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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高邮码头的伏名

2025-04-03 08:05:01

粟娘安静地睡着,生存的狂喜与彻夜的欢爱皆让她筋陈演抚摸着她的脸,看向船窗外的千里漕河,粟娘……陈演的叹息声,和着河水拍打着船弦波涛,船夫划浆的吱呀声和远远纤夫的号子,如渔家情歌,悠然扬起,久久没有停息。

陈大哥,咱们还有几天到高邮?齐粟娘拥被倚在床头,一面吞下陈演喂过来的桂花圆子,一边欢喜问道。

陈演把碗放回几上,从袖中摸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笑道:还有五天,咱们就到了高邮城。

下了船,咱们先找个地方把行李放下,回村里后再慢慢来运。

齐粟娘连连点头,笑道:我原是想把那些家私都卖了,拿着银钱上路就好,相姐姐却骂我不该无事变卖嫁妆,说不吉利。

只好花钱租了一整条小客船,好在清河离高邮也不算太远费用多不了许多。

陈演又端起碗,笑着喂了她一勺,是不吉利,咱们反正不着急,等到了高邮城,咱们在城里逛几天再说。

你若是喜欢住城里,咱们就在城里买所小宅子,若是喜欢乡下,咱们再回去。

齐粟娘眉开眼笑,挺身坐起,陈大哥——陈演连忙放下碗,把她按回床上,哄着道:再躺会,虽是没有发烧了,但还是再养养好。

齐粟娘一撇嘴,我上船来就没有下过床,都怨你,明知道我着凉,还腻着要那样。

都和你说了被子落地上了,你就当作没听到。

陈演陪笑道:我那不是正……正……吗?一时没听到,可不是故意的,你说的话,我哪句当作没听到过?脱靴上床将她连人带被抱在怀中,你看,我也不下床,就陪着你,我从来就是你说什么我做什么,绝不和你对着干的。

齐粟娘听他说得可怜。

笑啐了他一口。

这话儿听着是好听。

话里头儿是什么意思呢?你是一家之主。

你说这话是在埋怨我像个母老虎么?陈演哈哈大笑。

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你就是个公老虎。

我都不在乎。

何况还是个母老虎?齐粟娘愕然失笑。

拧着他地胳膊。

你这话里还有话。

你是嫌我不像个女人还是怎地?我天天穿裙抹粉。

一步三摇。

受了多少罪。

你还不满意?陈演被她拧得连连呼疼。

一边躲一边笑道:我地姑奶奶。

你就是个挑刺地主。

我也不说了。

你就饶了我。

我下回再不敢把你地话当作没听到了……说罢。

已是笑倒在床上。

齐粟娘笑趴在陈演胸上。

停了手。

咬了他一口。

你就不承认。

我那时明明见你瞟了一眼地上。

我还指着你把被子捡上来。

结果你——陈演笑得喘气。

我那不正是要紧地时候么。

怎么停得下来。

我要停得下来。

我就不是个男人。

我——说话间。

一把抱住齐粟娘。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笑着道:除了这个。

我还有什么地方不听你地?只有你不听我地……齐粟娘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陈演凝视着她,慢慢低头吻在她唇上,呢喃道:……为什么不走呢……我明明叫你走的……两人一路缠绵着,终是到了高邮城,天气向六月里去,已有些潮热,高邮城的码头比清河大了五六倍,仍是被挤得放不下脚,人人挤得一身臭汗。

成十上百的挑夫持着扁担争抢活计,几十个青衣店伙拿着一张张红纸,抢着向下船的客人手里塞,纸上写着五味楼,玉堂春,盛德客栈等字儿,吵闹成一片。

陈演叫齐粟娘在船头坐着,自个儿先下了驳板,要去和挑夫商量搬行李,就听得有人叫道:姑奶奶,姑奶奶。

齐粟娘听着耳熟,转头一看,竟是齐强的小厮伏名大是意外,连忙走下船来,拉着陈演走了过去。

伏名如今也有十七八,唇上留了些胡茬,穿着一身万字纹蓝茧绸单衫子,鸦青杭缎子靴,左右手各戴了个金马蹬戒指,赶上来给齐粟娘请了安。

伏名看了陈演一眼,见得他一身细葛布月白长衫,腰上的绿平绒缠带分明是齐粟娘的手艺,连忙打了个千儿,这位必是姑爷,小地伏名给姑爷请安。

齐粟娘忙把他拉起,笑着对陈演道:他是我哥哥身边的亲信人,不知怎的到这里来了,伏名,是我哥哥让你来的?伏名点头笑道:回姑***话,确是大爷让小的来高邮地。

四面看了看,这儿不方便说话。

姑爷,姑奶奶,小的奉大爷命,已在城里买了座宅子,还请姑奶奶和姑爷先去歇息,小细禀告。

齐粟娘看着陈演,陈演笑道:既是如此,便叫些人把行李抬过去再说。

伏名连忙应了,看了看船里的家私器皿,转头在码头上寻了个挑头,说好价钱,让他领了一窝里的挑夫挑到城西扇子巷里。

陈演和齐粟娘上了红油垂银顶,天金重沿销锦走水围的四轮骡车。

伏名坐在前头赶车,压着行李进了城,过了五味楼,绕过知州衙门,进了扇子巷,到了一处粉墙青瓦坐北朝南地小院门楼前。

伏名跳下车来,叫了一声,比儿,开门。

院门应声而开,门口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大丫头。

齐粟娘与陈演都是一愣,这丫头纤细骨架,瘦高个,分明是个南方人,看着却只比齐粟娘矮上两分,容貌虽无相似之处,身形脸廓竟有五六分相近。

她上穿蓝绿绫夹祅,下穿白绫子裙,耳上一对白珍珠赤金耳丁,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白玉圈戒,腰裙边垂下销金边白绫子汗巾,绿缎子蓝洋莲花绣鞋里看着是一双天足,周身的打扮和伏名一般儿的体面。

只听她嘴里道:伏管家回来了。

比儿,伏名微微点了头,姑爷家的行李家私进来了,先去看着放好,再过来给姑爷、姑奶奶磕头见礼。

那比儿低头施了一礼,也不多话,便去了。

齐粟娘见着伏名这般管家派头,不由失笑,原来竟是伏管家了?说得,就凭当初你和我在九爷府抱厦里对钱对不上数时,你当时就敢刷刷改上几笔地本事,这管家你是当定了。

伏名冷不丁被她提出这事,顿时急了,戴着金马蹬戒指的两只手忍不住一阵乱挥,哎哟,我地姑奶奶,那都是多早会的事了。

再说,那事儿最后还不是姑奶奶亲自动手,才把帐给改平了么?没有姑奶奶撑腰,就凭奴才这块料,哪里有胆子去改皇子府帐册?陈演听得失笑,齐粟娘掩嘴笑着,看把你急得,我可未说你有胆子改皇子府地帐,就一定有胆子改齐府的帐不是?伏名听她这话,更是急得冒汗,说笑间三人一起进了堂屋。

堂屋正中亦是一座神柜,供着送子观音。

神柜前是螺甸八仙桌,通向后堂天井处竖着大理石山形屏风,两边山水名画,四款螺甸椅几,墙上六扇红漆格窗上湘帘微垂。

伏名请齐粟娘与陈演在椅上隔几坐下,眼见着比儿捧茶走了进来,伏名陪笑低声道:姑奶奶行行好,好歹给奴才留点儿体面。

齐粟娘低笑道:放心,你姑奶奶自不敢抹了咱齐府大管家地面子。

伏名哭笑不得,见她闭嘴不说话,方敢松了口气,比儿恭敬给齐粟娘和陈演上完茶,退到一边,道:伏管家,姑爷家的家私器皿已在右厢房里放好了,共置了两间半屋子。

常用的行李单放了半间。

待得姑奶奶空了,奴婢再侍候姑奶奶去打点。

伏名点了头,看向齐粟娘,姑奶奶看这般可是妥当?齐粟娘笑道:全听伏管家安排。

陈演在一边忍不住轻笑。

伏名尴尬一笑,不敢再搭旧话,转开道:大爷说姑爷和姑奶奶不喜太过奢华,小的就选了这一处两进小宅子,统共十四间房。

四邻皆是有根有底的人家,后门水巷尽头是高邮漕帮的坛口,姑爷和姑奶奶安心住。

又指着比儿道:比儿是大爷使惯了的心腹丫头,特意送给姑奶奶使唤的。

比儿,过来给姑爷、姑奶奶磕头,以后要叫老爷,奶奶了。

比儿走到陈演跟前,先磕了三个头,给老爷请安。

陈演连忙道:请起。

她起了身,到齐粟娘面前,又磕了三个头,给奶奶请安。

伏名又道:小的还寻一对老夫妇,刘公刘婆。

他们原是高邮人,儿子在漕上械斗丢了性命,家贫无归。

不过替姑爷姑奶奶看看家。

齐粟娘原还没想着找丫头,听得是齐强的心腹,又早见她一身打扮皆不似平常丫头,却不免动了好奇之心。

听着这比儿说话口音,竟是扬州府口音,也算是同乡,便笑着拉她起来,握着她的手细看:额前是两分的燕尾流海,露出中间白晰的额头,脑后一根乌黑长辫。

面目虽不出众,也算清秀,眼珠儿黑透透的,便是盯着看,也瞧不出一丝儿杂质。

淡红唇角儿时时抿着,未笑亦笑,叫人观之可亲。

低头垂眼,多一句话也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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