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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等待辞官的北河河总(四)

2025-04-03 08:05:02

城通向天津的官道上,河总府的亲兵举着火把开路,驰着,车前悬着两盏明角灯,把夜路照得半明半暗。

摇晃的车厢中,燃着残烛,陈演沉吟半晌,看向车内的周襄天,先生,你看皇上此次会如何发落太子?周襄天捋着短须,慢慢道:大人既是说,皇上听得齐世武等人贪墨之事,便把三位大阿哥召了进宫一齐商议。

在下以为,阿哥们的那些心思,皇上多半还是知道的。

他们一起来办,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

皇上对太子怕是圣心难回。

陈演听得此话,轻吁了一口气,靠在了车壁上,如此便好。

他面上渐渐显出些倦色,监查河银原本是我份内之事,这些爷们要拿这事怎么折腾,那是他们的事儿,与咱们无关。

周襄天看了陈演一眼,微微一笑,拱手道:大人所言极是。

顿了顿,若夫人知晓此事,必是欢喜。

陈演看着周襄,等皇上的旨意下来再告诉她。

轻轻叹了口气,我大舅子一家还寄在京郊隆福寺中,她是要送回高邮的。

转头挑开帘子,向外说道:再快些。

虽是一路急赶,马车到得津卫已是第二日午后。

陈演跳下马,匆匆过了三堂,问得无甚要紧公事,正要入后宅,却又停住。

他寻思一会,低声吩咐周襄天,前日我托先生知会崔千总的事儿,先生且亲自去罢。

顿了顿,江苏帮送粮回程的漕船,全扣下来。

周襄天一呆还未来得及说话,陈又道:若是有公事了急务,其余周先生先办着。

便匆匆入了后宅。

后宅里静悄悄,没有半人影,青石道上落叶片片,被秋风卷着不停地打着旋,已是积了一层,今日似是无人清扫。

陈演脚步一顿疑惑四面一扫,也不见枝儿和理儿的影子。

陈演心中一惊。

撩官袍。

急步向内室奔去上回廊。

方开口唤了声。

粟娘——便听得枝儿地声音。

大夫。

我们家奶奶……陈演心下顿时一松。

他走到了内室门前。

屋里已是升了火铜炭盆里地银炭烧得正旺。

满室里都是暖香。

枝儿、理儿站在床边帐儿放了下来。

只露出一支手腕。

手胡须雪白地老大夫闭着眼神诊脉。

枝儿正请了老郎中起身到桌前写脉单。

理儿听得脚步声头一见。

面上一喜。

爷回来了。

写脉单地老大夫一惊。

连忙站起施礼。

陈演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看了看床上闭目而眠地齐粟娘。

侧身站在郎中身边看脉单。

内子……老郎中方要说话。

一旁枝儿满脸是笑。

压抑不住话语中地欢喜。

说道:爷。

奶奶有喜了。

陈演一怔,先是欢喜,到得后来,心中一时间竟不知是何滋味。

他转身走到床前,在床边坐下,握住了齐粟娘的手,只觉着沉甸甸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转眼天气已是入了冬,漕河上眼见着要封冻了。

齐粟娘虽是有了身子,但七夕和枝儿仍是完了婚。

齐粟娘越发易觉倦乏,陈演担心她扬州早产亏了元气,心中忧虑,又差人请了大夫来瞧。

陈演正坐在一旁等结果,理儿悄悄进来,对他道:爷,周先生说有急务,请爷到前头去。

陈演站起,叮嘱枝儿,大夫的脉单待会儿送到前头来。

天上飘起了夹着雪粒的细雨,寒风刮个不停,陈演虽是穿着皮袍,走在石道上,仍觉双腿针扎一般刺疼,寒气直涌。

前衙书房的窗寮被风吹得颤响,隐约可见得周襄天的身影在书房里来回走动,甚是不安。

陈演慢慢推开书房,暖气便涌了出来,房中烧着两个大炭盆。

周襄天不待陈演落座,便道:大人,崔大人前儿在通州遇袭,受了重伤。

陈演皱眉,仍是没逃开……慢慢在桌边坐下,凝神想了半会,叹了口气,他得罪了四爷——好在没丢命。

差人送些药材过去罢。

又问道:可知这伤何时痊愈周襄天揣摸着他这般在意崔浩的心思,却拿不准他到底有何打算,只得就事答道:在下召了替崔大人治伤的大夫问了,崔大人虽是底子厚,怕是要明年开春后方能痊愈。

陈演半晌没有出声,要明年……慢慢点了点头,明年便明年罢……周襄天听得此话,寻思了半晌,仍是没得结果,只得说道:大人,江苏帮的船,借着私押私货的名目,扣下了二十只。

江苏帮二当家已是从淮安向这边赶来了。

李二当家来了,就烦周先生周旋一二罢。

船—放了罢。

说罢,陈演便站了起来,粟娘身子不好,前头就偏劳先生了。

周襄天见得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凝视思索,猛地醒过神来,想明白他这般行止的原由,顿时变了脸色,连连叹气。

宅里因着齐粟娘有了身子,整个冬天都是喜气洋洋。

节,陈演特意让七夕和枝儿到天津卫大洪寺里接了供佛的福德腊八粥,给齐粟娘添福。

齐粟娘看着松子、~、乳蕈、菱角米、琐琐葡萄熬成的八宝粥,连连摇头,笑看着陈演,当初在高邮,不过是花生、红枣、栗子、江米,四村亲友们便觉着上好了,今儿看着这个,过于精细了,到底是供佛的。

陈演笑着未说话,枝儿在一旁道:奶妈,这粥原是分三等,奶奶说的老家熬的已算是二等粥了,舍给贫苦百姓的三等粥,自然更薄些。

奴婢听周先生说,漕上不少年老、无依、伤残的水手,虽是有着漕帮养老至于冻饿而死,但也尽着那些薄粥过节呢。

陈演一愣轻叹了口气,齐粟娘见他不乐,连忙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陈演不由失笑,便也转颜和她一块儿喝粥说笑般齐乐融融过了新年,后宅里尽是欢声笑语。

而北京城里,却是暴风聚雪。

皇上废了太子!?粟娘猛然从新烧的炕上跳了起来得枝儿连忙将她抱住,奶奶,你有身子了!小心些!七夕亦是惊得不轻,直待枝儿连哄带骗把齐粟娘按在炕边坐了下来松了口气,陪笑继续道:回***话,太子被囚在了咸安宫。

皇上已是祭告祖庙,宣布废太子了。

皇上的圣旨里说……诸事皆因胤,胤不仁不孝,徒以言语发财嘱此辈贪得谄媚之人通消息,尤无耻之甚……七夕知道齐的心意口气儿把她想听的,喜欢听的说了个顺溜晓齐粟娘听不太明白这些文辞,一句一句地解说着。

齐粟娘眼睛越睁越大泪水越聚:多,到得最后,终是哭了出来:哥哥——枝儿知道这事儿没法劝,只得轻轻哄着,奴婢知道奶奶心里头一直有这事,大爷还一直没有送回老家下葬。

现下***心愿了了,大爷也该下葬了。

齐粟娘哭泣着点,我就等着这一天,一直等着这一天……突然间想起一事,猛然抬头看向七夕,现在的太子是谁?是……是八爷?七夕连忙摇头道:回***话,皇上有再立太子,听得京城里传出来的流言,说是皇上以后都不立太子,一直要等到皇上驾崩的时候,才有密旨。

齐粟娘大喜过望,皇上当真是圣明之至!河道衙门里,春风吹开了满园的红梅。

枝儿听了齐粟娘的吩咐,剪了几枝开得极好的梅枝,插了瓶,送到了前衙书房中。

陈演看完手上的废太子邸报,甩手掷于书案上,笑着对枝儿道:奶奶送来的枝儿笑嘻嘻道:〃回爷的话,奶奶还请爷和周先生忙完公事后,早些回后头,理儿正准备着席面呢。

陈演面上泛起微笑,打发了枝儿回去,趁着闲心赏玩红梅。

陈演见得今日的红梅格外婀娜,笑着对周襄天道:先生,看这红梅如何?经了霜冻,越发清艳了。

周襄天心不在焉,不过扫了一眼,捋须笑道。

他想着陈演暗中插手这些爷们的事儿,有些忧虑,劝道:大人,太子虽是已废,但四爷和十三爷此次亦受牵连。

八爷日后的势头怕是难以相抗,大人切莫莽撞从事。

陈演伸手抚过红梅的花瓣,只觉冰凉莹润,他摇了摇头:八阿哥羽翼已成,早已招了皇上的忌。

这两年皇上要压制太子,还容得住他。

现下太子已废,皇上腾出手来,他的日子不会好过——我自不会去多此一举。

叹了口气,十三爷虽是受了冷落,不掺合这些事儿也好。

周襄天听得他如此说,知晓他心中自有一番盘算,满腹的担忧便悄去不少,见得陈演赏梅,便也走到书桌边细玩红梅,笑道:夫人必是欢喜至极,方才特意差人送了这梅枝来。

陈演满脸是笑,已是四五个月的身子,别惊着就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书桌后,看向周襄天,先生可去看了崔千总的伤势?周襄天点了点头,已是在将养着,进进出出也是小心了许多。

陈演默默沉思,不经意伸出手指压在红梅花枝儿上,那梅枝经了外头的寒冻,似是觉出他手中的暖意,便弯下了腰。

陈演抬头道:如此说来,伤势明春必会康复?周襄天看着陈演,苦笑一声,又是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陈演的手蓦地收了回来,红梅花枝儿弹身一动,许是要保住那一点点暖意,便微微颤动着,张牙舞爪了起来,明春漕河开冻,五月江苏漕船送粮上来回程时,凡是七百石以上的大船,一船不落,全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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