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子佩倒了水回来,见千喜已经自己穿好衣裳,躺在布*半眯着眼,拾了睡在地上的绣花鞋,将她打横抱了就走。
千喜死死勾着他的脖子,看了看四周,不见有人,低声道:你这是去哪儿,快放我下来,别让人看着。
赫子佩不肯放,抱得更紧,走快几步,回屋睡,在那布堆上,睡凉了怎么得了。
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千喜盯着二门,这大白天的,被那两个老人进来看见,怪难为情的。
到了。
赫子佩上了台阶,踹开身前的双开雕双大门,迈进去,又反脚将门踢上,将她放上里间的大床,回太和镇之前,咱就先住这儿。
反身走到门口,将门落了栅。
千喜摸着身下崭新的被褥,拉开丝被,刚刚晒过的清香扑鼻而来,你怎么一个人,一声不出就自己办了。
赫子佩脱了外衫,搭上身前屏风,这都是老程夫妇自己打点的,我也没费神,我看你天天为舞服的事忙活,又挺着个肚子,就没叫你来弄,你住着,有什么不习惯或者缺了什么的,再自己补上。
千喜看着他躺下,眼睛里布着血丝,这些天弄这些雪纱绸,没怎么休息吧?赫子佩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去摸她的肚子,侧脸看着她,这东西也不难弄,就是这东西随便哪个旮*地方,只要有一片布卖的,就都有,多跑了些路。
千喜扶着他的脸,真难为你,寻着这样的东西来断她的货。
我也正为着银丝线的事来寻你的,愁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好,见了这些雪纱绸,这心就踏实了一大半。
赫子佩笑了笑,有你相公在呢,你有啥可愁的。
就因为这东西满天都是,她才想不到,换别的,铁定早备的好好的,你今天也别回铺子,休息好了就回去收拾东西,我也寻了人给你搬家。
千喜顺服的在他身边躺下。
他顺手将他搂了,你做生意还是嫩了些,她现在没了这东西,跟你没了银丝线一样愁,应该说比你还愁。
你输了,大不了败了下来,你一个平民,损失的不过是些做衣衫的银子。
她不同,她丢的是吴家的威信。
再说,她这些日子在太平公主那儿办砸了好几桩事,指着这舞服再竖竖吴家在皇家的地位。
所以她看得比你重。
那我寻她,不是更容易解决?千喜不解,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压着不让去寻吴采兰。
赫子佩将她揽紧些,千喜啊,咱可以借这机会向她要的更多,比如说,我得看着咱儿子出世。
千喜定定的看着他,一道暖流在心里淌过,搂了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脖窝,眼睛湿湿润润。
怎么了,千喜,哭了?赫子佩懵了,手忙脚乱的去摸她的眼,我说错什么了吗?千喜吸细鼻子,我是高兴呢。
深吸了口气,将泪蹭在他脸上,道:我也是没遇上过这样的损*,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底了。
我那银丝线,是用在后头的,我先把前面的工序做着。
而雪纱绸如果不出我所料,定是开剪就要用上。
所以时间上来说,她就输了。
再象你说的,她肯定比我急,我就躲她三两天的,没准她能急出火来。
等她来寻我,我这身价肯定比去寻她要高了。
赫子佩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还没笨到家,她现在肯定在你的‘秀色坊’里呢。
她今天等不到你,明天准寻到二哥那儿去。
千喜脸红了红,打开他的手,嗔怪的白了他一眼,那就让他坐着,咱也不等明儿,今晚就搬家,明儿让她扑个空。
睡吧,养养精神,搬一回家,可得脱层皮,有得你累的。
赫子佩又在她脸上亲了亲,心满意足的闭了眼。
千喜反没了瞌睡,反复轻抚着他的消瘦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自己还有婉娘陪着,大哥,二哥帮着。
这些日子不知他一个人是怎么撑着过来的,要保她们陆家,还要做这么多的事。
************吴采兰抬了看了看头顶的‘秀色坊’三个大字,这还是第一次进这里。
带着管主大大咧咧的抬腿迈进门槛,扫了扫四周,整个堂子规划得极是诱人,衣架上的衣裳款式新颖,如不是她派人在外面截着客,怕是早红红火火了。
心里一把火燃了起来。
素心见是吴采兰,微微一哆嗦,定了定神,装着不认得她,上前问:小姐,想要点啥?吴采兰撇了眼素心,自行走到桌边坐下,冷着一张脸不出声。
管事跟在她身后,站着冷冷道:陆千喜呢?叫她出来见我家小姐。
素心尽量让自己脸上带着笑,我家掌柜的出去办事去了,现在不在,有什么需要,看我能帮您吗?管事的横了素心一眼,你有几分几两,帮我们小姐,也不担担自己的份量。
素心被他一喝,唬了一跳,又有些委屈,强忍着不做表示,见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道:我去给二位沏茶。
婉娘打她们进来,就看见,心里恨着吴采兰,不愿理睬,见素心受气,从织布机后站了起来,素心。
吴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们这粗茶,人家怎么喝得下口,还是别拿出来献丑了。
素心本不愿服侍吴采兰,不过遵照着上门是客的礼节,听婉娘一吩咐,立马应着退到了一边。
吴采兰见婉娘一个下人也敢对她不敬,连沏杯茶都要拦着,心里更恼,一张脸冷冽如寒冰,一双杏眸却聚着火。
管事的看了,知道她是怒到了极点,心里害怕,转身喝码婉娘你又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说话?婉娘压着窜到心窝里的火,微微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我们家掌柜的不在,这儿还就轮得到我说话。
如果你不愿同我说话,大可请!她说着,做了个外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