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想去!丽亚跳了起来。
她挣脱了赛勒斯的手,独自向海滩跑去。
丽亚,等一下。
他跑着迫上了她并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不耐烦地把他推开了。
该死的,丽亚,听我说下去!他坚持说。
他紧跑了几步,挡在她的面前。
海浪的喧嚣声回响在他的耳边,空气中含着的盐味湿润着他的嘴唇。
黄昏后出现的薄雾在他们周围不知不觉地浓重起来,天色也因此变得暗淡起来了。
我不想去。
丽亚美丽的棕色大眼睛里饱含着泪水。
我的朋友都在这里,我的家也在这里。
你也是一样。
假如我们结婚了,我们就不必去躲避任何人。
决不能让詹安妮知道有关孩子的事。
那是残酷的。
她毕竞是孩子的祖母。
不,她不是!你难道还个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当然知道。
那么你是怎么回事?我们不得不远走高飞,这样就没有人能够找到我们了。
我能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妈妈吗?不,不能告诉任何人!你没有必要大声叫嚷。
我可以听得很清楚。
该死的!赛勒斯绝望地在空中挥舞着他的双手。
他转过身去,抛下丽亚,一个人径自沿着海滩向前走去,朝着那个他熟悉的洞穴。
他觉得他应该抛弃一切,放弃掉今天已经安排好的活动,包括丽亚——永远。
赛勒斯。
丽亚碰了碰他的胳膊。
怎么?他没好气地说。
我——我很抱歉。
只是……你现在所要求的,对我来说太突然了,太难了。
假如我离开妈妈,她会孤独的。
假如我不告诉她我到哪里去……他转过身来,再次面对着她。
他用双手扶着她的双肩,眼睛紧紧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知道,丽亚,他说,假如这不是性命攸关,我是不会这样请求你的。
我们必须把我们的孩子放到詹安妮找不到的地方去。
那么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吧。
但……哦,好吧。
只是时间不要太长。
谢谢你。
她亲吻了他。
来吧,让我们进去。
他用手搂住她的肩,把她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中,两个人一起走进了那个洞穴。
詹安妮俯身站在她的实验室工作台前,她那让人感到苦恼的脸上这时才露出一些生气。
她不厌其烦地谈论着她今后的计划和希望,非常急切地要克服技术上的问题,以期获得迅速的成功。
她的这种工作作风与过去判若两人,有些迫不及待,急于取得成功。
赛勒斯回来后,发现在他离开后,她又和亚历克斯在实验室里讨论了许久。
亚历克斯似乎有点弄明白了,但并不热心。
他站在詹安妮的身边,不时点点头,偶尔提些问题,这些问题对赛勒斯来说就像是詹安妮的回答一样枯涩难懂。
赛勒斯把目光从詹安妮身上移到了实验室的陈设上,他还是像以往一样,盯着瓶子上的标签:J04,J05,K01。
詹安妮的激情让他感到讨厌。
他宁愿詹安妮还是原先那个老样子,那个把她自己的实验和她自己的委员会行动保持在秘密状态的老妇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硬要把亚历克斯和他拖进到她的所谓未来的工程之中去。
然而,她的行为至少迫使他下定决心离家出走,他再一次感受到没有丽亚和她身上怀着的他们的孩子,他个人的逃脱是毫无意义的。
你在火星上有工作吗?签证检查官的声调并不太友好。
没有,丽亚轻声地回答,我不知道是否必须在我找到工作后,才能申请去火星。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赛勒斯,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们决定让丽亚去办所有的移民手续,希望任何事情都是以她的名义进行的,这样会使詹安妮难以迫寻到他们的线索。
但丽亚毕竟没有任何经验,她在处理这些事情时困难重重,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障碍。
一个人怎么样才能在火星上找到工作呢?赛勒斯代她询问道。
有各种途径。
许多人在他们移居前就已经找到了工作。
哦。
丽亚有些失望地摇着头。
你说的‘许多人’,赛勒斯随即问道,并不是指每一个人啰,不知我这样理解对不对?你在为这位小姐申请吗?我在为我们俩申请。
那么另一些人怎么办?火星是一个不大的领地,须花很大的气力和资金去开拓,还要花更大的代价去保护。
所以现在火星上不可能供养某些会成为社会负担的人。
上苍保佑,收起这一套吧。
那个官员看了一眼赛勒斯,然后转身对着丽亚说:你能否让他安静些。
请帮帮忙吧,丽亚用和解的口气说,我们并不想冒犯你。
但我们确实非常想要到火星上去。
在规定之外是否还有些可以通融的地方呢?当地政府正鼓励人们移居到那里去。
我只是按照官方的例行公事进行审核,依据你们的条件和情况,我办理临时签证,我并不想难为你们,我想他在那里也许是有用的。
检查官指了指赛勒斯。
我知道事情会进展得很顺利,赛勒斯说。
那么,什么是临时签证呢?这能让你们在火星上呆三个月。
假如到那时你们还没有找到工作,不能自食其力的话,或者你们无法适应火星的生活,你们就无法在那里继续呆下去,要被送回到地球上来。
你以为怎样,赛勒斯?丽亚问道。
我们接受这个条件。
三个月,加上旅途所需要的时间。
到那时,丽亚自然会变得成熟起来,不至于被送回到地球上来。
此外,他年轻,健康,智力超群。
丽亚也是一样,虽说智力上略为逊色一点。
但他不会低估她潜在的能力。
他们当然不会在那里连找工作都困难的。
到火星去的下一班宇航船在下个星期二始发。
对你们来说,时间是否太早了些?负责签证的官员问道。
不。
赛勒斯把手伸进他的口袋,掏出他从信托基金中取出来的现金,预付了他们旅行的票款。
姓名是什么?检查官问道。
用她的吧,赛勒斯回答道。
丽亚·凯斯勒。
当然可以。
检查官拿起了他的电子笔。
怎么拼写呢?赛勒斯最后一眼看见太阳,是从已经抵达了火星的宇航船窗口。
太阳就像是一个孤独的圆盘,闪烁在这个贫瘠的、毫无生气的星球上。
他们在火星上受到了移民局官员玛格丽特·纳芜的接待,她陪伴他们乘上了抵达新日内瓦地下通道的电梯。
由于火星地表层的环境恶劣,不适宜人类居住,所以整个城市都建立在火星地表下面,这实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工程技术上的杰作。
赛勒斯在走出电梯时,一个跟跄差点摔了一跤。
当心,玛格丽特提醒说,你们要花点时间才会逐渐习惯重力的变化。
赛勒斯朝丽亚笑了笑。
他知道火星上的重力与地球不同。
只是因为他急于摆脱束缚的空间——首先是宇航船,然后是把他们送到新日内瓦的电梯。
他向周围看了一下。
他们仍然在一个不长的过道中,周围都是门。
墙是红色的,没有家具。
他们一伙人中除了他、丽亚和玛格丽特外,还有锡德和朱迭夫妇以及他们的三个孩子。
锡德和朱迭是火星上的土著居民,他们刚从地球上公务出差回来。
他们是宇航船上惟一与赛勒斯在一起的乘客。
在旅途中,丽亚和他们家已经混得相当熟了。
由于相邻很近,赛勒斯也对他们很了解。
但是他没有特别去关注他们家的某一个人。
他们之间进行的谈话大多数是沉闷、缺乏想像力的。
他们甚至难以回答出赛勒斯提出的关于火星上的生活方面的问题。
宇航船上的空间限制使孩子们坐立不安、牢骚满腹。
现在,孩子们激动地咯咯笑着,他们对回家感到非常高兴——他们的父母也分享着同样的快乐和轻松,丽亚也感染上了这种情感。
她的眼睛因兴奋而闪着光。
赛勒斯则不然,他并不感到很轻松。
你们得在这里等一下,玛格丽特对赛勒斯和丽亚说。
锡德,你和你的家里人跟我来吧。
她把其他人都带走了,只剩下赛勒斯和丽亚孤独地在电梯前的走廊里等待着。
赛勒斯看了看周围。
对他的新家印象并不深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里空气中有股奇怪的气味。
气味很强烈。
就像是他口里偶尔出现的血腥气。
铁腥味,那必定是铁腥味。
在火星上,因为有非常高的铁含量,铁已成为一种自然的建筑材料,科学家在试图寻找具有自凝功能的人造血时极其意外地发现了那种铁质材料柔韧性良好,所以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年轻人从旁边的一个门里走了出来。
他身材偏瘦,黑发,肤色略带淡蓝。
他穿了件短裤,一件无袖的制服,看上去是用普通深蓝色布料做的。
凯斯勒小姐?他用一种火星腔问道。
是的。
丽亚回答得很快,赛勒斯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
为了避免赛勒斯抛头露面,她是作为他们俩的户主登记的,但赛勒斯还是感到有伤自尊心,神色中也流露出不满。
我是艾里·菲尔德森。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请跟我来吧。
他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万能灯把房间照得通亮,室内的家具只是些桌子和椅子,而且都是用暗红色的铁质材料制成的。
请坐下谈吧。
他走到了桌子后面的一张椅子上,自己先坐了下来。
我可以先看看你们的护照和签证吗?丽亚把证件递给了他。
他仔细翻阅着,然后抬起头来问道:你们到火星上来的目的是什么?移民。
赛勒斯带着几分不快回答道。
你们在这里有工作吗?还没有。
移民局允许我们有一段时间找工作。
我不敢十分确信你们是否能在这里找到工作,你们在地球上是否已经详细地了解过火星的概况。
据我的经验,要求移民来此的人中间,很少有人能完全真实地了解这里的状况。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赛勒斯问道。
我们现在还是一个小而联系紧密的社会。
尽管从我们开始创业到目前为止,时间已经超过了70余年,但我们仍然还是处在一个相对原始的状态之中。
所有的火星人在一种艰苦的环境中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着。
由于资源有限,我们不可能去提供一些条件,即便是诸如短期的住宅,给某些对我们的生存毫无益处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也许无法呆下去?丽亚用一种失望的口吻问道。
她的话也表达了赛勒斯自己的恐惧。
他们万里迢迢赶来,连退路也没有想,根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I那倒不一定。
检查官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而,你们还得经过一系列的筛选试验。
在所有的这些检查中,我们得了解你们是否适合找到一个工作,只有在你们有了工作之后,临时签证才有可能转为长期的工作签证。
我们知道,对你们来说,你们花费了那么多精力,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准备建立一个新的家。
所以,只要你们的情况允许,我们会尽力让你们能在这里持久地生活下去的。
谢谢你。
丽亚感激地用笑脸回答着检查官的话。
那么什么时候开始这一系列的筛选试验呢?赛勒斯问道。
明天。
我们给你们一天体息,适应一下。
门开了,玛格丽特走了进来。
你们谈完了吗?她问道。
艾里·菲尔德森向她点点头。
玛格丽特转身面对丽亚和赛勒斯说:那么请跟我走,我现在带你们去来访者接待中心。
你们可以在那里过夜。
她领着他们出门进了大厅,通过了在另一端的双层门。
在出口处是许多狭窄的红色通道,空气中同样弥漫着铁质的异味。
通道中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机械的马达声和人们的谈话声混杂着。
这里的男人和女人部毫无例外地穿着短裤和无袖的衬衫。
一下子看见了这么多赤裸的皮肤使赛勒斯感到非常不舒服。
许多男人都蓄起了胡子。
赛勒斯不禁用手去模自己脸上刮得精光的下巴,有点不知所措,他对自己以后可能因为要适应当地的风俗,也留起胡子和光着腿,感到有些滑稽。
玛格丽特领着他们穿越着不同的走道,陌道纵横,把他们俩都搞得摸不着方向了。
这实在让人模不清方向。
丽亚说。
事实上,假如你们熟悉了环境以后,这并没有什么让人特别困难的。
玛格丽特回答道。
在那些关起来的门后面是些什么东西?是各种仪器。
有些则是商店。
事实上许多商店和办公室都是利用人们住宅前面的房间建造的。
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
他们根据路标从一个相对大些的圆形广场中找了一个出口。
从中心部位出来就像是一个呈放射状的血管网。
在中间是一个小公园,那里有草皮、花坛,以及用暗黑色石块制成的几幅抽象派的水晶雕塑。
玛格丽特领着他们穿过圆形广场来到了一个开着的门厅。
标记上写着:来客中心。
你们可以先住在这里,等到以后会把你们安排到一个较为稳定的住处,她说着,假如你们饿的话,只要问一下别人中央餐厅在哪里,你们可以自己去用餐。
我们在哪里办理我们移民的程序?赛勒斯问道。
就在你们今天去过的那个地方。
明天早晨8点整我会过来接你们。
来客中心并不大——一个小过道,一些非常小而拥挤的房间,在大厅下面还有一个浴室,里面带有一个化学处理的便池,卫生间里的气味很强烈,淋浴龙头上还滴滴答答地漏着水。
他们后来找到的餐厅非常嘻杂,拥挤不堪。
餐厅里的食物看上去千奇百怪,难以下咽。
那天晚上,赛勒斯躺在丽亚身旁狭窄的板床上,目视着天花板,很长时间没有睡着。
他把丽亚和他自己送到一个什么地方来了?你们确定要长期呆在火星上吗?艾里向丽亚问道。
是的。
你们两个人吗?你能保证他也要呆在这里吗?艾里指着赛勒斯。
我自己就能担保。
赛勒斯坚定地说,在过去的一天中,他在火星上的所见所闻虽然没有改变他最初的不良印象,但他要在这块近似于原始的土地上定居的决心始终没有动摇。
火星是一个原始的、封闭的社会,主要是由第一代移民的家族统治着,他们是布鲁德纳克、埃尔南迭斯、桑普森、德莎勒。
费尔德斯坦是火星地矿公司最早期的机械工程师和官员的后裔。
就赛勒斯所了解到的,整个火星简直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假如他能寻觅到另外安全的地方可供他和丽亚安身的话,他绝对不会愿意滞留在新日内瓦。
我给你们带来了好消息,艾里说。
我为你们两人都安排了工作。
丽亚,你愿意在食品加工厂工作吗?我愿意在你需要我的任何地方工作。
你表现出来的正是我们在火星上所提倡的合作精神,我很高兴。
食品加工厂的工作是全日制的,先是上中班,以后他们会安排你上日班。
当你临近分娩时可以半休。
谢谢你。
那么接着该轮到你了,赛勒斯,我们也为你安排了工作。
我非常希望如此。
在过去的五年中,我们一直试图在火星上建立大学。
因为我们的年轻人要到地球上去接受高等教育,长途跋涉对他们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哦?你随身带来的学历证明等履历表使当局非常感兴趣。
他们想给你一个教书的职位。
他们是否意识到我还没有得到博士学位?你惟一没有完成的是你的博士论文,是吗?是的。
就大学的职位来说,那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愿意接受教书这个职位。
那么你呢,丽亚?赛勒斯强迫自己不要对这件事妄加评说。
他希望他们不要这么主观地把丽亚当作家庭的户主。
当然啦,丽亚说,只要赛勒斯愿意的话。
我还给你们安排了一套公寓。
离市中心相当远,但这是一个新的开发区。
我想你们会喜欢它的。
它比其他地方的旧房子要大些。
甚至还带有一个私人浴室。
好的,赛勒斯说道,我非常高兴能尽快地搬出来客中心,到一个更大些的住宅里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居室。
简陋而整洁。
只有三个小房间——客厅、卧室和卫生间。
没有更多的地方了。
就餐是在中央餐厅集体准备的。
房间里的家具都是用红色的有锈斑的铁质材料制成的。
而丑家具的外表没有任何修饰,譬如用油漆或布料遮盖一下。
看起来就像是它原来的模样——合成品。
即便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或者说我已经熟悉了这个环境以后,它奇怪的气味一直在我的潜意识中残存着。
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铁质在地球上也唾手可得,却从来没有得到广泛地应用的原因了。
还有件事我始终弄不明白,那就是丽亚不愿意举办正式的结婚庆典。
我怀疑她是过分热哀于她作为事实上的家庭主妇的地位了。
但这样的结果也符合我的需求,这样我就无须抛头露面,所以我也就顺水推舟了。
我不喜欢我们住的公寓,就像我不喜欢火星上的一切一样:那里没有日光,生活在地表层以下,靠人工的光源来照明,呼吸的是机器生产出来的空气,食用的是经过处理的食物。
新日内瓦空间狭窄,拥挤不堪,再也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私人空间。
即使在我自己的居室里,我从来都没有办法摆脱掉丽亚的存在,她有时候真的让我感到窒息。
但是,对我来说,最为烦恼的是缺乏体力上和精神上的刺激。
这里没有空间去进行有组织的运动——公立体育场太小了,在新日内瓦没有游泳池能游泳。
我把小提琴、大多数书籍的芯片和许多各类的收藏品都留在了地球上,因为在送我们来这里的宇航船上有严格的行李重量限制标准。
在新日内瓦,没有令我感兴趣的俱乐部、社会和文化团体。
而与丽亚共同生活远不如与亚历克斯和贝丽妮丝在一起有意思。
我对在大学里的教学也感到乏味。
他们的研究设施严重匿乏,根本无法与我原先的大学图书馆的设备匹敌,更不用提能够和地球上的所有知识性网络连成一片。
除了我的自由之外,我愿意用任何东西作为交换条件,以求得去看看蓝天和绿树,去感受一下空气清新的风吹拂在我身上时的那种心情, 去闻一闻在雨后的地球散发出来的气息。
在这里我觉得窒息,但又不知所措。
我能看见的惟一变化只是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我多么希望我能降生在未来的时代中,那时人类已经能逃亡到太阳系以外去。
那时,在那些遥远的星球中,我能够找到一个我可以寄托的地方,而不是仅仅像地球上这样只能提供奴隶般生活,或者像火星上的这种地下的半监狱生活。
与我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丽亚在她的新环境中生活得很好。
我估计假如她出生的年代更早些,她会跟随着马车穿越整个国家到西部的荒野中去定居。
她从食品加工厂下了夜班回来,还兴高采烈地喋喋不休、令人乏味地大谈她在外面新的发现,新学会的技能,以及所克服的困难。
我相信,使她感到惟一满意的地方就是我所表现出来的不快,我已经适应了这种感觉。
以前在我春风得意时是那么忘乎所以,而现在我得试图掩盖起我的伤感。
但它并没有奏效。
但她没有像我一样,会想出更多的方法去应付外界的变化。
所以她尽力去容忍,因为她把整个生命都依附在她爱的那个男人身上,但我的身上表现出来如此多的怪癖,使她感到有些难以把握,为此,我把事情尽可能简化到最低程度。
她爱我,就像我从来都不爱她。
我知道,当我们的生活平淡无奇,没有变化时,我就不再值得她爱了。
然而,虽然我对火星一点好感都没有,但当我们三个月的暂住期过去,我们的签证从临时转变为永久性时,我还是松了—口气。
至少我们不必再去为可能被遣送回地球而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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