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喜点了点头,我差人打听过了,就是那个招待宴,所以才特别慎重,据说京城几大衣坊,都有指名上交版衣,没有一家通过,如今都在第二次试版,为期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辛雨泽吸了口气,凡是有些宫廷常识的人都知道,只有持有征文的人才有资格送样版进宫参选,一旦被选中的人,做出的成衣利润相当高,当然如果出了岔子,轻则罚款收监,重则人头不保,这些东西,平时不会往外传,你是从何得来的这征文?这事说来也怪,大前天早晨开铺,便见在地上摆着,该是夜里不知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我当时也觉得纳闷,寻了人打听,这事却是真的。
千喜这几日不动声色,已有了想法。
只怕真的是有贵人相助。
辛雨泽也想不出这东西会是谁送来的,你可有想法?这宫里的东西,可开不得玩笑。
千喜笑了笑,道:有一些想法,不过尚不成熟。
虽说宫里的事,要百般慎重,但如果头选选不上,也就没什么风险,不过是亏了些版布钱。
当真选上了,我们认真把细着做,还怕做不好吗?也是。
太和镇的绣色坊开张,辛雨泽虽然没看见,但听周成贵说过,一口一个赞,东西也卖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说太和镇比不得京里,但能一日之间就卖掉那么多的货,实在不简单,有啥我能帮上的不?千喜摇了摇头,暂时没什么。
辛雨泽呃。
了一声往后靠了靠,有些失望。
千喜撇头看见,道:如果二哥能帮我寻样东西,那就感激不尽了。
什么东西?辛雨泽往前移了移身子,面露喜色。
在郑府时见过后院养着一对白孔雀,孔雀每年会掉毛。
二哥能不能帮我问问,那白孔雀换来的孔雀翎能不能赏我两根?千喜看了他一眼,白孔雀毕竟少见,换下来的孔雀翎只怕也十分珍贵,又道:如果不方便,就不要强求。
这容易,那对孔雀平时也是我母亲养着,换下来的翎毛,也是我母亲收着的,她屋里花瓶里就插了好大一把,我回去给你讨些来。
辛雨泽站起身,我这就给你要去。
不必这么急。
千喜忙站了起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事搁在心里不踏实,早些做了,省心。
辛雨泽撩了衣衫下摆,迈出门槛。
素心冲了茶进来,见人却走了,追在门口眼巴巴的望了一回,这茶………千喜抿嘴笑了笑,取了三个杯子,我们自已喝。
玉娘看着千喜手下的图稿,又回头看了两眼织布机上的那块白色丝绢,这由天你要我织的那几块布就是用来做这个舞服的?嗯。
千喜把青瓷茶杯端到鼻子下闻了闻,真香。
吹了吹浮上来的茶叶卷,轻啜了一口,我当初怎么就没想着开茶铺呢,咱家的茶,可是最香的。
玉娘被她逗得笑了,您家这茶做得太精贵了,一大亩的茶树,就出那几两,我看只有皇上才吃得起。
千喜捧着茶杯笑了,到底是谁送来的征稿,刚开始还以为是辛雨泽怕明着帮她,她不肯接受,所以才暗里塞到她铺子里,可是刚才的情形,分明就不对了。
婉娘见她出神,推了推她,那绢这么卡白卡白的,什么也没有,而且暗得一点光泽都没有,能成吗?普通的绢都多少有些光泽,而千喜让她织这块,真淡的不能再淡了,对着太阳也反不出光来,别人晃眼一看,怕还当是丧服。
千喜捧着茶杯,站在织布机前,喝了口茶,我看挺好。
婉娘总觉得有些不妥当,这招待宴,弄这么块丧服一样的东西,没选上到也罢了,只怕被人胡乱扣上个罪名,又惹出事端。
但千喜素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也不好再说,坐回织布机前,依着她织了下去。
虽然对这布不满意,但有了目标,心里却是比前些日子有盼头,做起事来也有精神不少。
千喜唤了素心坐过一边,拿丝光线打辫子,每条辫子下面,坠着一粒圆珠,圆珠下是一个小小的银铃。
没一会儿功夫,辛雨泽巴来了,手里多了七八支纯白孔雀翎,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要去。
我只要两只便够了,这多的,您带回去吧。
这东西不比其他,千喜不敢贪多。
辛雨泽一把塞在她手里,这拿出来的东西,哪能再收回去,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有什么事要我去做的,唤个人去府上说一声就行。
千喜放下手中孔雀翎,送了他出去。
到了小食摊外,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怀里包着个包裹,匆匆忙忙的一路小跑过来,额头上渗着微汗。
到了小食摊外面,抬头望了望‘绣色坊’三个大字,正要往巷子里钻。
一个胖男人,从角落里抢了出来,拦住那妇人,这位姐姐,是做衣裳吗?千喜和辛雨泽对看了一眼,驻足观看。
妇人站住脚,警惕的打量着中年人,有事么?胖男人脸上肥肉,堆在一起,笑道:如果做衣裳,我们‘绝色坊’有京里最好的剪裁师傅。
妇人望了望对面挂着‘绝色坊’三个大字的豪华铺子,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是吗?不过我只是缝补一点东西。
缝补啊,那就更容易了,我们‘绝色坊’随便拉个裁缝出来,也是京里数一数二的,包给您缝补得,您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妇人有些心动,又望了望那对面的‘绝色坊’,却没往那方向走,道:这样吧,你唤个缝补师傅出来,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质地的,说了,我就给你家缝补。
胖男人有些不耐烦,补个衣裳还要这么多名堂,但他的任务就是截客,只得陪着和气,您等着,我这就去叫。
女人果然挟了那包裹站在那儿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