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一边听着比儿回话,一边取过榻上薄被,给齐粟>道:你怎么看出来他们家要长住的?连大当家可不会和你说罢?怕是也不会和莲香她们说。
比儿笑道:爷说得是,莲姨奶奶还提心吊胆呢。
奴婢不过觉着连大爷这样的精明人,若是要走,断没有任她们装聋作哑的道理。
二则,李爷多少是知晓一些的,他既说慢慢来,自然是知道不会走。
三则,奴婢看着连府里的大门新近漆了一回,连大管事那样干练的人,若是不在这府里长住,他哪里会费这个心花这个钱齐粟娘欢喜道:我就怕莲香走了,我便是身子好了,却寻不着说话走动的人。
陈大哥,你若是一直为官,咱们以后能不能去淮安?陈演哈哈大笑,好,你若是想去,我想尽办法也要谋淮安的缺。
连大当家的动静,最近一两年是不会走了。
吏部三年大计,张鹏张大人如今是吏部尚书,我也不为升官发财,不过是换个地方,我上京述职的时候就求求他,他帮我一把也费力。
柔声道:邸报上说,皇上去塞外西巡,张大人也随驾去。
,等他回来,我就先写信过去,求他替我寻个淮安的缺。
比儿笑着退了出去,齐粟娘抱着陈演的腰,虽是笑着,却渐渐低了声。
陈演低头看着她,怎么了,粟娘——齐粟娘抬起头来,满脸都是笑,陈大哥,你若是喜欢治河,咱们就去谋河道的缺。
张伯行大人是河道总督,河台衙门就在淮安,你就到他手下去办差。
你不用担心亏空,哥哥让我替他看一些生意,每年总有一两万银子进项。
便是全填进去,我们家的日子还是能过得去的。
陈演看着齐粟娘的神色儿,也不再多问她,只是笑着搂紧齐粟娘,吻着她的额头,你不用替**心这些,只管好好养身子,和莲香说话耍玩。
等你身子好了,后园里荷花也开得正好,咱们也摆一席,请莲香她们过来赏玩,到底她们辛苦侍候了你六七天,着实用心。
看着你见天儿越来越好,我心里也实在感激。
齐粟娘更是欢喜,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在陈演怀中乱钻,陈大哥,听说这会各府送来的药材你都收下了?咱们也要还礼罢?陈演笑着哄她,少动些,好生养着。
又笑道:那一晚,扬州城各府里送来的药材就数不清,我当时也是急了,没想着齐强哥能从天瑞堂要药,全都收了。
你放心,沈姑娘和比儿一起办着,这几日也还得差不多了,不用你费神。
又笑道:没有女眷地人家,我都请周先生替我办了,只有河标千总崔大人那边,我亲自上门回了礼。
他送得太重,老沙参便是五枝,都上了百年,补血地首乌更是有年头,天瑞堂里的也比不上,我都让理儿给你做药膳了。
低头看着齐粟娘,他是八爷的门下,这样殷勤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我总觉着有些蹊跷。
齐粟娘吐了吐舌头。
趴在陈演身上笑。
你如今也忒厉害了些。
这都叫你瞧出来了?陈大哥。
陈大哥。
小崔哥叫我不要说。
我还是得和你说。
小崔哥是我地救命恩人。
当初要不是他。
我就可能又会发病死了。
要不是他。
我也没法子从人牙子地船上逃下去。
我也遇不上你娘。
就没法子嫁给你啦。
陈演见她兴奋得满脸通红。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虽是高兴她精神好。
却也担心她累着。
连忙哄着道:好。
我全明白了。
现下你不用急着多说。
等你身子好了。
咱们再摆一席。
请他进府里来作客。
齐粟娘搂着陈演地颈脖。
咬了他一口。
笑得止不住。
我?***麓蟾绾米拍亍R欢ú换崧也碌亍P〈薷缁共恍拧3麓蟾纭?br />陈演被齐粟娘亲了一脸口水。
搂着齐粟娘倒在座榻上大笑。
我们这样地情份。
我还要猜疑你不成?只有你乱吃醋地。
好在我是男人。
不和小心眼地女人一般计较。
齐粟娘听他得意忘形。
哪里肯依。
两人笑闹了好一会。
齐粟娘便撑不住。
靠在陈演身上慢慢睡着了。
陈演小心地将齐粟娘安置在座榻上。
替她盖好被子。
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
他凝视着齐粟娘眉间微皱地细纹。
轻轻道:孩子虽是去了。
总会再有地。
别太伤心……沈姑娘虽是被你使法子哄进府来地。
她地性子。
不中意齐强哥也不会嫁地……不关你地事儿……齐粟娘翻了个身。
睡得更沉了。
陈演地脸色松了下来。
慢慢拍着头却不知不觉紧紧皱了起来。
周先生,连震云到底打算如何?他和河标千总崔浩之间地仇可结得深。
陈演在前衙书房里来回走着,不说当初崔浩方一到扬州,连震云在自家府门口差点丢了命,就说这一回,江苏帮二帮主不服连震云继位,勾结他手下来暗算他,崔浩若是没插一脚,我实在不信。
周助抚着短须,沉吟道:此事确有难解之处,正巧在连震云去淮安接任之前,离淮安最近的大坛口高邮坛主遇了刺,居然冒犯了四阿哥。
高邮漕帮死地死,伤的伤,没法接应,也太奇怪。
陈演顿住脚步,若不是他运气好李四勤适巧回漕过淮安,他可就是死路一条。
听说刺杀高邮坛主地人也是守在坛口前水巷小乌篷船里,和当初崔浩刺杀连震云如出一辙,我都会怀,连震云会不怀么?八爷却又差了齐强过来——八爷的心思不难猜,不过是两手。
连震云是个~雄,这些仇他能忍。
若是八爷势胜,给地好处多,他自然会一头倒过去。
若是太子坐稳了位置,等他寻到机会,不说是崔浩,便是八爷他也敢踩上几脚。
陈演苦笑道:京城那些爷闹得,把我这儿也弄得一团乱麻,若是和他们近了,免不了要卷进去,若是对他们不闻不问,不知什么时候便要被连累,上任扬州知府不就是因着这些事儿被罢了职——周助笑道:如今夫人这样不正好么?大人是不便和连震云有交往的,女眷们往来一二,多少也能知晓些动静。
但若是要请崔大人过府……陈演叹了口气,她太操心便伤了身子。
如今为着当初把沈姑娘骗进府里的事正难受,好在左右只是请一回席,崔府里没有女眷,也就是这样罢了……爷,今日的邸报。
书房外响起小连的声音。
拿进来罢。
陈演转身看向房门口,见得小连推门而入,将邸报呈上,便退了出去。
陈演随手展开邸报一看,惊得目瞪口呆,皇上废了太子!大哥,怎么办?咱们要投到八爷门下去?李四勤沉默良久,抬头看向坐在书桌边闭目不语的连震云。
连大河小心翼翼道:大当家,齐三爷已是走了,他和小的说,请大当家慢慢斟酌……李四勤叹了口气,齐三那小子在说反话呢………连震云慢慢睁开眼来,现在情势不明,不能倒过去。
二月里我看皇上的身子还好得很,难说能不能再活个七八年,他的儿子这么多,个个手下有人有钱,谁知道是什么结果。
我们要看准了才下注。
转头看向连大河,加派人手去淮安,告诉王四发,与叛帮的二帮主相关之人,不管上回有没有参与,全部处死。
知会浙江、松江两帮协助捉拿逃走的。
咱们现下宁可伤些元气,也不能让里面祸患不绝。
连大河点头应下,大当家,这样一来,我们暂时是不回淮安的好。
王四发对大当家忠心耿耿,以他的才具也不足以自立,小的以为,就让他在那边替大当家盯着,大当家只要把扬州府这个钱库抓在手里,任是哪一位爷得势,都得笼络大当家。
再者,松江帮、浙江帮唯大当家马首是瞻,大当家在此更易与两帮相策应。
连震云慢慢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淮安那边衙门太多,河台、漕台、河标副将——这些二品大员,总要跟着京里的动静换一换,谁知道新任的是那位爷门下的。
扬州府——府台大人是个纯臣,我们也不用担心太子被废,他会立时压制我们……转头看向李四勤,齐三的大日子快到了,咱们厚厚送上两份,姓崔的那边的分帐加上两分,各处来的人,咱们都不能怠慢。
府台大人那里—李四勤摇头道:他除了上回收药材,平日何尝收过礼?俺们也不用管他,河台那边不是已有风声要换人了么?他哪里还有功夫来理俺们?不得罪他便好了。
连震云慢慢点头,连大河退出了书房,走了几步,低声吩咐连大船,再拨四个大丫头到莲姨奶奶院子里去,府里各处的帐全送到莲姨奶奶房里去。
连大船一怔,大河哥,府里的帐原是你管的事儿——连大河看了他一眼,不过是个样子,她自然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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