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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扬州梦中的齐粟娘(二)(

2025-04-03 08:05:01

枝……枝儿,奶……奶奶呢?她怎的……怎的不来~迷迷糊糊靠在小连身上,歪歪扭扭地走进了院子,含糊唤道:粟娘……粟娘……声音却是极小。

枝儿帮着小连把半醉的陈演扶在堂屋椅上坐好,接过理儿手中的醒酒汤,让小连服侍陈演喝下,奶奶今儿从连府里回来,做胭脂月饼粉儿,累着了,就先睡了。

陈演喝了醒酒汤,又连灌下两碗浓茶,晃了晃头,清醒了一些,她睡了?几更天了?枝儿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四更天了……陈演一吓,顿时站了起来,四更天了?脚步虚浮,踉跄着向内室里走去,我……我忘了时辰了……枝儿连忙上前扶住,爷,你先去书房里洗个澡罢,您一身的酒味和……味儿,明日里还要开早衙呢。

向小连递了个眼色,一左一右扶着陈演向书房走去。

枝儿掇了澡桶进来,理儿注满水,备好香皂和澡巾子,关门退出,让小连侍候陈演沐浴。

陈演洗了澡,换上干净中衣,扶着墙又向内室走去,嘴里嘀咕道:我……我得上床去,明儿……明儿粟娘醒来,要是……要是找不见我……知道我……这会儿才回来……:枝儿又好气又好笑,爷,您这会儿醉着,重手重脚的,回房里必要把奶奶扰醒,你还是在书房里歇下罢。

陈演迷迷糊糊在书房睡下,到得第二天午时方醒了过来,一看天色,又是一吓,一边起身一边叫:粟娘,粟娘,怎的不叫我……枝儿推开书房门。

捧着脸盆走了进来。

爷。

奶奶叫了你几回。

你都醒不来。

奶奶只好和外头说你身子不适。

今儿歇一天衙。

陈演一边匆匆穿衣。

一边小声道:枝儿。

奶奶呢?奶奶给爷把午饭做好。

放在灶上笼着。

到五敌台十弓楼去了。

陈演吓了一跳。

她……她去哪儿做什么?枝儿看了他一眼。

爷放心。

奶奶不是去找苏姑娘。

是去找清河县地许娘子。

顿了顿。

奶奶也没有坐官轿。

也没有带从人。

爷尽管放心。

陈演苦笑道:她没带从人。

没坐官轿。

我怎么还能放心?五敌台可在新城小秦淮河边上呢。

急急洗漱了。

便要出门。

盐运司那边却派人来请。

说是有急务。

陈演跺了跺脚。

小连。

你去接奶奶。

路上看仔细些。

别错过了。

顿了顿。

悄声道:看看奶奶脸色儿。

回来和我说。

便骑上马。

衙役簇拥着去了。

齐粟娘穿着一身片蓝喜鹊袍,未施一点脂粉。

她挎着一个放了些果子的旧竹篮子。

混在扬州城热闹的人流中,从府衙大街出了小东门,慢慢走到了秦淮河边,在沿岸遍立的河房妓馆中,找到了苏高三的十弓楼。

十弓楼亦是一座三层的枕河小楼,中开水门,供小船画舫出入,齐粟娘还在十步外,便听得里面弹琴声,吟诗声隐隐传来,间或还听得弓弦拉动地争争之声。

齐粟娘走到门边,向内探看,只见一楼水港前三间客室甚是雅致大气,隐见人影走动,似有不少人在内。

正中客室门上的一副绿蜡对联,愧他巾帼男司马,饷我盘餐女孟尝。

她走到后门,看看四面无人,敲打开门说了来意,塞了二十个铜钱,等了一会,便见得许娘子一脸惑地走了过来,哪一位是小妇人的清河旧识?齐粟娘走上前去一笑,许嫂子,是我。

许娘子惊了一跳,还未动作,便被齐粟娘一把扯住,悄声道:我来寻你说说赎丽儿的事。

许娘子立时镇定下来,牵着齐粟娘走进小楼,走过当门三间客室,拐到了后头地下人房,小妇人和女儿有一间房,还请夫人委屈坐坐。

许娘子打开门,齐粟娘见得内里虽是简陋,但绣床、竹椅、竹桌都极是洁净。

齐粟娘笑着坐在竹椅上,接过许娘子倒过来的白水,拉着她坐到一边,许嫂子,我打听了,要把丽儿赎出来是二百八十两银子,可是这个数?许娘子咬着唇,含泪点了点头,楼里的苏姑娘原是要替她赎,妈妈却是不肯,眼见着苏姑娘要被府台……猛地住嘴,惊恐地看了齐粟娘一眼,蓦然站起,卟嗵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小妇人多嘴了,夫人恕罪……齐粟娘深深吸了一口气,仍是笑着将她扯起,咱们不说那些事儿,咱们只说丽儿地事。

她在绣蓝子里翻了翻,把一个小包裹从果子底下翻了出来,里头都是五十两一锭的雪花大银,整整六锭。

齐粟娘把银子推给许娘子,把这银子收好,去赎了丽儿,还有二十两就回清河安家过日子吧。

如今清河许家虽是不在,连府里姨奶奶原是许家的丫头,我请她写信托了云知县,会看顾你们的。

顿了顿,你只说这银子是你遇上一个旧亲友,磕了头借来的,别和妈妈说来历,免得她抬价。

许娘子怔怔粟娘,泪如泉涌,小妇人……小妇人……齐粟娘按住又要下跪的她,当初我也急了些,把你逼到了绝路上……若是在扬州有合意的人,你也不用回清河去,寻个好人嫁了,你下辈子有靠,你们母女也不会受人欺负。

许娘子以袖掩嘴,拼命摇头,呜呜地哭着,原是小妇人痴心妄想……齐粟娘沉默半晌,勉强笑道:这世道,你也是没法子……许家和汪家原就靠不住……否则你也不会被瘟七逼上门了……不想再说,起身站起,我走了,以后你和丽儿好好过日子吧。

许娘子连忙站起,送她走到门边,突然又跪下来,扯着她的衣袖,夫人……夫人,苏姑娘是个好人,她就是性子倔了些,夫人若是不想让她进门,小妇人就去和她说说……齐粟娘苦笑一声,回头看许娘子,你担心她嫁过来后,被我整治?许娘子低着头,哭道:她性子太倔了些……只要府台大人容得下,便好了……齐粟娘微微一叹,推门而去。

齐粟娘走出十弓楼,融入人群之中,沿着小秦淮河慢慢走着。

天边地夕阳拢着一团团金灿灿的彤云,将河面也映成了一片金色,水港里的画舫挑起角灯,船夫在检视竹篙、舱板,扬州城纸醉金迷的夜晚快要开始了。

突地,齐粟娘右肩被人重重撞了一下,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蓝里果子撒了一地。

她咧着嘴忍着痛,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蓝纱衣裙、面目绢秀的女子慌慌张张道:对不住,你没事罢?那女子正要扶她起来,远处传来吆喝声,沈月枝!你这女囚还不给官爷们站住!那女人脸色立变,匆匆说了声,对不住。

便挤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齐粟娘慢慢爬了起来,一边捡着地上的果子,一边看着三个江都县地快手推开人群,紧紧追了过去,人群乱了一会,便又安静了下来。

小连一脸沮丧走在府衙大街上,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见得是衙役们护着陈演回府衙,连忙在府门口替陈演拉住马头。

小连,你接到奶奶了没有?陈演从马上一跃而下,一边向后宅里走去,一边问道。

小连一脸不安道:爷,小的没接着奶奶,小地还问了楼里的人,没见着咱们奶奶去过。

小地刚到府门前,就看着爷回来了。

陈演一怔,加快脚步向后宅里走去,嘴里叫着:枝儿,枝儿,奶奶回来了没有?拐过院门,蓦然看见堂屋前那个蓝白色的身影,顿时大喜,粟娘,你回来了。

齐粟娘停住脚步,还未回头,陈演上前将她抱了个满怀,粟娘,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都快三天没见着你了。

齐粟娘没有说话,陈演抱着她低声道:我昨儿忘了时辰,以后我一定早些回,我……齐粟娘伏在他地怀中,听着陈演低沉的声音,凉透了地心突地一动,又有了些热气,慢慢抬头,正要说话。

中门外响起了三声云板,陈演一愣,转头看着小连匆匆奔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张贴子,远远站着,爷,韦先生请您到……赴宴。

陈演微微踌躇,低头看着齐粟娘,我去一会就回……非要去么?齐粟娘逼着自己开口,看着陈演,软语道:你有大半月没有在家里吃晚饭了,那楼里去是什么应酬?陈演呆了呆,犹豫道:扬州名士时常在那处聚会……日后噶礼来了可用得上他们……既不是正经公事,那你今天就别去,以后也别去了。

齐粟娘压住心跳,直直看着陈演,我不喜欢你去那楼里。

陈演愣愣地看着齐粟娘,半晌没有说话,终是抱紧了她,好,我不去了。

齐粟娘鼻子一酸,忍住了眼泪,压住了心头雀跃的喜意,牵着陈演地手,穿过堂屋,笑道:那我今天给你做烧猪头,再烫壶金华酒。

你在家里喝醉了,也不用去书房里睡觉。

陈演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学会做烧猪头了?慢慢走到堂屋里,凝齐粟娘,扬州府名士们好这些陪席饮宴的调调,但除她陪席地例钱外,我从没另外使过银子。

她不是普通女子……待人接物不光是为了钱……倘有几分真心……齐粟娘的心猛然一沉,轻轻松开与陈演相握地手,我去厨房做饭……走了三步后,又顿住,背对陈演,这回的彩注儿要用么?嗯,等过了中秋,让人把她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