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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莲瓣奇兰

2025-04-03 08:05:42

那一场小雪过后,天就连续晴朗起来。

田间多了一丝丝新绿,山间也有小鸟儿飞过,叽叽喳喳地传递着春天走近的讯息。

这一天,天气甚好。

严澈身穿张超英从严佳美家寻来的深蓝色帆布连身衣,脚蹬厚底的登山马靴,背着一个竹篾编制的背篓,背篓上还挂着一个大斗笠,大斗笠下扣着一件大蓑衣,腰侧挂着一个偌大的浅蓝色帆布袋子,袋子外面的铜纽扣上系着一个草绿色的行军用水壶(……囧,无法想象的囧样)……拒绝了父亲严国强和叔叔严国盛一起同往的要求,爬上鸡冠山,穿过齐王山,往比齐王山还高还大的,吉兆第一大山——平梁山赶。

平梁山海拔五千三百七十米,是吉兆县内最大的平平梁山山脉的主峰。

也是吉兆县,乃至枝城市在前些年大生产运动下,经过大肆乱采乱伐后,唯一留下的最大的一片绿色丛林。

平梁山森林如今被省林业部规划为特级绿化带。

平梁山山势陡峭,山上树木密实葱郁,若是没有当地熟悉山林的百姓带路,一旦进入山林,很容易迷路。

这也是早些年平梁山能逃过厄运的主要原因。

严澈在准备进山之前,就跟严国强严国盛仔仔细细打探了一清楚。

要是严澈毫无准备就进山,严国强严国盛是绝对不同意的。

此刻,严澈正一手拿着简易描绘的地图,一边欣赏着山林如今十分少见的树草灌木。

进入山林后,因为树木高耸入天,显得林地昏暗潮湿,还有一股浓浓的树叶腐烂的臭味扑鼻而来。

掏出帆布袋里准备的口罩,严澈快速地戴在了脸上。

说真的,这一刻,严澈心里还是有些后悔了。

不说能不能挖到自己预期想要的刺儿藤,或者好运气的碰上株把两株兰草,单单是一进山林后的寂静,严澈就有些胆寒。

伸手摸着掩在帆布袋后,挂在皮带上的军工刀,严澈精神力提高,警戒地留意着四周的情况。

这样的环境,已经远远超出严澈开始预测的山林,而归于老林。

在这样的老林里,严澈可不敢担保没有凶猛的野兽出现。

虽说没有什么老虎之类的,但是野猪之流肯定会有的。

这可不是严澈凭空揣测,是真有事实根据的。

十多年前,那时严澈还是腻在父母怀里,无忧无虑的孩子,就听说燕子口有家汉子伙同几个打猎好手进平梁山打猎,结果被野猪咬断了两条腿,被人抬回家时错过了救治时机,活活疼死。

在这件事之后,富源乡几个村的壮年民兵带上火药枪,集合上过平梁山,对野猪进行了灭绝式的清除,打死了近百头野猪。

严澈的记忆里,那次严国强严国盛也在其中。

特别是严国强扛回家的那百斤野猪肉,一家人足足吃了半个月之久。

说到严澈兴起要进平梁山挖兰草的念头,还是因为严国盛的闲聊引起的。

听说前年来了一个外地中年汉子,花了五百块钱一天的工价,请了几个本地农家汉子一同进山。

开始的时候,几个汉字都觉得这个中年汉子是钱多撑得,上山不打猎又不做啥,只是让他们带着往潮湿的地方走,挖一些本地人都不待见的野草。

后来一个外出打工的孩子回来听说了这事,大家才知道,那些野草其实就是兰草,而且经过当事人描述,那些兰草就是市面上卖价数万的观赏品种。

后来也有人上山寻过,想要挖几株卖去城里换钱,不过,没人认识这些东西,无外乎都是无功而返,还被村里人嘲笑钱迷心窍,想钱想疯了。

严澈一听严国盛这么一说,摸了摸口袋,想起这段时间下来,存折里就剩下几万块钱了,不由也起了些小心思。

趁着空闲,严澈往镇上网吧跑了几次。

为此也打电话让老宅去查了不少资料,大致弄清那兰草一些基本资料后,也想上平梁山碰碰运气,心道:哪怕遇不上数以万计的极品观赏兰草,挖出一般的兰草,经过碧水的灌溉,怎么也能值点个千儿八百吧?!一路走来,严澈有些失望,并没发现任何疑似兰草的植物,倒是保持着这样高度紧张的情绪,使他有些困倦。

这不,走了一个多小时,估摸着已经进入半山腰,严澈发现头发已经能滴出水来。

伸手往头发上一捋,望了望头顶从叶尖滴落,像下雨似的露水,严澈这才不得不找了块空地,放下背篓,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又武装了一层,原地稍作休息后,再次往山上爬。

严澈一边走,一边苦笑,心讨:果然人性贪婪,哪有那么容易给我找到兰草啊?更别说市面上价值不菲的观赏兰。

果然是白日做梦。

甩掉想发横财的念头,严澈重新振作,打足了十二分的警戒精神,沿着直线往山顶进发。

刺儿藤,一般就生长在山顶向阳处,愈是靠近恶劣陡峭的青石山崖,刺儿藤的踪迹愈密集。

越往高处走,严澈惊讶地发现从进入山林时的阔叶林,如今已经变成了针叶林。

虽说如今还是冬季,哪怕这些针叶林叶尖都凝了一挂挂的冰凌,可是走在树下的严澈,却一点也没感觉到寒意。

带着疑问,严澈战战兢兢攀爬着突然开始稀少,乱石开始增多,越走越崎岖陡峭的山路,每向前前进一段,严澈免不了心底的后悔就增加一份:我是不是太冲动,太不知死活了?想到严国强临行前看着自己的担忧眼神,严澈开始动摇了。

不过……回望那段看不到尽头的路,严澈苦笑着继续往前攀爬,抓实了那块长满青苔的凸石旁的小树枝,踩上了令一块比较干燥的凸石,一跃攀登了一步:现在后悔,好像有点晚了。

不管了,照国盛叔的话,下山应该比上山好走一些。

噗啦——一脚踩滑,严澈双手死死抓住小树枝,伸脚勾住了滑落的斗笠。

深深呼吸一口冷冽的空气,另外一只脚在凸石剥落后的坑处站稳,平息了那失跳一拍的心脏,严澈小心翼翼地抬脚,捡起了斗笠,挂在背后。

感激地看了一眼那看似柔弱,其实根实茎壮的小树,严澈知道,这次多亏了它。

如果不是它,自己估计就滑下去了。

虽然这样的斜坡不至于受什么重伤,却是少不了身体面上会有大面积的擦伤,那样也是能疼得痉牙的。

有惊无险地爬到了平梁山的另一面——乱石嶙峋,长满杂草刺藤的一面。

严澈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他想找的刺儿藤。

只不过,眼前的刺儿藤和印象中的刺儿藤可以说完全不一样。

在严澈心里的刺儿藤,无一不是茎生得异常粗壮,茎上长满了坚硬的利刺,结成一大片一大片的藤墙,坚实得除了用大刀劈开,用大火烧尽外,人畜都无法穿透的神奇之物。

可是面前的刺儿藤,不光粗壮的茎上长了坚硬的利刺,同时每隔八九厘米就生出一大片心型的翠绿叶片,大若成人巴掌。

而且这些心型绿叶片片有序的自叶尖向下压,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叶后粗壮的茎上坚硬的利刺。

这样的刺儿藤看的严澈有些无语,心想:我可以不可以理解做这是刺儿藤的战略?掩护战略?诱敌深入战略?哎,只可惜,植物就是植物,对上邪恶的人类,那还不是鸡蛋碰石头?严澈避开了那坚硬的利刺,从背篓里取出从五老祖家借来的小小的药锄,选了一簇宽不及一米,高不过一米余,密度还很单薄,未成规模的刺儿藤墙下手。

一盏茶时间,这簇刺儿藤已经被严澈连根带泥的挖了出来(……残忍),一掂,呵,好家伙,就这么一小簇的新藤,居然也有一二十斤呢。

严澈谨慎地握住入泥处没有利刺的深褐色粗壮根茎,从帆布袋里抽出一条大塑料袋,再空出一只手来取出一小捧碧水,给根系的泥土浇上一些后,用塑料袋把根和泥包好,轻轻放进背篓里——得,就这么一放,小背篓基本已经装满了。

看着装得满满的背篓,严澈嘴一撇,干脆就近找了一块干燥的石头坐下休息,拧开军用水壶的盖子,对着嘴就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哪怕这会有太阳晒着,严澈几口凉水下肚,还是打了一个激灵。

拧好水壶壶盖后,严澈总算有好心情打量四周的风景了。

还别说,这放眼尽是连绵的绿色,真比在雾戌山看到的人为景色让人怡然不少。

严澈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嘴角微微勾起,深深吸了一口气:呼,果然比都市满是汽车尾气的空气清新。

咦?严澈鼻翼翕动,眉头微微蹙起,轻呼出声。

他闻到一股特别好闻的味道,不像花香,也不似人工制作的各种香水味道。

那是一种很淡很绵长,却也让人有种心灵得到洗涤、得到解脱,断断续续、似有还无的飘渺幽香。

兰草?还是别的什么花?严澈心思一动,整个人都振奋了。

按理来说,这个季节应该是不会有花草出苞,更别说散发出这样的幽香……那么,如果不是花草,那会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呢?严澈放下背篓,系好帆布袋,抓起蓑衣斗笠眯着眼,任由鼻子跟着那幽香寻去(囧……好像是小狗哦)。

由远及近,传来淙淙泉水之声。

严澈这才凝神仔细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方才那刺儿藤乱石群的背阴面,到处多是灌木与针叶混杂的栎松群,空气湿度极高却不见霜雪,乱石凌乱无序散落,土壤呈深暗的黑褐色,其间那股幽香夹杂在浓烈的腐臭味里……双目圆瞠,严澈为之一怔,脑子急速转动,脑中的资料就仿佛影片一样浮现眼前:背阴,湿度温度适中(不高于16°,不低于0-6°),酸碱腐壤……兰草最佳的生长环境。

轰——兴奋炸得严澈脑子一瞬发白。

很快稳定下来的严澈,走路愈发小心,腰也弯了一大截,几乎能贴到地面(囧),惟恐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价值不菲的兰草。

呃,估计因为严国盛说外地人在平梁山上挖去的兰草价值不菲,因此,这会儿又真的发现完全符合兰草生长的环境,故而在严澈心底就形成了一个这里有兰草,而且还一定都是极品兰草的,绝对错误的观念(-_-|||)。

不过,找了一圈,严澈直到寻到了那淙淙泉水边,也没能发现一丛兰草。

(╮(╯▽╰)╭)带着失望,严澈摸了摸鼻尖,嘴角抽搐地往回走,心道:还好没人一起来,不然丢人丢到家了。

也就在严澈失望准备放弃时,先前那股幽香又出现在严澈鼻翼下。

流逝的激动情绪,再次被撩拨出来,眯了眼,和前面一样,闻着香味,跟着鼻子……而行,严澈心下十分确定:这香味,一定是兰香。

果不其然。

没多久,严澈在一丛乱石前停下了脚步,满眼的不可思议。

那是一丛不太大的兰草。

估摸着最多不过一个根系长出六七苗,可是那苗茎收脚粗壮紧实,偏偏细叶又窄又长。

叶宽不到一厘米,叶长却近一米,墨绿色的叶面光滑平整。

每一苗都长出十来片这样的窄长叶子,看上去极为壮观。

在这茂盛的兰叶中央,长出一枝粗壮的箭,箭冠挂着足足十二朵绽放的墨色小家伙。

三瓣铺展,双瓣抱蕊,素雅傲然静立在严澈眼前。

这些小家伙花瓣似莲,却没有莲瓣繁,纯墨色的花瓣中隐约能见粉绿色的茎纹藏匿其间。

严澈激动得手脚都有些颤抖,小心翼翼靠近那花蕊,发现那花蕊的颜色居然和墨色中的粉绿茎纹相同,只是边围渲染着一圈花瓣的墨色。

十二朵,从花瓣到花蕊,除了浓郁的墨色与近乎嫩白的粉绿色,再无其他杂色。

严澈一靠近,那股熟悉的幽香浓郁扑鼻:是了,就是这个香味。

果然是花香,不,不对,是兰香。

真的有兰草,真的有。

确定那股幽香是从这奇怪的兰花散发出来的以后,严澈反而冷静下来了。

一看花瓣形状,心里虽知这兰便是那观赏价值不凡的莲瓣兰,可是严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什么类型的莲瓣兰。

墨色的……春兰极品素心,包公素?可是包公的花瓣不是这种圆形,略微有些窄尖。

而且,包公素的花色是翠包墨,这个是墨包翠啊。

莲瓣荷?素冠荷鼎?……更不可能,那些可都是永怀素的雪色,这个可是浓烈的墨色啊。

严澈纠结着眉头掏着脑子里对兰草所有的认知,依旧找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无论如何,严澈还是准备动手——将这丛兰草挖出来,带回家去。

喵嗷——喵嗷——唰唰唰——这时,一左一右两个方向传来两声似是猫叫,又不像猫叫的声音,随后一阵沙沙声向严澈快速靠近。

严澈心神一敛,伸手抽出别在腰间的军工刀,靠向那从诡异兰草旁边的石壁,警戒地戒备起来。

……二十七章 两只花猫唰唰唰——唰唰唰——严澈的背密实地紧靠着石壁,防了左右两边的灌木丛,却没能防左右两边的上空。

两个灰影在严澈警觉时,已经迎着他的面,扑将上来。

突袭。

嗷唔——喵嗷——发现两个灰影从树上袭来的那一瞬,严澈就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但身体还是先思维一步,双臂迅速抬起,哪怕就算要受伤,也希望尽可能地避免伤及脑袋和胸口的薄弱致命处。

可是,事实却有些出乎意料。

灰影灵敏地在半空一滞,灵巧地来了个360°凌空翻转,而后噗噗两声,双双落在严澈跟前三米处。

这时,严澈才惊讶地发现——袭击自己的,居然是两只身长约有一米,身高约四五十厘米,却有一条比身子还长的粗尾巴,体态异常健壮的大花猫。

初见袭来的生物是两只大猫,严澈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浓重的危机感扫去几分。

不过,在接下来看清两只大猫凶狠的表情和奇怪的举动后,严澈惊骇之下,警戒更甚,步步为营——怕猫?非也,这老林子里的猫长得这么大,能是一般小角色么?!两只大猫落地之时,双爪匍匐在地,双眸犀利有神地锁住严澈,嘴里发出唔唔的低沉危险警告,一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共同出击的凶猛模样。

然而,却在看清严澈时,这两只大花猫先是极具人性化地一愣,随后同时发出极轻地,类似猫叫的喵嗷声音。

两只大花猫相互对视一眼,眼底的凶光骤然消失,居然冲着严澈摇起了粗壮的尾巴。

这两只大猫的奇怪变化,严澈全身发麻,握着军工刀的手开始发抖,手心开始冒汗。

心道:这是什么意思啊?莫不是分散我的注意力?(-_-|||)思及如此,严澈紧紧背贴住坚硬冰凉的石壁,目光丝毫不诧,瞬也不瞬地盯着两只大猫,心底冷冷哼笑。

喵嗷——嗷唔——眼看两只大猫又轻唔叫了一声后,向着自己的方向踏出一只前爪,严澈的脸色顿时愈发苍白起来,连那逐渐呈现淡紫色的嘴唇都有些抽搐式的轻颤,握着军工刀的手离开胸口,对着两只大猫的方向,更是不可遏止地猛烈颤抖起来。

严澈想对着两只大猫大喊站住,不许再往前一步!不然宰了你们!,可那是畜生,不是人,怎么可能听懂自己的威胁呢?(不错不错,没吓傻,还留有几分理智……╮(╯▽╰)╭)这一刻,严澈第一次觉得手里的小小军工刀居然这么沉重,却也是那么地无用。

不由的悔意,在心底蔓延开来:天呐,早知道听国盛叔的话,直接拧大砍刀上山好了!哎哎,有钱难买早知道,果然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两只大猫看到严澈这个举动,脚步一顿,僵在原地,扭头和同伙相视一眼,而后……又转回头,歪着脑袋看着严澈,那双无辜的眼睛仿佛在对严澈说:我们是可爱无害滴猫猫(囧)。

这次严澈是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看到了两只大猫的互动,和对着自己表现出的那些诡异的人性化表情……虽然对此囧得不能再囧。

但是,严澈脑中一个念头闪过,眼底的戒备与惧意更加强烈:呃……这,不会也和那条大蛇和那只大乌龟一样……或者说,是他们的同伴吧?!(做贼心虚)看着眼前这两只大花猫咄咄逼近,再联想到了几月前在鸡冠山上遇到的大蛇和巨龟……严澈恐惧的瞄了两只大花猫一眼,全身一瑟,又打了一个大大的激灵,握着军工刀的一只手变成了两只手,盯着大花猫的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脱框而出。

啊嗷~右边那只棕褐色(近似暗金色)的大花猫似乎对严澈的动作很是无奈,大大打了一个带声道的呵欠,露出嘴里又尖又长的犬牙……干脆收回那只先前踏出来的爪子,就地趴在原处,下颚枕在收回的那只肥大的爪子上,歪着脑袋盯着严澈看,另外一只爪子则时不时拨弄一下面前的野草。

左边那只浅灰褐色(近似灰白色)的大花猫看了看右边那只,又看了看严澈,极夸张地摇了摇小脑袋,打了一个小小地呵欠,也趴在了原地。

不过,它的两只肥大的前爪交叉放在下颚下,下颚直接置于爪上,和右边那只花猫一样歪着脑袋看严澈。

至于它们身后那条又粗又长的大花尾巴,极有节奏,极有默契的左右摇摆啊摇摆。

看着这两只大花猫的举动,严澈愈发紧张起来。

右边那只大花猫张嘴打呵欠时,严澈可是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它嘴里拿两颗犬牙,再看到两只大花猫那肥大的四爪……再没常识的人也知道,这……绝对不是猫,至少不会是家猫!不是猫?严澈心底冒出一阵寒气儿,一个激灵打得全身颤栗,凝神望去。

只见,那两只一灰一金的大花猫趴卧在自己跟前三米左右,正抬头(歪着脑袋)看着严澈。

略圆的脑袋上,口鼻处的白色绒毛一直延到穿过面颊的黑色泪槽的眼角,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张在笑的大嘴。

一道黑色的泪槽线横穿整张面颊,若不是圆瞠的那对晶亮的大眼睛,看上去倒是挺像蒙眼的黑色带子。

鼻梁与眼角下方各有两撮小拇指大小的白色绒毛,像两滴没有滴下的眼泪。

更为逗趣的就是这两个家伙眼睑上又有一簇长条形的白毛横在上面,白毛上面还有两条弯弯的黑色条纹,看上去就跟笑弯弯的眉毛似的。

最为奇特的,还属这两只大猫除了毛色稍微有些不一样之外,几乎连身上每一道纹路都一模一样——难得一见,如此相似的双胞胎兄弟(?)啊!不敢指望能近距离地上前看清两只大猫的样子。

但是。

光凭着刚才和对方打的一个照面,那在树上矫健的跳跃动作,还有着地后略显笨拙的行走步伐……那身长与尾巴的比例,异常肥厚有力的大爪子,以及那猫科动物中媲美远古剑齿虎的尖锐犬牙,……严澈心底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这两只……呃……大花猫,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十有八九,应该就是由于生态破坏严重,被列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已经濒临灭绝的——云豹。

望着那两只极为悠闲看着自己的云豹,严澈心底苦出黄连汁来:好嘛,没想到这一级保护动物居然让我在平梁山给遇上了,呵呵……我这算是好运还是倒霉呢我?在严澈有了这一惊人认知,嘴角抽搐地苦笑时,两只胆大的家伙居然不着痕迹的向前爬行了近一米距离——将它们和严澈之间的三米距离,缩短成了不足两米。

待严澈发现两只与自己似乎近了一些距离时,与他紧张的情绪相反的,他似乎……看到那两只云豹在……笑?!?!不是吧,应该是它们脸部的毛色造成的错觉吧?!抬手快速揉了揉眼睛,严澈再次瞠圆双目看去,除了他与云豹之间的距离貌似(?)缩短了之外,那两只还是那么悠然自得,毫不在意,极富节奏地摇摆着那又粗又长的尾巴,嘴里居然发出猫式的喵呜叫声(囧……),还时不时惬意地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前爪……身上的云纹斑也随着它们的靠近,在严澈眼底愈发清晰起来——左边那只有着浅灰褐色的素雅云纹斑,右边那只则是棕褐色的华丽云纹斑。

果然是云豹!握着军工刀的手指向明显有着挑衅嫌疑的两只,却又不能再有下一步行动,严澈又好气又好笑,郁闷自是不可言语。

只不过……面对这样的严澈,那两只一左一右地直接把脑袋扭向一侧,理也不理严澈。

复又张大嘴,露出尖锐的犬牙继续打呵欠后,脑袋搁在前爪上望着严澈喵呜(囧)地低吟。

虽然不确定这两只在山林中,处于食物链顶端的食肉凶兽是不是真的不准备攻击自己,但是严澈从先前的精神高度紧张,到现在又被这两只身份的一惊一乍吓得不轻,严澈的精神委实有些退靡不振了。

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再大大地呼出一口气。

严澈身体一软,顺着那石壁滑坐湿润潮湿的地上,握着刀的手也松散地横在了腹部,瞄了那两只一眼,严澈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既然不能伤害这两只动物,那么,我躲远点还不成么?念头一起,严澈第一想到的就是那奇怪的梦境,心思快速一转,严澈凝神默念一声:进去。

于是……两只云豹眼睁睁地看着严澈凭空消失在自己面前,极具表情化的惊愕浮现在两只云豹脸上,而后两只相视一眼,看到对方眼底同样的诧异。

严澈进了梦境,他想着进去躲一会儿,再次出来时,那两只家伙应该走了吧?!于是,严澈掏出帆布袋里的手机,在手机上面翻阅起小说来。

严澈手机上的那些小说,几乎都是老宅帮他下载的,存了好几G,不过他一次也没去看过。

这会儿着实是无所事事了,才想起它们来。

老宅之所以叫老宅,并不是因为他姓宅,而是老宅顺应了如今的宅文化,是名符其实的御宅一族。

从大学第一年开始,严澈就对这个除了必修课,其他时间一律猫在寝室,坚决执行足不出户的同窗十分不解,但碍于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方式与生活态度。

并且,这个老宅貌似家庭条件相当地不错,衣食住行和严澈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他也没必要去管别人这些吧?!更何况,逃课绝对不下与老宅的自己,不也趁着机会出校打工么?因此,对于自己唯一的室友,两人都选择了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处理模式。

大一大二两年下来,由于两人的不在同一个经纬度上生活,过得形同陌路。

这样的相处模式直到大三那一年,因为一些意外的发生,两人这才有了真正的交集,从陌路变成了至交,这一交下来就是四年。

严澈翻阅的小说是老宅在国内一家知名网站下载下来的,听说是老宅最近相当迷的系列。

于是,百无聊奈的严澈这才开始无精打采的翻看起来。

小说写得相当不切实际,堪称玄之又玄,忽悠得没边儿。

不过,严澈却看得眼睛都直了——因为这小说正是一部田园修真小说,其中也出现了一个类似与严澈梦境一样的神物存在,只不过人家那是有形有貌的戒指,而严澈呢……摸了摸鼻尖,严澈抬头打量着梦境的现况。

——碧水湖在出现身下这一方泥台后,面积似乎扩大了不少。

虽然这里除了自己这么一个生物,显得毫无生机,但是一想到刚才在小说里看到的那些东西,严澈还是为之眼前一亮,想到了:既然自己能进来,也能把把手机、水壶、大水碗什么的死物带进来……那么,能不能带一些有生命的动植物进来呢?所谓心动不如行动。

严澈一有了这样的念头,立马凝神默念一声出去。

场景交换。

严澈已经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只不过……眼前这一对像小山似的山果子是怎么回事儿啊?那两只云豹呢?喵呜~(囧,注意,你们不是猫,不是猫!是云豹,是云豹!!!(╰_╯)#)刚说曹操,曹操就到。

在山果子小山两侧同时露出两个小巧的圆脑袋,正水汪汪地看着再次凭空出现的严澈,露出一脸惊喜。

严澈囧了,呆了,愣了,傻了……先前灭顶的恐惧,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了。

看着面前这跟小山似的山果子堆,再看看那两张明显讨好的猫脸,严澈无语望天:它们,这算是在讨好我么?!这两只云豹……它们是在讨好我么?!二十八章 碧水湖异变所谓和谐,不知道眼前这一番情形算不算得上和谐呢?——严澈手里抓着一只拳头大的野山梨,在身上蹭了蹭,把粗粝的深褐色表皮啃来吐掉后,一口一口的消灭着这看上去不起眼,实则水汁丰厚,略带清甜的果子。

别说,这么下来,严澈还真是觉得饿了。

两只被严澈临时起兴取名小金小银的云豹兄弟,正一左一右围着严澈裤腿打转。

棕褐色的小金特别活泼好动,调皮可爱,呃……还多,多,多才多艺。

这不,小金正围着严澈转圈时,嘴里不时冒出汪汪(狗叫)、咯咯哒(母鸡下蛋)、嘎嘎(鸭叫)、啾啾(鸟叫)、喵呜(猫叫)、哞哞(牛叫)……等声音。

而后还得意地看着严澈,等待严澈出言鼓励。

一旦严澈说出啊,小金真厉害时,小金那粗长的花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快啊。

当然啰,这个时候,将会还有更多奇奇怪怪的声音从小金嘴里发出来……(原来是超级模仿秀的高手……佩服佩服……-_-|||)浅灰褐色的小银就文静多了,它不屑小金这么幼稚的举动,而是亲腻地用脑袋在严澈小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末了,还时不时抬头用温润的,有着奇特长方形瞳孔的眸子看一看严澈。

一旦严澈留意到小银的这个动作,就伸出手,轻柔地给小银顺毛儿。

一到这个时候,小银直接往地上一趴,然后一个翻身,把长着白毛的肚子露出来,让严澈给他挠肚子。

而它呢?则是享受地眯了眼,嘴里不时发出满足的唔唔声。

(乃确定乃真是刚才那只威风凛凛,冷静追捕猎物的云豹,而不是某家逃进山林的堕落的猫?(╰_╯)#)不得不说的是——这两只家伙与之先前那副凶残的模样相比,此刻的模样让严澈面部神经痉挛,心肝儿打颤,大跌了几次下巴。

吃了几颗香脆清甜的野山梨、酸酸甜甜的草李子、带着浓郁苹果香的花红……以及一些严澈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山果子后,严澈打了个嗝,无奈地看着面前那一堆山果子,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饱饱的肚子,心道:嗨,浪费啊浪费,真是太浪费了!多美味的果子啊……可是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啊!眼睛还焦灼在那堆水果子上,严澈感觉大腿一沉,低头一看:喝,小银居然把他的大腿当成了枕头,此刻枕着自己的大腿,粗粗的花尾巴拍了拍严澈的手,轻轻一蹭,翻了个身,白白的肚子又露了出来。

(囧……)而小金呢?估计是转(圈)累了,此刻也乖巧的趴卧在严澈脚边。

只不过……这一会儿,小金嘴里学的是喔喔喔的公鸡打鸣声儿。

(囧……)似乎已经麻木了的严澈,居然不露声色,毫不介意地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地给两只诡异地家伙顺毛儿挠痒痒,眼睛盯着的依旧是那堆山果子。

严澈寻思着,能不能把山果子和两只家伙带进去……(胆儿不小)。

噗通——嗷唔——小银摔倒在地,一声痛吟,小金囧然抬头:哈,严澈又凭空消失了。

而严澈呢?此刻正站在碧水湖上的泥台上,嘴角抽抽,自言自语地干笑道:哈,果然只能自己进来,只能带死物啊……哈……哈哈……无奈地默念出去后,严澈一出来,就对上小银幽怨的眼神(?),以及小金憋笑的表情(?)。

十分抱歉地蹲下身抱了抱小银,小银这才轻轻伸出脑袋,再次在严澈手上磨蹭,嘴里又发出呜呜的声音。

倒是小金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看了看严澈,又瞄了瞄那堆山果子,突然猛摇尾巴,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小银听到小金的声音,抬头看了小金一眼,又看了看严澈和那堆山果子一眼,而后张嘴轻轻咬住了严澈那厚实的蓝色帆布裤子的裤腿儿,把严澈往一旁扯。

严澈不知道这两只又要做什么动作,对于这俩只的灵性,他也懒得置喙什么——眼前的样子,估计是小银要带他去什么地方吧。

想到这些,严澈也不犹豫,跟着小银拉扯的方向迈开小步伐。

果然。

小银咬着严澈的裤腿儿,将严澈带(扯?)到那株散发着幽香的奇兰跟前。

然后小银张嘴放开了严澈的裤腿,退到一边,和小金并列地蹲坐地上,都歪着脑袋,用温润的眸子看着严澈。

严澈讶异地看着跟前的兰草,指着兰草,又看了看那一脸严肃的小金小银对着自己点头,严澈这下囧了:你们知道我要什么?两只不约而同摇头。

你们能听懂我说话?严澈又问。

两只还是不约而同的摇头。

严澈怒:你们听不懂还要什么头?不是笨蛋吧?!两只相视一眼,继续点头。

严澈无语,抚着额头,指着兰草说:你们是让我把这个挖出来带进去?两只毫不犹豫地继续点头。

严澈觉得太阳突突直跳,怒喝:还说你们听不懂我说话?!两只摇摇头,直接扭开脑袋……看风景去了。

(囧……)看着两只这个样子,严澈嘴角抽抽,亦觉得无趣,忍不住腹诽唾弃自己: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跟两只短毛畜生置什么气?哼!摇了摇头,严澈从帆布袋里掏出一个专门为了遇上兰草而准备,还没巴掌大的小小花锄,走到那从兰草跟前,带上棉线手套,小心翼翼地挖了起来。

为了避免伤及根系,严澈选择在距离兰草约二十厘米的地方下手——画了一个圈,顺着圈的画线,一点一点地下铲挖深。

估摸着差不多深度时,再一点一点向中心挖去。

半小时过去了。

严澈抹了一把汗,捧着根系粗壮的那丛兰草,心道:总算是没有损伤地挖出来了。

仔细看了看那兰草的根系,严澈又有些愕然。

兰草的根系不同一般兰草的褐白色,或者乳白色根系,其根系和叶子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墨绿色,墨绿中还带了一丝丝的殷红,晃一眼看上去,倒是有点像紫色,看着这样的根系,再看了一眼箭上的墨色花朵,严澈暗自揣测:是不是因为花色随了根系颜色呢?这个念头一起,严澈就狠狠鄙夷了自己一番:嘁,你以为是人啊?随什么随?难道还有遗传基因不成?见严澈将那株兰草挖了出来,小金小银也向严澈靠了过来。

盯着严澈手里的兰草,以及箭上的散发着幽香的花朵,两只不舍的眼神里带着浓浓地馋意。

许是有了默契,小金小银扭头相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严澈,顿时眼底的情绪再也无迹可寻。

严澈并没注意到小金小银这样的情绪转换……呃,就是注意到了,估计他也看不出来。

仔细地将兰草连根一起用塑料袋摊上。

不知道从哪得来的讯息,说是好的兰草最好不要沾染人的体温,不然的话,那样养出来的兰草免不了缺少一份脱尘的清雅傲气。

所以从开始拧着花铲掘土,到现在把兰草用塑料袋抱住根系取出来,哪怕是手上已经戴了棉线手套,严澈还是从头到尾都细心的经由着。

抱着隔了塑料袋摊着的兰草,严澈看向那两只望着自己的云豹,撇了撇嘴,道:我带它进去?两只忙不迭点头。

严澈咬牙切齿:好嘛,这就是听不懂人话,啊?!看着手里的兰草,严澈狠狠剜了两只一眼,大意是说一会儿收拾你们!。

平复了激动且忐忑的心情,严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待到情绪稳定下来后,凝神默念:进去。

……严澈连着他人和兰草,一同消失在两只云豹眼前。

隐约间,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些微即将消散的幽幽兰香,几不可闻。

兰草安然无恙的摊在手中,而严澈就这么定定地盯着手中的兰草,静立在碧水湖中央的泥台上。

严澈说不清此刻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

或许是激动,或许是比激动更强烈的欣喜感……但是,严澈却知道,这一刻他的脑子冷静得令自己都惊讶。

小心翼翼地将兰草放到泥台上,轻轻抽调那层塑料袋的隔阂……仿佛是心中有个指引似的,严澈这么做着,也眼睁睁地目睹了兰草自发地将根系扎进泥台里景象。

没有惊愕失措,也没有欢喜若狂。

严澈盯着那兰草顷刻间在泥台上生根,离土的颓然被猛然贲发的生机代替……而后,严澈什么也不知道了,眼前一黑,失去了一些意识。

其实,严澈被梦境无情地抛弹了出来。

咚地一声跌落在小金小银面前,吓得小金小银顿时全身炸毛,露出狰狞的面容怒视着将严澈抛出的方向,许久许久。

然而,却一无所获。

根本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异样在严澈被抛出的方向出现,或是发生。

小金小银一左一右站在严澈身边,眼底有着慌乱和担忧。

小金用脑袋拱了拱严澈,严澈还是昏迷不醒,根本没有动弹回应。

看着地上的严澈,小金呜呜两声,又咬扯了几下严澈的衣角,依旧不见严澈醒来,这才不甘地唔鸣,站直身体,和小银一同警戒地护卫着不省人事的严澈。

而小银微眯着的眼底,有着浓浓的愧疚感,还有浓浓的怒气,嘴里也发出呜呜的低鸣,四爪匍匐在地,做攻击状态怒视着抛严澈出来的方向。

小金看了小银一眼,扭头继续观测着四周的情况,只是那粗长的花尾巴,却轻轻碰了碰小银的尾巴,为此,得到小银一枚温润的眼神。

小银在小金的特殊安抚下,平静了下来,又回到了先前那个斯文冷静的……呃,模样。

在陷入昏迷的严澈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严澈的梦境里,正发生着肉眼可见的惊悚巨变,其变化,也悄悄影响着严澈本尊。

就在严澈被抛弹出梦境后的那一瞬,泥台上的兰草突地猛烈一颤,簌簌地急速长壮长高长大。

从初初的一米左右的叶长,快速窜长到了四五米,叶宽也增长到了四五十厘米。

小手指粗的根脚入人体脉络一般,快速蔓长、深潜,扎入那坚硬的泥台,延伸至泥台底下更深处。

而巨大兰叶丛中的那一枝已经达到五米有余长,直径已为三四十厘米的兰箭上,原本那十二朵大拇指般大小墨色花朵,在兰叶猛然增长壮大的情况下,也犹如被按了快进键一般,快速绽放,快速凋零;快速凋零,快速绽放……如此反复了千百次的违常循环,仿佛就在弹指一瞬,又仿佛历经了千百年……墨色的十二朵花逐渐消散,退化。

最终,在犹如擎天柱一般巨大的兰箭顶端,慢慢长出一个巨大的仿若脸盆的花苞,墨中带金泽的花苞。

花苞出现在兰箭顶端的同时,明显地感觉到四周的空气,以巨大的气压形式向花苞压来。

碧水湖面漾起细微的涟漪,那细微的涟漪逐渐逐渐激烈起来,无数细小的碧色水珠儿在水面快速跳跃,挣脱。

不过盏茶功夫,碧水湖面的水开始沸腾,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深碧色水泡从水底翻滚出来,露到水面又快速破裂,四溅的水珠儿再次陨于湖面,与湖面的水珠水□融,直至被融合,不见……另一个巨大的水泡应接而上。

湖面的不宁静,也影响到了兰草扎根的泥台。

泥台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地震一般,猛烈地晃动着,左右上下,呈十字描写的顺序晃动着。

原本看似水泥铸成一般的泥台,这一次快速崩塌裂开,一道道巨大的沟壑还没被碧水侵入,立马又从沟壑底下冒出新的土壤,快速将那沟壑填平……沟壑方才填平,又有一道新的沟壑生成,泥台的范围开始向湖面延伸,而碧水湖在泥台的侵略下,又开始向它的思维延伸……仿若一场疯狂的、无声的、袖珍的沧海桑田巨变。

然而,这一疯狂动荡,似乎对这已然壮大到骇人的兰草毫无影响。

它依旧平静地旁观着整个空间内这些神奇的惊人变化,仿佛这一切压根就与它无关。

不知道过了多久。

啊,或许只是一小会儿。

一切疯狂归于平静。

碧水湖扩大了。

原本小小一汪碧水,如今有了碧波连天的错觉。

泥台也扩大了。

原本有棱有角,丈余长,两尺宽的小小泥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约有两三亩面积,呈椭圆形的湖心岛屿。

岛屿中心长着一株堪称擎天的巨大兰草,兰草中心的兰箭顶端那个墨中带金的花苞,已经裂开了少许,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幽香。

隐约地,花苞中不疾不徐地吐露出一丝丝,似断非断,似连非连的,肉眼可见的单薄的白色雾气。

白色雾气徐徐腾空,先是毫无规律的漂浮着,随着白色雾气越来越多的聚集,它们开始聚到了一起……仿佛人为地在滚动揉捏一般,白色的雾气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最后形成了一片乳白色的云层,悬浮在碧水湖上空,充满了先前的空洞。

一汪碧水,静如明镜。

无边白云,延至天边。

湖中心的那个呈深褐色的岛屿上,巨大的兰草无风自动,微微摇曳,似是露出了满意地微笑。

相对于梦境的巨大变化,严澈在外的身体也有着可怖的变化。

原本守护着昏迷的严澈的小金小银,被一股从严澈身上散发出来的腥臭味,迫得忙不迭跳离严澈身边三四米距离之外。

小金小银不明所以地相视一眼,满眼惊愕地盯着昏迷中的严澈……二十九章 凭什么救你此时的严澈,依旧昏迷不醒,静静地侧躺在深褐色的腐壤上。

手上戴着的白色棉线手套已经脱落在一旁,腰间挂着的帆布袋子还在原处,只是里面装着的物什全都散落在地。

看上去似乎没任何变化,实则一层无形的薄雾正笼罩在严澈身上,颇有加深加浓,乃至从无形逐渐形成有形的黑色粘稠雾体转变。

这黑色的粘稠雾体蔓延至严澈全身,乃至严澈身边半米的位置。

所有碰触到粘稠雾体的东西,无一不被侵蚀,最后变成与那深褐色腐壤一模一样的沼泥——那堆被小金小银用作孝敬严澈的山果子,正是例子。

迫得小金小银退开三四米的那股腥臭气味,正是从包裹住严澈全身的那层雾气中散发出来的。

小金小银相视的眼底有着震惊,同时也有着疑惑。

不过,碍于他们不能言语,显得更加无声静谧,山林里似乎连风都停止了。

默默转身,小金小银各自背对严澈,面朝外围周边的灌木丛,绷直了皮毛下每一块肌肉,暗橙色的眸子警戒地盯着四周,若有一丝风吹草动,不难担保它们不会冲上去撕咬制造动静的罪魁祸首。

严澈,以及严澈身边被两只云豹捍卫的小小范围,这会儿俨然成为一个有凶兽守卫看护的危险禁地。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近两个多小时,腥臭开始消散,包裹住严澈的那层粘稠黑雾也开始渐渐淡化。

隐约间,守护着严澈的小金小银嗅到了一股原本就在严澈身上存在的香气,与之先前他们嗅到的更为纯正,更为绵长。

小金蓦然回头,看到小银这时也正好惊喜地回头,两只对视一眼,目光落在躺在两只相隔七八米距离的中央的严澈身上。

那浓稠的黑雾散去,严澈清晰的出现在它们面前……严澈身上原本穿着那件蓝色的帆布连身衣,还是安然的穿在严澈身上,似乎并没被那粘稠的黑雾污染,干干爽爽丝毫不见半滴水汽,那色泽反而更加新艳,仿佛就是新买的一般。

严澈裸/露在外的手和脸上的肌肤,不复先前纯粹的白皙,如今犹如沁了水,带着莹润水泽的凝玉白脂;先前还夹杂着淡淡青紫色的菱形薄唇,这会儿仿若初绽的樱瓣,粉粉嫩嫩,不点而朱……还在昏迷中的严澈是安静的,不若先前那般令人担忧的苍白色安静,而是粉嫩美好,春日沐风一般的惬意休眠。

秀气的剑眉轻蹙,两扇仿似墨色蝶翼的浓密长睫颤栗,轻扑,振翅欲飞。

一双如黑曜晶亮的眸子出现在蝶翼之下,带着迷惑,带着迷茫看着小金小银:小金小银?喵呜~嗷唔~小金小银闻声猛扑向严澈,柔软的腹部紧贴在严澈双臂上,伸出舌头欢快地猛舔严澈的脸。

严澈费劲儿地从两只柔软暖和的腹下抽出两只手,猛地擦干脸上的口水,小心翼翼地推开两只,笑意盈盈地嗔怪:哎哟,你们沉死了,让开让开。

小金小银这次可没那么听话,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了严澈身上,被推开后又再次反扑上来,继续用掺了口水量十足的舌头在严澈脸上进行亲密接触。

反复几次,严澈不见成效,也懒得耗力拒绝两只异常的热情,反而躺在地上,纵容着两只用口水给他洗脸,笑盈盈的眸子望着顶上那片不见朗空的叶层,伸手给两只顺着丝般顺滑的毛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梦境里突然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弹出了梦境,但是严澈依旧为能将那株兰草放进梦境而欣喜。

虽然急切地想知道那株兰草在梦境里到底长得如何,也急切地想知道兰草的进入给梦境带来什么变化,但是面对热情的两只小家伙,严澈还是耐性十足地接受它们的亲热。

只不过,对于这两只突如其来的热情,严澈还有有些迷惑的。

侧头看了看还在自己脸上再接再厉的两只,严澈觉得心底的某一处柔软了,暖和了,眉眼也弯了。

然后……呃,两只放肆的家伙,像被定了型似的,傻愣愣地看着严澈,伸出嘴来,带着细细嫩嫩倒刺的舌头上还滴着可疑的液体……瞄到两只这个样子,严澈噗嗤一声忍俊不住,伸手轻轻扯了扯两只圆脑袋上的圆圆耳朵,再揉了揉它们傻乎乎毛茸茸的圆脑袋,轻拍着它们的脊背道:起来起来,赶紧起来,你们两只臭家伙,要把我的腰压折了。

听到严澈的话,两只伸出一只前爪挠了挠被严澈揪过的耳朵,不清不愿地从严澈身上下来,粗长的花尾巴却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严澈。

看着两只越来越具人性化的样子,严澈有些无语,更多是无奈:他没养过宠物,不过现在……看着这两只的样子,他想,他大概明白为什么大家对宠物这么宠溺热衷了。

没错了,任何动物都有它们可爱的一面。

一如此刻的小金小银,它们的举动,完全像个孩子一样招人疼爱。

从地上爬起来后,严澈也彻底的从两只的萌样里清醒过来。

有些疑惑地四周望了望,严澈对着小金小银问道:那堆山果子呢?你们吃光了?小金小银对视一眼,不屑地冲着严澈甩了两个大大的白眼,直接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严澈……它们被误会了,被华丽丽地误会了。

即便它们是畜生,是凶兽,可是它们也有兽权啊!怎么可能接受这没根没据的诬赖捏?!所以,它们用屁股无声地对抗严澈的欲加之罪。

呃……看到两只这个囧然的举动,严澈瞠目结舌。

完全没看懂两只这一举动的意图。

严澈干笑一声,摸了摸鼻尖,这才想起先前记挂的梦境。

摇了摇头,严澈并没立即上前哄慰两只,而是凝神默念了一声进去。

在严澈消失后,两只转回身,看着严澈原本站着的位置空无一人后,怏怏地原地趴卧,无精打采地将下颚搁在爪子上。

暗金色的眸子却神采奕奕地盯着严澈方才站过的位置,准备在严澈回来后,狠狠报复一番。

哼哼,兽也不是好欺负滴!梦境变化带来的震撼,以及两只兽的报复的后果,暂且不表。

严澈和小金小银笑闹一番后,发现树叶间偶有露出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这才醒悟进山的时间不短了,再不回家的话,恐怕父亲和国盛叔得到处找人进山寻人了。

可是看着两只依依不舍的表情,严澈有些左右为难了。

小金小银,你们要跟我回家?严澈蹲下身子,揉着两只的耳朵,轻声问道。

小金小银对视片刻,回望严澈的眼神带着犹豫。

严澈见状,对此轻叹一声,轻柔地拍了拍两只的圆脑袋,有些无奈地望着远处:哎,不知道养你们算不算犯法。

汪汪。

这时小金张嘴就是一声狗叫,逗得严澈愁虑顿消,伸手就狠狠蹂躏了小金的脑袋一把:哈哈,是啊是啊,把你带回家当看家狗也不错。

小金郁闷了,哀怨地斜了严澈一眼,扭头正好看见小银居然用前爪捂着嘴……偷笑?!严澈又囧了……最终的商议结果,就是严澈带着小金小银往生长刺儿藤的那片乱石坡走去。

严澈决定带两只回家去,大不了就对问起的人解释说……这是捡来的两只大花猫……呃,希望两只不要做什么坏事,引起什么天怒人怨吧!小金小银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跟在严澈身旁,回到乱石坡,找到遗放背篓的地方后,严澈再次被囧到了。

原本从土里挖出来,刚好装满小背篓的那簇刺儿藤,不但不见一丝萎靡,反而更加郁郁葱葱地已经从背篓里长了出来,藤枝已经从背篓里爬到了周围的地上……看着背篓底处伸出来的刺儿藤根系,严澈目瞪口呆加当场当机——不会吧?!这也太夸张了吧?!谨慎地扒开藤蔓,严澈看着轻松能从背篓里捧出来的那丛刺儿藤,心含侥幸:还好还好,还好根系还没有钻到泥土里,不然又得再动手挖一次。

不过,这明显比先前壮大了一倍的刺儿藤,这下怎么带回去呢?……难道还是用背篓背回去?看了看已经有些不堪重负的背篓,严澈否决了这个想法,苦恼地捧着刺儿藤,坐到了原地的那块干燥青石上,盯着被催长的刺儿藤一脸愁容。

打闹的小金小银似乎也注意到了严澈这边的情况,一蹦一跳,踉踉跄跄地跑到严澈跟前。

严澈看到跑回来的两只,空出一只手,每一只揉了一下它们的脑袋,继续捧着刺儿藤为难。

小金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看了看严澈,又看了看严澈手里的刺儿藤,最后还是扭头看着小银。

小银看严澈的表情和他手里的刺儿藤后,露出尖锐的犬牙,轻轻地咬扯着严澈的裤腿。

正犯愁的严澈迷惑地看了看小银,不知道小银这是什么意思。

小银咬扯一下严澈的左裤腿,又松开嘴,咬扯严澈的右裤腿,发现严澈依旧有些不明原由,有些发急,便停了下来,歪着脑袋盯着严澈。

看着明显郁闷的小银,和一副我很天真的小金,严澈小心的放下用塑料袋包着根系的刺儿藤,伸手揽过两只,左蹭蹭,右蹭蹭,以示安慰。

小银可不买账了,挣脱严澈的怀抱,闹起小别扭来。

严澈不懂了,有些讶然地看着挣脱的小银。

小银的花尾巴扫了扫刺儿藤,却被刺得猛地缩了回来,委屈地望着严澈,伸出前爪轻轻用爪上软乎乎的肉脯磨蹭严澈伸出来的手掌。

看着小银这一系列的动作,严澈这才恍然大悟,放开小金小银,猛地拍了一下额头:啊,是啊,既然能把兰草带进去,不知道能不能把刺儿藤也放到里面去。

转念一过,严澈看着地上的刺儿藤,又犹豫了。

前面试过连山果子都不能放进去,那么……刺儿藤能放进去么?还有,刺儿藤放进去后,能担保不发生兰草那样的情形么?甩了甩头,严澈还是决定试一试,不是怎么知道行不行?不试怎么会有梦境如今的大变化呢?!温柔地揉了揉小银的圆脑袋,严澈弯了嘴角,弯了眉眼:小银,你真聪明!得了赞扬,小银一扫不渝,乖巧地伸出脑袋任由严澈揉捏,享受地眯了眼,嘴里发出呜呜地低吟。

(囧)刺儿藤就是刺儿藤,果然是不能和神奇的兰草相提并论。

严澈带着刺儿藤进入梦境里的湖心岛与后,刺儿藤并没像兰草一样快速地扎入湖心岛屿的深褐色土壤里,反而好似惧怕那深褐色土壤一般,乖巧地维持原形,被严澈放置在一旁。

严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刺儿藤真的不会像兰草那样发生巨变后,虽然免不了有些失望,却也还算安了心。

环视了一眼梦境周遭的放(扩)大情景,面对这次的巨大变化,严澈虽然已经被震惊了一次,心里也稍稍有了准备,但是这会儿脸上还是忍不住又浮现出错愕,不由唏嘘:这里也太神奇、呃,古怪了,自己能进来,死物能带进来,就连植物也能带进来,为什么就不能带小金小银进来呢?百思未得其解。

摇了摇头,甩掉想得脑仁儿发疼的那些迷惑,想着外面的小金小银,严澈解下腰间挂着的军用水壶,在湖心岛屿与碧水大湖的边沿,弯腰注满了一壶碧水,凝神默念出去。

严澈本就想着碧水的神奇功效,想要带一些出来给小金小银饮用。

如果看到的那些小说里描写得没错的话,这些碧水应该能带给小金小银不小的改变吧?!呃,不知道这碧水能不能像小说里所谓的仙液一样,让小金小银修成人形呢?……严澈邪恶地想着。

可是,当严澈拿出盛放碧水的军用水壶,拧开壶盖后,小金小银快速倒退了五六步,一脸惊恐地盯着严澈手里的水壶,任由严澈怎么召唤,两只半步不挪,坚决不靠近严澈。

看了看两只的表情,又看了看手中水壶里的碧水,严澈又迷惑了:难道这么神奇的碧水不是仙液,反而是毒药?瞧它俩都吓成这样了……可是我不也喝过么?不见得有什么坏处啊?嗖——灰影一闪,小银从原地消失,只留下小金一脸惊吓,余悸未平地盯着严澈手中的水壶。

小银去哪了?严澈看着小金,却发现小金压根儿就不看自己。

不过,没过多久,小银又回来了。

呃……嘴里多了一只还在扑腾的野山鸡,远远一甩,将扑腾的野山鸡丢到了严澈跟前。

(囧……)看着小银回来了,严澈紧张的心情也松缓不少,见小银抛过来的野山鸡,似乎明白了小银的意图,一把抓住振翅欲逃的野山鸡,严澈一脸惊讶地看着小银:你,也太聪明了吧?!还知道用小白鼠来做实验?!小银脑袋一扭,不理严澈。

对两只异乎常律的举动,严澈早从开始的惊骇,到后来的麻木,再到如今的处之泰然,耸耸肩,严澈顺了小银的意。

做回那块青石上,严澈快速反扭野山鸡两只有力的翅膀,桎梏在一只手里,再用双腿将其翅膀和双爪夹在其中。

空出的手,固定住野山鸡的脑袋后,一只强制掰开野山鸡的喙,一只拿起扭开了盖的军用水壶,对着野山鸡的嘴就灌了一口。

令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在严澈放开野山鸡后,获得自由的野山鸡在地上站稳后,正准备展翅逃逸,不曾想,刚站稳的野山鸡,摇晃了两下,骤然到底。

严澈骇然结舌。

回过神来的严澈,虽然没了再给小金小银喂养碧水的打算,却也陷入深思:为什么我喝了就没事?小金小银这么害怕,也是因为害怕出现野山鸡的情形么?可是……为什么碧水浇灌出来的蔬菜作物,吃了之后又没事呢?!背起在愣神之余,已经被神奇的小金小银装满山果子的背篓,严澈有些恍然地跟着小金小银往山下赶去。

刚到山脚,严澈就注意到了小金小银的异常。

小金小银匍匐在地,欲做攻击的姿势严澈是再熟悉不过了,也是因为小金小银的这个动作,严澈也屏住呼吸,静站在原地。

果然,没多久,一阵沙沙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严澈没做多想,就近找了一棵一人粗的阔叶树树干,藏匿其后。

一挥手,严澈也让小金小银上了树,藏在阔叶中。

把他丢在那里不会……放心,我早对这山打听过了,是远近出了名的老林,很少有人来这里的。

嘿嘿……听说,这老林里如今还有不少猛兽呢。

啧,你们说,他这是得罪谁了啊?连全尸也不给他留?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有人出钱,咱们办事就成。

那是……哎,真不会有人来山里吗?嘁,严冬腊月的,谁闲得没事,吃饱了成的跑进山来啊?就是,安心的走吧。

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哎,咱管不了那么多,估计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一些大人物吧……我看……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

严澈这才从树干后走出来,小金小银唰唰地跳落在严澈跟前,一人两豹盯着声音消失的方向,确定那些人不会再回来后,才回头六眼相对。

(囧——)小金小银,走。

严澈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其中一个声音,他是熟悉的。

小金小银望了望严澈,连蹦带跳地跑到了那几个人走过的路,低下头用鼻子狠劲嗅了嗅,再抬头看了严澈一眼,往着那几个相反的方向,向山上跑去。

爬涉了近二十来分钟,小金小银停在了一处满是青石嶙峋的乱石堆前。

严澈背负着小背篓,攀过一块大青石后,抹了一把额际的汗水,把背篓放了下来,用两块较小的石块固定住,也往小金小银的方向走了过来。

绕过小金小银所站的位置,严澈蹑手蹑脚的绕过了一块足足有门板大的青石,看到青石后面一个被人绑手绑脚,还被胶带封住嘴的男人时,愣住了。

那个男人看到严澈,明显也是一愣。

严澈回神,冷着脸毫不留情地伸手撕揭了封住男人嘴的黑胶带,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嘶——噗噗……男人被严澈大力撕揭胶带扯得一声痛嘶,啐了一口唾液后:你……等等。

严澈默然回头,冷漠的眼神瞟了男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有事?你跟踪……不,你怎么在这?男人显然是认得严澈的。

严澈露出讥笑:怎么,这里又是你家地盘?我不能来?男人知道严澈误会自己的话了,不由有些急: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严澈没再理会男人的急切,转身准备离开。

你……你不救我?男人见严澈并没帮自己解开绳索的意思,而且转身就要走时,急了。

嗯?严澈闻言,停住脚步,回头好笑地看了男人一眼,轻飘飘冒出一句话:凭什么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