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清朝经济适用男(邹邹) > 第二十三章 扬州梦中的齐粟娘

第二十三章 扬州梦中的齐粟娘

2025-04-03 08:05:01

今儿上午,河标兵营居然没有押几个私盐贩子来问罪稀罕事。

府台早衙已毕,知府通判、同知准备回各自的官署,看着站班衙役们散去,通判不禁笑着对陈演道。

陈演笑了起来,我也正纳闷呢,不过少抓几个也是好事,除了那些成帮结伙害人命的大盐枭,多少是小民失了田才铤而走险。

再说,官盐实在也是太贵了,我夫人在家里时时抱怨呢。

通判、同知都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同知见得陈演手上正无公事,便也笑道:大人什么时候把苏姑娘赎出来?昨儿苏姑娘可是得了头筹,赏她的各府内眷足足有十六家,府台夫人给足她体面了。

通判击掌而笑,岂止是这样,韦先生为苏姑娘三箭写的那首诗当真是让下官惊艳,摇头晃脑道,眉山里影开新月,唱射声中失彩球。

好是连枝揉作箭,拟将比翼画为侯……好诗,好诗……极是应景,极是应景。

又对同知笑道:你昨儿晚上没去十弓楼,与会的众名士个个作诗相合,便是下官这素无诗才的人也胡乱凑了一首,苏姑娘亲手写出来,怕就有三四十首了。

同知笑道:韦先生的大才自是不用说了,今日传了出去,扬州城里士子们应和者断不下百首,苏姑娘诗才出众,必也会自作一首,晚上府台大人再去十弓楼时,便可知晓下官所言不虚。

通判大笑道:扬州苏高三,美丰姿,生骄骨,倒也遇上一个宽宏容人的府台夫人,府台大人果真好福气。

说罢,与同知一起施礼而去。

陈演坐在堂上,将河标兵营里送来地盐贩卷宗细细看了,闭目沉思,喃喃道:连震云想是在留后路……他招了周师爷,低声吩咐,先生,连震云大意了些,遣人盯着河标崔千总,不能让他们再像我上任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在扬州厮杀。

周师爷连忙应了,大人,八月里两江总督便要赴任,必是要过扬州地,此人傲慢贪酷,必要来个下马威,大人千万忍耐一二——陈演叹了口气,我明白。

扬州府内的民用水道急需修复,河道没有拨,我还指着他呢。

说罢,理了理官袍,正要回后衙。

小连走了进来,奉上一张名贴,大人,韦先生差人送来的。

陈演顺手接过。

打开一看。

去和奶奶说一声。

今儿我不回衙里用午膳了。

小连微一犹豫。

低声应了。

回后宅里报信。

枝儿引着小连走到小荷花塘边。

齐粟娘一身半旧绯红喜鹊袍。

包着桃红头巾子。

端着盆污水从画舫上下来。

听着小连把事儿说了。

点点头。

让他去了。

枝儿看着齐粟娘地脸色。

不敢开口说话。

齐粟娘道:去和理儿说。

今儿晚饭也不用做了。

爷不会回来吃地。

叫她把醒酒汤备好就是了。

将污水倒在树根下。

叫外头备轿。

我用了饭去漕连府。

你把我备好地回礼带上。

南柳巷漕连府。

莲香院子正屋里。

寂静得异常。

蕊儿站在一边。

看了看座榻左边翻着本旧书地连震云。

座榻右边发呆地莲香。

又看了看一脸不乐。

坐在水磨楠木椅上闷头喝茶地李四勤。

再看了看满室里噤若寒蝉地媳妇丫头和面带不安地连大船。

只觉得屋子里闷得让人难忍。

对仍是一脸轻松站在座榻旁边地连大河大是佩服。

织金回纹锦门帘一揭。

两个婆子引着桂姐儿走了进来。

桂姐儿红着眼圈。

走到榻前。

跪下给莲香磕了头。

奴婢谢过姨奶奶。

莲香仍是呆愣着,半晌没有动静,连震云看了看她,也不出声,照旧翻书。

蕊儿轻手轻脚走到莲香身边,小声道:姨奶奶,姨奶奶,桂姐儿来给您磕头了。

莲香回过神来,看向桂姐儿,慢慢点了点头,起来吧,桂姐姐,这几日说话别口没遮拦的,再让我听见,我也不要体面了。

桂姐儿小心应了,又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接过半叶奉上地茶,双手捧给连震云和莲香。

蕊儿见着回纹门帘脚一时一时地泛着阵阵波纹,屋里头微微起了些寒意,隔窗看了看外头的大风,又在莲香耳边悄声道:起风了,姨奶奶给爷加件衣罢。

莲香正盯着茶碗里的毛针茶叶看个不休,转头看了看蕊儿,应了一声,你去把爷那件宝蓝~丝马褂儿取来。

蕊儿转回内室,取了马褂儿,莲香拿在手中,起身对连震云道:爷,起风了,妾身侍候你加件衣吧。

连震云点了点头,放下茶,站了起来,莲香替他穿上,低头慢慢扣着马褂上的两排玉纽,忽听得外头一阵匆匆脚步声,一个媳妇边喘气边在台阶下隔帘报了进来,姨奶奶,府台夫人在门口落轿了……莲香猛然回头,大喜道:快,快去接着。

转身提起裙子,急步出门,满室里媳妇丫头听得这一声号令,呼拉拉全跟了上去。

蕊儿回头看了连震云一眼,微一犹豫,仍是跟着出门而去。

连震云低头看了看方扣了三颗玉纽的马褂儿,连大河走上前来,利索给他扣上,一言不发又退回座榻后。

李四勤被这一惊醒,放下茶,皱眉站起,大哥,俺回俺院子里去连震云看了看他,你跟前也该有个人了,你对曹三娘不是挺上心么?李四勤烦恼道:俺也没说不抬她进来,过几年再说,不用她替俺操这个心。

嘀咕道:扬州城里的女人实在厉害得过了头,俺来了这几年,年年都看到有红姐儿丢了脸面,要死要活地,昨儿那金官不是投了湖么?俺还一直以为她们女人家听曲儿和俺们男人喜好不一样……连震云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是些妇人地小技俩,你要拿定了主意,难道还会受妇人挟制?你不是想问她受了什么气,为什么不高兴?回院子里去问得出么?李四勤嚷道:俺不管她高兴不高兴,俺自己不高兴了,大哥,俺回院子里去了。

说罢,气冲冲向门口走去,方走前帘子前,只听得门外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起,门帘儿从外头一揭,一个穿着碧青拱碧兰祅儿,白绫子挑线裙地妇人被让了进来,差点和他撞上。

二当家。

齐粟娘笑着看向李四勤,这是要去哪?李四勤立在她身前,干笑了半会,摸着头道:不去哪,俺正准备去看看你走到哪了,怎的半会也不见进来。

连大船死命掩住嘴,仍是笑出了声,连大河亦在忍笑,没空去瞪他,李四勤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嚷道:大船你这小子,闲着没事是吧?赶紧去把俺院子里地乌金糯米酒抱过来,迟了看俺踹不踹你。

说完,笑呵呵地陪着齐粟娘走进屋子,小嫂子从昨儿晚上就开始发呆,一直呆到这会儿,你受谁的气了?让她替你难受到这份上?齐粟娘一愣,转头看着莲香,莲香笑道:夫人听二爷说呢,我何时又会发呆?二爷才呆了一上午呢,坐在哪儿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间众女都回了屋,连震云与齐粟良客气寒暄半会,请了齐粟娘坐在座榻上,连震云坐到右边第三张水磨楠木椅上,李四勤拖了张椅子在座榻边一放,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四勤一边看着莲香指挥丫头们摆桌子,安置下茶点,一边对齐粟娘道:你不是挺中意那个苏高三么?打定主意要让她做小了。

汪府里奶奶要整治她,你不是还替她拦了么?俺还打听了,你一直找地许寡妇就在她楼里,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莲香大愣,瞪着李四勤说不出话来,旁边桂姐儿委委屈屈,瞄着莲香,却不敢说话。

齐粟娘半张着嘴,看着李四勤,无奈道:你从哪里打听来这些的,必不是莲香和你说地,抬眼看到连大船抱着酒进来了,笑道:酒来了。

李四勤接过酒,顿时把要问的事儿抛到脑后,只顾着和齐粟娘扯些闲话,齐粟娘见得莲香给她使眼色儿,看着李四勤身上的单衫儿,再看了看连震云身上的马褂,暗暗叹了口气,柔声道:李四哥,我和你商量个事儿,你看成不成。

李四勤正喝得高兴,裂嘴笑道:你说地话俺何时说过不成,你只管说,俺听着呢。

连震云暗暗摇头,也不插话,向连大河递了眼色,让他把下人都打发了出去,坐在一边听着。

李四哥,你也快三十了吧?该成个家了,我看你挺喜欢曹姑娘,要不,咱们把她娶进--李四勤顿时恼了,把手上的金钟小酒杯甩到地上,站起就走,齐粟娘吃了一惊,一把抓住他地衣袖,李四哥,我和你说正经事儿,你恼什么?李四勤嚷道:俺不要你来操这个心,俺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娶亲么?俺们俩好好儿地吃酒说话不成么?齐粟娘劝道:咱们俩这样吃酒说话儿本就不合规矩了,你总要找个身边人陪着你才好。

看着李四勤一脸不以为然,叹了口气,原也是我多管闲事,若是我不在扬州城了,你自然会去找曹姑娘了。

说罢,慢慢放了手。

莲香看了看站着不动的李四勤,端了茶送到齐粟娘手中,笑道:不就是趁着夫人在的时候,让二爷把这门亲事订下来么?又劝着李四勤道:曹姑娘今年也有二十一了,跟着二爷快四年,二爷细想想……李四勤站在座榻边,看着齐粟娘转头和莲香说话,吃茶点,也不再理他,犹豫半会,陈大人的知府要做三年才会转地方,过三年俺就……齐粟娘叹了口气,转头看他,他呆多久我不知道,我这边怕是呆不了三年,你早些把亲事订了罢……莲香和李四勤都是一呆,齐粟娘却又把话扯了开去,拉着李四勤劝他把亲事订下来。

连震云微微摆了摆手,连大河悄悄走到他身后,去查查,比儿在高邮做什么,派两个人专盯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