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8-31 22:15:16 本章字数:7353尚员外见是京生,指指下处,拉着女儿匆匆转过竹林走了。
相京生伏在水里等到看不见真真的人影,无精打采上岸。
马公子见他霎时间像抽了骨头似的,料他不想再比,也自上岸,跳了几跳甩净水珠。
取小衣擦干了身体穿衣,冻的又喝了两大口酒,把小酒壶递给慢吞吞擦身的相公子。
相公子接过,狠狠灌了两大口,吸气道:好烈。
穿好衣裳苦笑道:原是晓得他们要来的,是我没想周全,害你与我一同丢脸。
马公子解散了头发挤水,笑道:咱们在海船上哪一日不脱的精光下海去耍?难不成中土风俗与海外不同,姑娘看见男子赤身裸体是男子吃亏,咱们不得已要哭着喊着嫁把她?这话说的极是有趣,相公子一肚子的羞愧都吃他说没了,微笑道:若是那样就好了。
马公子睁大眼睛看他一脸的那样的确很好的表情,心里猜他合方才那胖老头认得,必是对人家女儿有意,拍他的肩道:你怎么不去说亲?相公子摇头道:不提也罢。
马公子笑道:我瞧那位胖大叔像是待你不错的样子,一次不成多说几次嘛。
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公子苦笑道:说来话长,且看将来。
走罢,马兄,到我下处去烧水洗澡。
这样湿答答的好生叫人难过。
想了想,提起那几串鱼。
马公子忙帮着拎酒坛,随着相京生从水池的另一边拾阶而上,穿过一大片梅林,走到一间宅院跟前。
早有管家接出来。
笑道:梅老爷合梅小姐才来,住在西院呢。
相京生晓得尚大叔方才见有陌生人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故意使人来提醒他。
因笑道:我晓得了。
把鱼合酒都交给他,带着马公子到他住的东院去。
东院原是客院。
相公子留着三间正房给尚员外的,自家住地是三间西厢房,自然就把马公子领到西厢去。
此处原是真真母亲修行所在,自然没有那些金玉俗物,两边里间都是一般陈设。
一张矮木榻、一张小方桌并两只蒲团坐垫,再加上桌上茶碗茶壶,空荡荡的别无他物。
相公子笑道:洗澡在耳房呢,马兄在这里歇一会,我去叫人抬水备衣裳。
马公子笑道:叫我小雷罢。
京生微微点头,示意他在此略候。
小雷是十七八的少年,又天生自在跳脱地性子,哪里坐的住,只是他晓得方前人家管家在门口就说了小姐是住在西院地。
自然不好乱闯,在东院转了两圈,就找了一棵大树。
轻轻使力攀上去,吊在半空中耍子。
小雷不上树还罢了。
吊在树上。
西院里一群使女瞧见,都掩着口笑道:看。
哪里来的黑小子,和猴儿般好耍,不晓得会打秋千否?小梅要为小姐解闷,忙忙的拉她出来看。
真真不好扫小梅的兴,走到院中,正好瞧见一个人吊在东院大树上,也自扭头朝东院看。
真真方才在池边遇见小雷,乍见就使袖子掩了面,所以认不得他的样子,此时见一个黑少年吊在半空耍子,实是有趣,只是这样高却怕他摔下来,喝住院中地丫头们,对那少年道:那上头不是耍处,小心跌坏了,速下来。
十七八少年,正是心里想亲近,又不敢合女孩儿们亲近的时候。
方才使女们出来看,他已有羞意,正要跳下树,谁知这位小姐甚是大方,还合他说话,叫他下来,却是把他当孩子般待。
他少爷脾气上来,赌气纵身一跳。
少年突然跌落,西院里一片惊呼,真真自悔方才的话说坏了,忙唤小梅:你快唤两个管家去东院瞧瞧。
小梅本是大脚,跑的飞快。
带着两个守在西院门口的管家赶到树下并不见地下有人,拍着胸口道:怪事,难道那人是猴子变的不成?小雷本已缩回房,听见说他是猴子,伸头出来横了小梅一眼,哼哼道:大脚婆娘!小梅见他披发青衫,只当他是相公子的朋友,虽然心里恼怒那人说她大脚,却不好造次,看他活蹦乱跳的还能骂人,想必无事,回去合小姐说知。
真真听得那孩子无事,就不放在心上。
因尚员外一心要替女儿合相京生牵线,就叫真真下厨,自家走到东院来,恰好他两个先后洗了澡,坐在房里吃茶。
相京生看见他家尚大叔来了,脸红的似红布一般,低着头不敢说话。
尚员外笑眯眯道:京生,这是你朋友啊?京生勉强笑道:是我方才结识地朋友,小雷,这是我家世交梅大叔。
小雷正经行礼,道:梅大叔好,小子想在此处住些时日,可否?尚员外一眼就看穿这个小后生是在海上呆过的,笑道:码头那只船是你的?你地管家们不大老实呢。
小雷想到他带来的那群人,已是一群大老粗里挑出来地精细人,还被人说不老实,极是苦恼,苦笑道:他们只是样子凶恶些,其实都是老实人。
尚员外看他皱着一张小脸,真似个娃娃般,他本是没有儿子地,女婿青书又少年老成,比不得这个小雷活泼有趣,实有二三分喜他。
再者说,只得相京生一个人在这里住着,只怕女儿不肯合他说话,有这么一个小猴子夹在里头跳一跳,只怕女儿就肯搭理他了,却是好事。
因道:你在这里住几日都使得,只是贵府的管家们,留一两个使唤也罢了,我家女眷多,吓着不是好耍地。
小雷想到方才他自树上跳下,就唬的那边院子里一片惊呼。
不好意思的笑了,合相京生一般,小脸黑里透红。
京生因坐着无趣。
从自家地行李里搬出双陆来。
请尚员外合小雷一起耍。
他合尚员外原是一处顽惯的,行的是古法。
小雷却是初见。
坐在边上看他们耍了大半日,学得一招半式在心里揣磨,越想越觉得有趣。
直至天黑,管家过来请吃饭,小雷才想起来不曾合船上地家人说。
因梅大叔许他住下,索性请梅家的管家捎口信去,只叫他地两个伴当,一个大铁牛,一个小斧头将着他的衣箱铺盖来,就打发众人回松江去。
这边真真忙了大半日,整治出一席丰盛洁净的饭食,回去梳洗换衣,在饭厅候爹爹来吃饭。
谁知爹爹居然把相公子合那个小皮猴都带了来。
此时她要退席倒显得小家子气了,只得端庄移到桌边,两手交叉万福。
尚员外笑道:这是你相大哥。
这个是小雷兄弟。
这是我女儿瑞芬。
真真微微抬眼,再次见礼。
口称相大哥、小雷兄弟。
小雷上一回匆忙间见过真真。
他在海上赤身露体惯了的,也不觉得吃女人家看过有什么不妥。
这一回到人家正经做客,免不得也要回个礼,瞧见真真穿着鹅黄的春衫,月白地裙儿,披着深绿的披帛,只头上簪着两根玉簪,二三朵初开的梨花,极是清爽。
小雷觉得她举止娴雅,女孩儿就当这样妆扮。
想到姑姑家里那位举人娘子满头金珠,走到哪里都要留心丢了什么样的样子,免不得多看了梅小姐两眼。
相京生瞧在眼里,生怕真真不高兴,怯生生笑道:没有笋呢,我记得大叔最爱吃笋,明日我们到竹林里刨笋去!爱吃笋的明明是真真,尚员外忍不住呵呵笑起来,道:极好,大叔还爱吃椿芽炒鸡蛋,不晓得山阳处那株香椿发芽了不曾。
真真忍不住嗔道:爹爹,香椿发芽还要个把月呢。
相京生本待接口就要去寻的,真真说话,他怕真真恼了,就不敢作声。
尚员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从前那位主儿还是秀才时就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一看见就叫人生气,一张口就是待他中了举如何如何。
若不是为了女儿体面要他中举,这种无良书生理他做甚?拿着他姓王的不心痛的银子去打通关节,还欠了薛家一个大人情。
拿相京生合他比,论人品论家世都比他强多少倍,又是个脚踏实地地好孩子,实当为女儿良配。
想到些,尚员外深恨自己当初心软,若是才晓得女儿消息,就把她抢了家去,叫她少吃两年苦。
就是吃女儿埋怨一辈子也罢。
想到此,极怜爱的看着女真真脸上微微含笑,虽然相京生不住的偷偷瞧她,她只妆做没有看见,只每回上新菜地时候略劝一劝,安静斟酒。
小雷不时瞧瞧梅小姐,不时瞧瞧相大哥,因相京生看上去傻傻的,悄悄踩了相京生一脚,笑道:相大哥,明日去哪里耍?尚员外也怕京生太着相,真真反感反而不美,拉着他两个山南海北说新闻,说到后来又说到出洋贩货,道:如今地人,贩两箱纸扇划个舢板也敢下南洋,行情都搞坏了。
小雷就道:梅大叔,如今官府不管了?尚员外笑道:说是禁海,哪里禁地住?宫里都喜用洋货。
大家心知肚明,只要不摆在台面上说,有什么打紧?相京生也道:其实这些年咱们多是到南洋,那里有西洋商人候着,少走一半路,利息少些也罢了。
极少有人真正走西洋的。
我极想去欧罗巴走一遭尚员外笑道:我也有此心,不晓得你狄表叔说地可是真的,那个什么威尼西果真是玻璃造就的水中城否?若得亲眼见见才好。
小雷随着他姑母到松江里,其实有些不情愿。
只是他家传到他这一辈只得他一个独苗,马三娘爱护非常,不肯叫唯一的马氏后人继承祖业再做海盗,所以费尽心思嫁了人,要把侄儿往正道上带,他合姑母情同母子,姑母苦心为他的心意却是明白的。
纵然极是不舍海上生涯,也还是跟着姑母到松江来,打算看一二年或是读书。
或是做生意,寻一两样正经事做。
听得尚员外提到海上生意。
他自然留心。
提到欧罗巴,小雷极是好奇,问道:是那个人人都是黄头发绿眼珠的欧罗巴么?京生看真真听地出神,忙将他从表叔合表弟那里听来的故事都一一说知。
世人都晓得酒桌上最好套交情。
有尚员外和稀泥,相公子本来又是极讨人喜欢的年轻人。
渐渐真真也敢开口话。
到得将散席时,她已能笑嘻嘻问小雷:小雷兄弟,你十几了?小雷合真真混熟了,笑道:我看着年小,其实都十九了,莫再叫我小兄弟,指不定你比我还大呢。
真真笑道:我也是看着年小,其实有二十三了,怎么叫不得你小兄弟?小雷看真真不过十七八地样子。
不信道:叫你一声姐姐也罢了,我不合你争这个。
说罢还看了相公子一眼,那意思是明明你比我小。
我看相大哥份上,此时嫂子不好就叫的。
才叫你声姐姐。
相公子心领神会。
极是喜欢,连声附合道:你瑞芬姐原比你大地。
当叫姐姐,当叫姐姐。
尚真真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趁着爹爹不留神,悄悄白了相京生一眼,告罪道:孩儿去厨房瞧瞧,还有一个汤没有上来。
借故退去,不肯再到厅里来。
相京生因真真看他了,呆在那里只是傻笑,筷中夹着的一片干笋片跌到桌上都不知,还朝嘴里送。
尚员外悄悄踢了他一下才罢。
小梅有心撮合,要劝小姐再去,翠墨拉她出来,道:过犹不及,小姐今日能合相公子说句把话已是不易。
慢慢来罢。
因小姐合相公子说话了,众人心中都极欢喜,尤其是小梅,她心里计较的最明白,这位相公子合王举人比,怎么看怎么顺眼。
晚间真真镜前卸妆,对着镜中如花的少女影子,抚着脸暗自叹息:看着像十七八又有何用?已是经历了这许多事,再不是无知少女。
原来人都说门当户对,我只说人家势力,可是再有王家那样地人家,我自不也肯嫁的。
就是相公子待我看上去像是极有情,若真是一时糊涂依嫁了他,将来也没有好结果,我又不是那贫穷人家过不得,为何还要趟成亲的浑水?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三更,下定决心不理会相公子。
且说散席之后,相公子想到真真在席间说话儿偏着他,喜欢的坐不是卧不是,满腹的话儿要寻人说,因小雷初学双陆,就拉着他耍,嘴里唧唧呱呱说个不停。
小雷陪着他耍了一个时辰,累了打呵欠,道:相大哥,明日再陪你耍罢,我困了。
相公子正是极快活的时候,笑道:再陪我一会。
小雷受不了他,敲桌子道:相大哥,那瑞芬姐姐一点都不害羞,分明是对你无意思,你就想不明白?相京生笑道:你白日还说精诚成至,金石为开呀。
从前她都不肯理我的,今日肯合我说话,不是好事?小雷不耐烦在男女情事上纠缠,好笑道:我不晓得大道理,看我姑姑手下那些叔叔伯伯们,看上哪个女人,抢来就是。
你不如拐了她逃走,女人性子软吃不得你又哄又逼,自然从你。
相京生想到真真从前就是吃王慕菲又哄又逼才被拐走了的,怒道:下作,我爱她敬她,她不喜欢我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做那样的事?换了是你,你肯么?小雷仔细想想,哑然失笑道:我也不肯地。
实话说与你听,我娘就是我爹爹抢来的,自我懂事起就没见她笑过,小时候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快活。
后来有一回我爹爹又抢来一个小姐,闹出人命来了。
我姑姑合我说漏了嘴我才晓得。
尚京生苦笑道:原来你也有这样伤心事,却是你提醒了我,想来梅小姐是真不喜我了,我却无邪念,但得看看她,合她说几句话儿就心满意足。
小雷见他想开了,打着呵欠回对过屋里去睡不提。
第二日起尚员外合京生并小雷四处去耍。
真真也隔三差五奉陪。
因相京生变了心思,相由心生,不似从前看见真真就发呆。
真真料他是死了心。
合他说话就自在许多。
再过得几日相京生有事他去,小雷也随他去了。
真真合老父两个在山中住着。
反倒觉得寂寞起来,说话时不小心带了句把出来,尚员外都看在眼里,盘算着还要叫相家小子合真真独处。
又过来几日他两个一同从松江回来竹坞岭,请尚员外父女两个同去游洞庭。
尚员外要成全相京生。
笑道: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想动弹了。
我家瑞芬是想去的,你合他们两个同去罢。
小雷吃了一惊,世上哪得这样地父亲,随手就把不曾出嫁的女儿丢把两个青年男子。
由不得瞪大眼睛看着尚员外。
尚员外冲他挤挤眼,乐呵呵只是把玩手里那一把紫砂茶壶。
真真却是极想去,她家自有船,哪里去不得?若是相公子只是合她家是世交,她又不在乎人家说闲话,随着一道去也罢。
只是相公子明明对她有意。
倒不好同去地。
因摇头道:我不去,只陪着爹爹。
相京生笑道:妹子自有船,江河湖海哪里去不得?我合小雷兄弟另有船坐着。
一来可以相互照应地,二来我们三个也算兴趣相投。
这般好耍正要与朋友一道才有趣味。
三来两只船上也是男女有别,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不妨合我们同去。
真真不肯,只是摇头,尚员外笑道:傻孩子,爹爹还有事要办,不能在此处久留,你随着你相大哥四处走走,他原是见过你母亲地,说不定在哪里就遇见了。
真真自晓得爹爹这些年常不在家,都是为了寻找母亲。
她若能替爹爹分忧,把母亲寻回来不是好?存了这个心就点头依了。
尚员外立时就拨人拨船。
真真除一只楼船外,还有一只大江船,带着管家使女六七十人出行。
小雷自有他姑姑地那只大船,装三四十人不在话下,相京生就弃了自薛家借来的船,带着两个长随把行李搬到真真船上,托真真看管,自家只在小雷船上坐卧。
真真以为相公子真是死了心,倒不似从前说话行事都有顾虑,因小雷地船上一个使女都无,衣食都是几个管家打点,就时常使人送点心、汤水过来。
一来二去,就是不爱合女人打交道,见了真真那群使女无比头痛的小雷少爷,都合真真成了知交,每日里无事也要扯着相公子到真真船上说几句闲话,磨蹭到吃过了饭才走。
这一日将到洞庭,天阴阴的将要下雨,小雷嫌闷气,然他一个人招架不住小梅那几个小丫头,不肯独自过真真船上去,拉相京生道:相大哥,将吃点心了,咱们去梅家姐姐那边。
相京生摇头道:你不去,他们自有人送来,去多了你梅姐姐要烦的。
小雷鬼头鬼脑的笑起来,道:我岂有不知他们要送来地,只是你不觉得梅家姐姐这几日待你比从前关切许多?打铁要趁热呢!合我同去,合我同去。
硬拉着他坐小舢板渡到真真船上。
小梅自那一回雷少爷叫她大脚,就合小雷结下了仇。
当着小姐的面不敢怎么着,背着小姐,跟翠依几个顽皮的必要寻来小事来捉弄他。
这一日也是闲的慌,真真亲自动手做了几样细点心,小梅悄悄在几块甜糕上抹了咸辣椒酱,另取小碟妆了,吩咐一个媳妇子道:嫂子,这碟点心使食盒妆了,回头送把雷少爷宵夜。
谁知雷少爷他们上了船,就下起雨来。
人都说春雨贵如油,其实贵倒不见得,滑如油却是真的,厨房里送点心出来的人喜逢春雨,就在甲板上跌了一跤,两碟点心都滚到江里去了。
无奈回厨房再取,番出这碟加了料的点心送到客跟前。
相京生先取了一块吃了,咸的穷死卖盐的,晓得小姑娘们这是背着真真合小雷做耍,倒不好说破,只得使茶碗盖了脸冲小雷使眼色,叫他不要吃。
可怜小雷从小儿跟着一群粗鲁汉子在海船上长大,亲娘死地又早,只得一个至亲的姑姑,叫她使菜刀去砍人还差不多,哪里会做点心零嘴吃。
自打遇见相京生,虽然这位相公子甚合他的脾气,其实还是梅小姐地手艺最对他的脾胃。
不然依他对女孩儿不假辞色地脾气,只怕拎了小梅去海里吊鳗鱼。
若叫他不吃梅小姐地点心,却是他的仇人,是以相公子再秋波频送,他也只当看不见,拈了一块绿豆粘糕丢到嘴里,又咸又辣,立时跳起来喊道:吃茶!明天就一号了,笑眯眯伸手:明天过了十二点记得投满堂娇一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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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从早上写到现在,差不多写了九个小时。
伤心,还是虐小王爽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