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宣笑了笑,对树下的男子说:这是你的孩子?顾木子看着眼前心心念念的女子,皱着眉头笑了起来,伸出手,道:宣,跟我回家吧!杨明宣将孩子放到地上,冲小家伙努努嘴,蹲下来护着她转身,笑道:小宣宣,跟爹爹回家咯!哪知木子根本就不接孩子,径自向前牵起杨明宣还伸在外面的手,将她拉起来,靠进她怀里,道:宣,跟我回家吧。
杨明宣一愣,拍了拍跑进自己怀里的男子,道:施主,这佛门清静地……顾木子苦笑着抬起头,忆想前年的对话,道:为夫怎么不知道妻主皈依了佛门?杨明宣脑袋一晕,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可再看看还贴在自己身上的人,顿时头疼,这要是让师父看到,不又得在这里多扫半年的地啊,忙将人往外拉了拉,道:有话好好说,不要站这么近嘛!顾木子不管,埋下头环住妻主的腰贴得更近,哭道:回家吧,宣,我们回家吧!杨明宣这才发现男子口中的宣不是在叫那个小家伙,而是在叫自己,喜道:你认识我?顾木子哭湿了衣襟,宣,我们回家……杨明宣叹气,你不要总是这一句!苏白抱起蹲在一边玩石头的孩子,抬眼看去,就见顾木子被一个女人抱着,正欲发怒,却见女人竟然是消失了一年多的人,惊道:明宣?杨明宣更惊,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怎么来个人都认识自己?你怎么在这里?苏白将孩子递给随后而来也一脸诧异的红莲,激动的拽住杨明宣的长袖。
宫纤云脸一沉,不动声色将那手掰了过来,握在自己手中。
我一直在这里。
杨明宣皱眉,将顾木子往外拉了拉,道: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自重!顾木子倒底没有女人力气大,还是被推开,看着眼着熟悉却又变得陌生的女子,喃喃道:宣,我是木子……啪!苏白听了这话抡起手就一巴掌煽了过去。
这一巴掌他用了全力,杨明宣的脸马上肿了起来。
杨明宣黑着脸皱着眉,丢下一句不可理喻就从地上捡起扫把转身离开,若不是她看出对方是男扮女装,早一巴掌还回去了,容得他撒野!你还想去哪里!宫纤云提起轻功就掠至杨明宣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杨明宣扫了她一眼,理也没理,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宫纤云气极之下使了内力反手抓住杨明宣的肩往后一甩,杨明宣大惊,突然不知哪里蹿出一个人影,接住杨明宣在半空回旋一转,落回地上。
师父!杨明宣舒口气,好算没被人摔烂。
住持对众人合手念了声阿弥陀佛。
苏白横了一眼宫纤云,马上回了一礼道:大师!顾木子眼里谁都看不到,走到杨明宣面前,伸了伸手,又不敢去牵,小心道:宣,我们回家吧!杨明宣正欲解释,住持拉住她,摇摇头,道:明宣,你跟他回去吧!杨明宣大惊,师父?住持笑笑,道:你不是一直念着要下山吗?现在就走吧,跟这位施主一起走吧!杨明宣还要再说什么,住持摆摆手就朝宫纤云他们走去。
顾木子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又连忙松开,道:宣,我们回家吧!杨明宣叹口气,自她醒来,这住持师父就一直神神叨叨的,之前不让自己离开,就算半夜偷溜也会被捉回来,如今她说要让自己走,怕是也留不下了,再看了眼旁边小心翼翼的男子,皱眉问道:我是你什么人?顾木子见她不再拒绝自己的拉扯,便捏着袖子不松手,道:妻主,宣是木子的妻主。
杨明宣醒来后发现自己模样变了,便想着说不定有一天这人的亲人会找到自己,也算做了准备,只是她当自己还未婚,突然平空来个男子深情款款地对着自己叫妻主,她有点接受不了,可是既然用了别人的身体,权当报答,也要照顾好她的家人的,这么一想也就算是默认了,便道:那我们走吧!待她回头想与师父说一声的时候,才发现刚才的人都不知去了哪里。
顾木子也不管其余的人去了哪里,喜眯眯地牵着她的袖子,道:宣,我们回家!杨明宣知道是师父带他们走的,也就没什么不放心,跟着这个自称是木子的男子往山下走去。
下山的时候,顾木子将帕子打湿,递给妻主敷脸。
自杨明宣消失后,顾木子便独自搬回青木镇居住,孩子就交给爹娘在照顾,偶尔回一趟顾家村。
他并不想看见孩子,顾父顾母担心他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劝过他回来住一起,他却怎么也不愿。
杨明宣跟着他回到青木镇的宅子的时候觉得极眼熟,想许是这身体原本的记忆,倒也没多想。
顾木子见她愣在院中,道:宣,你饿不饿?我去做饭吧!杨明宣跟上,道:我帮你吧!不知不觉就走在前面,轻车熟路的进了厨房。
顾木子突然拉住她,不好意思道:这几日家里都没做饭,也没有菜……杨明宣一愣,扫了眼厨房,只有墙边歪着几棵焉头耷脑的大白菜。
杨明宣挽了挽衣袖,道: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也饿了,出去吃麻烦,家里有面粉吗?我来做吧!顾木子拿出面粉,问道:你是要做面疙瘩吗?杨明宣挑眉:师父说你们这儿没这个吃法的,你怎么知道?顾木子低下头,回忆起以前的点滴,淡淡道:你做过的,我记得的。
杨明宣没听清,转身捡起一棵大白菜,开始动手一片片掰开,顾木子在一旁帮忙。
杨明宣见他不似在山上那般只说一句话,便问道:你没有认错人?我真是你妻主?顾木子隐了隐泪水,看了她一眼,道:你左腰侧有颗痣。
杨明宣连忙捂住腰身,红着脸呵呵笑道:你不用说得这么直接,我只是确认一下。
我们成亲多久了?四年,宣,我们成亲四年了。
杨明宣听他这么亲热地叫自己有些不适应,道:不好意思,我都忘了。
顾木子摘菜的手有些发抖,竭力稳住声音,道:没关系,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你不记得了的,我也记着。
杨明宣心中一疼,不由自主伸出手,抚上男子的脸廓,柔声道:让你受苦了。
顾木子闪着泪水握住妻主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哭道:只要你回来,什么都不重要了……杨明宣被泪水惊醒,忙抽出手接着摘菜,不自然道:你不要生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杨明宣看着自己的手愣了会儿,她一时也想不清,索性先不想,便去生火烧水。
顾木子抹了泪水,转身打水洗菜。
到了晚上,顾木子将水盆端到房里,蹲下身子道:我帮你洗脚。
杨明宣有些别扭,往后退了退,道:我自己来吧!顾木子笑道:我们以前都是这样的,我来吧!以前,都是杨明宣打了水端到他脚下,一边挠痒痒一边给他洗的。
如今她虽都不记得了,但他都记得,自妻主离开以后,他越来越想念那些温暖的回忆。
杨明宣见他虽然在笑,但眼底满是忧伤,不过是在强颜欢笑。
便自己端过水,到另一边凳子上坐下,道:你不要太难过,我们慢慢来,现在我还是自己洗吧!顾木子也不强求,拿着毛巾候在一边。
真正睡觉的时候杨明宣才为难了,看着紧闭的房门,还有唯一的床,进退不得。
顾木子铺好被子,过来牵她的手,他今天试探地牵过许多回,到现在,杨明宣几乎不会再抽开了。
宣,天晚了,过来睡吧。
杨明宣被拉到床前,道:我看家里还有其他房间,不如今天我先去别的房间睡一晚?宣……顾木子知她虽然忘了事,却一如继往心软,也不多说,就这么弱弱地唤了一声。
杨明宣抚额,看了看床上的被子,道:我一个人睡习惯了,床上正好两床被子,不如我们分着盖吧!顾木子应了声,又将被子分开,自己先钻进里面,道:快睡吧!杨明宣退无可退,硬着头皮也爬了上去。
杨明宣在山上住了一年多,虽然整天都是扫那片地,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规律得很,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顾木子这一年多来,几乎夜夜失眠,如今妻主虽然回来了,却忘了所有前尘旧事,他又该何去何从呢?他小心地掀起妻主的被子,偷偷钻了进去,又怕将她扰醒不敢太大动作,待感受到她的心跳就在耳边时时,伸出手轻轻抱住她,这才安稳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