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10-3 15:53:27 本章字数:8779七月正是炎热的时候,午后时分梅宅门口静悄悄的。
去了隔壁王举人那样的芳邻,小二黑就无用武之地。
所以梅家偏门隔了一只长板凳,却是老黄卧在凳上酣睡。
老门公跟一个半大小子在浓荫下铺了一张席子,在那里下棋。
小二黑几个在角落里相扑耍子。
滴珠不曾看见,站在门口喊道:梅小姐在家么?小二黑一马当先奔了出来,滴珠唬得尖叫一声躲到梅花嫂的后边。
老门公抬头看见是王举人娘子,忙喝小二黑道:咬她没肉吃!小二黑呜咽两声,极是不满意,带着兄弟们自去。
滴珠看恶狗去了才敢伸头,扶着梅花嫂的肩膀对慢吞吞走来的老门公道:我是旧领居,有事要见你家小姐,烦你通报一声。
就塞给他一块二钱重的碎银子。
老门公笑道:举人娘子原是紧邻,不消这般客气。
收了她的门敬,随手抛给那小小子道:拿去打几角酒儿请大家吃。
引着姚滴珠到二门小厅暂候,另使人进去说。
真真正在厨房边的小厅款待相公子。
原来相公子早晨出门闲走,在一个小铺子瞧见几本旧书,翻了翻却是池阳白麻纸,这却像是宋版书了。
偏生那老板不大识货的样子,夹在一堆旧书里卖。
相公子不动声色把旧书尽数翻了一回,翻出七八上十本来,他就把那堆旧书一二百本尽数买下,一共不过费三十多两银子罢了。
那老板甩脱这些卖不掉的存货,还送他两套齐全的。
相公子因真真素来爱这些物事,再者他又有些吃不准,就全数搬来。
叫真真瞧。
此时厅里堆了几桌子的书。
他两个正在那里翻看。
听说姚氏求见,真真诧异道:她家不是搬了么,怎么又来寻我?相公子却是机敏。
就晓得是昨日王老太爷撞见小梅惹来的,忙道:想是我们昨日去梨花巷看宅。
他们看见小梅,以为小雷在你家呢。
真真微皱眉道:我自是尚真真,扯了这许久地谎却是无趣的紧。
不如和她直说了罢,叫她到这里来吧。
真真要合姚氏表明身份,这是真真正正不把那王举人放在心上了。
相公子坐在一边。
不自觉笑出来,怕真真看见扭头去看窗外芭蕉。
他手中握着的镇纸滑到脚板,啪地一声,滚得多远。
众人都朝相公子看,他却不觉得。
真真面上微红,低头佯妆看书。
几个翠都忍不住弯着腰出去,站在廊下你推我我推你,嘻嘻而笑。
姚滴珠扶着梅花嫂进来,见到这一群花枝招展的使女站在门外。
个个绫罗遍体,人人珠环翠绕。
因上回她穿顾绣来吃羞辱,这一回她只穿着家常地新纱衫。
偏又叫这群使女比下去了。
姚滴珠心里甚不是滋味,然见小雷才是正经事。
想到小雷合那梅小姐亲近。
她又甚是难受。
明明是她娘家人,偏合一个外人这样亲近。
马三娘也不管他。
一个大些的使女看见她来,拉起湘妃竹的帘子,笑道:小姐,王举人娘子来了。
真真放下书本,站起来笑道:举人娘子好,本想着去贵府寻姐姐说话儿的,没想到居然搬了。
新居在哪里?姚滴珠看她笑的跟一朵花儿似地,边上一个相公子就跟看花似的看着她,分明是有情的样子,暗道:原来她也不过如此。
笑道:搬到梨花巷呢,久不曾见妹妹,甚是想念。
所以无事来瞧瞧。
早有使女送了碗冰过的凉茶来。
真真看着一张大桌,一张圆桌上都是书,却是没坐处,请滴珠到一张半桌边坐,笑道:相大哥买了几本书送我。
姚滴珠朝相公子看去。
相京生微笑点头,道:听得姚夫人在松江有才女之名,想来也是爱书的,还请瞧瞧可是宋版书。
站起来拱了拱手出门回避。
滴珠随手拾起一本,极是眼熟,再取一本一翻,第二页上还有楚天阁主人的印,果然是她家卖的那堆旧书呢。
不由的愣住了,好笑道:这是哪里寻来的?真真心里诧异,这个姚氏才进来时脸色还不大好看,不晓得她为何而来,怎么一会功夫就变了笑脸?随口道:却是相大哥无意中遇到地,这么多本只要三十来两银子,极是便宜。
她家的书却是论斤称了卖把收旧货的,听得是拿新书地价钱买的这些书。
滴珠心里暗笑那相公子不识货,道:宋版书恁般值钱?此言一出,翠墨跟一边打扇地吉祥如意几个俱都掩嘴而笑。
真真轻轻咳了一声,取一本把她看,道:这是绍兴府刻《春秋左传正义》,你瞧,八行款,字儿又大又清楚。
这么一本,极少也要三四十两银。
滴珠指着那一桌子她卖掉地旧书,声音都打抖:这些都是?真真笑道:差不多罢,相大哥却是捡了一个大漏,送我一大注银子呢。
一本三四十,十本三四百,一百本三四千。
滴珠心里的小算盘珠子不消她伸指头,自家噼里啪啦跳起来。
这一堆极少也有两百本。
她卖地旧书足足有三四千本!那是十几万银子!滴珠只觉得天旋地转,喘不过气来。
真真看她脸色发白,以为她不喜欢旧书本的气味,忙道:快扇风,翠依来,着人把这几本书都搬后园书阁去。
梅花嫂捧着凉茶叫小姐吃了两口,滴珠缓过气来,眼睁睁看着她家的银子长腿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真料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吃了几口茶,静候她开口。
滴珠定了定神,道:我是来寻我家小雷表弟的。
听说他昨日去梨花巷看房子了?小雷不是去太仓了?真真放下手中的茶碗,笑道:昨日原是相大哥要买房子。
他拿不不定主意,因我们两家是个世交,从来不避的。
所以叫我去瞧。
想是你瞧见小梅了?那位相公子买房子叫她去瞧,这是曲意示好求亲了。
滴珠心里微有酸意。
从前她在松江时,也有众多才子追捧,人都背后说她不是。
原来世家大族地小姐合男子相与叫世交不避。
她那个就叫闺门不谨。
姚氏这里低头不语,真真心中也似风车般急转。
那王举人她已不放在心上,没得再合姚氏假灵假去。
不如趁此良机说破了也罢。
她家的汉子叫她自家管好。
勿要有个风吹草动就当是人家捣鬼。
因道:举人娘子,那小梅实是我的使女。
只是你也晓得王举人地性情。
滴珠睁大眼睛,指着梅小姐惊道:你是……尚真真!真真点头,苦笑道:原来我托称梅小姐,为的是方便四处去耍地,只是不想你们自松江搬来,偏又搬到我家隔壁。
这间宅子我又不想舍弃,更不想叫那王举人有什么想头,所以瞒了举人娘子这许久!姚滴珠极是恼怒。
正要发作,听真真说话的意思,却是不想合王慕菲有纠缠。
她的怒火就消了一半,冷笑道:梅小姐做的好戏!我是该叫你尚氏好。
还是尚小姐好?真真微红了脸。
苦笑道:我不合与那说话不算话的人做了数年无名无份地夫妻,举人娘子这样嘲笑我原是我应得的。
只是你搬来这数月也看得分明。
我对王举人并无想头。
跟前有相公子这样有本事的人想要娶她,自然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王举人没想头!滴珠的心隐隐痛起来,说话的声音不觉得变尖利,冷笑道:王举人不这样想呢,只说你一直与他有意,所以他搬到哪里你寻到哪里!前些日子只说你约他在八仙祠相会……真真忙道:姚夫人!我记得王家趁我回家的时候,头一回到你家提亲是要你做妾吧!姚滴珠涨红了脸道:不错,然我自势子立的正,他家还是三媒六聘娶我姚氏为妻。
你却是私奔,连妾还没挣上呢。
真真微笑道:人人都说我是合他私奔,王举人自家也是这样说,其实……当年我爹爹要把我许给一个名声不大好的表兄,我不肯。
所以姐姐姐夫主张,叫我避几日,他们劝转爹爹我再回去。
谁知……滴珠冷笑几声,捧着茶碗慢慢吃茶。
谁知我跟姐夫翻墙时走散了,我爬到树上向下看,就看到王慕菲。
我问他可是姐夫派来地,他说是。
真真冷笑道:哄着我一路换车换船到了济南,我才晓得他是哄我呢。
那时节我不懂事,他说我这样随他逃走,不是私奔人也说是私奔,羞得我不敢见人。
他又说与其担个虚名声,不如就合他配为夫妻罢。
不然他丢下我独自回松江去,似我这样的,必落到歹人手里,不是卖把人家做妾,就是卖做粉头。
姚滴珠放下茶碗,追问道:那你就依他了?真真想到当时软弱,甚是羞愧,红着脸道:不依他怎地?我在济南一个人也认不得,又是小脚出不得门,只有依他。
他许我一双两好,一生一世一夫一妻,必要好好对我。
所以我们就在济南拜了天地,也宴请了四邻。
头几年虽然过得是穷苦日子,然你好换我好,极是恩爱。
我只当错有错着,却是寻到良人。
谁知他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我,说我是私奔的,配不上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写婚书与我。
初见我爹爹时,我爹爹要他写,他合我闹了一场,许我中举再风光成亲。
我也信了。
真真举杯吃了几口茶,冷笑道:中了举他家老太爷几次合我说,要与他纳妾,我没有理会。
且不说守盟约,就是不守,我正经婚书不曾有,连个妾都不是,他倒要纳妾了?却是把我放在何处?姚滴珠想到当时王举人进京,真真避居娘家,王家老太爷跟老夫人没少抱怨。
点头叹道:那时间两个老东西没少说呢,都说你们尚家那般有钱,必要叫儿子治得你抬不起头来。
叫你把尚家都搬来才算。
谁知你家居然穷了。
真真苦笑道:我哪里不晓得他们地居心,只说王慕菲中了举人必要实现诺言。
谁知我不提。
他就妆不晓得,我略说说,他就发作,说我是怕他名声不够好呢,要叫满松江人都晓得他从前跟我私奔。
要害他做不得官。
所以我心里也怀疑,我姐姐叫我妆穷试他真心。
我们略试一试,原来他真是爱银子的。
姚滴珠想到自家初嫁,拿娘家几十万地绝户财当做尚方宝剑,却是百试百灵。
王家上上下下都对自己服服帖帖。
她忍不住点头道:我也晓得他是冲着我家没有男丁才娶我地。
只是当时我脂油糊了心,爱他是个举人,又对娘子好。
她紫涨了面皮看了真真一眼,苦笑道:我只说这样地人,又没有娶亲。
我又拿得住他爹娘,嫁把他做举人娘子多么风光。
抢着爹爹回家之前就嫁把他了。
真真此时早对王举人无意,对滴珠更谈不上怨恨。
微笑道:我受地那些闷气想必你都受过,不过你占了正头娘子的身份。
比不得我当初只有一味低头。
日子着实难过。
幸好我看清了他地面目能狠心了断,不然想必现在合你并数个妾一处。
日子只有更难过。
这句话却说着滴珠的痛处。
王慕菲先偷小桃红,再收小怜,如今家里摆着三个不安份地整日争斗。
王慕菲对她又无多少情意,她的日子也不比那几个做妾的好过。
再看真真现在,娘家这样的大宅住着,还有世家公子常来往,何等逍遥。
将来就是再嫁,如今大家闺秀守寡回家再嫁的常有。
尚真真有她娘家这样地家财,又是年轻美貌的,就是嫁把世家公子,也不是难事。
滴珠微皱眉头打量尚家这个厅。
向阳的一边都挂着竹帘,屋子里挂着一架大扇,一个才留头的丫头扯着绳子扇风。
初看没一件打眼的家什,就连案上摆着的几个磁瓶都是旧的。
再细瞧却甚是清雅,方才相公子坐处那张美人榻最新,她认得是是明水薛家的新式样,前几日铺子里见过,卖到三十两银子一张。
想必这屋子里样样都值钱的。
但得过几天她这样舒心日子才好。
滴珠不由微微叹气。
真真看她皱眉,笑劝道:你却是正室呢,说也说得,劝也劝得,但有事,娘家正大光明与你撑腰,还有什么愁地?滴珠冷笑道:你是看我在火坑里得意吧!这几个贱人我必要收拾了她们!真真长叹道:王慕菲自从中举,实是想纳妾的。
当时常说谁谁纳妾,不无羡慕之意,只是我一无容人之量,二来自家立足不稳……然他那个心安的久了。
你收拾得这几个,不怕他再寻?姚滴珠冷笑道:前几日我才替他纳个青楼出身地粉头为妾,由着她们几个斗去。
这却是学素娥故事了,真真心里长叹,想到滴珠原来没嫁时是那样明媚的一个少女,如今镇日皱眉算计这些……姐姐说得极是,当时就是王家与自己婚书。
王慕菲要纳妾她拦不住,哪里过得这样日日争风地日子?真真暗叹自家实是抽身早,越发同情滴珠确是滚在泥坑里一辈子,因道:举人娘子这般苦心,但愿王举人有一日能体会得。
这话说着却有些不像,然话已出口收不得,她涨红了脸不大好意思。
滴珠冷笑道:他家家传地要纳妾。
王老太爷昨日还买个二十来岁的妇人做妾!你叫他有朝一日绝了纳妾地想头,还不如我学你休了他!啪!梅花嫂手里的团扇跌到地下。
咣当!真真手里的茶碗滚到地下。
乒,乒!吉祥手里两个装冰湃果子的银盆跌到地下,滚了一地的果子。
滴珠自己也惊,她好容易才做得举人娘子,虽然赌气时常跟王举人说休字,其实从来不曾真想过,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真的不想合那王慕菲过日子了?当下闷闷的不肯再说话。
真真看她没什么精神,自家才说错话。
不晓得说什么好,也默默坐在一边。
翠墨在外边听了一会,里头主客都不说话。
料定是无事。
她想了想,笑着进来道:二小姐。
大小姐那边送了贴子来,说李家老太太才到,请小姐就去呢。
那个贴子实是早上送来的,真真已是推了不去地,当下会意翠墨是替她解围。
忙笑道:老祖宗真是有兴,这么大热天还从松江跑来,说不得要去见见了。
滴珠忙站起来道:尚家姐姐,从前我多有不是,难得姐姐这般坦承,从前却是我小心眼……真真忙道:不怪你不怪你,若是你我易地而处,只怕我也是一般心思。
却是当局者迷罢了。
姚小姐,其实我从前也妒恨过你的。
滴珠苦笑道:如今我过的什么日子。
长叹一声。
道:罢了罢了,从此一会,我不再来。
祝姐姐早日觅得佳婿。
真真还礼。
却不晓得说什么好。
滴珠看她为难地样子,笑道:今日与姐姐一席话。
叫我明悟。
将来如何还请姐姐看罢!真真送她到大门,两个再三对拜别过。
都晓得心结揭过,将来不会再见。
真真一回头,看见相三公子站在树荫下对着她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两个……相公子柔声道:你们两个都喜欢过一个男人,所以谈得来。
真真涨红了脸,低头不语。
相公子自悔失言,忙补救道:我晓得你已放开从前旧事。
姚氏正经还是人家妻子呢,已是打着再嫁的主意了。
倒是王举人,要去请几柱好香烧烧,多敲破几个木鱼,看可能再求得一个好妻子。
他嘴里说地甚是有趣,其实心里酸涩。
这个好女子在青春正好的时候遇人不淑,偏他这般有意,她却无意。
真真低着头想了一会,突然笑道:相大哥说的是,其实做人像姚氏那般会替自家打算,也不见得不好。
突然紧走几步,转过长廊进二门去了。
相京生愣了一会,体味出真真话里的意思,也笑起来。
对老门公道:我有事要回山东,回来再来串门。
老叔,你回去合小姐说知,我就不进去辞她了。
老门公奇道:今日却是怎地,怎么小姐说话也怪,相公子说话也怪?回去禀报不提。
且说姚滴珠合真真长谈,回来还没进第二进院,就听见小桃红跟翠袖吵嘴。
她止住了脚走到后院去,正遇见公公新讨的那个妾在井边洗衣裳,满头插着婆婆压箱底地小金排,小金花,黄烘烘的甚是好看。
边上两个大木盆堆得高高的,都是公公房里的衣裳被卧。
滴珠突然想到,若是指一个使女到公公房里服侍,婆婆回来,两个人必然有得争吵,却是好耍,不由笑了一笑,转回房把素日最不喜欢的一个叫小杏的喊来。
小桃红跟翠袖看见主母来家,都住口各走一边。
看见滴珠叫小杏。
小桃红以为必是要把翠袖使,翠袖自家也以为是要把她,两个在走廊里对使眼色。
谁知滴珠带着小杏到后院去了。
小桃红当即扬着头摸着肚子回房。
翠袖又气又恼,她本打着降伏王举人,压倒举人娘子的主意,却不晓得举人还有两个妾,一个颜色不比她差,一个虽是通房却有孕,举人娘子却是个厉害的,油盐不浸。
她就转了念头,走到大门边闲看,跟守门的管家闲话。
那些管家都是姚家人,哪里理她。
翠袖讨个没趣,赌气要出门逛,守门地又不许她出去,道:你是新进门的,比不得小怜跟小桃红两位,还是老实些在家呆着罢。
出门叫人拐了去,我们夫人不是白丢了二百两银?这是瞧不起她从前是粉头了,翠袖恼得咬着指头回房,扑到床上想心思到晚上。
她不出来吃饭,滴珠也不问,小姚红巴不得。
第二天早晨翠袖饿的受不得,等不得摆早饭先到厨房去盛了碗粥吃。
回来到滴珠跟前小意儿服侍,笑道:我原是奶奶买来地,实是奶奶的人呢,老爷还要放在第二。
以后奶奶但有事跟我说,叫我去做。
滴珠一面梳头一面冷笑道:连我还是举人老爷地,你休在我跟前淘气。
当做什么做什么去。
我这里人多,怕丢了东西!明月站在门口笑道:姨奶奶这边请。
还有。
您老那裹脚布也当洗洗了。
滴珠乐得把梳子都跌成两半,笑骂明月道:小蹄子,你做死,我地裹脚布快拿去洗了。
翠袖含笑回房,把门关紧了怒道:大娘子还罢了。
明月你一个使女,就是将来再好也不过合我般,也敢笑话我,且等着!小桃红在走廊坐着,听见翠袖吃亏,心里极是快活,故意抱着肚子在她门前晃了几次,挥手道:实是有些气味呢。
这般过了三四日,滴珠觉得无趣。
暗道:我那日脱口而出要休王慕菲,难道我心里真是这般想的?这几个妾斗来斗去,我还是我。
只有王慕菲。
那几日就极得意,有些不把我放在眼里。
想来他回家这几个贱人在他跟前争宠。
他只有更得意更不把我放在眼里。
还不如学尚氏休了他另寻夫婿。
她还顶着私奔地名儿。
就是看着年小,实实地比我大着五六岁。
她能有相公子那样的人爱慕。
我回娘家,也是姚百万地独养女儿,岂会无人来求?这般想着,收伏王慕菲的心思就渐冷了。
却说王老夫人听小怜说老头子买了个二十多的妇人做妾,在女儿家哪里坐得住,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要素娥去苏州替她做主。
素娥不想去,苏公子却是想去苏州走走的,道:我外祖母才去的九哥家。
不如咱们也去走走罢,连母亲一起去,一来在九哥跟前显个好,二来也叫我们儿子露个脸,说不得老祖宗看见了喜欢,随他李家哪个与他定个娃娃亲,不是好?素娥想到如今她有儿子护身,婆婆又是吃她斗败了地,就是身份叫人揭破了也无碍,就依了相公,合婆婆说知,收拾全家去苏州李青书家。
偏王慕菲还要访朋友,还等了他三四日,才得动身。
到了苏州先使人去李家说,偏李青书那个小庄早挤满了人。
他们只得去王家住。
王老夫人只说有女儿撑腰,一进门就扯住一个管家媳妇问:死老头跟他买的小娼妇在哪里?***************手指头痛的要死的分割线今天这章很哈皮,很哈皮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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