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最后一点药汁灌进了阳凯梓的嘴里,众人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
短暂的胜利麻痹了众人警惕的神经,相互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阳凯梓的钳制也不再那么尽心,更有丫鬟松开抱着阳凯梓的手,用手帕子给阳凯梓擦嘴。
阳凯梓逮着这个机会,踹翻了抱着他大腿小腿的两个小丫头,朝一旁的空地儿顺势一打滚,让脸从阳凯青的手里头挣扎了出来。
几个小丫头也都被阳凯梓这个动作带着跌了一跤,尖叫着摔到床沿儿上,放开了阳凯梓。
只有抱着阳凯梓脑袋的那个小姑娘,两个胳膊还搂着阳凯梓的脖子。
嘴巴能用之后,阳凯梓二话不说就对着阳凯青吐起口水来:我用口水淹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捏我的脸。
虽然阳凯梓突然吐的丝毫没有章法,多吐几口就吐到了阳凯青身上。
快按住他。
阳凯青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再次上前,想和丫头们将阳凯梓制服,让阳凯梓做不得怪。
不准过来!阳凯梓再次嚎叫,将搂着他脖子的小丫头拖到床上,翻身骑了上去:马儿快跑,马儿快跑。
那丫头被阳凯梓用屁股坐着还不算,还被阳凯梓像骑马一般跌宕起伏地磨蹭着,差点儿背过气儿去。
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只能扯着嗓子喊:二老爷饶命,二老爷饶命。
还不快上去帮忙。
艾芬现在也顾不得避嫌了,跳上床去,手脚并用,配合着阳凯青将阳凯梓从小丫头身上拖下来。
众人再一次制服住了阳凯梓。
被人按住了手脚,阳凯梓剩一张嘴,逮着谁咬谁。
艾芬跳下床,捡起一块儿碎布,将阳凯梓的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
总这么按着也不是个办法呀。
阳凯青看了看四周,很想找跟绳子将阳凯梓捆起来。
这么疯子一个样的阳凯梓,杀伤力太强了。
好在丫鬟们相当有经验了,解释说:大老爷、大夫人不用担心,二老爷只要用了药,最快一炷香,最慢一刻钟,一定能安静下来。
大家按着阳凯梓,再也不敢有一丝怠慢。
一炷香过后,大家看着阳凯梓慢慢地翻白眼,然后昏睡过去。
等丫鬟给拿来新被子,阳凯梓已经睡的打呼噜,流哈拉子了。
众人这才算真正地松了口气。
忙完阳凯梓的事情,丫鬟们这才有空,打来热水伺候阳凯青、艾芬夫妻俩净脸、净手。
阳凯青懂得头发都被抓乱了,还得重新梳头。
收拾妥当之后,阳凯青和艾芬走出屋子,让丫鬟们收拾屋子。
院子里的树木,在蛰伏了一个冬天之后,也隐隐地冒出了绿色的芽孢。
艾芬俯身趴在栏杆上,轻声询问:夫君,你一直都在院子里,知不知道两位御医到底是怎么说的?弟妹她的身体到底怎么了?还能怎么说。
阳凯青理了下衣裳:让不论弟妹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由着弟妹,只要弟妹高兴就好,别再约束着弟妹。
这话相当于是直接判定了赵氏死刑。
艾芬张大了嘴,过了好半响才脱口而出:怎么就这么严重了?虽然她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没具体得到消息之前,也一直心存侥幸,总希望赵氏这次也能有惊无险地平安度过。
当时太医都被赵家人围了起来。
阳凯青坐到凭栏上去:只是隐约听见什么气血枯竭、郁结于胸、回天乏术之类的话。
最后御医要走的时候,交代让众人要顺着弟妹,千万不能让弟妹再生气。
艾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着行色匆匆的丫鬟们,问道:夫君,这里也没什么大事儿了,你还是去前院儿招呼赵家的那些男客吧?本想留在这里照看的阳凯青,听了之后叹了口气:有本家的几个子侄帮忙招呼着,暂时也应该应付的过来。
倒是女眷方面,害得你去陪着才行。
只是我们都走了的话,二弟这里万一要再出什么状况,没个人照应着我也不放心。
可是你这亲兄弟不去帮衬着。
艾芬摇了摇头,示意阳凯青上前院儿去:未免有点不合礼数。
赵家可是礼仪之士……你还是快去吧,免得他人说三道四。
二弟吃了药刚睡着,应该不会那么早就醒的。
现在赵家人的心思全副都在赵氏身上,顾不上这些礼数问题,谁知道事情过了以后,赵家人会不会因此找阳家的麻烦呢。
是我思虑不周,阳凯青皱了下眉,他现在就像是无头的苍蝇,团团转却抓不到准头:二弟到底怎么了,我们都还不知道……去吧,艾芬起身,劝道:二弟也就是闹腾些,不会有什么危急的事情。
等二弟再闹腾的时候,丫鬟通报也来得及不是,不然母亲也不敢只让几个丫头服侍二弟啊。
那我去了。
阳凯青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看了艾芬一会儿,猛地转身,毅然而去。
看着阳凯青朝会客厅走去,艾芬也转身,带着小梅朝赵氏的卧室走去。
魏氏一见到艾芬,忙将艾芬拉到一边,小声儿地将阳凯梓的情况问了一遍。
得知已经吃药安睡以后,魏氏便放下心来,坐回椅子。
亲家母,赵母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地问道:我那好女婿到底怎么了?我怎么听着这么邪乎?竟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呢?这么小声儿也听得见?魏氏愣了一下,勉强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不肯严明:他胆子小,不过是被吓着了,怎么会得失心疯呢。
喀的一声儿,赵母将茶盖合上,没有说话,只是这动作的威胁性不言而明。
赵家的女眷们都围了上来,其中一人鄙夷道:胆子小吓着了?他堂堂一位七尺男人,难道胆子比我们女子还小?就算是被吓着了,魏老夫人,这事儿的由头,只怕还得麻烦你老人家说清楚才好,不然因此产生什么误会,坏了我们姻亲的情意,那就不好了。
魏氏一惊,情知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他和别人合伙做生意,不想那伙人是骗子,卷了银子跑了,后来他又被人打了一顿,这才被吓到了。
哦,原来是这样。
赵母应了一声儿,表示知道了,既然和赵氏无关,她也就兴趣缺钱地懒得往下问去。
魏氏表情虽然尴尬,却也相当诚恳,就连眼神也没闪一下,哄得赵家人轻易就相信了魏氏的说辞。
其实也不算是赵家的人相信了魏氏的说辞,而是赵家的人从来就没想过真要对阳凯梓的事情刨根问底,她们之所以出口询问,不过觉得魏氏的隐瞒,让她们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而已。
现在她们得了答案,自然就懒得再追问下去。
一群人便陷入了沉默。
只有离魏氏最近的艾芬,发现赵家不追究以后,魏氏暗暗地舒了一口气,紧绷地身子也软了下来。
这件事情有内情。
艾芬偏了偏头,并不想深究。
既然魏氏存心想要隐瞒,说明就不是说明好事,她做人儿媳,又何必要让魏氏难堪呢。
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面对一桌子的饭菜,只有艾芬一个人吃的香喷喷。
吃完饭以后,赵母又去陪了赵氏一会儿,临走的时候提出想将赵氏带回赵家,由赵家人亲自照顾。
魏氏当然不同意,赵氏的身体不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要是赵氏死在了娘家,只怕世人都会说她这个婆婆刻薄死的。
嫡母名声儿不好,儿子就不好再续弦了。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还是赵老爷子拍板,马车过于颠簸,赵氏身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没必要让赵氏死前还遭这份罪。
等赵家人都走了以后,魏氏关起门来,对阳凯青、艾芬夫妻俩说:现在天也晚了我也不再和你俩拐弯抹角了。
这时候清秋抱出来一个匣子,魏氏接过以后,将匣子里的东西统统拿了出来,摆到了桌子上。
等夫妻俩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以后,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多当票?我就和你们直说了吧,魏氏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的小丫头:这些东西,本来都是你们弟妹的嫁妆……阳凯梓年后想要学做生意,魏氏想赵氏见阳凯梓长进了,当然是高兴万分。
只是阳凯梓要的本钱实在是太多,家里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现银来。
阳凯梓就将主意打到了赵氏的嫁妆上,三番两次要‘借’赵氏的嫁妆暂时用用。
出于稳妥考虑,赵氏当然不肯拿出来了。
谁知道这个阳凯梓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他偷偷将赵氏的嫁妆抵押了出去,只说赚了银子再贴补回去就是。
哪曾想阳凯梓遇见的是一伙骗子,银子到手以后,连夜就溜出了京城。
等阳凯梓发觉不对劲找上门去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
不仅如此,那一伙人还欠了不少外债,阳凯梓刚找上门,就被那些一直守着的债主给团团围住了。
债主们经常看见阳凯梓和骗子们在一起吃喝玩乐,便认定阳凯梓和骗子们是一伙的,逼着阳凯梓还银子。
没有的事儿,阳凯梓当然不会承认,到了最后,债主们便群起而攻之,将阳凯梓打了满头是包。
事情就是这样,魏氏说完之后,见艾芬盯着她看,忙解释道:你二弟胆子小,这回被人打一顿,可不是又被吓着了么?艰难地眨了下干涩的眼睛,艾芬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您想要我们做什么?要是借银子,她还真是没有。
魏氏从柜子里的暗格里拿出个匣子,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统统拿了出来:这些房契、地契你们想办法帮忙转手了,然后就将你弟妹的嫁妆都赎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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