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预料中,张宿雨和陈犹眠的婚事很盛大。
一个因为是商朝唯一的有着皇家身份的世子,一个是因为张家的财大气粗。
据说女帝会亲临现场,为两人住持婚礼。
张宿雨盼这一天很久了,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心中美滋滋的想到从今天起就能永远的拥有陈犹眠,便是跟打了鸡血一样,又是哼歌,又是念诗的。
张秋阳被她吵醒后十分不爽,双脚蹬开被子,哼唧了好几声。
张宿雨捏着张秋阳的小鼻子,拿着一张喜帕在他脸上使劲的搓,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样,心灵扭曲的说道:等我将你爹爹娶回来,就天天霸着他,一丁点黏他的机会都不给你,让你只能光看着,干着急!小兔崽子!张秋阳顶着一张被搓得异常红嫩的小脸蛋,淡定的看着张宿雨,然后再淡定的吐了两个泡泡。
张宿雨怒得直接将帕子扔在了他头上。
这时门外传来喜娘的喊声:张大人,吉时已到,该去迎新人了。
张秋阳将帕子扯了下来,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默默的趴在床上睡觉去了。
张宿雨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整了一下衣衫,挂上笑容走了出去。
张岑和张氏正君正在招呼客人,张峥却是站在女皇身边,恭敬的听着她在说些什么。
张宿雨向陈青师行了个礼,陈青师笑着对她挥了挥手,道:快去吧。
张宿雨应了声,喜娘便领着她走出了张府。
春光明媚,柳絮纷飞,帝都大宅子上的琉璃瓦折射出五彩的光辉,吹拉弹唱的闹得欢腾的迎亲队伍站在府门口,恭候着张宿雨。
喜娘牵过一匹通身雪白的骏马,将缰绳递到张宿雨面前。
张宿雨一手推开道:我走着去。
说罢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从张府门口朝着相府的方向走了去。
只见她乌发一络络盘成发髻,用金镙丝戏珠头冠高高束起,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身着一袭金红色绣镂金丝钮鸾鸟朝凤的喜服,带长一丈,裙摆逶迤拖地,款步迁移,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潇洒脱俗!京都看热闹的百姓都对她啧啧称奇起来,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等特立独行的新娘子。
不骑马,不摆轿,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路去,不愧是女帝的宠臣啊,想法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张宿雨却是不在意的一路昂首挺胸的朝相府走去,眉梢眼角皆是风情,看得京中不少待嫁公子脸红心跳。
从今天起,陈犹眠就是她张宿雨名正言顺的人了,心情还从来没这么激动过。
前世之时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将来会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如同一般女生那样,她也向往过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艳羡。
不过上天弄人,婚礼确实很盛大,不过角色调换,是她前去迎娶自己的男人。
这样的感觉,对于像张宿雨这种强势性情的女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非常满足虚荣心的事。
作为一个女人,能给自己心爱的人带来一生的幸福,那简直就是一种骄傲。
张宿雨现在不得不感激上苍,前世受过的苦,这辈子都让她给讨回来了。
家庭美满,事业顺心,还有什么比这些更让人幸福的呢。
尤其是遇到了陈犹眠,她觉得这辈子就满足了,两情相悦这种难求的缘分,真是太让人满足了。
迎亲的队伍跟在张宿雨身后,喜乐飘了一路,有花童撒花掷果,绣女敲鼓高歌,甚为声势浩大。
当张宿雨走到相府时,见到陈犹眠穿着大红嫁衣,顶着一张喜帕站在了门口,等候她的来临。
景郡王脸上虽喜气满满,但也掩不去那份伤感怅然,牵过陈犹眠到张宿雨的面前,喟叹道:我把犹眠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待他。
张宿雨鞠躬拜礼,诚恳的答道:娘亲请放心,张宿雨这辈子都只爱陈犹眠一人,定会疼他惜他。
景郡王欣慰的点了点头,一个女子能承诺到这份上,那可真是爱煞了她家儿子,笑道:如此甚好。
说着便将陈犹眠的一只手郑重的递到了张宿雨手中。
张宿雨牵起陈犹眠的手,那种凝脂般的感觉是她熟悉无比的,心中顿时被胀得满满的,神色有些激动的说道:谢娘亲和姐姐成全。
说罢便向景郡王和陈新瑕弯腰鞠了个大躬,就拉着陈犹眠一步一步朝张府回走。
长长的衣袖将两人相握的手遮住,张宿雨五指动了几下,陈犹眠也灵犀一动,两人便十指相扣住了。
张宿雨偏头看着走得小心翼翼的陈犹眠,轻声道:今天委屈你了,为妻晚上好好补偿你。
陈犹眠知道这是在大街上,虽然人声鼎沸,但也忍不住脸红,还好遮着喜帕不会被人看见,只得用拇指搓了一下张宿雨的手背,让她不要乱来。
张宿雨低笑,故意曲解道:犹眠这几日可是孤枕难眠,十分想念为妻,今晚不够的话,咱们再加上明晚,再加上后天晚上。
陈犹眠脸更是红了些,这女人老是喜欢找些刺激的事来逗弄他,自己回回都不是她的对手,算了,自己的便宜早就被她占光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其实分别的这十来天自己确实是很想她的,没了她抱着睡的夜晚,十分难眠,每天早上醒来身旁空无一人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应。
张宿雨见陈犹眠没了动作,瞅了眼他前面因着行走滚动的裙摆,使坏的用脚踩了一下,陈犹眠便一个踉跄扑在了她怀里,张宿雨哪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俩人好多天没见过面,都快相思成疾了,一双手在陈犹眠的小蛮腰上重重的揩了几下油,怎奈这衣服穿得太厚,没能尝到什么甜头。
周围的百姓一见俩人抱成一团,便开始起哄,热闹得不可开交。
陈犹眠趁此啐道:色胚,死性不改。
连忙站直身子,整理好衣摆,继续走路。
张宿雨朝着周围的人笑了笑,惹得众人更是起哄得厉害,转头之际,便小声对陈犹眠说道:看见你我色心就起了,管也管不住,确实是死也改不了。
陈犹眠一听,心跳得厉害,没踩好脚步,又栽倒了张宿雨怀中。
……俩人到了张府过后,喜娘念叨了一些祈福的说辞后,便将人领进了大厅之中。
张宿雨牵着陈犹眠踩着红地毯端直的走了进去,便见女帝陈青师稳坐高堂,笑意融融的看着他俩。
喜娘一声高呼:新人请下跪,拜吾皇万岁。
张宿雨将陈犹眠扶了一下,便双双跪了下去,伏拜在地,齐齐高喊:谢吾皇恩典,吾皇万岁。
接着大厅之中的众人也齐齐下跪高喊着:吾皇万岁。
陈青师稳重的说道:平身。
谢吾皇。
众人得令才起身,又各自忙上各自的了。
喜娘这时又道:新人一拜天地。
张宿雨将陈犹眠扶起,转了个身,便朝着门外跪了下去,然后叩首。
二拜高堂。
俩人又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只是朝着侧面坐着的两方长辈跪拜叩首。
张岑和张氏正君笑得合不拢嘴,都道这两人终于苦尽甘来了。
夫妻对拜。
张宿雨牵着陈犹眠头对头的跪拜着,在起身的那一刻,用着恰好陈犹眠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很爱很爱你。
张宿雨明显感到手中之人顿了一下。
礼成,请新娘掀盖头,称心如意。
喜娘这话一出,四周倒是突然静了下来。
张宿雨接过一根金秤杆,轻轻的撩开了喜帕的一角,渐渐的出现了陈犹眠洁白的下颚,绛红的樱唇,桃粉的玉颊,俏挺的秀鼻,水灵流转的双眸,以及额角点上了代表新婚的金梅印。
这就是自己心中痴恋之人的脸,简直是溶在了骨血里。
陈犹眠好些天没见着张宿雨了,今天她这身庄重的打扮也是头一回见,还真是让他一时没认出来。
张宿雨平日在穿着说不太讲究,倒也不说她穿得邋遢不好看,是她向来喜欢素装,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很淡的感觉。
今天这么一下子盛装出现,一点也不输给京都那些小姐们。
是啊,他的张宿雨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妻主。
俩人都静静的看着对方,这一场婚礼真的来得好迟,可是又那么让人幸福。
真的想就此沧海桑田,一夜白发,生死相随,但是又怕时间太快,不够将对方看个仔细,把这青春时光享受个透。
周围的宾客见俩人眉来眼去半天回不了神,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大厅之内都是暧昧的气息。
请宾客就坐,开宴,新娘新浪敬酒谢客。
喜娘嘻嘻哈哈的说完这句,便功成身退了。
小厮这时端上酒盘,斟上了两杯酒,便跟在张宿雨和陈犹眠身后,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
张宿雨何等精怪之人,早就将这酒水换成了白开水,是以俩人敬了二十来桌后仍是半点醉意都没,看得众人皆为惊奇。
这一喧闹,已将近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便有下人依次在庭院之中点上了贴满喜字的灯笼,真的是个喜色满堂,觥筹加错,欢歌一片。
敬酒之后,便有京中权大势威的贵胄们献上贺礼。
无外乎是一些金石玉器,绫罗绸缎,名家字画,抑或是从民间搜罗来的稀奇玩意。
不过这章别成送的东西倒是令人多出了一丝意味,她送上的那便是上次谋杀张宿雨那群罪犯的名单,现在罪犯们都关押在了天闹,任张家随时动手。
张岑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笑,便拉着章别成到一处小地方喝酒去了。
女帝住持了婚礼就回了宫,各位高官这才畅欢的吃喝起来。
精明之人见张宿雨和陈犹眠敬了半天酒居然没有丁点事,便知道那酒水已经偷梁换柱,所以一些不怀好意之人便亲自倒了一大碗酒前去找张宿雨拼酒。
张大人,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这酒嘛,就应该多喝,刚才你们是一桌一桌的敬的,我黄某人现在来亲自和你对干,不知张大人可否赏脸。
这位黄姓女子一出口,不少人都叫嚷着要张宿雨喝酒。
张宿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颇有些别扭的说道:上回在普善寺你们都知道的,要是喝多了,世子可是要让我睡地板的,今天是新婚之夜,难道大家想让我睡地板不成?众人知她这是推辞,鄙夷的切了几声,便更加热心的要让她把酒喝下去,还有人撺掇陈犹眠说是你怎么能不让女人喝酒呢,不让喝酒就算了,怎么能让人家睡地板呢。
陈犹眠有口莫辩,加上张宿雨仗着两人衣服宽大,一双贼手便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弄得他一直牙关紧咬,不敢出声。
张宿雨见推脱不掉,也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奈之举,竟应承了下来,不过却说出了更为让人感兴趣的喝酒方式:这样吧,喝倒是可以,就让世子和我一起喝吧。
众人一听连连拍手叫好,夫妻两人喝酒更是求之不得啊。
那黄姓女子便将手中的一碗酒送到张宿雨面前,高声道:张大人爽快的来干一碗。
张宿雨微笑着将大碗接住,然后拉着陈犹眠站在了桌子之间较大的空处,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紧紧环着陈犹眠的腰,对着众人说道:那我和世子现在就开始喝酒咯。
众人不知她要搞什么名堂,但是她已经应承下来要喝酒,那便是跑不了的,于是乎都起哄叫俩人快喝。
张宿雨诡异的对着陈犹眠一笑,便将酒碗碗口的一端含在了口中,然后倾身将酒碗送到陈犹眠的嘴边,接着贴着他慢慢倾身,陈犹眠被逼张口吞酒,一张俏脸含娇带嗔,万种风情尽生。
张宿雨含笑着直勾勾的看着他,竟像是俩人在房事中一样,陈犹眠在这等大庭广众之下哪里禁得住这等撩拨,羞意升起,不得闭上眼睛,将那酒水尽数吞下。
一碗已见底,张宿雨也并不起身,仍旧压弯着陈犹眠的腰,将俩人口中的酒碗拿下,对周围的人道:可还有敬酒的?众人将这一幕看得是口干舌燥,心中都知这女子狡诈,但对于这等艳色又不肯放过,便又有人递上了一碗酒,张宿雨接过,像刚才那样又将酒水倒入了陈犹眠的口中,张宿雨有意俯身压陈犹眠,陈犹眠不得已腰肢又往下弯,双手紧紧抓着张宿雨的手臂,微微颤抖,俩人贴得更紧,远远看去,就像是正在接吻一样。
这个姿势更是凸显了张宿雨的强势霸气,衬托出了陈犹眠的娇美怜人。
真是好一对眷侣。
在场的女子们看得是目瞪口呆,男子们更是脸红心跳,一个个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这张宿雨每次出现在大众面前,总要做一些惊人之举,却不得不让人叹服。
敬酒之人很多,陈犹眠幽怨的瞪着张宿雨,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敢驳她的面子,只得委屈的将那么多酒水灌下去,现在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看东西都成了两个影子。
后来张宿雨见他已经醉酒,再见他哀怨的眼神,双唇离开酒碗,深情的说道:犹眠,好爱好爱你,张宿雨这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人。
陈犹眠处于半醉半醒之间,听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情话,又是羞怯又是欢喜,接着酒劲一下子搂上了她的脖子,双颊更是在她颈边蹭来蹭去。
那酒碗应声落地,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张宿雨对着众人呵呵一笑,世子醉酒了,有些失态,我要将他送回屋内,众位大人失礼了。
在座众人不禁嘴角抽搐,暗叹这女子简直太狡猾了,这场婚宴,她前前后后可是滴酒未沾,还把在场之人耍了个遍。
现在世子醉酒露出妖媚之态,当然也不好意思坏了人家的好事。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张宿雨抱着陈犹眠消失在了帘幕后面。
……话说张宿雨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陈犹眠醉酒的姿态,真是撩拨人得很。
将侍女小厮都遣退后,便扑到陈犹眠身上不住往他耳边灌甜言蜜语,手更是没用闲住,将那厚厚的衣衫层层剥掉。
陈犹眠似乎没了平日里的羞怯,睁着水汽氤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张宿雨,笑得那叫一个花开灿烂。
宿雨……陈犹眠娇软软的喊着她的名字,小嘴就这么一张一合的,呵出醉人的酒气。
张宿雨心跳有些不稳,陈犹眠还是第一次这么看着她,还真是没想到醉酒的他会有这等风情,真该早点发现。
陈犹眠见她停下动作,嘟了嘟嘴,似乎很是不满,竟然抬着双手却解张宿雨的衣服,怎料那喜服里三层外三层,更何况他一个神志不清的人。
张宿雨哪个叫激动啊,唰的拉下帷帐,连忙自己动手解开衣服,饿狼扑羊的就啃了上去,弄得陈犹眠是神魂颠倒。
许是今天是两人成婚之日,又可能是将才大众之下爱的宣言,抑或是两人久日没有行过房事,今晚的陈犹眠借着酒劲异常的主动,这让张宿雨受宠若惊,暗下决心今晚要好好的将他疼爱一番。
于是两人一个有意下重手,一个头脑不清醒,便是疯疯狂狂的折腾了一整夜。
次日陈犹眠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痛不已,完全没有丝毫力气,暗暗发誓再也不要喝酒了。
张宿雨将人吃干抹尽,大为餍足,思量着以后有事没事就灌陈犹眠喝酒。
经过了上次相思树一事,再加上婚宴上灌酒的事情,张宿雨一下子倒成了京中不少男子心仪的对象。
不过人家口口声声说只爱世子一人,便让许多公子芳心碎了满地。
由于这种得不到的心态,张宿雨的名气短时间内呈直线往上窜。
……婚假一过,张宿雨便开始了官宦生涯,天天很早就要去上朝,回来后还有一堆要务需要处理,再者一些应酬也不可避免。
陈犹眠虽然不舍她这般辛劳,但也知道她这是为了自己,愈发的对她百依百顺。
过了三个月后,张宿雨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京都生活,更是结交了不少朝中权贵,俨然已开始形成气候。
这时女帝却突然下旨要她前往东南巡查,顺道办点秘事。
于是乎升官一级的张宿雨带着陈犹眠踏上了南下的路途,却不料女帝竟然将太女扔给了她,说是让她带太女出去历练一下,见些世面。
并且还威胁说,在她巡查之间不能落下太女的功课,她可是要抽查的。
张宿雨牵着陈忆枳的小手,看着陈青师远去的霸气身影,无力的呻吟了一下,她这是被皇家吃得死死的吧。
陈忆枳伤心的看着陈青师滚滚而去的撵车,低下头,忍住泪水不要流出来。
陈犹眠爱心一下子就泛滥起来,对着陈忆枳道:小枳堂堂太女怎可露出这等小家子的模样,你要知道这是你娘亲在试炼你,这回远行你要是学业有成,女帝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陈忆枳一听,小脸立马放彩的抬了起来,认真的对陈犹眠道:当真?陈犹眠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还会骗你不成?!陈忆枳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很浅,仰头对张宿雨说道:太傅,那我们快走吧。
快去快回。
虽然那日陈青师让自己当了太女太傅,不过这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没有正式的下圣旨颁诏书。
张宿雨不知她心中是作何想法,再看着陈忆枳期待的小脸,心中百转千回,面上还是笑道:就听小枳的,走吧。
陈忆枳高高兴兴的拉着张宿雨的手,欢快的走了起来。
张宿雨转头和陈犹眠相视一看,都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巡查之事远比张宿雨预期的要长得多,而且女帝总是时不时的给她送来密函,让她办这办那,其中不少接手的案子都比较大,怪异的是经常一部分大案子就好像是专门等她去破的一样,而且破得十分应手,完全就是在给她挣功绩。
于是乎张宿雨的名声愈来愈大,最重要的是赢得了不少民心。
往往她在一个地方办完事后要前往另一个地方,不少百姓还会出来送行。
而她到了一个新的地方,百姓还会夹道欢迎。
再加上太女同行,商王室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更是加固了一层。
张宿雨想了很久都没想通陈青师这么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是因为她张宿雨的官位小,想借此来提升她的功绩,好给她升官?还是想给太女赢名声,让她从小就有群众基础?抑或是……想要查探一下东南的一些情况,又或者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越想越是觉得神秘,张宿雨也只得静观其变。
话说这长达将近一年的东南巡查虽然是公费,而且待遇不错,但每天东奔西跑也确实是件累人的事。
张宿雨是巴不得回京的,她的儿子啊,后妈啊,后爹啊,还有峥姨,都让她十分想念。
瞅着快到年关的时候,女帝终于下旨让人回去了。
这期间令张宿雨颇为欣慰的就是陈忆枳的学习态度,简直跟她有的一拼。
教她什么就学什么,而且很多东西都是一学就会。
在路途之中遇见些衣衫褴褛的百姓,还很善良的要送人家吃穿的物什,甚至长篇大论以后要怎么怎么开创一个比自己母皇更繁荣的太平盛世。
很多方法竟都还切实可行。
这让张宿雨惊叹不已,要不是陈忆枳身为太女,真想把她当童养媳给养着了。
不过这次回了帝都也差不多只呆了三个月的时间,一次上朝的时候陈青师说她为了辛劳,鞠躬尽瘁,又给她升了一级。
一时间张宿雨在京都的风头刮得强劲。
可还没等她和老朋友好好叙旧,也没有让她勾搭上更多的狐朋狗友,陈青师便再次将她派到了西南。
同样的,太女也跟着一起去了。
只不过这次的陈忆枳没了上回开朗期待的表情,学习却是更努力了些,学习完了一般都喜欢找个地方沉默的看风景想自己的事。
张宿雨和陈犹眠都颇为心疼这个孩子,一路上都多加照顾,简直视如己出。
怎奈这孩子心中障碍太深,不管用多少方法,都还是一样自闭。
再过了长达大半年的时间,又到了年关,陈青师便又将三人招了回去。
同样的,给张宿雨升了一级,并赏赐了很多东西。
接着在京都的两个月时间内,陈青师又是做什么都带着她,这让张家的地位更是如日中天,炙手可热势绝伦。
一年一年过去了,张宿雨越发的忐忑,摸不清陈青师到底是在作何想法。
这次又派她到东北了一趟,全了基本上让她跑了个遍,不知道陈青师明年会派她到什么地方。
三年巡查后张宿雨带着陈犹眠和陈忆枳回到京都,终于没有再收到外出巡查的令书。
这让张宿雨着实松了一口气。
可是回到京都也同样让她心中像是扎了根刺一样。
眼见这官越做越大,张家也站在了风尖浪口,真是越发的令人不安。
……陈忆枳已经七岁多了,经过三年多的风雨洗涤,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娃了。
再加上张宿雨的中了式教育更是令这个孩子思想与同龄人不一样。
而且这位以前传闻中的太女也开始渐渐的登上了政治的舞台。
陈青师很满意这种效果,终于肯对陈忆枳和颜悦色了些。
陈忆枳终年的冰山脸也带上了喜色,经常欢喜的去找陈青师问这问那,甚至有些问题很小白。
其实张宿雨知道陈青师在陈忆枳看向别处的时候,又恢复了那种淡然的表情。
这对母女之间的纠葛是一段秘史,不过因着陈忆枳的名字可以猜到,当年的画师苍枳怕是和这孩子关系匪浅吧。
张宿雨不敢探查太多,对于陈青师,她明白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峥姨不止一次提醒自己女帝是个手段毒辣的人,一不小心身首异处是常事。
终于有一天张宿雨太傅之名给坐实了,正二品的官职,令人眼红不已。
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已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巴结奉承她的人更是如过江之鲮,数不胜数,前来定娃娃亲的更是不少。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张宿雨一路清官到底,也不和人深交。
一则是张家本就不缺钱,二来官位都这么高了,要是再高点,怕是女帝就要动手了。
这日,是官假。
张宿雨本想和陈犹眠多多缠绵一下,却被陈青师一道口谕给召唤了去,还命她带上陈犹眠和张秋阳。
张宿雨怀着不明所以的心态,带着夫儿前去赴这鸿门宴。
只盼这陈青师早早的给自己个准信,不用每天都过得这么提心吊胆。
等三人到了陈青师指定的地点后,才发现来了好些京中权贵。
这种情况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心中却开始绸缪起来,怎么才能功成身退,不引来杀身之祸。
这京都的官她真是做怕了。
陈青师邀众人来的地方是一座京都出名的山丘,名为启茶山。
是京中贵胄最喜登爬的一座山丘。
而陈青师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想在这春季和众位爱卿一起登山望远,放松一下心情。
春季中的启茶山很美,葱绿一片,从山脚绵延到山顶。
这等美景让人看了不禁心中舒畅,精神为之一振。
张宿雨和陈犹眠一人拉着张秋阳的一只手,相视一笑,便加入了登山大军之中。
虽说俩人外出三年跑了不少地方,可是陈犹眠一直被张宿雨宠得不成样子,还和以前一样娇弱。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便已走不动了。
而张秋阳则早已趴在张宿雨的背上,当起了懒虫。
陈青师倒是很体贴人,知道这些下属都是些吃饭不长力气的人,便赦令休息一下,大家可以行个诗酒令啊什么的来怡情娱乐。
张宿雨向来对这些敬谢不敏,早早的带着陈犹眠和张秋阳跑到了边上躲着去了。
这山间风景确实令人喜欢,对于这些每日在公文堆里苦行的官员们来说,这个地方真的很能放松心情。
张宿雨扯了一些长满青叶的细条树枝给陈犹眠编了个花环给他戴在头上,惹得不少小公子艳羡不已。
张秋阳见有人眼红,也非得要上一个,张宿雨无奈也给他弄了一个。
这小子马上得瑟的跑到陈忆枳面前炫耀去了。
等到陈青师再次让人爬山时,陈犹眠却是撒娇的不想走,说是酸得很。
张宿雨知道他这话的意思,谁叫昨天晚上折腾得久了呢,只得弯身下去,把人给背在背上。
张秋阳怒了,那明明是属于他的位置,爹爹居然好意思跟自己抢,立马跑过去也要求背。
张宿雨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爹爹累着了,我看你还精神着呢,自个走去。
张秋阳不依,直接骂了句:张宿雨,你混蛋。
那声调,那表情,跟陈犹眠被自己欺负时的一模一样,这小兔崽子倒是有样学样。
每次陈犹眠骂张宿雨混蛋的时候,张宿雨都会装孙子的给陈犹眠道歉,然后陈犹眠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围不少人都笑了起来,心中都道这家人真是活宝。
张宿雨宠夫郎孩子是出了名的,在京都闹了不少笑话。
不过她手段高,经常不被人笑反倒为自己挣了不少好名声。
张宿雨脸上又是红又是白,真是不知道拿这小子怎么办。
张秋阳见这招都不管用,撅着嘴眼见就要哭了出来,张宿雨翻翻白眼,这小子功力深厚,定不可被他骗了去,便道:一般都是妻主背夫郎的,你要是想找人背,就去找个妻主去。
张秋阳眼睛骨碌碌一转,也不哭了,甩着小胳膊小腿直接跑到了陈忆枳面前,一双贼眼在陈忆枳身上转了几圈,便猛的凑上前去,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羞涩涩的说道:忆枳姐姐,阳阳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
这一句童言,就如惊天大雷,把在场所有人都雷得目瞪口呆,天旋地转,张家的男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个小东西才四岁的样子吧,真是……真是……不过最让人无语的便是陈忆枳的反应,这小丫头竟然一下子脸红了个透,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稳重的淡漠,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张宿雨第一次见她的情景,只见她羞怯怯的看了眼张秋阳,扭捏了一下,细声细气的说道:好。
虽然陈忆枳才七岁左右,但是由于从小习武的原因,身体倒是很强壮,背一个张秋阳不在话下。
众人默默的看着陈忆枳蹲下身子,在看到张秋阳挑衅的瞪了眼张宿雨,然后喜滋滋的爬上了陈忆枳的背。
口中还甜甜的唤着:忆枳姐姐对阳阳真好,阳阳最喜欢忆枳姐姐了。
说罢两只小胳膊就挂在了陈忆枳的脖子上,要多天真有多天真。
张宿雨和陈犹眠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还真养了个童养媳出来。
这时女帝陈青师开口说话了,也如一道惊雷,震住了在场所有人:张爱卿,你家儿子又轻薄我家女儿,这可是要负责人的。
张宿雨咽咽口水,瞪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张秋阳说道:微臣知罪,请……唉……不必再说了,你每次都知罪,可是我女儿的清白还是一次次毁在你儿子手上。
我看今天就把这婚事给定下吧,这样你儿子对我女儿做什么都可以了。
陈青师也不管众人的表情,似乎对此势在必得。
张宿雨吓得冷汗直冒,那可是太女啊,不是闹着玩的,连忙摆手要推却,陈青师却脸色阴沉的喝道:张太傅这是要抗旨么?张宿雨白了脸,悲愤的想到陈青师真的不是一般的阴险,自己一直都被她算计着为皇家卖命。
苍天啊,可怜可怜我张宿雨吧。
无奈人家是女帝,做臣子的只得乖乖听命,只好不甘心的答道: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果然这次聚会是场鸿门宴,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一下子就成别人家的了。
高官们听到吾皇万岁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太女的太妃给定下了,连忙下跪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恭喜太女贺喜太女。
陈忆枳听到此处一张小脸烧得通红,一双眼睛却是熠熠生辉的,不时偷偷看着背上眨巴着眼睛装天真的张秋阳。
张秋阳对此毫无概念,撇了撇嘴,对张宿雨没背自己一事还耿耿于怀。
陈青师老神自在的答了句:众卿平身吧。
说罢朝张宿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朝山上走了去。
至此,陈忆枳则真正的开始了和张秋阳不解的孽缘。
……朝文二年,商了十三任女帝陈青师崩。
皇储陈忆枳继位称帝,了号苍程,年仅八岁。
先皇遗诏命太傅张宿雨为摄政王,辅佐新帝亲政。
新帝登基当日,奉先皇遗诏,迎娶摄政王张宿雨之子张秋阳为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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