他认出了其中之一是丽亚·凯斯勒,她正在说着话,但他不认识丽亚的女伴。
当有一个费奥里家的人参赛时,比赛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丽亚说道。
为什么?她是贝丽妮丝·费奥里,老费奥里家的一个孩子。
你知道安德鲁·费奥里教授吗?古代历史系的?丽亚长发披肩,在灰色的风衣上,她的头发闪烁着金黄色的光泽。
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击了赛勒斯,他大口地喘着气,努力将他的呼吸平静下来。
他的胸部突然发生的疼痛和像是要窒息般的感受使他有几分担心。
丽亚转过头来看见赛勒斯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棕色的大眼睛由于惊讶显得更大了些,脸也微微有些泛红。
再告诉我一些他们家的事情。
她的女伴要求道。
以后再说吧,丽亚压低了声音说,他们家正有人坐在我们的后面。
确实是难以置信的费奥里!赛勒斯心头涌起了一种熟悉的冲动。
赛勒斯的内心深处并不欣赏丽亚·凯斯勒,虽然她的外貌和身材都非常出众,大多数目光短浅的男人会钟情于她,但费英里家的男人则不会。
赛勒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努力使自己从这种难得感受到的乏力状态中解脱出来,向着跑道走过去。
他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贝丽妮丝的获胜或者其他什么事情上,尽量不去考虑他自己身体的不适。
他的哥哥亚历克斯已经在那里了。
他随意地靠在栏杆上,对飘落下来的小雨毫不在意,一个姑娘站在他的身边。
赛勒斯对此并没有感到特别意外,因为亚历克斯潇洒英俊,对异性是那么具有吸引力,这使得他不免有几分妒忌。
喂,赛勒斯,亚历克斯的脸上笑得很欢快,艾拉(贝丽妮丝的爱称——译注)干得不错吧?就像她以往一样。
赛,这是康妮。
康妮,这是我的弟弟赛勒斯。
亚历克斯把身边的那个姑娘介绍给赛勒斯。
很高兴见到你,赛勒斯。
康妮用一种柔美的声调说道。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赛勒斯含混地说着。
唤,你怎么了?亚历克斯关切地问道。
什么怎么了?你的声音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我吞咽起来感到不舒服。
真奇怪。
这几天正流行着感冒,你会不会得感冒了?康妮说。
不可能的!亚历克斯马上回答道。
赛勒斯仔细考虑了一下。
大概是吧!那也许就是自己感觉糟透了的原因。
他感觉到心里宽松了一些:自己的病痛不会太严重的。
只是他感到的不适比他能想像的还要坏。
贝丽妮丝朝他们跑过来,脸红红的,显然非常激动。
她的手里捧着一只大奖杯。
艾拉,你赢了,你赢了!亚历克斯从露天看台上走下去,在跑道的边上拥抱贝丽妮丝。
她的奖杯太大了,隔在他们中间,让我们一起到查理歌舞厅去庆祝一下。
太好了。
亚历克斯转身问赛勒斯,赛,你怎么样?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怎么啦?贝丽妮丝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过一会儿再来,假如你愿意,我把这个给你带回家去。
赛勒斯伸手去拿她姐姐的奖杯。
她稍稍皱了一下眉,便把奖杯递给了赛勒斯。
他有些笨拙地把奖杯裹在他的外套里,奖杯虽然并不太重,但是体积大了一些。
他没有正眼去看贝丽妮丝。
假如她知道他病了,她会坚持要送他回家的,而他不想为了自己,去破坏她的心情和庆祝会。
至少现在不能。
贝丽妮丝显然仍很激动,并没有注意到她弟弟的神色。
呆会儿见。
赛勒斯转过身,独自向着运动场的一个出口走去。
费奥里家是一座两层的住宅楼,由于附近住家不多,使得宽阔的草坪周围显得空荡荡的。
家离大学校园只有两个街区,这段平时不能算作什么距离的路,此刻对病中的他来说,就像是长途跋涉,备感艰难。
尽管他把外衣的翻领竖了起来保温,他仍然冷得浑身发抖。
最后他终于来到了家门前。
他费力地上了几级台阶进了家。
家里似乎毫无生气,这在一天中的这个时间是不太正常的。
但他知道詹安妮肯定会在她的实验室中,正做着她的某项研究。
他也听见了屋后某处传来哈蒂(机器人——译注)的马达声。
他看见厨房里透出一缕金属的闪光,这是哈蒂开着厨房门,以便当有人进门时,它能确切地知道。
赛勒斯把他姐姐的奖杯小心翼翼地换了只手拿着,以便脱下他深灰色外衣。
他随手将外衣挂在门厅里的衣帽钩上,然后向楼梯走去。
虽然他仍然冷得发抖,但在家中毕竟暖和多了。
他想他是否应该到实验室去,让詹安妮帮他分析一下他今天这种不曾有过的感觉,这种新的感觉说不定会使他有所收获。
但是,现在不行。
头部的剧烈胀痛使他只好放弃了这种好奇。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对詹安妮突如其来的发问,赛勒斯吃了一惊。
她正站在实验室的门口,灰色的短发在她那瘦削的脸上有些乱蓬蓬。
就像是一个带刺的花冠,赛勒斯突发奇想。
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这种比喻是错误的。
詹安妮的头还算不上是一个花冠。
詹安妮正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赛勒斯。
赛勒斯将他已踏上第二级楼梯上的脚缩了回来。
今天,贝丽妮丝赢了。
赢了什么?十顶全能。
哦,那个,她当然会赢。
赛勒斯又开始咳嗽了。
你怎么了?我想我得了一种流行病。
什么病?大概是感冒吧。
这不可能!詹安妮以她惯用了的权威口气断言道。
赛勒斯突然剧烈地打起喷嚏来。
詹安妮满脸疑惑,眉头皱了起来,仔细打量着赛勒斯,进实验室来吧。
赛勒斯顺从地跟随着她,进入了她的实验室。
这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里面灯火通明,各种仪器的指示灯闪烁着,架子上排列着各种瓶子,里面用福尔马林(组织保存和固定液体——泽注)浸泡着各个发育阶段人体胚胎的标本。
刺眼的光线和浓重的气味使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他将手上仍然捧着的奖杯放在一张桌子上,并根据她的示意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他对她正在他身上进行的操作和实验并不关心。
在他的一生中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实验了。
因为疼痛,他连眼睛也睁不开,头奔拉了下来,他的身体就像经受着奇异的高温,但同时又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赛勒斯闭上眼睛,不禁又回忆起发生在数年前的一段往事。
当时他的朋友莱昂德·希拉里邀请他放学后一起到他家去,莱昂德的母亲用拥抱和自己做的小甜饼来迎接她的儿子。
詹安妮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费奥里家中的孩子从他们的母亲那里得到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各种实验,和在所有的一切事情上近乎苛刻的要求。
虽然说家中的环境和条件要优越得多,但赛勒斯真的非常羡慕莱昂德得到的拥抱和小甜饼。
最后詹安妮终于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当赛勒斯走在楼梯的半道上,才想起了那只奖杯仍然放在实验室的桌子上。
但他觉得自己太虚弱了,无力再返回去拿。
所以他忍受着痛楚,依然缓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他迅速脱去衣服,爬上床,钻进被窝,以消除那种使他冷得发抖的感觉。
他很快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时夹杂着一阵阵乱梦和大汗淋漓的发烧。
当他最后醒过来时,他觉得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隐隐作痛。
隐约中他似乎闻到了鸡汤和桔子的香味。
他转过头去,寻找着气味的来源。
即便是这么轻微的转动,都使他感觉到疼痛的加剧。
在暗淡的光线下,他看见了床旁低柜上的碟子。
贝丽妮丝正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窗外路灯透进来的暗淡光线勾出她那规丽的身影。
赛,你醒了吗?她轻轻地问道。
是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病了呢?她倚了过来,把手放在他的前额上试体温,然后用手将他湿漉漉的头发轻轻向后梳。
她的手有点凉,在他发烫的脸上抚摸使他感觉到非常舒适。
我不希望破坏你的庆祝会。
那无关紧要。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不太好。
到明天就会好了,教授回来后就会有办法了。
我知道。
还要24个小时!我可希望不要再折腾了!你要喝些物,还是果汁? 贝丽妮丝问道。
不要,我感觉很累。
赛勒斯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也许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门打开了,走廊里的光线从门缝里透了进来,将房间照得亮多了。
亚历克斯站在门口,问道:他怎样了?嘘,他正睡着。
贝丽妮丝用耳语般的声音回答道。
赛勒斯仍然醒着,但他没有气力去回答亚历克斯的询问。
那么,我明天早上来看他。
亚历克斯关上了门,房间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
赛勒斯在睡着前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贝丽妮丝仍然坐在他的身边,抚摸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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