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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一塘白肚

2025-04-03 08:05:42

严澈总算是让沈春沈秋兄妹留下来了。

春秋兄妹俩笑了,两老也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人抱一个,捏捏胳膊捏捏脸,口里一个劲儿可怜娃娃哟,得多吃点饭啊、这么乖巧娃娃,哪里去找啊?……云云云。

严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那边令他跌下巴父亲和叔叔,又看了看依旧一副淡定模样自家兄弟,最后只得提溜过严家陵,咬牙切齿道:小兔崽子,说,到底给老子惹了什么事儿?还要你三叔给你擦屁股。

严家陵看是在劫难逃,干脆挺直了小胸脯,一脸视死如归烈士模样,不屑地看了自家老子一眼,小眉毛一挑:嗲,你凹凸了,儿子我这是做好事留佳名。

严澈闻言再次黑脸,先严江一步,一把将严家陵提溜过来,罩头就是狠狠一记爆炒糖栗子,道:嘿,你还留佳名了啊?你还留佳名,叫你留佳名,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挂了好名声,还要三叔给你收尾?严家陵抱着脑袋,躲出严澈好几米远,委屈地看着严澈,嘴里用所有人都听不到声音嘀咕道:滕叔说果然没错,最是狠毒美人心,最是狠毒美人心啊!严澈一愣,似乎听到严家陵口出藤子都名字,脚步一顿,没再去追赶严家陵,有些恍神。

这下,倒是便宜了严江,三两步上前,一把揪过自家这个忤逆儿,拧小鸡崽儿似提溜去了院儿里,准备好好给这混猴子酥松一下筋骨。

严家陵见势不对,急忙大呼阿爷,却被严江一把捂住了嘴,趁着空一看,绝望了……自打自家阿爷得了捡来孙子孙女后,已经乐滋滋地围着新孙子新孙女转悠,他这个正牌孙子……打入冷宫了。

悲催啊悲催,太悲催了,我就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严家陵被他老子夹着,倒挂在他老子腰上,满脸悲戚,心中指天怒吼:天做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小爷这是引狼入室,自毁以前苦心经营一切乖仔形象啊,这绝对是引狼入室啊啊!也在严家陵内牛时候,大胆先生终于走了出来,冲着被严江夹着严家陵咯咯地叫,看到大公鸡样子,听到大公鸡叫声,严家陵怒极,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然而,严江手脚利索已经把严家陵带到了背风一面,无论严家陵怎么嚎……竹楼那边也听不清,听不真(╮(╯▽╰)╭)待到严江心满意足地走回竹楼来时,身后跟着,俨然是一脸苦瓜,小嘴歪斜,捂着屁股一瘸一拐严家陵。

见到众人时,那飘过来小眼神儿,要多幽怨有多幽怨,要多凄哀有多凄哀……瞟到哪个身上,那个人一准儿打一个寒颤。

这个时候,作为竹楼新成员兄妹俩,狠狠打了一个寒颤,靠得严澈更近几分,几乎贴到了严澈身上。

于是,严家陵眼神儿……升级成了加强版……等张超英回来,急冲冲回家拿了一些外孙外孙女不要衣服过来,给沈春沈秋兄妹收拾一顿后,收留春秋兄妹事也算暂时就这么算了。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严江大概知道严家陵拿了他钱原来是给这对可怜兄妹后,瞪了严家陵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反正,那些私房钱存到现在,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拿来该怎么花(囧)。

于是,严强一挥手,准备趁时间早赶回镇上严江父子也留了下来。

严家陵自是不用说,哟呵一声蹦了三尺高,上蹿下跳跟在严澈屁股后——只因为严澈一句话,说要去池塘捞鱼给大家尝鲜。

严家陵早就对池塘鱼垂涎老久了,当初和着小爷爷严盛去喂鱼时候,他就眼巴巴等着吃鱼呢!捞起一条两三斤重鲶鱼后,严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在身边已经开始擦口水侄儿,再看看乖巧地盯着这鱼两眼发光沈秋后,嘴角还是露出了似有还无微笑。

轻轻拍了拍沈秋脑袋,严澈笑道:怎么了?眼睛瞪这么大。

沈秋这下倒是开始不好意思了,有些扭捏道:三叔……这鱼……好大。

我都没见过这么大鱼。

严澈闻言,笑意更浓,指着池塘对沈秋道:过几天,这塘子打鱼时候,到时候还有比这更大。

真?沈秋看看池塘,又看看严澈,眼睛瞪得更圆更大,一脸惊讶。

嘁,大惊小怪。

严家陵看着严澈和沈秋互动,吃醋了。

小混蛋!看到严家陵这个跋扈样子,严澈屈了食指,又按着严家陵脑门敲了一下。

严家陵抱着脑袋嗷了一声,跳开一米远:三叔,我已经够傻了,再打我就成白痴了!!严澈挑眉,甚为不屑:还以为你是乖孩子呢,敢情一直就在装乖骗我啊……这样,打成白痴也算了结了你这个祸害!严家陵郁闷了,幽怨地瞟了严澈一眼:三叔,你不疼我了,呜呜呜……这边叔侄三人在这里打闹,院门口冒出一个脑袋,正在那东张西望。

身为保安大胆先生一感觉到来人是个陌生人,而且起形可疑,早早就伏击在门后刺儿藤丛里,待那张望之人踏进大门一步……大胆先生飞扑而出,咯咯咯冲着那人就是一顿猛啄。

那人痛呼出声:严澈,严澈在不在,哎哟……哎哟,出人命了……有人在没,有人在没?听到这番颇大动静,竹楼里外人都是一愣,没多想,很快都赶到了门口。

严澈人未到声先至,开口就是制止大胆先生话:大胆,你又做什么了?只见,威武大胆先生正踩在一个人身上……来回踱步,神情倨傲地冲着出来主人们咯咯咯地叫唤。

唤回大胆先生后,严强和严盛对视一眼,给严江一个眼色后,严江愣愣地看了那只大胆先生一眼后,一步一侧首地走到倒在地上人身边,伸手搀扶起地上人。

一看……院里几个大人这下齐齐愣住了。

——这,不就是乡政府那个黄干事黄生群么?哎哟,严澈啊,这是什么啊?好生厉害……哎哟!在众人不迭道歉中,黄生群虽然笑着摆手不介意,却也在严澈给他简单上药后,盯着还在虎视眈眈盯着他看大胆先生,心有余悸地问道。

咳嗯……严澈有些不太好意思,抬脚欲踹大胆先生出去,却被大胆先生巧妙地躲了开去,末了,还不忘扑腾着翅膀,冲着严澈咯咯反抗,一双眼睛异常委屈。

看着大胆先生这个样子,别说是黄生群,就连一旁严江也愣住了,指着大胆先生,这这这了半天,看着严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三儿,这……这是公鸡?严江问时候,黄生群也盯着严澈,严澈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斜了大胆先生一眼,大胆先生居然脖子一歪,用鸡屁股对着他(囧)。

大胆,大胆,唻唻唻唻……这个时候,张超英在外面唤大胆先生声音响起。

屋内两人再次囧然:这,这不是唤猪声音么?!不过,两人心思刚起,就看到这个被称为大胆家伙噗噗地往外跑去,没一会儿,发出咯咯咯欢快叫声。

紧接着,张超英声音又响起:哎哟,就这么一会儿,你这是跑去哪里了?不饿啊?悉悉索索声音传来,应该是张超英倒粗粮声音。

严澈干瘪瘪地回头,正好对上黄生群有些尴尬地眼神儿:我……还不如这一只鸡……呃,像鸡家禽?!作为一段小插曲,在晚饭开始后,就这么快速地被翻了过去。

黄生群自然成为一桌座上宾,被安排到严强和严盛兄弟俩中间位置。

看到桌上多出来两个孩子,黄生群愣了愣,严盛这才介绍起了沈春沈秋兄妹,顺便简单说了两个孩子是双河村。

黄生群一听,一下就想起了这两个孩子来历,看向严澈,见严澈点点头后,侧头对严强动容地道:四叔,三儿心就是好,你们一家人都是出了名大好人啊!严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呵呵,黄干事这么说……呵呵,都是乡里乡亲,什么好人不好人啊?哪家没有点困难啊?黄生群一听,脸色一变,急忙忙道:四叔,什么黄干事不黄干事啊,您这是折煞我这个小辈儿了……呃,您还是换个喊我吧,我怕您这么一喊,回头我嗲非得给我松筋骨不可。

这话一出,一桌人都笑了。

严强也不再推搪,笑了笑,道:成,那就喊你小名儿?三群?成,成,这个这个好!黄生群忙不迭点头:呵呵,别说,这个名儿听着就是亲切。

顿时间,原本有些局促饭桌上,气氛缓和下来,严江接过严澈拿出来酒,开了封,给桌上几个大老爷们儿倒了一碗……嗯,当然不包括严澈,在严江眼里,自家三儿身体不好,过年时候都没给他喝半滴。

饭后,严江看着天色还没暗下来,想着再晚一点回去恐怕又得挨赵翠花一顿好骂,跟严强和严盛张超英打招呼后,又跟黄生群说了句下次咱兄弟喝过后,由严澈送到了院门口。

严家陵泪汪汪地揪着严澈衣角,依依不舍:三叔,周末我回来。

严澈好笑又好气地点点头:成,不过别叫你嗲追回来。

严家陵抬头望了严江一眼,又看着严澈道:现在他追我,等我长大了就是我追他了!严江一愣,气得抬手就给这个忤逆儿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兔崽子,等你还没长大老子就掐死你!严澈冷下脸,拉开严江手,严肃道:哥,你要打孩子我不反对,你别老是打孩子脑袋啊,打出好歹怎么办?严江一顿,严家陵乐了,立马爬杆而上,开始告状:三叔,呜呜……我嗲总是打我脑壳儿,我说我念书不行就是他造成,他还不信。

看着严江惊住样子,再看着严家陵一脸得意样子,严澈哑然失笑,狠狠掐了一把这个魔星侄儿,佯装狠狠道:该,你不听话打傻了活该!严家陵哀号一声:三叔,我傻了以后谁来养你啊?!这下轮到严澈一愣,严江反倒醒了过来:轮得到你养?你三叔还要你养?看着打打骂骂父子俩走远背影,严澈笑得苦涩。

心道:可不,说不准将来……我还真要这小混蛋来养老呢……想到还在屋里等着自己黄生群,严澈顿时收起有些散乱思绪。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黄生群突然到来,估计怕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心下有些急躁,严澈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回到竹楼时,看到严强陪着沈秋在看电视,严盛却陪着黄生群坐在一旁,喝着严澈特制土茶,聊着严盛最近感兴趣话题——围棋。

看着黄生群一脸感兴趣样子,严澈估计是半罐子严盛从学徒升级做了老师,正在教导黄生群吧?!望了一圈,没发现张超英和沈春,沈秋灵巧地似是看出了严澈疑问,指了指后面,道:奶奶带春儿在后面洗澡呢!严澈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严盛这才放开黄生群,道:你们年轻有事儿吧?你们谈吧!严强也点了点头,拉着沈秋,正准备起身回屋。

黄生群连忙起身拦下严强和严盛,道:叔,你们别忙活,我是找严澈有点事儿,不过,刚吃了饭,出去走走好。

再说了,我还没来过这雾戌山呢,正好让严澈带我走走。

严澈也点头,听黄生群话,估计事情……有些棘手,道:嗲,叔,你们坐着,我们出去转转。

严强看了看严澈,也点了点头:去吧。

临出门前,严盛往黄生群手里塞了一包烟,道:我们三儿不抽烟,呵呵,所以把我们这群烟枪都照顾不到。

严澈这才惊觉:从黄生群进来后,自己居然一直都忘记递烟了。

走在已经有了些许暑意夜风下,黄生群对着浅浅夜色下雾戌山变化,啧啧有声地赞叹着。

严澈至始至终都带着浅浅微笑,可那自豪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顺着青砖路走了一圈,两人回到池塘草亭下,才发现张超英带着清洗干净,焕然一新沈春正端着茶过来。

接过张超英手里茶盘和干果,严澈也招呼黄生群坐下。

三儿,别说,你这里弄得还真是像模像样,难怪……说了一半,黄生群就打住了后半截话,端起茶顾自抿了起来,岔开话题:嗯,这茶不错,真不错。

严澈倒茶动作一顿,抬眼看着黄生群:黄哥,有事您说吧。

哎。

黄生群放下茶杯,叹息一声,道:其实,哎……草,还不是那些混蛋,看你做好了眼热了呗!说话间,黄生群愤愤骂出一句句粗口。

严澈微微蹙眉,似乎有些触及真相,但是依旧不是很清楚,小心地问:黄哥……是不是上面,打我主意?黄生群一怔,有些讶然地盯着严澈,呐呐道:你知道了?严澈摇了摇头。

嗨嗳……黄生群狠狠拍了一下大腿,看了严澈一眼,又有些愧疚地垂下了头,想了想,这才道:三儿,哥这么跟你交代了吧……哥……哥不厚道。

严澈一惊。

哥……当初你一次付款事……其实,不一次付清也没关系……上面,并没这个条款,是哥……嗳,三儿,你怪哥财迷了心窍吧!说完,黄生群一脸懊恼。

严澈微微松了一口气,再给黄生群续上了一杯热茶,递到黄生群手里:黄哥,其实吧,这事儿不怪你。

黄生群接茶杯时一怔:你……你知道?严澈点点头,道:呵呵,黄哥,这些程序,我多少能不知道么?黄生群羞愧:那……那你还……呵呵,黄哥,这事儿吧,真不怪你,我也有自己打算呢,这不,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严澈笑了笑。

呃……三儿,哥有点不懂了。

黄生群端着茶杯,愣愣地看着严澈,遂地,四顾了一下四围环境,压低声音,小心地道:你……早就有了长远打算?严澈浅笑点头。

咳哎,我就说嘛!黄生群一口喝掉茶杯里茶,吐出一大口气,整个人松了下来:哎,你……你不知道,这几天,可把我急坏了!整个人轻松下来黄生群,和严澈喝了小半壶茶后,这才娓娓将这次到来目道了出来。

原来,上次乡政府会议上有人提议给严澈压力,要严澈承包下另外两座山那个人,不知道跟陈书记吹了什么风,陈书记居然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从张乡长嘴里隐约得知这个消息黄生群,在张乡长刻意提醒下,没做停留,一下班就来了严家湾雾戌山下找严澈。

听到这个消息,严澈整个人僵住了。

黄哥,你说什么?严澈呐呐问道。

三儿啊,这次人家盯上你了,觉得你荷包还有不少料。

黄生群苦笑着看着严澈,重复了一遍。

这……可这么大一笔款子,承包了雾戌山,我也掐着算啊,哪来这么多闲钱承包齐王山和帽儿山啊?严澈有些愕然。

黄生群点点头:我也知道,不然话,我琢磨着你必然是看中大。

严澈缄言,盯着茶杯杯沿,心道:就算有钱,我也不可能去包大山。

许久。

黄生群咬牙,道:三儿啊,我这里有个损招儿,你看成不。

严澈抬眼,看着黄生群:黄哥,您说。

对上严澈眼神儿,黄生群下意识躲闪开,脸上居然感觉到升温,心跳也有些加速……好不容易按捺住有些不寻常情绪后,黄生群生生吸了一大口气,这才道:嗯……这个……我琢磨着吧,这些人都是看你这雾戌山说着又往山上看了看,一山翠意,难怪人眼红:弄得好,所以眼热了……嗯,你看……这天。

已经在雾戌山住习惯了沈秋早早地跟着严强起了床。

嗯,沈秋来了之后,基本就和严强住在一起,哪怕明知道竹楼房间多,还是喜欢和严强住一起。

因为严强习惯早起,沈秋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当然,严澈去了镇上小学,再次把沈秋沈春兄妹送了回去,继续上学。

早起——纯粹就是因为沈秋喜欢上了那个池塘,把原本每天喂鱼食饵工作也从张超英手里抢了过来。

所以,沈秋早起,就是为了早早去给池塘鱼儿喂食儿。

趁着严盛还没过来,严强倒是先去灶房熬粥做早餐,一会儿两个孩子还要去镇上上学呢!严强去灶房,沈秋自然拧着装鱼食儿小塑料桶,往池塘方向走去——这孩子劲儿小,却又不让人帮忙,一次拧不完鱼食儿,总是分几次。

严强刚把锅刷好,倒上水后,坐在灶口前,点火准备烧饭时,听到一声清脆惊呼,立刻把手里火机一丢,慌忙跑了出去——是沈秋。

秋儿,秋儿,怎么了?严强奔出院儿,看到站在池塘边,愣愣盯着池塘沈秋安然无事,一下松了一口气。

沈秋回神儿,看到急冲冲跑来严强,嘴巴一蠕动,手里塑料桶嗵地摔落地上,鱼食儿散了一地,哇地一声嚎嚎哭了起来。

听到沈秋哭声,严强脚下动作加快:怎么了,怎么了?别哭。

莫不是遇见水蛇了吧?咱雾戌山没听说有这个东西啊!沈秋看到严强跑近,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池塘,不住抽噎。

严强刚跑到池塘边上,顺着沈秋指方向一看……顿时觉得脚都软了。

三儿——啊——清早,严强撕破喉咙这一嗓子响彻雾戌山,响彻整个严家湾,响彻严家湾四围。

严澈惊醒。

严家湾严盛和带着沈春睡张超英惊醒。

就连最近一直睡觉酣甜严元照也惊醒了。

整个严家湾人,乃至旁边邬子荡人也惊醒了……池塘里,白花花一片。

几千条最小都有两三斤重鱼,全部翻着白肚,飘在池塘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