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吃过晚饭,格罗麦科和马克舍耶夫坐在河边铺满松软沙土的岸坡上钓鱼。
一片枯黄色的岸坡上,草木枯萎凋零。
马克舍耶夫抛出鱼钩,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浮子。
突然发现自已的靴印旁有一个清清楚楚的脚印。
那是一个人赤脚留下的。
奇怪,他想,我好象没有脱过靴子,而且医生也没有必要在这么冷的天气脱下靴子。
他弯下身去,开始仔细观察脚印,这是一只左脚的脚印,尺寸挺大,甚至比工程师穿着靴子的脚还大。
工程师的脚可不算小啊。
显然这个人是个平底脚,而且一向是赤脚走路的。
然而,最奇怪的是,清楚地印在沙地上的五个趾头都很长,大脚趾与其他四个脚趾隔得很远。
看起来又似乎不象脚印,而象一只大手的手印,手掌很长。
稍稍往前走了不远,马克舍耶夫又看到一个右脚印,大部分泡在水里,已经不太清楚了。
很明显,此人蹚水过河了。
因为岸坡上没有发现这人回来的脚印。
米哈依尔·伊格纳季耶维奇,快来呀!马克舍耶夫喊叫道。
什么事?等一等,我这儿的鱼快上钩啦!植物学家答道。
扔掉你的鱼吧,快来看,我发现了奇迹。
噢,什么呀?是虾还是龟?不,沙地上发现了人的脚印。
不可能!格罗麦科放下钓鱼竿,跑了过来。
他仔细观察这个不同寻常的脚印,认为脚印的形状确实非常怪。
会不会是猿经过这里?他推测说。
在这里,在这副极区,在这落叶松和白桦树里吗?谁晓得呢!既然只能在地球表面温暖的气候中存活的猛犸、犀牛和它们的近亲能存活在这北极森林和冻土带中,那么猿类为什么就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呢?大概你说得对。
该把动物学家和地质学家叫来,他们善于判断。
你在这儿钓鱼,我去叫他们。
格罗麦科把船划到了宿营地,把同伴们接了来。
这是一只大猿嘛!地质学家推测说。
不过我认为,它与类人猿很相似,动物学家说。
你看,它只用两腿走路,不依赖双手。
猿突然下水,可能要用双手,可是,手印没看到呀。
他细心地观看两岸地势,发现一条小路,河中有一个浅滩。
小路上留有模糊不清的脚印,然而按脚印之间的距离可以判定,此人个子不低于一米八十。
你发现什么啦?他俩走近时,马克舍耶夫问。
当同伴们研究脚印时,他和格罗麦科又去钓鱼了。
脚印是类人猿留下的,这种可能性很大,这个类人猿沿着一条它很熟悉的小道过了河。
卡什坦诺夫说。
那末在这里,在普洛托尼亚,在我们到来以前就有人光临啦?另外,尽管漫天大雪,却光脚走路!还若无其事地蹬着冰水过河!植物学家大声说。
大概是野人吧?难怪它的脚型与猿很难区别。
可别遇见他们!大概要吃人的。
嗨,尽管蚂蚁妨碍过我们,但还是败给了我们。
野人嘛,我们也总有办法对付。
现在得加倍警惕,预防突然袭击。
整个休息时间,大家轮班值勤。
第二天也整天戒备。
过了一天,航行中止了。
接连不断的暴风雪从北方刮来,大河冰封,还覆盖着厚达十五厘米的雪层。
为了保住小船,同时也不致于使自己扛着东西走,他们决定制作雪橇板,把小船和物品都放在雪橇板上。
他们沿着毫无草木阻碍的河道,拖着雪橇板在雪面上前进。
没有滑雪板,还拖着这沉重的橇,在新覆盖的疏松的地上行走,确实不那么轻松。
一天只能走十二至十五公里。
普洛托也没有从那密密的云层中露面。
气温也下降至零下五度,甚至零下十度。
简易帐篷和单薄衣服已不能御寒。
因此,一到休息,就得在帐篷口点起火堆,还得值班看护,以免篝火熄灭。
大家只顾对付严寒和大雪,把那原始人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他们再也没有碰到过脚印。
一切生物,看来都南迁了。
稀疏的森林,被白雪重重地压着,四周一片寂静。
在拉着雪橇前进的第八天,稀疏的森林已到尽头,北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白色的斜坡——冰原的末端,上面隐约可见一个小黑点,这便是差不多与平整的冻土带融为一体的小山岗上的帐篷。
艰难的路程还剩十公里。
不久就可以与留守的同伴见面了。
经过好几个星期的探险,这回可以在热乎乎的帐篷里好好休息啦。
过了三小时,只剩最后一公里路程了。
它们多么希望听到狗的欢叫声,看到自己人赶着雪橇,踏着滑雪板向他们迎面赶来。
然而不见人影,未闻吠声,只见山顶上那半埋在雪堆里的孤零零的帐篷,象一个黑点,似乎已被它的主人抛弃了。
探险家的脑海里闪现出一连串令人惶惶不安的疑问,他们议论开了:难道他们整天都在睡大觉吗?为什么狗都没出来,也听不到狗叫。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探险家竭尽全力,加快步伐,在这没膝深的疏松的雪原上飞快前进。
小山岗已经很近了,然而毫无动静。
探险家在山脚下一齐放声喊叫:喂,鲍罗沃依!伊戈尔金!我们回来啦,快来接我们吧!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可是回答他们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喊话的人真的惶惶不安了。
如果我们的同伴没有死,那么这样的沉静说明他们赶着雪橇到什么地方去猎大野兽了,马克舍耶夫说。
要不,为什么连狗都不见了呢?可是,我们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没看到什么可以猎捕的东西了,帕波奇金反驳道,所以他们是迁到南面较远的地方去了。
会不会因为我们久久不归,就前去接应我们了呢?格罗麦科推测道,天气变冷,又开始下雪,他们一定记得我们离开时还穿着单衣,而且没带滑雪板。
这不太可能,因为他们知道我们从哪条河过来,他们不可能在河上和我们碰不见的,卡什坦诺夫说。
我看,到帐篷里去就可以找到答案了,马克舍耶夫说,不过我们先绕小山岗兜一圈,看看是否有什么痕迹给我们无意中破坏了。
他们将雪橇放在山脚下,四个人一起绕着山岗走,边走边看地面上的积雪。
然而,雪地上既没新痕迹,也没老痕迹。
可以确定,自从雪花覆盖地面以来,既没人上山,也没人下山。
《地心世界猎奇记》[苏] B·A·奥勃鲁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