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你快救救莫愁——叶暖暖跑到客厅,满面泪痕地抓着他袖子,慌乱地道。
莫愁要是流产了,全都是她的罪过。
三妹,到底是怎么回事?风行一听也着急了,刚刚两人不还好好儿的么,怎么一转眼就说莫愁出事了?快,快跟我走——没时间解释了!怎么解释?她也无从开口,难道她要告诉风行,你老婆是西凉王朝的人——她还要反皇上,处心积虑要复国?夫人,你怎么样了?当风行看到莫愁的样子,不由得大吃一惊,她面色惨白,白色衬裙渗出鲜红的血色……冷秋尘上前,略一诊脉,立刻拿出银针封了她几处穴道,沉声道:把她抱到床上去——求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莫愁无力地抬手,想要抓住冷秋尘衣袖苦苦哀求,眼角泪水不断地流下来,长久被仇恨蒙蔽的大脑突然清醒了些许。
她渐渐感觉到,腹中的孩子正在离她远去……或许,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惩罚,那么多人妻离子散家园尽毁,她又有什么资格拥有这个孩子?可是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当最后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时,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心心念念的那个孩子,似乎在对着自己微笑,一声声地换着娘。
怎么样?怎么样了?风行站在旁边干着急,痛恨自己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大人在,孩子没有了。
冷秋尘答得干脆,重然他医术再高明,对这样的好事情也是毫无办法。
依他看,病人从怀孕就胎盘不稳,再加上情绪焦躁,今天更是激动异常,不流产才怪!孩子,没有了……?叶暖暖脚一软,差点儿跌倒在地,幸好冷秋尘眼疾手快把她扶起来。
莫愁静静地躺着,眼睛紧闭怎么也不肯张开。
她知道相公就在床边,可是她要怎么说,怎么解释孩子没了的原因?脑袋却逐渐清醒,心也随着未出世的孩子而冷沉下来,现在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复国的事,她一定要坚持到底——夫人——看到她睫毛闪动,风行急切地唤着,好在大人没事。
相公,都怪我不好,一时大意撞到了桌子……莫愁低垂着眼帘,泪水再次滑落,心中酸涩难当。
不要紧,孩子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只要你好好儿的就行了!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一个大男人,眼角也不由湿润了起来。
三妹呢?我想和她说几句话——嫂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叶暖暖急忙走到床前,怕她真要当着大哥的面儿把复国的事说出来,这就糟糕了。
可是如今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谁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三妹,凡事这这是你的就是你的,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
莫愁意有所指地道,风行只以为她说的是安慰百草的话,只有叶暖暖听的明白,她这是海没有死心啊,心心念念都是复国。
这如今,要是说明白了只会更刺激她,叶暖暖只强笑着道:嫂子,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事实多变,在莫愁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之时,叶暖暖再次被召到了宫中,这次不是以皇帝的名义,而是水贵人的请帖。
她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并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她找自己做什么?穿过九重宫门,经过一道又一道的通报,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叶暖暖强忍着想吐的感觉,扶着横木走了出来。
说出来谁相信,她不晕船不晕车,居然会晕轿子。
看来,她还真没有享福的命。
抬眼看宫门上匾额,她却吃了一惊,不是水贵人召见么,那朱漆描红的乾龙殿三个字是怎么回事?那可是皇帝的行宫。
这么说找自己来的是皇帝?雕梁画栋飞龙走凤,贵气逼人,这是叶暖暖的第一感觉。
住在这样的地方,早晚被那些明晃晃的明珠宝石眩花了眼。
而殷祈蓝还是一身龙袍,背转着身不知道在御案上写着什么,听到足音缓缓地转过身来。
这次,殷祈蓝阴沉着脸,看她的眼神儿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一个危险万分的敌人,眼睛里的冷厉让人胆寒。
皇上,召民女来,不知有何事?这么文绉绉说话,还真是让人不习惯,既然蓝正在生气,还是正经些好了。
一分钟,两分钟,她就这么直直站着,任由皇帝的眼刀射过来,盘算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刚回到京城,且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这做了皇帝,脾气也见长啊!皇上……?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她试探地开口唤道。
脚有些酸了,她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啊?冷秋尘还在府里等着呢,本来他要一起来,还是她害怕再被皇帝逮到才没让他跟来……这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恐怕他还是要找来——西凉青玉,你可知罪?脸色难看至极,声音却还是保持着平静,殷祈蓝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所谓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蓝……我……叶暖暖呼吸一滞,她没想到皇帝的消息这么灵通,居然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的底细。
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殷祈蓝听到她的称呼,彻底爆发,他怒气冲冲地问道:原来,你之前救朕,全都是处心积虑的阴谋。
好一个西凉青玉,居然瞒过了所有的人,亏我还……亏我还对你一片真心,这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现在说来有如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只有说不尽的难堪和羞辱。
是,我确实是西凉皇族的后裔,皇上要杀了我么?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虽然她一直不赞同复国,可是她的身份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叶暖暖挺直了背脊,倔强地昂着头,毫不示弱地问道。
你……殷祈蓝气得发抖,他气什么?是气西凉青玉这么容易就承认了?还是气她到现在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还是,气自己到现在对她还抱着一丝冀望。
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求情?就算是他想找到一个不杀她的理由,也没有台阶可下。
想死?没那么容易——在抓到那些前朝余孽之前,你这条命还得留着。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那些人掉脑袋,让他们的尸骨和阴魂搅得你日夜不得安眠。
一甩袖子,他大步走到御案前,抓起刚才起草的奏折,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奴才在——战战兢兢地小太监跪在地上,自从进宫他还没有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冷汗已经湿了整个后背。
把奏折摔到那小太监面前,他冷冷地道:立刻把这折子送到兵部,告诉张得剿灭所有前朝余孽,一个都不能放过。
奴才遵旨——那太监应了一声,就要拿着奏折冲出门去。
慢着——传侍卫统领进来见我!叶暖暖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皇上不杀她,却要她生不如死,这是以前那个善良贴心的蓝么?皇上——侍卫统领张剑臣走了进来,立刻嗅出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儿,小心翼翼地道。
张统领,吩咐下去——只要是定王求见,一律拦阻与宫门之外。
还有,把这个女人囚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乾龙宫半步。
是!张剑臣领命,心里却是疑惑不解,定王是皇帝的亲哥哥,兄弟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囚禁犯人不关在天牢,却押在陛下的寝宫,还真是闻所未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叶暖暖心倒是安定了下来,反正一时半会儿她是死不了了,希望那些旧臣可以躲过一劫。
她一个人要冲破折皇宫重重守卫,虽然困难了些,却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宫里地方太大,她根本就认不得路,还是听天由命吧!皇上,我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叶暖暖神色自若地找个地方坐下来,也不管殷祈蓝脸色多么难看,揉着肚子抱怨道。
这就算是囚禁,也不能虐待犯人是不?殷祈蓝脸色变了又变,这样子的西凉青玉,似乎和以前那个率直可爱的百草没什么两样,也只有她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泰然处之。
当着皇帝的面儿要吃的,她还真做得出来——也不想想自己还是个犯人……皇上,我要吃莲子百合粥,冰糖肘子,糖醋排骨,清蒸黄鱼……看身边的人脸色似乎缓和了些,她更加得寸进尺地开始报菜名儿,几十道菜说下来,她连大气也不喘一下。
也许,蓝并不如自己所想那么绝情,他只不过是一时气过头了......虽然这么想太过乐观,总是让人高兴些。
你……殷祈蓝无语,想要发脾气,却怎么也恼不起来,她这样子耍无赖,倒是比刚才那样死硬的架势顺眼多了。
听到她肚子真的咕噜噜作响,鼻子一哼,一甩袍袖走出门去。
喂,皇上,我的莲子百合粥、冰糖肘子、糖醋排骨啊……你这么走了,到底是给不给做啊?正想尾随着殷祈蓝出去,这刚要踏出门槛,两把闪着寒光的长剑便横在了面前。
抹了抹鼻子,她悻悻地道:不给就不给,有什么了不起?百无聊赖,在御案前坐下,随手拿着朱笔在奏折上画了几只乌龟,满意地看着那栩栩如生的神态,忍不住又再添了两只。
把房间里所有东西研究个遍,目光触及那张大大的龙床,皇帝还真是奢侈,这么大的床在上面翻几个身儿都不用怕掉下来。
飞身越到龙床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倦意逐渐袭来,所谓既来之则安之,什么事都等睡饱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