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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扬州漕船上的李四勤

2025-04-03 08:05:01

几日便立秋,连绵的秋雨下了五六天,也未见得放后,除了开衙议事,便是在书房中研读河图河书,好在今年的雨不大不小,高家堰修补及时,汛期便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齐粟娘穿着白底蓝边的喜鹊袍,打着碧绿油伞,登上扬州漕船,站在船头,毛毛细雨无声无息地落在了碧绿油伞上。

她看着码头五纲扬州府的漕船。

只见桅杆擎天,油帆遮日,将原本就已经阴云密布的天空挡得更暗了些,清河县的漕船码头被挤得水泄不通,饶是清河县民日日住在河前,天天看着漕船从家门前过,亦是扶老携幼,拥到河边看热闹。

齐粟娘笑道:莲香,连大当家好大的威势,扬州府那边特意派了五十艘漕船来接,他哪里就有这么许多家私,占得了这许多的船?莲香一身浅白娟衣裙,肩上轻靠绛红油伞柄,仰头看着码头上酒亭中正和云附鹏、全过雁、温报回等人话别的连震云,微叹口气,月满则亏,盛极则衰,向上走未必不好,只是离着散场的时候也不远了。

齐粟娘听得她说起这般不吉利的话,知晓她想起许家的没落,心中不安,莲香,许老太太虽是对你极好,但她临去前只托我保着你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连大当家虽是……虽是和许家败落脱不了关系,但他如今已是你的夫君,你可千万别糊涂。

莲香回头看着齐粟娘,点头笑道:夫人放心,这事儿我想得明白。

你只看温七落泊时如何凄凉,便知我如今何等幸运。

他等了三十余年,温家人又成了盐场主事,其实这盐场既不是姓许,也不是姓温,而是姓连了……不过是风水轮流转……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雨有些大了,油伞上响起了淋淋沥沥的雨打声,河面上转眼现出了成片地水涟。

齐粟娘听得怃然,不欲再说引起伤感,看着连震云站起与众人敬酒,知晓他没多久便要起行,想起心中之事,连忙道:莲香,你到了扬州,若是方便,便打听一下许寡妇和她女儿丽儿吧。

莲香轻噫一声。

点头道:夫人不说我都忘了许家还有这个人。

我也听说独自去扬州找女儿了。

夫人放心。

我必会让人打听地。

她女儿到底也许。

齐粟娘从袖中摸出一支珍珠镶银头花。

你看看。

许寡妇当初就是取了两枚这样地珠花作盘缠去扬州地。

多少也是根线。

连震云站在酒亭口。

向众人一拱手。

冒着雨。

大步向码头漕船而去。

李四勤、连大河、连大船等人跟在他地身后。

齐粟娘见得如此。

握住莲香地手道:我要下船了。

到了扬州给我写信。

莲香含泪点了点头。

送着齐粟娘到后舱驳板下船。

齐粟娘与莲香挥手而别。

方走上驳板。

却听得李四勤叫了一声:齐三妹子。

齐粟娘转头一看。

连震云等人已是从前舱驳板上了船。

李四勤从船头跑了过来。

几步跨上驳板。

他头上已是落满了雨滴。

顺着黑脸膛。

流入了颈中。

肩膀已是湿透。

他犹豫一下。

终是说道:俺听说天妃宫很灵验。

你也去拜拜吧。

说罢。

看了齐粟娘一眼。

回身而去。

齐粟娘看了他的背影半晌,突地一笑,顾不得雨大,挥动油伞,大声叫道:李四哥,多谢你了李四勤正走到连震云身边,听她叫声,转过身,抹了一把脸上地雨水,豁开嘴挥手笑道:记得要去啊!轰隆一声雷响,大雨倾盆而下。

十四爷,前面有个窝棚,奴才侍候着您去那边躲雨。

傅有荣扯着乌蹄嘶风马的缰绳,夹住跨下的高点上青马,急急向山坡下的草棚下而去。

背后十里之外,便是通州北固口军营。

乌蹄嘶风马和高点上青马奔到草棚边时,傅有荣和十四阿哥胤已经淋得湿透,傅有荣翻身下马,急急走到乌蹄嘶风马旁边,将正要下马的十四阿哥小心扶了下来,哎哟,我的爷,小心胳膊。

十四阿哥瞪了傅有荣一眼,看了看吊在胸前的左手,不耐烦地道:行了,赶紧进去。

说话间,右手中乌金马鞭用力一挥,将门前半吊着地草帘子打得稀烂,两步走了进去。

傅有荣替十四阿哥摘下头上的红缨暖帽,倒去帽沿中的积水,就听得十四阿哥猛地打了个喷嚏,傅有荣一吓,连忙从袖子里去掏帕子,摸出来一看,已是湿透。

我袖袋里的火煤子不怕出来打个火,冻死爷了。

十四阿哥吸了吸鼻子,n指吊在胸前地袖口道。

傅有荣大喜,连忙伸手,到十四阿哥的袖袋去掏,为免碰疼了伤口,惹这位爷发火,小心翼翼摸了半会,却摸出一块半湿的红绳绣帕。

傅有荣心里一吓,在十四阿哥瞪眼发怒前,哭丧着脸小心塞了回去,终于把火煤子找了出来。

蠢奴才!十四阿哥靠着草墙,坐在火坑前,看着正给他烤枯荷色宫绸箭袖外衣的傅有荣,把那块帕子翻出来,先烤烤,现在装不知道有用么?傅有荣暗松口气,伸手从箭袖衣内的暗袋中摸出那块红绳绣帕,陪笑道:奴才马上烤,马上烤。

天空一片阴暗,雨越下越大,借着火花,傅有荣看得那红绳绣帕是一块长宽皆是四寸大小的白寒绢,四边皆用细红绒绳打着络,白寒绢上一片空旷,无一点花草鸟虫,只在中间绣了一圈元红色莲枝荷纹。

死奴才,说话。

十四阿哥又打了个喷嚏,平常你罗嗦个不停,现在没人时,你怎么又哑了?傅有荣正盯着那帕子看个不停,被十四阿哥一骂,脱口便道:齐姑娘怎的不多绣些花样?话一出口,便被吓到,反手就给了自个儿一个轻轻的耳光,叫你胡说。

十四阿哥哼了一声,你没看出来?她制鞋还行,制衣也算马虎过得去,竹花除了这个样儿,她还会什么?傅有荣偷瞄了十四阿哥的脸色,陪笑道:奴才自然比不上十四爷明察秋毫,齐姑娘鞋做得好,奴才以为齐姑娘什么都会绣呢。

十四阿哥嗤笑一声,她就专蒙你这样地死脑筋,别人看着她把《女诫》背得滚瓜烂熟,满嘴里的规矩分寸,就以为她克守妇道,看着她天天做鞋,日日省钱,就以为她对陈变之死心踏地,***,她就爱捡便宜的事做!爷以前怎么就没想明白?傅有荣不敢接话,只得道:这帕子,奴才记得是前两年九爷府齐管事回北京时带给您的?十四阿哥动了动身子,向火靠近了一些,她这个哥哥倒真会来事儿,不过两年,这北京城里半拉子地大铺全是他们九爷府的营生,不知从哪寻来地便宜进货,也亏他哪条道上的生意都多少明白点,九哥现在把他当财神爷一样供着,直夸秦道然有眼光。

傅有荣亦是笑了起来,奴才前日也听说有荣斋地老字号换了东家,生生让江南卖进的便宜货挤得本钱赔光,好似九爷最近又赏了齐管事一处宅子,四名上等地扬州瘦马。

看着帕子差不多烘干,双手呈给了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接了帕子翻看半晌,做得真粗!爷的两大抬直毛皮料,就换了这么个破东西!傅有荣哧一声笑了出来,爷,奴才听人说,四爷看着这东西,也是这般骂的。

四爷添妆陪送的可是江宁织造专供宫里用的精细竹活。

十四阿哥哈哈大笑,听说还有一些外邦进贡的药材、香料,他也不比我亏得少。

说话间,脸色阴沉下来,他和老十三还在查户部积欠的事儿吧?傅有荣听十四阿哥提到公事,斟酌一会,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听说了些风声,多半还是会让人查到底的。

十四阿哥慢慢抓紧了帕子,顽固不化,非要揽这差使做什么?爷都躲到这北古口军营里来了,他还和老十三愣着向前冲。

也不想想,不说别的,就太子那窝囊废能不给他们拖后脚么?傅有荣抱着湿衣站起,走到草棚口看了看,门外大雨如注,黑沉沉不见一个人影。

傅有荣小心走了回来,户部原就查出了上千两万空帐,皇上已是大怒,清河知县陈大人又连连上奏,江南河银费用不足,各处的堤坝都有未补之处,皇上自然着急了。

十四阿哥沉默半晌,陈变之……虽是一心为民,只怕要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