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一进屋就看见魏氏正冲着地上跪着的一男一女发火。
男的是阳凯青,女的是谁,族长瞅了两眼,没想起来也就作罢。
总不能他一个老头子,盯着人家一个小姑娘吧?族长是很在意形象的,他不可能愿意被人叫做老不修。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族长知道打圆场是肯定没错的:他妹子,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值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看族长来了。
魏氏犹如含冤之人见到了青天大老爷,忙从凳子上起来,三两步上前和族长见礼:族长大人,你可算是来了!住持当然也不肯落人之后,上前对族长行了一个揖手礼:族长大人,许久不见,你老人家身体还好吧?拖大家的鸿福,族长脸笑得像一朵菊花,被人众星拱月般拥到首座上坐下:我这把老骨头也还硬朗。
艾芬和阳凯青两人,一个欠了下身子,一个抱拳作揖,恭敬地说道:族长大人,请恕小辈跪在地上,不能全礼。
最能做主的人物已经到场,魏氏未语泪先流,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族长,你可千万要为我这个老婆子做主呀。
不然我老婆子可就没法儿活啦!他妹子先别哭,有什么话好好说。
族长捋了一下胡须,敲了敲他那根拐杖,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只要有我小老汉在,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去。
顿了顿,问道:说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指了指艾芬,魏氏眼泪婆娑:还不就是因为这个恶妇!她?她怎么惹你生气了?族长捋了下白胡子,再仔细打量了几眼跪在地上的艾芬,只是觉得面熟,依然没能想起艾芬是谁。
这也不怪族长,成亲当天,艾芬画了个浓妆,匆匆一面没能让族长记住;分家那天,艾芬和阳凯青的妾室们站在一起,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一句话,更没能让族长记住。
还请族长做主!魏氏用帕子抹了下眼睛,眼泪更是汹涌而出,哭的稀里哗啦:这样的儿媳,我这个老婆子可是没那么大的福分,不配拥有。
迟早有一天,我会被她气死。
看了魏氏的动作,跪在地上的艾芬,一时间有点怀疑魏氏的手帕撒谎能够涂了什么刺激性的东西,不然为什么用帕子一抹眼睛,就哭的这么厉害。
族长大人,艾芬冤枉!艾芬一脸委屈,告状道:您老明察秋毫,可一定要替艾芬做主,还艾芬一个公道,这莫须有的罪名,艾芬实在不敢认!到了现在,族长才知道下面跪着的女子是艾芬,心里暗自庆幸刚才没乱说话,不然他族长的光辉形象就难以保存。
高帽子人人都喜欢,族长捋着胡须,笑得很和蔼:他弟妹,气头上可别图痛快说狠话,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是再也收不回来的。
孩子们还小,就算哪里做的不对,你好好教教也就是了。
看族长被艾芬三言两语就收服,魏氏气得无以复加:族长大人,我这说的不是气话!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样不懂孝道、不知妇德的媳妇,留着她何用?你不知道,我好好的儿已经被她祸害得不成样子了……说没说完,魏氏又抹了下眼睛,哭得肝肠寸断。
只是魏氏说了半天话,也只表达了她很气愤,要休了艾芬而已。
艾芬冤枉!艾芬更是口口声声喊冤:母亲,儿媳不服!就算母亲因为冷夏之事不喜儿媳,母亲也不能随便冤枉儿媳不懂孝道、不知妇德!这种欲加之罪,儿媳要是认了,以后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既然母亲这样不待见儿媳,想要儿媳死,母亲直说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母亲要儿媳,儿媳也绝无任何怨言!只是这罪名,儿媳死了也不认!说完,艾芬霍得一下站起来,冲着旁边的柱子就要撞去,好在阳凯青就在艾芬的身边,伸手一捞,就将艾芬捞了回来。
芬儿!阳凯青大恸,拉着艾芬大吼: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你的!这一番动作下来,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魏氏:魏氏器量狭小,包庇自身丫鬟,还挟私报怨,冤枉儿媳,想把儿媳逼死。
族长脸色变了无数,这分明就是魏氏不对啊!虽然族长历来收了魏氏不少好处,可是今天这局面,族长却是帮哪一边儿都讨不了好。
帮艾芬吧,族长以后就少了魏氏这一棵摇钱树,族长会心痛;帮魏氏吧,这事传出去,他这个族长的地位不保,族长还是会心痛。
所以族长什么话也不说,只管拿眼神询问魏氏:他妹子,你看这事情可怎么办才好?拦着她干什么,让她死!今天我就做一回逼死儿媳的恶婆婆,也省得我早晚被这么一个恶妇气死!冷夏的事情被翻出来,魏氏就已经气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顾着和艾芬较劲,哪里还看得见族长给她打的眼色。
魏氏没看见族长的神色,住持却看了个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得万分地着急:扯了这么半天,魏氏不仅没扳倒艾芬,反而还被艾芬反咬一口。
住持知道,再这样发展下去,对她可是大大的不利,她的住持位置绝不容许别人代替!眼珠子一转,住持迫不及待地开口解释:族长,老夫人之所以这样生气,不是为了冷夏那丫头。
是为了夫人没将族长您放在眼里,想让贫尼去厨房打杂的事。
白云庵没人了么?族长捋了下胡须,很是疑惑:居然让堂堂的住持去厨房打杂!简直是不成体统!族长也不是个懵人,这话他已经听懂了八成,只等住持挑明了他好发作。
事情不是这样的,看族长不明白,住持很乐意解惑:夫人想让慧能做白云庵的住持,让贫尼去厨房打杂。
真是天助我也!族长乐了,这样他不论怎么帮魏氏,也没有人会说三道四了,不孝可堵天下悠悠之众口。
真是岂有此理!族长很生气,将柺棍往地上使劲一敲:凯青她媳妇,你怎么敢这样胆大妄为!白云庵可不是你家,住持也不是你的丫头,由不得你不喜欢了,说换就换!你这样置你母亲于何地?又置我这个族长于何地?艾芬挪了下膝盖,觉得这个族长生起气来也很有趣,充分演绎了一个成语:吹胡子瞪眼。
现在,族长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吧?这样目无尊长的儿媳,要她来做什么!艾芬还没来得及说完,魏氏就将这话茬接过起来:族长大人,这次你可要替我儿做主,赶紧让他休了这个恶妇!母亲,阳凯青冷静了下来,辩驳道:事情究竟怎么回事,就住持师傅一人的片面之词也不足以采信!我相信芬儿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她如此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还望母亲给芬儿解释的机会……艾芬垂下眼帘,这件事当中,她最愧疚的人就是阳凯青,打算等事情完结之后,好好给阳凯青做两身衣裳。
就她那样,还好意思谈道理!不等阳凯青把话说完,魏氏就一脸的肯定地抢白:她要是知道道理,就不会做出这等忤逆的事情出来!她这样,分明就是没将我和族长放在眼里!凯青,你母亲说的很对!族长捋着胡须,下断言:大丈夫何患无妻,这种恶妇你还留着她做什么!留着她忤逆的母亲么?今天我就一句话,和族长交换了一下视线,魏氏开始威胁阳凯青:你要是舍不得这恶妇,那我们今天就断绝母子关系。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特别是阳凯青,简直不敢置信,母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啊!扭头看着艾芬,见艾芬丢给他一个少安毋躁的表情,阳凯青才觉得活了过来。
看艾芬成足在胸的样子,阳凯青也只能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艾芬身上,他相信艾芬这样一个女子,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更相信艾芬不会做出目无尊长的事情来。
我不服!母亲未教而先诛,儿媳死也不服!儿媳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母亲,为了阳家。
母亲怎么能艾芬抬头,直直看向魏氏,那一泓清泉似的的眼神,看的魏氏一阵心虚,不敢和艾芬对视,将眼神挪开。
魏氏要是真心想和她脱离关系,她才巴不得呢,她现在对阳凯青无比的同情,魏氏将这种话说得甚是顺口,看来以前没少上演这种逼迫的戏码。
好,好,好!看艾芬居然还敢犟嘴,魏氏随即醒悟过来,她什么都不用怕:你说,你做这种不孝的事情,怎么就成了为了我,为了阳家!请母亲相信,儿媳真的是为了母亲,为了阳家。
艾芬叩首,将额头抵在地面,不忍心看一旁焦急的阳凯青。
说呀,你怎么不敢说了?魏氏挺了挺脊背,认定艾芬只是为了脱罪临时找的借口,冷冷地嘲讽:别妄想拖延时间!正好族长大人在,有什么话你赶紧说!免得事后又说我冤枉你!|无名txt小说下载小说网jinyaoking手打,转载请注明|www.g66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