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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知府请柬

2025-04-03 08:06:13

正史中的这场蓝山起义是先败后胜,而且正史中的黎利起义发生的时候,明朝并未在日本开战,所以从表面上看,黎利这次成功的把握要大一些才对。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这一次明朝的建文帝早就料到了黎利的叛乱,一开始就将大军从漠北分成几路秘密调往了岭南,配合云南兵一起进剿。

所以这边黎利一起义,那边明朝的大军马上就杀到了,黎利的起义军被打得四散入南方的密林中去了。

本来在这一年的二月,交趾的前四忙县知县车绵之子车三,会杀死知县欧阳智起义,响应黎利的叛乱。

但是由于明军从漠北的大举南撤,使得这场响应的叛乱甫一起事,就遭到了剿灭。

而且越南这一仗,建文帝事先把前一次建文九年的安南之战中所俘获的,在正史中是黎利最大的开国功臣阮廌给杀掉了,使得黎利失去了最大的帮助,从而令明军处处占优——看来黎利建国是很难了。

但是这样一来,齐连春所献的粮食,变成了军粮,北方的灾民,却一时得不到赈济了——这也是国家处于两难的境地的表现吧。

而这一次南下的兵,是由大将徐辉祖率领的,太子仍然率领一部分主力在北方,并没有全部南下。

徐辉祖的军事才干,并不下于他的父亲徐达,只是在正史中不受建文帝重用罢了。

如今他南征北战,所向披靡,也算是一展他的抱负和雄心了。

而齐连春这次所献的粮食,平白地变成了军粮,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不过这时已是三月,参加会试的齐升不出意料地中了贡生,要接着参加四月的殿试了。

齐连春写信回了盱眙,说自己在京师陪伴齐升,暂不回来了,齐敏便一手打理着齐家在盱眙的生意和齐府的上下事务。

好在文氏那边由齐芸照顾,不必她多费心,不然就是把她劈作两半,也难以支撑下来。

而在齐升考中贡生的消息传回盱眙后,各处的士人又都前来相贺,向齐升和齐敏、齐芸提亲的人也更多了。

文氏知道齐敏仍然对齐宝心志坚定,便都推了,而齐升人在京师,自然也是推了了事,只有向齐芸前来提亲的李家,文氏知道李兰和齐芸自幼相得,便在问了齐芸的意见后,订了婚事,只等李兰满了十五岁,行了冠礼便与齐芸成婚。

既然订了婚,就要与齐芸行笄礼。

于是齐敏就在文氏的授意下,开始着手准备齐芸的笄礼,并且写信去临朐,请齐永春和齐福派人来观礼——事实上多数会来的只有魏灵梓吧。

虽然她只是个妾,但是她自幼与齐敏、齐芸等人相熟,齐敏和文氏都不会怪齐福失礼的。

至于李兰是苏重德的外孙一事,古人向来只重夫家,对于妻家本就不怎么在意,更何况苏灵已经去世了,李兰又是文氏奶过的,自然与别个不同。

更何况李兰本人在齐苏两家的事上,并不偏向外祖家里,看法也是中立,甚至更偏向齐家,所以文氏也不怎么反对这门婚事。

待得了到四月,京师里放了榜,果然齐升中了进士,虽然只是三榜,却是三甲的第四名,看来他也的确是有实力,并不完全是靠人家考官放水才入选的。

这样一来,齐升就要留在京师,入国子监学习了,只是由于他年纪太小,还作不了庶常吉士罢了——三甲虽然不如二甲,但前几名也是有可能作庶常吉士的,这一点也挺让人费解。

不过齐芸的及笄礼,他还是要回来的,一则这是路近,二则他年纪又小,旁人并不知他入选国子监的秘密,所以也挺照顾他,并没有显现出嫉妒来——毕竟他只是第三甲,而且还不是前三,也没有当庶常吉士。

却说齐敏这边得了报录,便去给文氏报喜。

文氏也不知这是齐敏用味精和白糖换来的,只是听到了儿子高中,喜得居然落下泪来。

齐敏看了倒是慌了神儿——文氏如今身体比之去年,又差了很多。

现在一个小咳嗽都能让齐敏和齐芸为之提心吊胆,更别提落泪了。

虽然是喜极而泣,但是落泪是件伤神的事,齐敏和齐芸一个替文氏拭泪,一个软言相慰。

娘,这是件高兴的事,您怎么却落泪了。

我说呀,这定是上天见您天天在床上躺着还要念经,这才降了福呢!文氏虽然身子虚弱,不能再去佛堂拜佛,但仍然每日在床上念经。

她听了齐敏的话,果然止住了泪,笑道:敏儿说的是,这是件喜事呢!娘怎么竟哭了,倒叫菩萨也笑话了。

齐芸道:升弟这次中了进士,看谁还敢欺负我们不。

齐敏忙暗中踢了她一脚,道:芸儿真是的,咱家现在在盱眙,不是,就是在直隶,也是有名的富户,谁敢欺我们!齐芸听了也是笑道:确是如此,我一时失言了。

文氏却道:只可惜升儿年纪太小,等再过个几年,他若是有了个实缺,再有了品轶,便去乡下立个祠堂,也算是圆了你爹生前的一个愿望!原来文氏心中毕竟对齐长春的愿望耿耿于怀,如今儿子中了进士,心中一喜,居然连说话的中气也足了起来。

齐敏和齐芸听了,心中都是高兴,便只拣些好听的说。

这时外面玥珉(这是顶了珊瑚的丫环)过来,对齐敏道:小姐,知府大人的夫人给咱家来了信,说是在芒种这天要在知府大人的府上办一个集会,然后向天祷告祈求风调雨顺,邀请小姐前去参加。

齐敏的脸色变了变,问道:知府夫人的信使走了么?玥珉道:已经走了,说是还要给其他府上的小姐夫人们送请柬去。

齐敏心想,这几年的确山东大旱大涝,也影响到凤阳府这边,知府夫人是个贤内助,出面祈福为丈夫和自己邀名并不稀奇,可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地找这些小姐夫人去参加呢?而且自己与苏睿的关系如此尴尬,那樊氏曾是盱眙县令的小姐,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谓的宴无好宴,看来这次的集会也是。

莫不是这樊氏见自己在盱眙甚至凤阳一带名声在盛,心生嫉妒之心?只是现在拒绝,也没什么借口,只是到时候再称病不去,也就罢了——最多不过让齐芸代替自己去。

齐芸性子温和,料来也不至出什么差错。

就是被樊氏讥讽几句,也就罢了——如果自己前去,只怕又要和苏睿弄僵,何必呢!想到这里,便也就接过了信,顺手揣在怀里,然后挥手让玥珉下去了。

文氏这时却道:怎么知府夫人来了信?且让我看看。

齐敏无奈,只得把信递了过去,心中暗自祈祷樊氏不要在信里写上些乱七八糟的话才好!文氏接过了信,拆开看了一下,皱着眉道:怎么?你和知府大人认识么?知府夫人好像也都认识你的样子。

齐敏没有看到信,也不知道樊氏在信上是怎么说的,只好硬着头皮道:是呀,前段时间,知府夫人来咱们的‘四季楼’吃过饭,正好遇上过呢。

文氏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噫?怎么知府夫人的姓改了?原来在信的末尾,樊氏署上了姓氏,与原来的知府夫人不是一个姓了。

文氏也是一家举人的夫人,当年凤阳知府的夫人姓氏,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见姓氏改了,自然发出了疑问。

齐敏继续硬着头皮道:这我就不知了,好像是知府的夫人去世了,这是个新夫人吧。

也许正因为此,才要把大家召集起来吧。

文氏道:这也好,我身子不行,料来知府夫人也是知道的,所以没肺炎请我,只是请了你。

你去和知府夫人拉拉交情也不错,也好为咱家今后多条路子。

齐敏没想到文氏会这样说——以前的文氏,可都是不管这种事的。

难道是因为文氏自己觉得自己身全真的不行了,所以才想着要尽量给自己找靠山?想到这里,齐敏就觉得一阵阵的心酸——齐长春的去世已经让她心情难以自持,间接导致了她对齐宝爱情的自我置疑,使得那段时间她对齐宝的态度也有些冷淡。

如果文氏再有个三长两短,她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难道齐宝回来后,自己要告诉她母亲已经去世的消息么?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齐敏与文氏母女情深,从来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可厌烦的。

每天的请安问好是必不可少的,还要亲手为文氏按摩,喂她吃药,陪她说话。

再加上每天还要处理里外事务,也怪不得齐升心疼齐敏,想要留下来了。

文氏见齐敏忽地若有所思,便道:敏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太过劳累了?我不是让你不必天天过来么,每天有芸儿陪我聊天,也就够了。

齐敏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不是,我是在想去知府那里的事。

娘,府里这上上下下的事,这么多呢,我走了可不放心。

现在升儿进了国子监,三叔正在京师忙着替他打理一些事情,他们都不回来。

我这边去了凤阳,万一有什么事可不好,我想着,还是让芸儿替我去一趟的好。

芸儿也好去多长长见识。

文氏一听也是,道:只是怕失了礼数。

齐敏道:我是想着,既然升儿中了进士,咱家不如就搬去京城,也好有个照应,到时就算与这凤阳知府有什么误会,也不影响大局。

文氏听了道:便是去了京城,升儿将来也要与人家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难堪。

齐敏心想,现在咱家和苏家就已经够难堪的了,还能有多难堪,于是便道:升儿才多大了,等他为官了,人家早不知去哪儿了。

况且当今圣上,最恨官员结党,咱们小心行事,应该无事。

文氏想了一回,叹道:这些官场上的事,我是不明白的。

你也是奇了,一个女孩子家的,却懂得这么多。

你要是个男人,该有多好。

这话也没错,如果齐敏是个男人,那齐家当家的自然会是齐敏,不必让齐宝和齐升前后担着这个名头,平添他们的压力。

而且那样一来,齐家就不会与苏家结怨,齐长春也不会早逝了。

当然,文氏说这话的意思并没有这么复杂,只是随意一叹罢了,只是最近齐敏心思有点乱,不免多想了点。

文氏见齐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只道她自己也乏了,便让齐敏和齐芸各自回房,不必在跟前伺候了。

齐敏听了,便与齐芸一起退了下去,路上齐芸又道:姐姐,当真要我去么?齐敏笑道:你若想去便去,若是懒得动啊,到时我就说我身子不适,推了这事。

不过是祈祷风调雨顺罢了,芒种本就不是祈福的节气,不必管她。

我们捐些银钱出来,也就是了。

齐芸笑道:我是不想去的,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哪里应付得来那样的场面。

齐敏道:那就不用管她。

若是娘想起了这事,你就往我身上推,就说我自己去了。

到时候我在外面转上一天,就说已经去过了便是。

齐芸吐了吐舌头:你好厉害,我是不敢骗娘的。

齐敏笑道:你可别学我,你这样的好孩子,若学了坏,我可是大罪一件啊!姐妹两个说说笑笑,各自回了房去。

等到了五月中,齐敏又接到了苏睿的妻子樊氏的信,她本不想去,甚至已经想好了要称病不去的,但是来下书的人却是陆佳星,让齐敏不得接见了她。

一别经年,二人见面,各是唏嘘。

齐敏把身边的丫环都遣了开去,只与陆佳星两个单独谈话,并且不让人去回文氏,以免多出事来。

却见陆佳星如今头戴金步摇,耳朵上有垂着金线包着的翡翠坠子,脖子上还有金项链,手上也有一个金戒指,身上的穿着也是金钱绣的上好的蜀锦缎子,不由得摇了摇头——怎么陆佳星如今变成了这样。

当年在白河村,她还是个很朴实的孩子呢!陆佳星见了齐敏,却是笑着迎上前,裣衽为礼:敏儿妹妹,我们好久不见了呢!齐敏忙上前扶起了陆佳星:姐姐千万要这样,你现在是知府的‘二’夫人,我不过是个小民,哪里当得住你行礼呢!齐敏故意咬重一个二字,陆佳星却也不以为意,只是笑道:我今儿是回乡见公婆的,顺道来请一下妹妹。

月底我樊姐姐请大家一起去凤阳玩玩,我却不能相陪了呢!所以便趁着这个机会,讨了这个送信的差使,来见一见妹妹。

齐敏道:我这几天身子不太好呢,想是有些累了——最近我三叔和升弟都去了京城,这偌大的一个家,我一个人打理,也真是忙不过来呢!若是到时病势重了,还不一定去得了呢。

陆佳星道:那也无妨,我最近要在乡下多住一阵子呢,得空便来看看妹妹。

齐敏心想——我们两家如今就算不是势同水火,也是相看两厌,你过来做什么?于是便道:妹妹为何要长住乡下,在凤阳住得不顺心么?陆佳星笑道:公婆当年待我甚好,我长年不在他们身边,如今他们年纪也大了,我自是想去在他们跟前尽尽孝心——有道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夫君要为国尽忠,我只能代他回家尽孝了。

齐敏笑道:也亏得妹妹有这个心了,反正你夫君也有你樊氏姐姐照顾,他人又聪明,不会出什么事的。

齐敏两次挑衅,陆佳星都恍若不觉,反而对齐敏道:我听说齐二婶身子也不好呢,我以前曾遇到一个走方郎中,给了我一些药丸,对治疗体虚挺有效的。

我刚嫁过去时,因为产后失调,一直体虚,不能侍奉夫君。

后来吃了这药,身子这才渐渐好了。

原来陆佳星嫁给苏睿的第二年就产下了一个儿子,倒是樊氏,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生养。

陆佳星是二房,不是妾,她的儿子不必认樊氏作嫡母,直接便视作嫡出。

所以这几年樊氏与陆佳星其实是不合的,而樊氏有父亲和伯父作后台,苏睿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所以陆佳星这次回乡,也是为了暂时避开樊氏,不与她置气。

齐敏对于这苏睿身边两个妻子的闲事,也略有耳闻,刚才因为对苏睿不爽,所以才会对陆佳星挑衅。

现在见陆佳星并不介意,反而对自己示好,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当年人家与自己关系还是不错的,何必把人家也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