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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2025-04-03 08:05:57

话表飞言与脂皮画曲馆的人比试绘春宫,他笔下的人物栩栩如生,但众人细看,那为下者的容貌竟是蒋成青。

他是少年心性,知道石雁三讨厌蒋成青,就借机羞辱蒋成青。

虽然未见过蒋成青行房时的神情,却勾勒的极生动。

蒋成青在众人带着笑意的目光下,脸色渐渐变得青白,好不精彩。

石雁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无甚表情,厉声道:小兔崽子,还不滚回来,谁给你的胆子,敢编排前辈。

飞言偷偷吐了吐舌头,搁下笔退了回来。

蒋成青深深呼吸几下,道:好,好画功,这场就算你们赢。

石雁三含笑道:这可怎么是好,我只带了三个人,却已然胜了两场,还要继续比下去吗?蒋成青铁青着脸道:比,怎么不比。

石雁三问出这话,分明是在说,你比不过我们,还是罢了吧,蒋成青怎么可能答应。

第三项.比的却是床调。

这场该是轮到飞雪上了,她在床调上虽不是十分擅长,但对付脂皮画曲馆那几位当是够了。

可就在这时,章老爷子咳嗽一声,插道:石三啊……石雁三心中咯噔一下,不知这位老先生又有什么要吩咐,不动声色的答道:在呢,章老爷子有什么训示?章老爷子悠悠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我看这最后一场,还是你们做师父的上好了,速战速决。

这话中意思是好的,既然不能中止比试,那就提前一局揭晓胜负,让蒋成青也别丢那么多脸了。

石雁三眼中闪过一丝不快,还是笑道:那就不知蒋先生怎么想呢?蒋成青僵着脸道:一切都凭章老爷子做主。

反正对他来说,多一场少一场,也无所谓了。

石雁三扫了一眼他们,缓声道:那好,这最后一场,就由……等等。

轻悬忽然出声制止。

石雁三皱了皱眉,道:轻悬大师又有何高见?轻悬合什道:章老爷子,石檀越,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场比试十分不公平吗?石雁三脸上隐隐带着冷笑,道:哦?轻悬大师何出此言呢。

轻悬道:时花楼乃是天下第一妓馆,高手如云,人才济济,脂皮画曲馆纵然也十分出色,但不可否认,是远远比不上时花楼的。

难道这比试,不是很不公平?也亏轻悬能强词夺理到这个地步,弱肉强食,本就是各界法则。

时花楼强,那它就算欺负脂皮画曲馆,也没什么好说的吧?但石雁三也不屑和轻悬争,看了一眼笑眯眯不开口说话,就像什么也没听到的章老爷子一眼,道:那轻悬大师,到底想怎样呢?轻悬宣声佛号,敛目道:贫僧对时花楼的精妙床技仰慕已久,早就想领教领教了,只是苦无机会。

现下呢,贫僧想代替蒋檀越与贵馆一试高低,既能一了贫僧夙愿,也能使这场比试稍微公平一些,石檀越意下如何?石雁三冷笑着道:轻悬大师果然打的好主意,好主意啊。

她面上仍是不动,但心底却波涛汹涌,第三项比的是床调,天下谁不知道轻悬这个死秃驴床调乃是一绝,论到这个,石雁三绝没把握胜过他!也不能不答应,否则人家还以为时花楼怕了轻悬呢,白白让轻悬捡了便宜,石雁三现下可是代表着时花楼。

轻悬笑道:那石檀越觉得好不好呢?石雁三回头看了看韩雁起和明盛兰两人,一咬牙,道:好!轻悬便笑开来,眉眼舒展,温润如玉,笑吟吟的道:如此,我们开始吧?石檀越,请。

等等。

石雁三一抬手,道:和你比的不是我。

她回首一指,是我的师弟,韩雁起。

是,要她上场,有七成机会会输,但是别忘了,在场的时花楼床技师父可不止她,还有一个韩雁起!韩雁起自幼在韩宴舟的培养下学习,精通各式床技,若是由他上场,那么七成输的几率,将变成七成赢的几率!石雁三含笑道:我的小师弟,可也是时花楼一流的床技师父呢。

雁起,这场比试,就由你来。

韩雁起看向了明盛兰,他的脸色并不好,显然不希望韩雁起上场。

可这关系到时花楼的声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韩雁起身上,石雁三手心也被汗濡湿了,她知道在韩雁起已经有了爱人的情况下,让他上场,根本是强人所难,也不近人情。

半晌,在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的时候,明盛兰拍了拍韩雁起肩膀,道:去吧。

韩雁起诧异的看着他。

明盛兰在他耳畔低声道:无论怎样,你现在还是时花楼的人,我可以勉强接受这一次。

韩雁起高兴的吻了吻他的面颊,道:只此一次!轻悬笑眯眯的看着韩雁起,道:小公子,还请手下留情啊。

韩雁起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哦,我不会让你输的太难看的。

轻悬的笑容僵了僵,道:真是感谢,我们开始吧。

石雁三心中大笑,她这个小师弟就是太实心眼了,把人家客套的话也当真。

轻悬道:小公子选上选下呢?选上选下,指的自然是叫的床调,是要为上者叫的,还是为下者叫的呢。

两方比试床调,自然要有上有下,看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一般来说,是为上的更占便宜,原因很简单,哪有做上面的那个叫出各种花样啊。

韩雁起毫不犹豫的道: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讶然,特别是石雁三,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小师弟从不是知道客气的人,选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应该是从小就懂的啊。

轻悬也没想到韩雁起竟然这样大方,缓缓笑道:好,小公子不愧是艺高人胆大啊,那贫僧说不得就占占这个便宜了。

韩雁起不在意的笑了笑,他自有必胜的把握,但众目睽睽之下,选为下的,叫出的床调不知有多勾人呢,也太……总之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一切注意。

明盛兰似乎也明白韩雁起的想法,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对于韩雁起来说,选哪个也差不多,真正厉害的床技师父,怎么会拘束于上下呢。

轻悬虽然多数时候都是在上面,但他叫起为下的床调还真不是一般的诱人。

他年已二十有七,可能因为常常诵经,声线是温柔中带着一点点沙哑。

起调时柔柔的,带着喘息,低低的几声,在十分寂静的大厅中回荡。

这时韩雁起再插进来,他的声线是偏于清亮的,毕竟还年轻,此时刻意压低了嗓子,虽然还是带着清澈的味道,但那喘息声竟也显得很性感,在上面的那种性感。

这种上下颠倒,但丝毫没有维和感的床调比试,果然只会出现在高手之间。

轻悬眼睛一亮,两人皆是半掩着口的,起先都不曾看对方,他的床调从开始试探性的短促喘息,开始渐渐长起来,尾音都勾人的翘起,好似挠在了人心头,同时也盯着韩雁起看。

韩雁起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对上他的,两人对视。

轻悬的叫床声大了起来,虽然像是很绵软的调子,但声音竟然很高,这种奇妙却很刺激人心的方式,让许多人兴奋起来。

并且轻悬身怀梵音,看起来就是很正经的人,又因修习床技,隐隐还透着情色,这半遮半掩的感觉,很容易使人产生欲望。

他不愧是宿松寺未来的方丈,很懂得如何勾起人心底的欲念,叫床声层层叠进,绵绵密密铺开来,还带着一点刻意的鼻音的声音在人耳边回荡,毫无情色的味道,却满是情色的味道。

他挑衅的看向韩雁起。

在这种许多人都面红耳赤的时刻,两人的目光仍是那么澄澈。

韩雁起微眯眼,低下了头。

渐渐的,原本穿插在轻悬声音中好似相和映衬的低沉叫床声也变大了,那种就在人耳畔回响,却一点也不高昂刺耳的叫法,这为上者的叫声,相较轻悬那较为长的叫声不同,是多了许多粗喘。

听着这声音,仿佛你就能感觉那一滴滴汗水,从上方滴下来,耳畔是低沉的喘息,性感的萦绕着……怎么说呢,韩雁起的叫声与在天嘉脂皮画曲馆时完全不同,听着这次的叫声,带着压迫感,就像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压在你的上方,他在喘/叫,好似下一刻随时能够贯穿你,让你发出高昂的叫声。

分明是略带清亮的少年声音,却能叫出这霸道、强硬感觉的叫床声。

无法否认,每个人心底就有脆弱的时候,会想有个人依靠,而这声音,正把人心中的脆弱挖出来,让你想依靠,想被拥抱,被贯穿。

如果是心性不坚定的人,恐怕此刻就要软软的倒下来,仍人上下其手了。

轻悬忽然停了下来,没必要继续了。

他淡淡的道:我输了。

韩雁起抬头,自若的停下声音,道:你输了。

的确,若是换了轻悬,他敢肯定自己做不到韩雁起那个地步,起码,他根本就从心底觉得在床调上,为上者是吃亏的。

现在呢,吃亏的反而是他这个叫为下者的人。

此刻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尴尬的互视。

既赢了,韩雁起往回走。

轻悬在他后面道:多谢小公子,贫僧受教了。

韩雁起微顿步,头也不回的道:不客气,你只记得,上下平等。

站回明盛兰旁边后,明盛兰低下头带着笑意,道:上下平等,哦?上下都一样的话,雁起就不必那么执着上下啦。

韩雁起一僵,嘿嘿笑道:这个……有时候……上下,那还是不一样的。

终章韩雁起在折艳会一战,胜了轻悬,原本就因一身艳骨名声远扬,又以艳壶之身施为上之技大胜轻悬,加上人人都看见章老爷子对他青睐有加,更成了折艳会上众人谈论最多的新秀。

就在各妓馆的人思考着如何与这位韩宴舟的接班人打交道套关系时,石雁三却宣布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参加完折艳会,韩雁起就要回时花楼一趟,然后正式宣布退出风月行。

虽然韩雁起在时花楼已然调教过那么多妓子,但离他正式出师和出道至今,不过短短数月,才在折艳会上大出风头,就宣布不久以后就要金盆洗手?最重要的是,韩雁起可是韩宴舟培养的接班人,现在他要退出,那么时花楼日后由谁掌管?寻常弟子也就罢了,接班人要退出,韩宴舟竟然也答应?即使有诸多疑问,但石雁三给出理由确是不可挑剔的,韩雁起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就此退出风月场,师门也愿意祝福他们。

随后所有人就似乎都明白时花楼那么轻易答应韩雁起洗手不干了,和韩雁起一起参加折艳会,并且得到章老爷子亲自授书的人,就是他的伴侣,也是天下第一神捕明盛兰。

当然不管外人怎样猜测,石雁三以及远在扬州的时花楼门人,都是为韩雁起高兴的。

而且,在两人回扬州见韩宴舟之前,他们还要去见明盛兰的师父。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明盛兰父母早逝,是以娶了老婆,自然是带去见师父。

明盛兰的师父姓方讳字上莲下舫,早年曾是江湖中人,闯下赫赫名声,后来不知因何入朝做起了吃公门饭的捕快,因武功高强,办案能力出色,很快就由江湖豪杰,成了一代神捕。

方莲舫至今未婚,是帝都小倌馆的常客,只收了几个弟子,悉心培养,出色者如明盛兰,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而方莲舫在徒儿都各自有了成就后,也淡出这一行,只挂了职,每日逍遥自在。

两人走在去方莲舫住处的路上,明盛兰就道:说来,你师父和我师父似乎是多年老友,也不知他们是怎样认识的。

正因为师父和方莲舫是老朋友,韩雁起才没有许多见家长的紧张感,此时也轻松的道:不是说你师父很风流么,说不定是逛妓馆时和我师父认识的呢?明盛兰笑道:这个倒极有可能,他们说不定正因为很有共同语言,从而成为朋友呢。

韩雁起撇嘴道:不会啦,我师父可一点也不风流。

明盛兰道:哦?韩雁起道:还是那句话,难道床技师父就一定要风流吗,我师父调教过的妓子小倌无数,但他从来不曾有过伴侣,就连床伴也没有。

明盛兰叹气道:我又猜错了。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对,道:说起来……我师父也一直不曾成亲呢。

韩雁起看看他,道:你是说……明盛兰干笑两声,道:也许是我多想了吧。

被明盛兰这么一说,韩雁起也有些怀疑了,只是此事不过猜测,一点真凭实据也没有,他也只好把疑问压了下去。

待两人到了方莲舫的住处,下人将两人迎进去,却告诉他们方莲舫根本不在家。

明盛兰想了想,无奈的道:师父又去妓馆了?这回是哪家?下人答道:老爷已经在明月楼待了整整半个月了……明盛兰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去明月楼找他。

无法,他们只能再启程去明月楼将方莲舫找回来。

韩雁起道:你师父还真够风流的啊,竟然泡在妓馆半个月不回家,难怪他不娶妻,哪有女人受得了这样的丈夫啊。

明盛兰道:唉,从我小时候他就这样了,我去妓馆找他都找习惯了……啊,对了,他在明月楼半个月了,岂不是还不知道我回来了?韩雁起点头道:很有可能啊。

明盛兰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说来他有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的事,还要向他说清,希望他没有喝得醉醺醺的。

明月楼也是帝都的老妓馆了,坐落在明月湖畔,里面有妓子也有小倌,不少达官贵人都是这里的常客。

明盛兰方进门,便有人迎了上来,殷勤的道:兰少,好久不见你来了呢。

然后十分热情的带路。

一路上,也有不少人和明盛兰打招呼,从他们都管明盛兰叫兰少来看,应该是很熟悉的。

韩雁起很不开心的拧了他一下,道:你……在这儿倒是熟得很呐?明盛兰笑道:雁起,你吃醋了吗?韩雁起理所当然的道:现如今风月行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难道不行?行行行,明盛兰含笑道:不过你可吃错了,我先前就说了,我到妓馆找师父都习惯了。

这些人和我很熟,可不是因为我常来照顾生意,而是我师父常来照顾生意。

韩雁起一愣,不好意思的揉了揉他方才被拧的地方,道:好吧好吧,对不起,我拧错了。

兰少,到了,方爷就在里面。

龟公在一间房外停下道,陪方爷的是两个新来的,兰少可能不认识,不过他们都知道兰少,我就先下去了。

嗯,多谢。

明盛兰敲敲门,却无人应。

再侧耳听,里面传来丝竹声,明盛兰遂直接推门进去。

隔着雾笼一般的纱缦,可以隐约看见一个歪七八扭坐在藤椅中的人,一旁两个人蹲下为他捶腿,还有一把清亮的嗓子在说些什么。

……所以啊,那位韩公子就用了一顿饭的时间,完胜轻悬,姓蒋的脸色可难看了。

方莲舫抚掌大笑,道:和他师父当年一样,出尽了风头啊。

明盛兰和韩雁起面面相觑,看来方莲舫还是知道他们到了帝都的。

是盛兰来了?方莲舫忽然慢悠悠的道。

明盛兰忙应道:师父,是我。

方莲舫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些微醉意,愈加显得潇洒,很是年轻。

他低笑道:来得好啊,我正在听你们的事迹呢,还未听完,不如你进来亲自和我说好了。

雁起也来了对不对?韩雁起应道:在此。

方莲舫懒洋洋的道:还不去打帘子,你们的都下去吧。

那些弹奏丝竹的人,和伺候他的人得到吩咐,都听话的鱼贯而出,退下去了。

那纱缦拉开,韩雁起这才看清楚方莲舫的长相。

方莲舫声音悦耳,长相比声音更俊朗百倍,是那种带着江湖气的俊朗,毕竟人到中年,十分沉稳,但眉宇间隐隐透出的吊儿郎当能够使人知道这个人年轻时一定很好动很活跃。

可能因为喝了酒,方莲舫显得有些微醺,双眼似睁非睁,懒洋洋的窝在藤椅中。

韩雁起只微一打量,立刻恭谨的低下眼,行礼道:晚辈韩雁起,方伯伯好。

方莲舫的眼睛睁开了些,道:是宴舟教你这么喊的?韩雁起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方莲舫道:无碍,你尽管说。

韩雁起低声道:师父让我……让我叫你……老无赖……方莲舫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还是没说完,宴舟一定在老无赖前面还加了很多词儿吧?你这孩子挺善良的呢。

他招招手,让明盛兰上前来,道:你们可算是到了,折艳会很精彩吧?明盛兰心中一动,道:您怎么知道的?方莲舫撇撇嘴,道:我又不是没去过,当年我也是和宴舟一起去玩过的,真是精彩啊……看来他当年和韩宴舟的关系真的十分好呢,韩宴舟竟然硬把他带进去了。

明盛兰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师父既然知道我们去了折艳会,那你是否知道我和雁起……嗯?你们怎么了?方莲舫奇怪的道。

明盛兰咳了一下,道:就是……我和雁起已经在一起的事情……什么?!方莲舫跳了起来,睁大眼道:你们?在一起?开什么玩笑,宝贝徒儿,你不是不喜欢男人的吗?韩雁起道:方伯伯,喜欢和男女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方莲舫好半天才平静下来,道:是没什么关系……但是……明盛兰道:师父,这有什么好但是的?难道你不为徒儿开心吗?他眯起了眼,觉得师父的态度很是奇怪。

方莲舫舔了舔下唇,道:这个……雁起可是宴舟的继承人,你们俩若是在一起,肯定要退出这一行的吧?那时花楼那边怎么办?韩雁起笑道:原来您是担心这个,放心吧,其实我要退出消息都已经宣布了,师父那边也已经联系过,师父现在还年轻,再培养一个接班人也可以的,何况我还有那么多师兄姐呢。

什么?!方莲舫大声喊道:再培养一个?再来个二十年?明盛兰眉尖一挑,似乎明白了什么,眯着眼道:师父,我和雁起的事你应该不会反对吧?我先多谢了,还有,师父啊,想到什么就去做好了,犹犹豫豫的,只会适得其反啊。

方莲舫斜睨他,道:臭小子……敢拿我打趣,就这样了!师父当然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师父一向很相信你这小畜生的眼光的。

这样好了,你们是不是还要去扬州见宴舟?你们先去,见到他就告诉他,我处理好家产,就搬到扬州去。

明盛兰笑道:是。

两人双马,明盛兰和韩雁起星夜兼程打马往扬州去。

因为路上不曾游玩也没有遇见事宜,从帝都到扬州却是快了很多,抵达扬州时,正值午时,风光正好。

现下快要到春节了,扬州天气又向来温暖,路旁的杨柳都绽了嫩芽。

果然是春风十里扬州路,此地好山好水,走在路上的小媳妇俏闺女一个比一个水灵,妓馆更是遍地开花,虽称不上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但时不时也有欢声笑语从楼上的香闺中传出。

时花楼就位于扬州最大的烟花胜地鱼儿巷,这里可以说是收拢了整个扬州的春色。

快到时花楼,韩雁起极为雀跃,拉着明盛兰穿街过巷,从拥挤的人群中挤过去,到了时花楼的正门。

大中午的,即使是时花楼,也紧闭着大门。

韩雁起用力敲门,道:开门,开门!嘎的一声,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龟奴探出头来温和的道:二位爷是要……啊!公子!他擦擦眼,然后用力打开大门,高兴的道:公子,你回来啦!韩雁起拉着明盛兰蹦进来,笑嘻嘻的道:快去通知大家,我回来啦。

龟奴用力点头,忙不迭的往回跑,边跑边喊道:大家快起来,小公子回来了!我们去无颜轩找师父吧。

韩雁起握着明盛兰的手,往里走去。

无颜轩建在时花楼最深处的地方,要穿过一整个大得不像话的花园,渡过一条小河,就是无颜轩了。

无颜轩内的人作息时辰还是正常的,他们不需要夜晚接客白日休息,所以此时庭院中还是有好些在谈天的少女。

韩雁起见到熟悉的人,忍不住开心的大笑起来,大喊道:我回来啦,小柳妹妹,思红妹妹,我回来了!那些少女猛的回头,尖叫一声,随即一齐涌上来将韩雁起围住,把明盛兰都挤到了一边去。

小公子,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好想你啊!这些少女一个比一个放得开,抱住韩雁起就不肯撒手了,拉手的拉手,环腰的环腰,韩雁起身上愣是没一块空地方给明盛兰碰了。

明盛兰不大舒服的低咳了一声。

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欣喜中的韩雁起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推开少女们,道:你们不要碰我啦……少女们面面相觑,道:小公子你怎么了?韩雁起红着脸道:男女授受不亲……噗!……哈哈哈哈哈哈。

小公子你在说什么啊。

少女们发出一阵哄笑,纷纷道:男女授受不亲?小公子,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啊?就是,就算是要授受不亲,现在说也晚了。

韩雁起脸更红了,局促的道:不是……我是说,我……那,那不是还有人在。

他指的是明盛兰,只是不知如何说是好,才含含糊糊的说了这句话。

少女们这才注意到了明盛兰,一齐打量他。

明盛兰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无视,特别是女人,一般来说,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忽略他的存在,不过眼前,这样的女人就不止一个。

咦……难道他就是……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神捕?显然,无颜轩的少女们都已经知晓了这件事,她们确定了这个结论后,表情立刻从方才面对韩雁起时的天真烂漫,变成了懒散不屑。

天下第一神捕……就这个样子哦?不怎么样嘛。

而且没胸没屁股。

听说连床技都没练过呢。

哎呀,那他一定满足不了小公子,啧。

……韩雁起目瞪口呆,他还从不知道无颜轩这些妹妹,也有这么刻薄的一面呢,脸变的实在太快太彻底了。

明盛兰镇定自若的牵过了韩雁起的手,他早料到会有眼前的情景了,微微一笑,道:诸位姑娘,我和雁起早已定了终身,就算在下没胸没屁股,也没练过床技,但我对雁起确实是真心的,希望得到你们的谅解。

良久,一个少女才嘟哝道:看起来态度还算诚恳……其实还挺英俊的……床技小公子会就行了。

这样说起来,其实还不错嘛。

少女们收回了自己挑剔的目光,警告道:那我们就把小公子让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对小公子,不然我们才不管你是什么天下第一神捕!明盛兰笑道:多谢各位姑娘。

一群人站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滚回去午睡,觉得不累就去练习好了。

这个清冷刻薄的声音一出现,少女们包括韩雁起的身体都是一僵,然后一起回身。

便见主屋门口一个男人长身而立,眉飞入鬓,一双略显凌厉的凤目,薄唇紧抿,着一袭月白暗纹长衫。

看不出他年岁,似乎很年轻,但眉宇间沉稳的气质却是年轻人所没有的。

少女们唯唯诺诺的行礼,然后一言不发都散了,方才的嘈杂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韩雁起的一声师父也使明盛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男人,果然是韩雁起的师父韩宴舟。

听到韩雁起喊自己,韩宴舟舒展开一个温柔的笑容,方才的刻薄全然不见了,现在明盛兰的眼前,只有一个慈爱的老师。

哼。

韩宴舟冷哼一声,道:所以说,他再有五日,就要搬来扬州了?明盛兰答道:是。

韩宴舟冷笑道:好,这个癞皮狗,他只要来了,我就让他后悔一辈子。

明盛兰装作全然没听见癞皮狗那三个字。

韩宴舟一挑眉,道:你们的事,我也不想多说了,信中我已经答应了,雁起可以跟你走。

师父!韩雁起脱口而出。

韩宴舟道:怎么了?韩雁起眼圈一红,道:我舍不得师父……韩宴舟微微一笑,道:傻孩子,如果想师父,以后随时可以回来。

明盛兰将韩雁起揽入怀中,轻声道:师父说得对,如果想这里了,你随时可以回来啊。

韩雁起抽抽鼻子,在他怀里点头。

韩宴舟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道:说到这,我似乎忘了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韩雁起直起身来,道:什么?韩宴舟紧盯着徒弟,道:你……在上面还是在下面?韩雁起顿时僵住。

韩宴舟眯起眼,柔声道:快说……那语气,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韩雁起憋了半天,还是不敢也不知怎么对师父撒谎,恹恹的低下头,道:下面……好……好……韩宴舟抚掌,笑得人毛骨悚然,然后猛地一脚把明盛兰踹得跳起来,破口大骂道:你们师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滚出去!说着就用鸡毛掸子把明盛兰给赶出门外,然后用力关上门。

明盛兰又不敢回手,狼狈不堪的被赶到门外,拍着门道:师父,师父!谁是你师父!韩宴舟冷哼一声。

韩雁起可怜兮兮的看着韩宴舟,道:师父……韩宴舟看他半晌,才叹了口气,摸着他的脸颊道: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千叮咛万嘱咐,还是被人给吃了……韩雁起委屈的道:不是啊师父,这是意外,你不知道,盛兰他那个艳戈真的很怪……韩雁起把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给细细说了出来。

韩宴舟听完后缓缓点头,道:这么说来,也不全然怪你了……对呀对呀,韩雁起点点头,又道:而且,师父,我是真的喜欢盛兰……韩宴舟盯着他半晌,叹道:唉……我知道,我知道,你这孩子虽然有点笨,看人却还是看的清的,师父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也不用担心我因为你在下面,就阻止你们在一起。

韩雁起嘟哝道:那你还踢盛兰……韩宴舟恨恨道:谁让他是癞皮狗的徒弟……师徒俩一个德性,不踹他几脚我怎么咽得下徒弟被拐走的气!韩雁起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去开门,把他叫进来。

韩宴舟道。

明盛兰进来后乖乖的给韩宴舟磕了个头,方才在外面他都听到里面的谈话了,恭恭敬敬的道:师父。

韩宴舟嗯了一声,道:起来吧,算我倒霉,这个宝贝徒弟,我就交给你了。

明盛兰喜道:多谢师父。

韩宴舟颔首道:只要你对他好,我也就放心了,幸好我现在还年轻,还能再调教一个接班人出来,要是再晚上些年,你就休想把人带走了。

明盛兰和韩雁起相视一笑。

韩雁起也跪在了明盛兰旁边,道:还有一事,盛兰身上的艳戈尚未取名,请师父赐名。

韩宴舟道:这个无名艳戈是你发现的,你们又是一对,这个艳戈自然要由你来命名。

韩雁起磕了个头,道:请师父赐名。

明盛兰心中了然,也磕头道:师父,你就听雁起的吧。

你们……韩宴舟无奈的看着他们,道:好吧好吧,你们起来。

韩宴舟思索片刻,道:既是如此,我就为你拟一名,盛兰身上的艳戈,就叫‘入骨’好了。

韩雁起和明盛兰异口同声的道:入骨?韩宴舟微笑,道:对,入骨!谁有艳骨,风月尽覆。

谁入艳骨,钟情尽诉!一场风月之途,两个极品名器,一路相知,两厢情钟。

有人能引天下风月,自有人能让他无心风月。

风月江湖,终归一世厮守!番外1时花楼有史以来天赋最高的床技大师,他注定了成为未来几十年风月场最夺目的存在,为时花楼添上又一层光彩。

这是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的床技大师,出身时花楼的韩宴舟。

说他已经二十五岁的含义,就是韩宴舟至今仍是处子之身,多么难得,他创下了一个记录,所有人都有理由相信,他会是最优秀的床技大师。

现在,年轻的床技大师遇上了麻烦。

经过数月的赶路,韩宴舟抵达了帝都,这里将在不久后举办风月盛会:折艳会。

可是进城没多久,相貌比女人还俊美的韩宴舟就被几个流氓围住了。

虽然穿的是男装,但他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目,眼角漂亮的挑起,秀眉入鬓,嘴唇薄而嫩,又因为保养得当,显得十分年轻。

恐怕大多数人见到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一个女扮男装的美人。

所以那几个流氓逼得他往巷子里去,韩宴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他厌恶的皱起眉。

小美人,你就从了我们吧。

那些流氓用来调戏人的话一成不变,翻来覆去,永远都是这么几句。

他们□着扑上来的时候,韩宴舟还来不及从怀里掏出防身的匕首,就有大侠从天而降,三拳两脚就漂亮的把这些流氓打晕在地,然后回头看他,道:姑娘,你没事吧?如果韩宴舟不是男人,这就是一出经典的英雄救美的戏码了。

韩宴舟皱着眉想了想这不是巧合的可能性,然后淡淡的道:多谢,我没事。

他也没有解释自己不是女人的事实,说我不是女人,会让他感觉很不好。

没事就好。

说完这四个字,对方就潇洒的转身走了。

韩宴舟微愣了一下,看来这世上还是有真的正人君子在的,很少有人能够面对他一眼都不多看。

不久之后,他们又见面了,在一家酒馆。

说实话,之前的事情让韩宴舟对这个人很有好感,所以看见他一个人喝酒的时候,韩宴舟就端着自己的酒菜上前搭话,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他抬头看了韩宴舟一眼,似乎还回想了一下,才恍然道:啊,是你。

韩宴舟微微一笑,坐了下来,提起酒盅为他满斟一杯,道:上次多谢你了,还未知高姓大名?他大大咧咧的一挥手,道:没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该做的。

我姓方,方莲舫。

方莲舫,韩宴舟在心底将这个名字咀嚼了数次,然后道:在下韩宴舟。

方莲舫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的喝着酒。

韩宴舟摩挲着酒盏,伸手再次为他斟酒,方莲舫盯着那只白皙漂亮的手看了半晌,才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韩宴舟,道:先前没仔细看,你……韩宴舟看着他。

方莲舫哈哈大笑起来,道:长得挺水嫩嘛。

韩宴舟也抿嘴笑了起来,他在时花楼也遇见过很多称赞,但那里面都带着下流的猥亵,只有方莲舫,仅仅是夸赞你的美貌,如同夸赞一件瓷器,一幅画一样。

这让韩宴舟很舒服。

长相比较阴柔,才不是他的错,对于一个立志做攻的床技大师来说,更是毕生之痛,偏偏还有那么多不识趣的人一再提醒他,他长得很娘气。

这个人就不同了,虽然他夸赞用的词也是用来形容女人的,但没有一点令韩宴舟不舒服的地方。

这一刻韩宴舟就觉得,这个人会是很好的朋友。

韩宴舟鲜少会想自己结交朋友,但绝不是不擅长,所以他询问道:我初来帝都,想四处游览,可不熟悉地方,有过交道的只有兄台你,所以想厚颜请兄台做个向导。

方莲舫抬起头来,怪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唉……我从来就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啊,好吧,你想到什么地方玩呢?韩宴舟想了想,道:妓馆,可以吗?噗!方莲舫把口里的酒都喷了出来,指着韩宴舟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一个……你怎么会想去那种地方啊?韩宴舟眨眨眼,道:不可以吗?方莲舫抖了一下,嫌弃的道:别眨了,真是……韩宴舟的脾气从来不好,他的笑容僵了一下,但是考虑到也许这个人只是心直口快,他还是决定原谅他一回,便笑着道:好。

方莲舫无奈的道:既然是你自己想去,那我就带你去,反正有我在,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他从来不问别人原因,人家不想说,肯定有缘由,何必追问。

多谢兄台!韩宴舟真喜欢这个人的爽快劲。

接下来的几天,方莲舫带着韩宴舟很是逛了逛帝都的妓馆,有方莲舫在,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他们只叫姑娘作陪,聊天听琴,也不作进一步动作。

方莲舫这个人,很直率,又有点痞气,是个很容易讨人喜欢的人,一般来说大多数女人都喜欢他这样的类型。

甚至韩宴舟这个男人,也觉得他实在不错。

最重要的是,这几天方莲舫对那些交上来的姑娘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动作,而且对韩宴舟偶尔无意识的亲密动作会很不自然的避开,看来是个心性很坚定的人。

韩宴舟没忘了,他现在还没告诉方莲舫,自己其实是个男人呢。

方莲舫心底恐怕一直认为他是女扮男装的小姐,才会这样。

观察了帝都这边的妓馆与扬州有什么不同后,大致了解了的韩宴舟又问道:不知道,帝都有名的小倌馆有哪些?方莲舫诧异的看着他,道:小倌馆你也去?韩宴舟点头,道:想去看看。

方莲舫摸摸下巴,道:说来我也很久没去明月楼逛了,不如就带你去明月楼好了。

明月楼?韩宴舟知道这里,但是方莲舫话中的意思,他似乎是明月楼的常客,这让韩宴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不舒服。

方莲舫果然是明月楼的常客呢,这里的人对他都很熟悉,一口一个方少。

方莲舫轻车熟路的带韩宴舟去了他常去的房间,然后点了两个小倌。

韩宴舟好奇的到处打量,方莲舫对他道:今晚你是睡在这儿还是回客栈?韩宴舟奇怪的看着他,这些天他们都是在夜里回客栈的,为什么他要这样问?方莲舫一摊手,道:我要睡在这儿,如果你要回去,我就差人送你回去,要留下,我就让鸨母找间干净房子给你睡。

韩宴舟这才恍然,皱着眉道:你要……嫖相公?方莲舫理所当然的道:对啊,不然你以为。

韩宴舟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鼻子,没说什么。

倒是方莲舫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最后道:其实前几日去妓馆我没留下过夜,就是因为我根本不喜欢女人,我不喜欢女人的。

他加重了最后那句话。

哦。

韩宴舟兀自把玩手里的杯子,心里有些好笑,他知道,在方莲舫认为他是女人的情况下,他这样冒冒失失求方莲舫带他在帝都逛,肯定让方莲舫有所误会:这个女人喜欢我。

而方莲舫又如他所说,不喜欢女人,所以才委婉的提醒韩宴舟。

这么说来,前些日子,方莲舫对韩宴舟一眼也不多看,是因为他认为韩宴舟是个女人?深秋时节,韩宴舟一直都是穿着高领衣衫,长相又是那么娘气,再加上被流氓调戏的情景,这才让方莲舫先入为主,认为他是个女人。

其实只要方莲舫细心观察一下就该发现,这个人长相虽然阴柔漂亮,但举止可是一点也不带脂粉气。

看到韩宴舟对自己的提醒没有什么反应,方莲舫有些失望,对他来说,女人都是麻烦——当然,某些男人也是麻烦——最好离得越远越好,他才不希望有女人对自己动心呢。

女人,真是相当烦人的。

不过这个韩宴舟好像没有一般女人的毛病呢,好那么一点呀。

很快,方莲舫的老相好就上来了,两个小倌都是陪他的。

这两个小倌一个叫苏琴,一个叫苏画,年纪都不过十四岁。

苏琴苏画看见韩宴舟后,眼中就闪过一丝惊艳,苏琴伏在方莲舫脚边问道:阿舫,这位……俊俏公子是?方莲舫道:是我朋友,怎么样,很漂亮吧?苏琴不无艳羡的道:这位公子,比我们楼里所有小倌加起来都要漂亮。

韩宴舟瞥了他一眼。

苏琴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不迭斟了一杯酒,道:苏琴嘴笨,竟然把公子和我们相提并论,我敬您一杯,还请不要计较我的无心之过。

韩宴舟其实根本就没为了这个生气,但他还是接过了酒,一饮而尽。

这酒挺烈的,但韩宴舟一口喝下去,气都不喘一下。

方莲舫眼睛一亮,道:酒量不错啊,咱俩练练?韩宴舟微笑道:奉陪。

一喝起来,方莲舫就完全忘记了对方是个女人,只觉得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对酌,是一杯一杯又一杯,喝得天昏地暗。

就像棋逢对手一样,两人酒量都十分好,也都不曾遇到过敌手,这下算是合心意了。

苏琴和苏画起先还陪着喝,到后来就一个两个醉得烂泥一般,躺在地上还直道:你们也太能喝了……方莲舫喝到迷迷糊糊,还揽着韩宴舟道:你……你是我见过啊,酒量最好的女人!连……连男人都比不上你啊……韩宴舟歪在他怀里,神志也不清楚了,吃吃的道:我才不是女人……去死吧……我分明,分明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呃!方莲舫打了个酒嗝,口齿不清的抱紧他,道:是么……你是男人啊?真好……我就喜欢男人啊……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酒味而已啊……韩宴舟在自己袖子上嗅了嗅,你放开我,好热啊……方莲舫抱的更紧了,道:明明是你先靠过来的诶。

走开啊……我不喜欢人碰我……两个都是醉鬼,韩宴舟都不清白了,说要躲开,却是在方莲舫怀里拱来拱去。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乱蹭,难免就蹭得擦枪走火了。

本来吧,韩宴舟心里一直是认为自己要当攻方的,但他还是个童子鸡,方莲舫早就不是了,并且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攻,两个人碰在一起,都认为自己要在上面。

只是在喝得一塌糊涂的情况下,鲁莽的方莲舫就觉得今天这个小倌特别辣啊,他是习武之人,三两下就压制住了韩宴舟,让他动弹不得,然后很干脆的什么前戏也没有,直接插了进去。

锦帛裂开一般,一阵剧烈的钝痛令韩宴舟惨叫一声,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脑子像有团浆糊,什么也想不明白……方莲舫也因为那过紧的甬道而闷哼了一声,然后坚定而缓慢的动了起来,太美妙了,从来没有如此美妙的感觉……方莲舫发誓,这是他尝过最美味的身体啊。

也许是本能,这么多年的训练,有些行为已经成为自然反应了,韩宴舟在方莲舫身下,开始不自觉的调整呼吸和姿势,让自己处于更舒适的状态。

就在韩宴舟有意的配合下,这场交欢如鱼得水,纵然韩宴舟受了伤,仍是十分尽兴,只是方莲舫实在不知节制,尽兴到很韩宴舟第二天腰都要折断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方莲舫震惊的看着床上那一滩血,盯着站在床边已经穿戴整齐脸色煞白的韩宴舟。

韩宴舟冷冷的道:我也想知道。

天知道他心里已经恨得要死,就算之前对方莲舫再有好感,此时此刻他只想杀了方莲舫!身为一个床技大师,特别是一个有理想的床技大师,他本来可以保留更久成为风月场一个传说的处子身,竟然就因为一场酒醉,而被这个疯狗给破了!而且竟然不是他上别人,而是这个疯狗上他!方莲舫还在震惊之中,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怎么可能上女人……你……韩宴舟压抑下怒气,咬牙切齿的道:我们喝醉了。

他现在也无心解释自己根本不是女人,床上那滩血,根本就是……哼!方莲舫精神开始恍惚,道:不行啊……我不能娶你的……谁要你娶了!韩宴舟盛怒之下,一拍桌子,转身就走,他忘了自己身下还有伤,险些摔在地上,只好狼狈的扶着墙走出去。

方莲舫呆呆的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觉得自己真是很过分。

三个月后。

宴舟……宴舟你就让我进去吧……方莲舫在时花楼下大喊。

韩宴舟站在二楼的窗口冷冷的道:滚开,疯狗!方莲舫恬着脸道:虽然你怎么叫,让我进去就好,宴舟你别这样啊,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韩宴舟就有气,拿起房里的东西就往下砸。

三个月前,方莲舫再三思虑,觉得即使自己不喜欢女人,也不能就这么毁了一个女孩子清白,然后置之不理,于是查清韩宴舟在时花楼,就追来了。

他起先以为韩宴舟是时花楼的清倌,于是想赎他出来,没想到和老鸨说明来意后,老鸨就笑疯了,告诉他,我们这里啊,没有一个叫韩宴舟的清倌。

不是清倌?那是什么?老鸨不怀好意的没有告诉他那不是姑娘,只告诉他,那是时花楼专门调教姑娘小倌的人。

方莲舫惊讶之余也不免恍然,啊,虽然那晚因为烂醉,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隐约记得确实是很销魂啊……于是方莲舫在老鸨的帮助下见到了韩宴舟,说明自己是来负责的。

然后……然后就被韩宴舟赶了出去。

方莲舫都在这里徘徊三个月啦,再不把韩宴舟娶回去,帝都那边上司就要骂人啦。

他苦闷的呆在楼下,然后决定用一下非正常手段——爬楼。

仗着轻功好,方莲舫偷偷爬上了韩宴舟的房间,蹲在窗户上,宴舟……韩宴舟猛的转身,怒道:你怎么进来的!方莲舫嘿嘿笑道:宴舟,你嫁给我好不好……韩宴舟冷着脸道:滚。

方莲舫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喜欢不是男人么。

韩宴舟带着嘲弄的看他。

方莲舫忽然窘迫起来,有些局促的挠挠头,道:本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刚开始我只是想负责,只是这三个月来,我发现……我好像还真的喜欢上你了……韩宴舟的脸僵了一下,道:那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方莲舫嘿嘿笑道:可能是你用扫帚赶我的时候……或者是用花瓶砸我的时候……再或者是拧我的时候,真是太可爱了。

变态……韩宴舟良久才吐出两个字,你滚吧,我不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方莲舫跳进来,捉住他的手,道:你是觉得我以前太风流了?为了你,我可以改!嫁给我吧,宴舟,你都是我的人了,除了我你也不能嫁别人啦。

韩宴舟僵了一下,淡淡的道:你想太多了,难道你忘了我是什么人,我不会在乎你有多风流,因为我将会比你更风流。

你回去吧,我会继承时花楼,这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床技师父们可以收很多弟子,但真正培养来做接班人的,也就那么一个,韩宴舟正是将继承时花楼的人。

他是孤儿,被师父收养大,继承时花楼,就是他最大的任务。

所以,他是不可能嫁给方莲舫这条疯狗的。

方莲舫忽然有些生气,猛的扑了上去,用蛮力撕扯他的衣服,狠狠道:我就不信,看你敢不嫁给我……我……我……啊!方莲舫惨叫一声,指着韩宴舟□在外的胸膛大叫,那里竟然是一片光滑平坦。

韩宴舟镇定自若的推开他,掩上衣襟。

方莲舫哆哆嗦嗦的道:你……你……你的胸怎么这么平?韩宴舟白他一眼,道:难道你现在还没发现,我是男的。

啊!方莲舫又是一声惨叫,亏我在心里纠结了那么久,你怎么不早说啊,你竟然是男的!你竟然是男的!你说你一个男人,长得那么漂亮做什么?韩宴舟含着怒气道:谁规定男人不能长得漂亮了?我这叫漂亮吗?我这是英俊!我管你那么多,是男的更好,嫁给我!滚!嫁给我!不嫁啊!…………然后,韩宴舟还是没有嫁给方莲舫,他继承了时花楼,成了当世最厉害的床技大师之一。

而方莲舫,也回到了帝都,成了当世最厉害的神捕之一。

然后的然后呢……宴舟……唔……再来一次嘛,再来一次嘛。

方莲舫埋头舔吮,像牛皮糖一样黏着韩宴舟。

韩宴舟长腿一伸,把他踹下床,冷冰冰的道:死癞皮狗,给我滚回帝都。

一做就是几天几夜,他连吃饭都是在床上,当床技大师也不用休息的吗?不要嘛……方莲舫又黏上来,我两个月才来那么一次,你都不思念我吗,没有我,你一定很寂寞吧……快来吧,宴舟,我来抚慰你啊,我们又要有两个月见不到了,我要一次做足两个月的份嘛。

韩宴舟双手交叠在脑后,凤目斜睨他,似笑非笑的道:我怎么会寂寞呢……方莲舫眼一眯,对啊,我想起来了,你快说,有没有人勾引你!为了在帝都也能知道他的情况,方莲舫特意安排了人看着这边,更在明月楼支付了一大笔银子,常常去那里听他们的床技师父说韩宴舟近来在风月场的动作,他容易吗?韩宴舟笑道:也没有啊,就是比试了一下……方莲舫一个猛虎扑食,把他压在身下,好呀,你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子,我让你三天下不了床!唔!韩宴舟抵着他的窗口闪躲,含糊不清的道:你得回去了……唔……起来……请假,不回了!方莲舫说罢又埋首于那片温腻之中……番外2薛横玉是天才,他的天赋不止体现在床技上,最能体现他的天才的,还是经商。

但是天才素来有些古怪的,而身体残缺的人,一般心理也有些古怪,薛横玉既是天才,也是残疾人,所以他是怪上加怪。

这个被官府没收全部财产的原富家公子,纵然手中只有为数实在不算多的韩雁起送的本钱时,他还是坚持拿出一部分来维持自己平日洁净的生活。

而且他有一个怪癖,那就是一碰到男人,就反胃。

这个性情古怪的公子哥还非常畏寒,身上总是裹着厚厚的皮裘,并且由于他好洁,左倾夷在这里住了三天,就见到他换过了起码七件裘衣,每一件都不一样。

这种时候,所有不必要花的钱不是都应该省下来吗?左倾夷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左倾夷其实很年轻,比薛横玉还要小上好几岁,薛横玉年已二十有五,而左倾夷不过十九,还是个少年人。

而左倾夷能够住在这里的原因,也和他家中有关系,他家里也是世代经商,他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人都催着出来见世面,经商。

于是左倾夷就跟着爹爹出门了,只他运气不好,老头子收到信,外地的商号出了些问题,这次来本是要和薛横玉谈生意,现下临时出了紧急事,他只好暂且去趟外地,而左倾夷,也就被托给薛横玉照顾。

薛横玉现在重新起家,怎么可能得罪这么一个大客户,于是答应了照顾左老爷这个独生宝贝儿子。

但答应也不代表他就很欢迎这个活泼得不像话的年轻人。

左倾夷在三天内也弄清了薛横玉是个多么古怪的人,第一次见面,不过是热情的打个招呼,把手放在了他肩上,他的眉头就皱的紧紧的,然后厌恶的让左倾夷放开手,接着就去沐浴更衣了。

左老爷走了后,左倾夷就住进薛府,然后他出去逛街时也听人说了薛横玉的事迹,就更是不解了。

少爷啊,外面下雪了,我们去赏雪吧?早上我路过花园,看见梅花开了呢。

书童的话让因为天气冷而懒得出去玩的左倾夷起了兴致,他披上厚厚的大氅,和书童一起往花园走。

才走到花园口,就看见那满园的银装素裹,一片雪白间还夹杂着几抹鲜艳的殷红,鼻尖似有暗香萦绕。

梅花!左倾夷眼睛一亮,这样的美景,怎么能没酒呢,你去烧壶酒来,再拿些菜。

书童低声应是,踏着雪嘎吱嘎吱的小跑开了。

花园是有个亭子的,左倾夷就往那儿走。

但才走到跟前,他就发现这里早有主了,一个墨黑的背影背对他坐着。

谁?那人敏锐的回头。

原来是薛横玉,左倾夷有些奇怪,他不是最畏寒了么,还冒着小雪来这儿?赏雪赏梅?开玩笑,他可是瞎子。

薛大哥,是我啊。

这声大哥是左老爷做主让叫的,左倾夷也毫不客气的在便宜大哥面前坐了下来,发现薛横玉不止裹着厚厚的墨黑皮裘,袖子半掩下的双手还抱着一个手炉。

他的手边还放着一把二胡,难道是来拉二胡的?左倾夷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天桥下卖艺的瞎老头……不过说来也是,怎么其他人穿这么厚的裘衣看起来就笨笨拙拙,厚重无比,薛横玉穿得这么多,整个人都缩在皮毛里,怎么就不见分毫凝滞,反而令人想象他裹在皮裘里的身段……左倾夷发现自己想的无边无际了,不过薛横玉确实是生得很漂亮的啊,他的皮肤总让左倾夷想起生烟暖玉,一看就很滑腻很好摸……薛横玉听出来人是谁后就不说话了,接着用他黯淡而毫无焦距的双眼盯着未知的方向。

这就是白璧微瑕了,这么一个风流人物,却是个瞎子。

纵然被薛横玉的坏脾气气到很多次,左倾夷还是忍不住为他可惜。

你来这里干什么。

薛横玉忽然冷冰冰的开口了。

左倾夷一愣,然后笑嘻嘻的道:我来赏梅呢。

薛横玉挑眉,不置可否。

正在这时,书童提着一壶酒和食盒来了,看见薛横玉也在后,他僵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道:少爷,酒拿来了,小的先下去了,还有事呢。

咦?不是你吵着要来的吗?左倾夷莫名其妙,然后才想明白,书童是被薛横玉的毒舌毒过的,当然不敢留下来。

杯盏有两份,而且总不好意思你吃着别人看着吧……于是左倾夷大度的把一杯酒推倒薛横玉面前,道:天气冷,薛大哥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薛横玉没有拒绝,他慢吞吞的举起那杯酒,一点点的抿着喝下了,然后白腻如玉的皮肤就染上了绯红。

左倾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斟。

薛横玉简洁的吐出一个字。

左倾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老老实实提起酒壶给他斟酒。

于是薛横玉就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一直喝到双颊绯红的趴在石桌上。

别睡在这儿啊,会着凉的。

左倾夷连忙俯身去扶他起来,一手握住他的腰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碰了薛横玉,而薛横玉,最讨厌男人碰他了。

不过幸好啊……他喝醉了。

嗯,喝醉了?左倾夷心中一动,然后做贼心虚的看看四周无人,便伸出手,去摸他想象了触感很久的皮肤……好舒服!真的就像暖玉一样,又暖又滑又腻,在手心里,仿佛可以化掉一般。

冷……薛横玉晕晕乎乎的皱起了眉,嘴里哼哼着。

啊……这样看起来,虽然脾气不好,不清醒的时候还是很可爱嘛。

左倾夷的手又忍不住在薛横玉脸上蹭了蹭。

你到底做什么?薛横玉不耐烦的看着左倾夷,这小子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过路都一刻钟了,又一直一反常态,吞吞吐吐的不肯说有什么事,真是有病。

左倾夷挠挠头,这种话,要他怎么说出口呢。

薛横玉彻底失去耐心了,冷冷道:不说我走了。

等等!左倾夷猛的大喊,然后脱口而出道:可不可以让我摸摸你的脸?说完他就满脸尴尬,自从那天偷偷摸了摸薛横玉,他就整天惦记着那温腻的触感,做梦都念念不忘,满心都是再摸一摸的渴望。

现在好了,他很莽撞的把这个愿望给说出来了。

薛横玉听到这个请求后,挑了挑眉,道:如果左公子的记性足够好的话,那么在下就假设你还记得,我,最讨厌别人碰我!说罢,他干脆不往这里过,转身就走。

左倾夷的行动更快于思想,他大喊一声等等就猛地扑了上去。

薛横玉猝不及防,才转过身就被他扑了个结结实实,两人一起跌在地上,左倾夷的唇不偏不倚贴在他脸颊上。

僵了几息,薛横玉才恶狠狠的推开左倾夷,手撑着地,折身干呕起来。

左倾夷怯怯的戳了戳他,你没事吧?薛横玉掏出一条帕子,拭了拭唇,然后随意一丢帕子,盯着左倾夷,一字一顿的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滚!左倾夷被吓得呆了一下,然后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摸一下……薛横玉斜睨他,道:现在满足了吗?左倾夷的脸上忽然带出不自然的红晕,扭扭捏捏摸摸自己的唇,道:好舒服……薛横玉气得胸口一闷,爬起来,拂袖而去。

别碰我。

薛横玉用力一推左倾夷,我让你不要碰,你是没长耳朵吗?左倾夷厚脸皮的贴上来,就摸一下……从那次之后,左倾夷不知道为什么,胆子越来越大了,冒着被薛横玉骂甚至是打的危险,也要毛手毛脚,不是摸脸就是摸手。

不得不说什么事都是可以习惯的,薛横玉也从一开始的干呕,到了现在的毫无反应——只对左倾夷,薛横玉是深深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的脸皮可以这么厚。

不过这天薛横玉是真的不开心,在左倾夷贴上来摸了摸他的手之后,薛横玉终于暴起伤人,一巴掌把左倾夷甩开。

那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光是用听的,就很疼了。

左倾夷摸着自己的脸颊,有些委屈的看着薛横玉,要打可以先说一声啊,好痛……白痴。

薛横玉忍不住骂了一声,然后推门而去,只听见他在说备水沐浴。

左倾夷有些不明白的想,只是摸了一下,也需要洗澡啊。

左倾夷惹薛横玉不开心了,所以他决定讨讨薛大哥欢心,于是这天,他早早的就去薛横玉开的商行外等他。

一起在等人的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和薛横玉差不多大的年纪,长身而立,就吸引了过路无数少妇少女的目光,实在很英俊。

他含笑看了看左倾夷,道:小兄弟也是在这儿等人?啊,对。

左倾夷想了想自己和薛横玉的关系,还是含糊的道:我等我大哥。

那人道:我也是等人,不过我等的不是兄弟,是情人。

正说着,薛横玉就缩在雪白的大氅里出来了,旁边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厮给他引路,那人指着薛横玉道:看,他出来了。

什么?左倾夷结结巴巴的道:他是你情人?那人得意一笑,现在还不是,但是一个月之内,就是了。

什么啊,吓死我了……左倾夷在心里白他一眼,大话谁都会说,可是他还没见过薛横玉能对谁特别好呢。

不过说起来薛大哥真的很招男人喜欢……就连……什么事。

薛横玉冷漠的看了那人一眼,问道。

那人笑吟吟的道:薛公子,在下想邀你一同用顿饭。

薛横玉摇头。

那人笑容一僵,道:可以问为什么吗?薛横玉道:没有为什么。

那人语气间带上了几分威胁的道:真的没有?薛横玉思索片刻,幽幽的道:你太丑了……噗……左倾夷险些笑出声来,他看那人脸色不好,连忙上来解围,薛大哥,我等你好久了,回去吧。

那人看了眼左倾夷高大的身材,又比较了双方人数,悻悻的道了声回见便走了。

薛横玉道:你又是来干什么?左倾夷笑嘻嘻的道:我来接你啊。

傻子……薛横玉嘟囔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左倾夷没听清,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而是有些犹豫的道:我下午收到爹来的信……薛横玉挑眉,左老爷说什么?左倾夷恹恹的道:我爹让我回去。

薛横玉一愣,说不出什么滋味,然后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我还等着左老爷来谈生意呢,怎么,你们不做了?我也不知道……左倾夷心情很低落,所以我明天就要走了。

薛横玉半晌才抿了抿唇,要我去送你吗?左倾夷点点头,又摇头,还是算了,我怕我会很伤感,薛……我可不可以叫你横玉呀?薛横玉哼了一声,没大没小。

我就当你答应了,左倾夷自顾自道:横玉,我走了以后,你会不会很想我啊?好歹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都好几十天了。

薛横玉嘲弄的道:是啊,‘都’几十天了。

几十天而已,对于人的一生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

左倾夷愣了一下,很伤心的看着薛横玉,薛横玉虽然看不到他的目光,却莫名的心虚。

算了。

左倾夷懒洋洋的挥挥手,垂头丧气的走开,然后他就一直没有再说话了,也没有缠着要摸薛横玉。

到了次日,他离开的时候,也只是留了一封信给薛横玉,就默默走了。

那封信上只有再见两个字。

薛横玉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他竟然在算账的时候走神了。

算珠拨到一半就停了,恍惚的想起那个不要脸有点傻缺的年轻人。

想起他一脸垂涎的摸着自己手,一点也不猥亵,就像在摸一块美玉。

报账报到一半,发现算珠声停下,账房抬眼一看,天老爷啊,少爷竟然在发呆!他没有看错吧?老眼昏花的账房在肯定了少爷是走神后,小心的喊了声少爷。

……啊?薛横玉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道:报到哪儿了,继续。

像这样的情况连续出现了好几次后,老账房终于无法无视了,他是薛横玉的爹还在世时就跟着薛家的老人了,也是看着薛横玉长大的。

少爷啊,你要是有心事,就别强迫自己工作了,休息休息吧。

老账房劝着。

薛横玉迷茫的答应了,心事,这个心事是什么?是那个傻子?不应该啊……不过是几十天而已,难道就像适应他的触摸一样习惯他的存在?现在人不见了,反而像空了一块一样……薛横玉想不明白,所以他每天都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发呆。

一直到一个月后。

薛横玉依然坐在亭子里,撑着下巴发呆。

然后一双手就从后面猛地搂住了他的腰,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横玉!薛横玉僵了一下,然后淡淡的道:猪,放开。

左倾夷扁着嘴转到前面,你又骂我,我好不容易来了。

薛横玉哼道:谁让你来了。

左倾夷环住他,不要这么说嘛,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爹决定把这桩生意交给我来试手,所以,我这次来,还要和你谈生意,你可要让着我啊。

就你还谈生意?薛横玉嗤笑一声,他随随便便耍个花招,就能让左倾夷赔得连筷子都变卖掉。

左倾夷傻笑不语。

还有一个好消息……左倾夷忽然有些扭捏。

要说就快说。

左倾夷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我上次被匆匆喊回去,是因为……我二娘给我爹生了个儿子,我,我不是独生子了。

薛横玉心中一动,然后面无表情的道:嗯,接着呢。

左倾夷红着脸,道:所以你介不介意,绝后。

所以你的告白是我听过最傻的。

薛横玉双眼缠着白纱,嘲弄的道。

左倾夷挠挠头,傻笑,不过我还是成功了。

薛横玉道:是啊,便宜你了,也不知道你走了几辈子的狗屎运。

左倾夷抚上他的白纱,一道道的解开,娶到你,花了我三辈子的运气。

白纱一层层剥去,然后露出薛横玉紧闭的双眼,被光照到有些刺眼,他抬起手挡在眼前,费力的睁开眼。

有点模糊……一个人影在眼前,接着逐渐清晰……薛横玉伸手摸他的脸,喃喃道:原来你长这个样子……成功了。

左倾夷压抑不住欢喜的笑起来,绽开一个其实很帅气的笑容,眉眼俊朗,慢慢看,接下来你还要看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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