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那刘玉帛一来二去地纠缠不休,马车竟不知不觉一路行到南城门边。
刘玉帛掀开帘子朝外面看了看,见城门宽敞大开,畅通无阻,略微放心,回头对容洛笑道:出了城门,你便好生告诉我你父亲现在何处,我们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去找他。
容洛整个人无力地缩在马车角落里,只觉得全身热得异同往常,就连鼻端呼吸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此刻听闻他说话,也没有力气再回应,只是讷讷地看了他一眼。
待马车行至城门下时,忽有一队着官衙衣装的人策马奔来,还没至近前,便有一朗朗的男声远远响起:念奉阳城内疫病泛急,现官府有令,凡城内百姓,未携带医馆证明者不得出城!城门内外的百姓一片哗然。
刘玉帛闻讯脸色一变,起身抬手微微掀开车帘一角。
正在车外坐着的小仆此刻有些慌张,回头对着车内的刘玉帛道:老爷,我们没有证明,今夜之前恐怕轻易是出不去了,现可怎么办才好?刘玉帛看了看外面。
官衙的人还没及达城门之下。
驶在容洛他们前面的那辆马车大约是赶着要出城去,趁着这个空隙,他们一个提速顺利地溜出了城门。
刘玉帛见状眼前一亮,迅速催促那小仆:还不灵活一点,学学他们,快催马!小仆哎地应了一声,慌里慌张地挥鞭。
谁知还是迟了一步,官衙的一队人及时赶到,提着马缰绳将车子阻拦下来:何方刁民,听闻官府召令,还不速速停车!那小仆也算机灵,闻言转了转眼睛,跳下车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偷偷往那官爷的手边塞过去:我家老爷今日正是要赶着要回老家探亲去,还请官爷通融通融。
那官衙的人生得一脸严正,此刻正高高坐于马上,也不收下那银子,只探头朝车内张望了一眼:可有哪家医馆证明?哪儿来得及呀?小仆道,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需要开证明才能出城门呢。
谁知那官爷竟道:这样也无妨,我们已带了位大夫过来,且让他给你们探了脉,确认并无疫病,即可出得城门去,他说完翻身下马,快让车上的人下来!小仆听那官爷这么一说,一时有些傻住,慌乱之间又道:我家老爷一向身体健康,并无任何隐疾,只怕不需大夫探脉。
官爷有些不耐烦起来:有病没病都要探一探,让你下车你便下车,推三阻四地干什么!小仆闻言整个人哆嗦起来,转身匆匆过来,探过头贴着车帘低声对刘玉帛道:老爷,快下来吧?容洛虽然精神不济,却也一直不动声色地留神关注着车外响动,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刘玉帛却不知容洛有病在身,闻声竟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瑶儿,你笑什么?容洛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外头都已经在催了,叔叔怎么还不下车?刘玉帛终于觉出容洛有些不对,忽然倾身过来,抬手一摸他的额头,随即缩回了手:怎么回事,你竟烧得这样厉害?容洛倚着车壁笑道:我早就病得厉害,叔叔怎的这样不关心我?你……刘玉帛大惊,还待说话,马车帘子随即被人一把掀开。
一双熟悉而深黝的眼眸随之映入视线,容洛心头一喜。
慕浮笙静静立在车外,将容洛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定他无事,方才微微舒了一口气,转而淡淡看了刘玉帛一眼:我是大夫,烦请二位随我下车一趟。
**待慕浮笙将容洛抱回医馆时,一众人竟都焦急地在门外等着。
见二人归来,阿采当先迎上前,急急地喊了一声:公子,人找回来了?刚想问问容洛那个古怪叔叔的情况,一眼看见蜷缩在慕浮笙怀中一动不动的容洛,阿采吃了一惊:他怎么了,早上出去明明还好好的?慕浮笙眉头紧锁:他烧得厉害,已经神志不清了,只怕情况很不妙,顿了顿,又问他,这事情……话还没说话,阿采已经会意地摇了摇头:夕衍哥已经同我说过,老爷夫人尚且还不知晓此事。
慕浮笙点头道:你快去准备一下,我马上要给小洛施针。
阿采闻言有些愣住:公子……辞夕衍此刻正匆匆地从后面跟上来,一听见这话立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施、施针?慕浮笙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提步就往医馆里面走:我已仔细算过需要落针的各处穴位及走势,有没有效果,一试就知道。
辞夕衍方才回过神来,急急地追上去道:师父!药方您不是早就已经配出来了,现在就只差了一味药……我们这么多天都找下来了,您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倒不如再等等,改天可以多派几个人随我们一道,重新再上山去找过……等不及了!慕浮笙打断他,那药不类寻常,且又性喜干燥炎热,奉阳地处江淮以北,常年湿冷,你我就算是踏遍了这里的整片青山也不可能找寻得到。
阿采和辞夕衍闻言站在原处对视了一眼,两颗心同时跌入谷底。
几天同病患接触下来,他们心内都知晓治这病绝对不可急于求成。
前有容洛的娘亲,后有那陈小公子,他们都是因施针而死。
当年容家为容夫人请来的大夫便是以针法高超见长,而冯季柳在未出这事之前也是一位声名极响的妙手大夫……他们完成不了的事情,慕浮笙难道就会有十成的把握?慕浮笙此刻已经步入后屋,见他们还没有动静,回过头来厉声呵斥:还不快去准备!阿采被他斥得一下子红了眼眶,连唤了两声公子,却是什么也说不下去。
医馆其它弟子都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垂着头没有说话。
大凡往常没有出现过的病例,总会有一套相应的治疗方法随之出现,且这方法施行起来合适与否,也总需有病人带头去做这第一份尝试。
没想到公子竟选择了容洛。
这份心情,重得不能再重,谁都不希望容洛有事,更不想公子有事,但是此刻也确实再想不到其它办法。
良久,辞夕衍忽然从嘴里吐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阿采的肩膀:快去准备吧……**阿采才准备好东西送到卧房,立刻就被慕浮笙赶了出来,没过多少时间又将辞夕衍叫唤进去。
此后的一个时辰,医馆的卧房大门一直紧紧闭着。
所有人都神情凝重地站在外面,却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只有阿采独自垂首坐在屋廊边上,手里捏着帕子,双眼通红。
有人过来劝他:阿采,快别哭了。
公子刚才语气确是严厉了些,但他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看容洛现在这个样子……他比我们谁都心急。
阿采抬头看了看他:这我知道,又别开眼睛,可是,可是……就在前几天,新医馆还没有修葺好的时候,容洛曾经带着阿采去逛过容家的宅子。
那日天气姣好,阿采难得见到容洛笑眯眯的样子,他一路跟着容洛来到容家花园的小瑶池边上。
明明是就无人住的地方,那小小一方花园看上去却像是刚刚被人打理过,小池边上花草繁盛,芳香四溢。
容洛领着阿采在那花草丛中四处扒拉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一块小石碑。
阿采探头去看,只见那小碑上面工整刻着一行小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阿采问他:这是什么?容洛道:这是我爹写给我娘的。
阿采眨眨眼睛,拉长了声音:哦——我看出来了。
容洛笑了笑,随即又蹲下身,自腰间掏出一块小木牌子,先在用树枝在那石碑旁边刨了个小坑,继而将那块小木牌子往坑里一插。
阿采又凑过去看,见那小木牌子上面亦写着一行小诗: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只是那字迹不如石碑上那样好看,甚至差得远了。
阿采这下看不明白了:这又是什么?容洛伸手将小坑旁的泥土推回去,站起来,用脚踩了踩:这是我写给你家公子的。
啊?阿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手指着他,一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你……不想容洛居然一脸认真地反问他:你笑什么,这首诗正合适,太深奥的我只怕他看不懂。
阿采这下更是笑得没法停下来:你写这个做什么?容洛顿了一顿,垂下头:我今天带你来,就是想告诉你,若是哪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想办法带他过来这里看一看。
可惜这事情阿采没能瞒住,第二天就一字不落地全告诉公子了。
一方面是他觉得容洛这认真的模样着实是可爱又可笑,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另一方面,经过上次与安南世子的事情之后,公子曾嘱咐过他,容洛若再有什么事情告诉他,千万不能瞒着。
容洛其实聪明,他只是想用这个方法告诉慕浮笙,即便他真的没办法治好自己,也要认真地排除万难,想尽办法留下来治好更多的人。
别后又四年,他与他得幸能够重逢。
然而有一点,容洛却没有仔细想过,这次若是再要分别,又要用掉几年才能相逢?慕浮笙何曾不懂容洛的意思,所以在他的针灸备案出来之后,他才会选择让容洛第一个尝试。
又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卧房的门忽然被打开,辞夕衍匆匆从里头奔出来:阿采!阿采!四下本来静谧,辞夕衍的这几声喊如刺针一般唤得人心头徒然收紧,纷纷转头看他。
阿采倏地站起来:我在!辞夕衍急匆匆地道:快去端盆热水!阿采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奔走。
旁边的人见他面色如此不好,俱是心下一沉,陈悦上去问他:情况怎么样了?辞夕衍额头上都是汗,闻言先是抬手抹了一把,随即吐出一口气,最后方才展露笑颜:施针很成功,容洛暂时没有危险。
这小子,竟然如此会卖关子!但是听到这样的好消息,谁也没闲暇与他计较这些,四下立刻一片欢欣大悦。
虽然容洛的烧还没有退下,慕浮笙亦是强调:欲将这病彻底根除,还需得配上药物治疗。
但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件了不得的大好事,全医馆上下都吵嚷着要放鞭炮庆祝。
这件事情,慕家夫妇起先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几天之后方才得知事情原委。
得知消息的慕沉卿尤其气愤,立刻不知从哪儿搜出一枚学堂先生用来打手心的戒尺,一边到处寻找自家儿子,一边逮着人便问:快说,慕浮笙那混小子去了哪里?岂不知此时,慕浮笙正拉着大病初愈的容洛往容宅的小瑶池边上走。
眼见他一路走得目不斜视,仿佛目的十分明确,容洛有些心虚:你不去给人家看病,要拉我到这儿来做什么?慕浮笙没说话,照着阿采对他的描述,低头在花草丛里头四下翻找。
找了好一会儿,直至最后拨开角落里的一大片苜蓿草叶,慕浮笙方才看见那一块小小石碑,还有旁边的一块小木牌子,上面的字,一看就知道是容洛写的。
慕浮笙转过身来,指着那小木牌子冷冷地望着容洛:你这是什么意思?容洛低着头不敢看他:什、什么什么意思……慕浮笙见他这副样子,一时又气又好笑,屈指毫不留情敲上他的额头:你这个傻瓜!谁家人会像你这样,没死就急着给自己竖牌子。
容洛怔怔地抬头:我只是……慕浮笙看着他,眼眸微微凝起:只是什么?容洛忙又飞快地垂下头去,良久才将嘴边的话送出口:我只是怕有个万一……慕浮笙看着他好一会儿,忽轻轻舒一口气,伸手将他搂进怀里:现在还有没有这个万一?容洛闷声笑了笑:没有了。
心里却将阿采那个多嘴多舌的家伙骂了个千遍万遍。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毕,各位今晚可以散了,噗。
第完结章为了庆祝容洛施针成功,慕夫人做主择了一个吉日,在家中大摆筵席,邀请医馆上下前来做客。
有这样的好事,大家伙儿自然高兴。
自从慕浮笙离家自立以来,慕沉卿难得碰上这样热闹的时候,亦是欢喜得合不拢嘴,席间对着那些不停上来敬酒的小子们竟是来者不拒。
那帮小弟子自入医馆起就削尖了脑袋想做慕浮笙的正式徒弟,奈何慕浮笙一直自认资历尚浅,光是带辞夕衍一个就已足够,因而拒不肯收。
此刻他们见慕沉卿这般和蔼好说话,如此一个好机会,他们又怎会错过,一个个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端着酒杯送过来,还一口一个祖师爷地喊,直喊得慕沉卿眉开眼笑,连连答应他们一定让慕浮笙改明就全收了他们。
慕夫人坐在一旁,着实是劝也劝不住。
敬完了祖师爷,自然要来敬师父。
一群人中就数陈悦最是精鬼,知道慕浮笙不好对付,先端着一杯酒绕过慕浮笙,探过头朝他身边亲亲热热地唤了一声:小洛!慕沉卿先前夹了许多菜塞在容洛碗里,容洛正埋头苦吃,听闻有人叫自己,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啊?陈悦凑过来:小洛,别光坐在一旁吃菜,你看今天大家心情又都不错,不如来一起喝点酒呀?容洛闻言,转头瞧了瞧身旁的慕浮笙,见他似乎没什么表示,连忙答应了一声,笑着放下筷子站起来:我还从没喝过酒呢。
没事,没事,不会醉的,陈悦眉开眼笑,趁机将酒杯往他手里一塞,来来,先喝了我这杯。
容洛今夜亦是兴致高昂,况有慕浮笙默许,他更是放宽了心,将那酒杯接过来,爽快地仰头一饮而尽。
陈悦见状越发高兴,调头朝后面围观的人一使眼色。
众人随即围拢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小洛,我敬你!来来,我也敬你。
还有我还有我!……容洛从没这样喝过酒,以前总见父亲在饭前小酌一杯,仿佛十分享受的样子,心头很是好奇。
眼下见那些酒杯依旧源源不断地往面前送过来,容洛根本没想过要拒绝,接过来一杯一杯全数往嘴里送。
因为不胜酒力,容洛很快地就喝红了一张脸。
慕浮笙见容洛今天心情很好,本想由得他们高兴,此刻觉得情况实在不对,忍不住蹙眉在一旁开口:小洛身子还没好,你们适可而止吧。
大伙儿立刻不高兴了:公子你太偏心了,凭什么不让我们敬酒啊。
没事没事,容洛忙从慕浮笙手中抢过酒杯,冲他们笑了笑,我喝,我喝。
众人见状,酒杯益发塞得勤奋:小洛真厉害!再来一杯。
……眼见容洛双颊通红,分明有些醉了,慕浮笙终于没法由得他们胡闹,起身干脆利落地将又送到他面前的一只酒杯拦下来:行了行了,你们不就是想拜师,遂了你们的意就是。
众人可不就就等着这一刻,闻言哦地一声欢呼雀跃起来。
陈悦更是乐的合不拢嘴,端着酒杯往慕浮笙跟前送过来,马上就改了口:师父,您既答应收我们了,就让徒儿敬你一杯吧!于是大伙儿终于成功将矛头转向了慕浮笙。
阿采与辞夕衍早就已经喝得醉醺醺,此刻正勾肩搭背地坐在一处,眼见着那方如此热火朝天地行着拜师礼,心里头十分嫉妒:都是一帮混蛋,就知道趁人之危,往后咱们的日子可真要难过了。
直至闹得精疲力竭,众人方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帮着慕夫人将残局收拾干净,慕浮笙这才发现容洛没了踪影。
四下找寻了好久,慕浮笙终于在卧房外小院的框景窗边找到他。
容洛仿佛喝的醉了,正弯着腰,摇摇晃晃地往小窗里面钻。
慕浮笙连忙过去将他拉住:小洛,你做什么?容洛醉得有些迷糊,闻言茫然地转过头来看了慕浮笙一眼:我要回家去啊。
慕浮笙哭笑不得,温言劝他:你喝醉了,快随我回屋里去,一会儿我去给你热碗醒酒汤。
说完牵着他的手要将他带回屋里。
容洛却是站在那儿不肯走:我才没醉,回屋做什么,外面正凉快。
外面确是凉快。
慕浮笙夜里也被灌了不少的酒,此刻浑身正一阵阵地发热,被这柔和的晚风一吹,倒真的很是舒服。
容洛站在淡淡的月光下,双颊绯红,微微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慕浮笙心头恻然,禁不住回转身来:不想回屋去?容洛点了点头,依旧是笑。
慕浮笙低身将他一把抱起,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将他放下,低头再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想回屋去?容洛整个人躺倒在石桌上,眨了眨被星辉映得堂亮的眼睛。
慕浮笙这下没再等他答话,俯身就压了下来。
月光满满,落了一身,又散开了一地。
**容洛虽已渡过危险,到底还是需要配上药物治疗才能彻底将病根除。
其实,慕浮笙很早的时候就已将药方配好,但是因为缺了一味药而一直没办法施行。
因为未治好的病人还有很多,这几日医馆上下仍旧很是忙碌。
那日阿采和辞夕衍照例在慕家蹭饭。
二人只要凑在一块就一刻也不能安生,笑闹之中阿采无意地提起了姚青的师父,原本只想当做一个笑料来讲,谁知慕浮笙听见之后却忽地问他:那只香囊长得什么样?阿采想了想,答他: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只普通的香囊,倒是味道不大一般,也许是戴得久了,闻起来淡淡的,有点杏仁的香味……说着想了一想,又道,角落里好像还绣了一个‘吉’字。
慕浮笙怔了一怔。
一旁的容洛忽然忆起什么,思索着道:我当时觉得这香囊好像有些眼熟……吉……吉……念叨了几句,忽然啊了一声,急急转头问慕浮笙,你从前师父的师父不正是姓吉么?慕浮笙微微一笑:确是,我们缺的那一味药,我正巧曾在师父的药房中见到过。
桌前几人闻言,面上皆露出喜色:这么说,只要找到姚青的师父,我们的药就能配齐了。
慕浮笙点头:他老人家云游四海修仙问道,好几年一直杳无音讯,我还以为他早就已经成仙。
容洛想到慕浮笙那个前言不搭后语颠三倒四的师父,又想起姚青愣愣的样子,忍不住眯眼笑起来: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慕浮笙正巧剥了一只虾送到他碗里,闻言淡淡地扬眉:是吗?容洛这才想起慕浮笙也曾是他的徒弟,一下子被呛住。
第二日慕浮笙便带着容洛一道去王府找姚青。
姚青闻言十分意外:师父尚在人世,现就住在城北祥云山脚下,慕公子若是需要,姚青即刻便可动身去找他。
没想到这事情竟然如此顺利地就解决了。
**药方配齐,慕浮笙的针灸方案终于成功在奉阳城推行开来。
得知疫病竟然有救了,奉阳城上下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此事很快传到宫里,引得圣上龙颜大悦,直称赞慕浮笙救人有方,慕家医馆的声名也随之变得越发响亮起来。
慕家医馆能有今日之喜,这其中少不了燕王爷的倾力支持。
慕浮笙那日抽了个空,带着容洛一道去燕王府谢恩。
彼时燕王爷正在花园里面修剪花草,看见他们来了,心情甚好。
慕浮笙笑着道:王爷真有闲情雅致。
燕王爷哈哈大笑,将手中剪子交给下人,踱步过来:慕浮笙,我就说你行,你果然行。
慕浮笙侧了侧身,态度谦和:不过是承了王爷吉言。
燕王爷十分满意:说罢,想要本王赏你什么?慕浮笙忙道:王爷真是太客气了……还没等他说完,燕王爷已经笑着打断他:你先别急着拒绝,本王知道你什么都有,现就只缺了这么一件。
不知王爷说的是哪一件?燕王爷从一旁下人手中端过一盏茶杯,掀开盖子轻缀了一口,随即转眼看了看立他身旁的容洛:媳妇儿。
容洛眨了眨眼,转头看向慕浮笙。
燕王爷笑了笑,微微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对慕浮笙道:慕浮笙,本王家的那个闺女现今年纪虽幼,但却一直十分倾心于你。
慕浮笙怔了怔:王爷……莫说,燕王爷摆了摆手,本王今日就只想替自家那宝贝闺女儿同你说一句话。
慕浮笙垂头:王爷请讲。
燕王爷悠悠地站直了身子:想让刘阳郡主委身下嫁与你,本王第一个不允许。
慕浮笙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随即莞尔:王爷真会说笑。
燕王爷抚掌大笑起来,随即蔼声询问容洛:小洛今年几岁?容洛忙道:过了生辰就该十九了。
燕王爷满意点头,眸中透出一分促狭:本王正当不惑之年,合适……合适……容洛还没明白过来,就见燕王爷转头笑对慕浮笙道:慕浮笙,本王虽不愿将女儿嫁给你,却仍旧要你做我女婿,你看如何?事后出了王府,在马车里,容洛悄悄地询问慕浮笙:王爷已经四十多岁了?怎么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慕浮笙失笑:他那是骗你的,王爷今年正好三十有五。
容洛大惊:什么?!慕浮笙脸上透出一分无奈:他知道我定不愿娶刘阳郡主,所以才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来惩惩我。
想到往后要将如此年轻的男人唤作干爹,容洛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燕王爷真是黑心肠。
慕浮笙笑了起来:王爷虽然黑心肠,但却是赐了我一件了不得的宝贝,随即低声问他,小洛,你可否愿意嫁给我?容洛闻言,一下子气红了脸:你胡说什么,为什么不说是你嫁给我!慕浮笙点头:你若是想这样也行,那容家宅子就当做是我的嫁妆了,说完又认真问他,小洛,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容洛这才知道上了他当,挥手便朝他身上送去一拳:你真不要脸!慕浮笙笑了一声,一把将他扯进自己怀中,低头往他的嘴角亲下来:不要脸的味道,你又不是没尝过。
一切尘埃落定,该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不知不觉,寒冬过去,暖春来临。
萧索了几年的容家宅子因为有人入住而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小小的花园里,繁花变做了百味草,满满当当地开了一片,药香四溢。
瑶池边的一处角落里,立了两块小而精致的石碑,上面分别刻着的两句小诗,凑在一起,正巧是一个再完满不过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神马,你说这是烂尾?不不,请相信作者的RP,以后一定会回来修文补番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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