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2025-04-03 08:06:24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留言,就放在上面,免得破坏大家留言的质量,随着读者有话说走。

上一章的留言,挨个看了,哭了七八次,眼睛肿若核桃,鼻水都快流进嘴巴里了。

谢谢大家,给予我自信。

给予我理解。

我还求什么呢,只有把这个文写好,才能报答大家的厚爱。

鞠躬五十次,谢谢!活着就是一首由大小和弦搭配得当的曲目,有低音区,有高音区,有序曲,有混合跳进,有低潮沉闷,也有结束之前的最高点,有时候一生就是一首不断重复的曲子。

即便两世有时候也重复的弹奏。

当然,随着命运弹拨的技艺精湛,一些微妙的改动发生后,即便重复,那感觉也不同。

当1984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5周年庆祝日,盛大游行队伍通过天-安-门时,北京大学游行队伍中展现出一条小平您好的醒目横幅,赵学军觉得依旧是那么的温暖,温馨。

感动的酸楚。

上辈子,兄弟三个又脏又臭,看大阅兵的时候叽叽喳喳,被大人们提前赶了出去。

赵学文着急看电视,就把脑袋卡在人家窗户铁栅栏哪里看。

他看电视看得如醉如痴,过于贪婪,最后生生把一个大头卡进人家窗户里拔不出来了。

那天晚上,别人家吃饭,赵家三兄弟罚跪。

父亲因为赵学文太丢人,骂他是:不知道羞丑狗X的狗东西。

这辈子,赵家的孩子,早早的被接到王家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吃着洗干净的葡萄苹果。

王妈妈给包了三鲜馅的饺子。

孩子们吃的肚皮溜圆。

王希今日有些脆弱,他被电视上的气氛渲染的有些激荡。

他一直在掉眼泪,又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每每借着挠头的机会,悄悄用衣袖抹眼睛。

侧过头,赵学军上下打量努力隐藏眼泪的少年王希,十四岁的王希,个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向上蹦着一截子,一截子的窜。

去年的他身上也许还有些儿童的味儿,天真,玩性大。

畏惧父亲,相信一切鬼怪故事传说。

今年的王希已经踏着赵学文的脚步,开始做梦,做有关于今后长大了,要如何,如何牛逼的梦想。

他开始批判世界,否定自己的父亲。

每当说起一件事,他总能拐弯抹角的说到自己的父亲,说到他的死脑筋,说到他们之间无奈的代沟。

他说他不屑与父亲辩解,总有一天,他会做出一件大事,令全世界对他刮目相看。

王希的睫毛很长,因为哭过,那些睫毛一撮一撮的粘在一起。

他常年晒在阳光下的皮肤黑黑的,嘴巴从侧面看上下厚度倒是很均匀,只是露出的牙齿有些歪。

很显然,王希吃糖多了,睡前还不爱刷牙。

他更像他的母亲,而王希的母亲,那是一位秀美委婉的南方妇女。

听说,以前貌似是位十里八乡都闻名的小村之花。

你看我做什么?大概觉得不对劲,王希扭头瞪了赵学军一眼。

下嘴唇略微嘟嘟,嘴角轻轻上牵,赵学军笑笑,指指他的眼睛:看你哭啊!哭?你才哭呢!哼,留级生!王希讥讽了一句,说完立刻知道错了,他扭头看下赵学军,赵学军扭头毫不在意的继续盯着电视看,只是不再理他。

今年暑假结束开学,赵学军应去初中,可由于病了半年多,家里人觉得,还是再上一次小学五年级的对,于是,高橘子根本没问孩子的意见,直接就把他的手续办了。

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留级这事发生在重生人身上,大概赵学军是独一份的。

无法反抗的赵学军只好背着书包,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只有驼铃声的被迫留在了小学。

留级对赵学军来说真的无所谓,他只是讨厌最近总是围绕在他身边的那首儿歌:赵学军!留级生,卖花生,卖不了花生给医生,医生说他是好学生,谁知道他是个留级生。

赵学军真想仰天大吼一声:老子只是出车祸!他找过母亲谈过,甚至,他愿意参加上初中的考试,奈何这是一个没有人权的年纪,父母不会问你愿意不愿意,你听安排就对了。

总之他们就是为你好。

你不听你就是大逆不道!大哥今年上高一了,没有住校,还是住在家里。

原本家里人是希望大哥上中专,八四年的中专那是很牛逼的。

就在大哥与全家很犹豫的当口,一向不明白这些的奶奶突然爆发了一下,非要孙孙上高中考大学。

赵建国是个孝子,虽然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孙孙上大学如此执着。

在关键的那当口,他还是尊重了自己母亲的意见,来信叫儿子报考了万林一中。

赵学军不会告诉家里人,一直以来,他在奶奶耳朵边唠叨了某种概念:中专相当于秀才,高中毕业上大学那是举人老爷。

哎,随你说什么文凭分配什么的,老太太是一概不明白。

可你一说秀才举人,老太太门清着呢。

二哥赵学兵初二了,学习与大哥一般好,依旧是全年级第一,这家伙有些小滑头,校内他跟老师们混得好,校外无论是街痞子,还是大一点的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这家伙天生就是一个会看眼色,会混事儿的家伙。

外面有人说,赵家是奇怪的家庭,这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不是学习好的,而是常年卧病在床,还留了一级的赵学军。

赵家人对这一点全无反应,他们稀罕谁,不用跟全社会汇报吧?阅兵式完结后,王路叔叔开着部队里的吉普车来接孩子们,今天开始就是国庆长假,为了教育孩子们,令他们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赵建国与王路写信商量,给孩子们上一堂课,这堂课的名称就是:忆苦思甜。

带着出门的兴奋,五个猴崽子吵吵闹闹的上了车,座位却是不够了。

北京吉普后面是三人座,按理来说,放四个人没问题的,可是高橘子给丈夫乱七八糟带了一堆东西。

这不马上要变天吗,再加上六月下旬赵建国带着班子下了江关县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他的通讯员倒是回来了两次,一次带了五十斤土豆还有他剩下的粮票回来,还有一次叫媳妇给他把家里孩子们不穿的衣服整理几包带过去。

做媳妇的总归是不放心,借着机会,高橘子恨不得把家里好吃的给丈夫掏空了,她整理了满满三大包的东西,恨不得把自己也打包带过去。

就这样,行李占了一个人的位置。

后面挤不下四人了。

商量来,商量去,王路建议王希抱着赵学军坐前面。

赵学军郁闷坏了,卧床半年多,他又瘦又小,留级生的个子是全班倒数的,体重还没比他小的九岁王瑞重。

看样子,赵棉球的光辉岁月,那是一去不复返了。

王希抱着赵学军,倒是感觉无所谓,这小子轻飘的,压根对他没什么威胁。

再说,刚才他得罪他了,他也想找机会和好。

就这样他抱着赵学军的腰坐在前面。

江关县距离万林市五十多公里,该地区自然条件十分复杂,经济资源因该地常年干旱而异常贫瘠。

江关县的土地大部分都是褐土、草甸土,大部分山都是寸草不生的青石头山,还有黄土高坡多见的干荒子土山。

车自万林市出去,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地面开始颠颠簸簸,泊油路换成了狭窄的半柏油半土坡路。

因为无聊,孩子们从吵闹开始慢慢的变得平静。

无论万林市多么小,多么闭塞,它终归是个都市。

而江关县这个地方,它出乎意料的贫瘠,随着人烟消失,车里的气氛转向无趣。

那一望无垠的荒山赤地,唯一的一条公路上,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就看到两牛车。

叔,我爸就是在这里工作?老大赵学文觉得,爸爸可怜了。

王路开着车,倒是不在意的笑着解释:对啊,你们的父亲就是在这里工作,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修路吗?只有将大山穿透,才能将这里与外面连接起来。

山西是个穷地方,过去这里叫老区,出过不少革命先辈,解放后,许多南下的老干部对家乡一直很抱歉,觉得没给家乡人民做什么。

可是,一个省,因为地域的穷困,靠个人是不够的,这里需要你们好好学习,努力吸收知识,才能在今后建设好家乡,你们的父亲选择了最贫瘠的地方,你们应该向父亲学习。

哎,这王路叔叔吧,到底是带兵的,张嘴就是套话。

赵学军不敢开窗,今天有风,只要敢打开窗子,就着风,他能吃一口土。

王路叔叔把车开的并不快,慢慢悠悠的,有时候还要拿着一块布,下去擦玻璃上的土。

从下午二点半出发,一直到傍晚时分,这幸亏十月天长,天还略明,这群人才找到了江关县城。

一进县城,又惊了。

说是县城,这里就如电影上的某个贫瘠的旧村镇。

解放这么多年了,无论政治是什么风,江关县都执著的保持着它的原貌。

解放前啥样,现在还啥样。

在县城口入的平墙,墙上的口号是很多年前留下来过了时的:全世界人民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我们伟大的导师,我们伟大的领袖,我们伟大的统帅,我们伟大的掌舵手,我们最最最最敬爱的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一条县城主要大街,从头到尾不到三公里。

满县城抬眼望去,竟是一目了然,没一栋二层以上的房屋。

街道倒是干净的,不过不是泊油路,是硬土跟旧砖铺的路。

王路把车开到江关县中学。

江关县县委与江关县中学就在一个旧庙翻盖的大院子里,有个半墙将这两个单位分开。

现在国庆了,学校正在放假。

王路喊了几声,县委大院一片安静,只有一只秃毛公鸡不慌不忙的从车前迈着太空步走过去。

大概觉得领地被侵犯,这只傻鸡回过头又狠狠啄了几下汽车轮胎。

王路又按了几声车喇叭。

过了一会,有个围着围裙的食堂大师傅模样的中年人,他颠颠的跑过来,看看车子,接着一脸惊喜:是万林来的客吧?是找俺们赵书记的吧?王路笑笑,拍拍车门:哎!哎!都下来,活动下啊,到了啊!这群孩子,几乎就是脚打着飘的下了车,这一路颠,骨头没散了。

赵学军扶着县委大门干呕了几声,王希走过来,扶着他,从兜里掏出一颗酸三色给他:嗯,甜甜嘴就好了。

赵学军笑笑,将糖块放进嘴巴里。

大师傅自称老段,他将这群人让进食堂,挺利落的将早就做好的杂粮面下了锅,没一会儿,粗瓷大碗满当当的六大碗面条就上了桌。

哨子是海带土豆茄子块加肉沫儿,闻上去就很香。

赵学文看着脸盆大的面碗,几乎要愁死,他扒拉了几口,对着蹲在一边吸着旱烟的大师傅老段问:叔,我爸爸呢?老段磕磕烟袋锅子,笑眯眯的解释:赵书记在小山头打井类,吃罢饭俺带你们去,先吃饱,吃饱了有力气,要走好远得嘞。

吃吧!吃吧么,俺和了好多面,赵书记给了半个月的细面饭票,一个月的肉票呢。

吃吧!有肉,都是肥肉!赵学军实在没胃口,但是还是吃了半碗,喝了一大碗面汤。

吃罢饭,王路跟孩子们告别,说四天后来接他们,他部队上也有事。

与王路叔叔告别后,老段带着他们一起顺着县城边的小路向县城外面走,他们走了一小段,天就黑了下来。

王瑞在哪里都是活泼的,他看大家不说话,就没话找话:哥,你说,把我卖到这个山里,我觉得吧,我就再也出不去了。

要说么,老段这人也有个意思,他嘿嘿笑着,扭头对孩子们说:可不是么,日本鬼子来都不敢来了么,进来就出不去了么。

哎?日本鬼子来过?赵学兵感兴趣了。

老段颠颠的走在前面,背着手得意洋洋的:来过么!又走了么!他们看着这地儿么(没)甚抢的,就吃了两口咱江关的土走了么……咱这地儿,美得勒,甚兵都留不住么,日本鬼子,匪兵强盗……宪兵……就连知青也走了么!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赵学军再也走不动了,他蹲在地上气喘吁吁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学文走过来,蹲下背起弟弟,又背了大约三十分钟,远远的山坳坳那边有人招呼:那是老段么……这一声后,孩子们又听到了好多好多来自远山的回声。

老段大声回答:是的咧!那边大笑着又喊:么让狼叼去?!叼我作甚,俺又么有全国粮票!快些吧,娃们都累坏了么……咋不早点来!他说完,扭过头,冲着孩子们嘿嘿笑:娃,来接你们了么。

一位穿着记忆中姥爷那样的黑袄,黑褂子的老乡笑眯眯的走过来,伸手接过赵学文背上的赵学军,语气里遮盖不住的疼惜:上车,上车,车上舒坦嘞……可怜的,累坏咧。

老段就是个球东西,娃,咱家去!那之后,赵学军的记忆便散乱了,一场车祸,毁了他的根基。

几个小时的颠簸,外加坐在驴车上的两三个小时的上坡下坡,赶车的大叔一声一声的调子,听的他肝颤,那顿颠簸后。

他迷迷糊糊的感到,自己被人抱着,脱了衣服,脱了鞋子的被塞进一个暖洋洋的地儿,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他能感觉到,那是爸爸的怀抱,那怀抱令他无比安心。

第二天上午,几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夹杂着妇女的清脆笑声,一声带着山里汉子训羊的甩鞭喝斥。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追赶……赵学军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坐起来,他揉揉眼睛,吓得又缩进被窝。

笑声更加大了……茫然四顾,这一口山里人常住的老窑洞,窑洞是新掏的,窗户上窗棂纸上还粘着没褪色的大红双喜字。

看看身上盖的被子,那是大牡丹绿叶叶新喜被。

赵学军看看两边,原本应该睡在他身边的人看样子早就起来走了。

有些人没良心,就留下他一个,独自面对一群村里的老奶奶,老大娘,外加大姑子,大婶子的围观,那边连窗户上都趴满了看客……赵学军看拿被子遮掩着自己发冷的光肩膀,伸着脑袋四下找衣服。

这时,人群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婶,先是摸摸他脑袋,然后特亲切的问:娃,睡醒么,么睡醒,再眯会么。

婶婶,我睡醒了,我衣服呢?赵学军一开口,屋子里就是一阵乱笑,整的他尴尬无比。

大婶取过一边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衫,递给他,赵学军接过去迅速穿好,爬出被窝,等他穿好鞋,站到地上,有个很漂亮的小媳妇端着一个红色的洗脸盆进了屋。

放下后,笑眯眯的看着他说:洗涮,洗涮。

那是俺儿媳妇,这是她的新房。

大婶笑眯眯的介绍着,手脚不停的把被子叠好了。

赵学军找到自己的包包,取出毛巾,牙刷,牙膏,开始在尴尬的气氛中,给全村的奶奶婶婶表演打扫个人卫生。

这段时间,只要他有动作,那就是一顿莫名其妙的笑,搞得赵学军不断的顺拐。

收拾完自己,他很老实的坐在炕沿,实在羞涩不知道该这么好。

这家的大婶端着方桌,桌子上放了一个小锅子,碗碟。

她将桌子放到炕上,帮他盛了米汤,给上了小咸菜,外加的还给了他一支筷子串起的三个开花大馍馍。

赵学军看着那三个开花大馍馍,就愁死了,他喝了一碗稀饭,吃了半个馍馍后,讪讪的把碗推过去对大婶说:婶婶,吃不下了,要不我中午再吃。

又是一阵大笑。

笑完,他的一只手就被村里一个老太太揪过去,先是摸摸,再翻过来,倒过去的看着,看完还跟别人显摆:都来看看么,啧啧,这娃的手,细发发的,绵绵的么。

过来看看么,哎呀,真真是,手绵绵很有钱,手干干去种田……赵学军低着头,被迫半举着手,尴尬的由着那群人摸来摸去,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对大婶说:婶婶,我爸爸呢?爸爸?哦,爹,我爹呢?赵学军跟着大婶的小儿子,慢慢的向村外走,这一路,他就是个被参观物,成群的山里娃叽叽喳喳的身后跟着。

走几步,他就得停下被人打量,问话,被拍头。

小山头村,是个自然村。

这里居住了大约百十户人家,这些人祖祖辈辈的过着憨厚质朴的生活,甚至,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去过二十多里外的江关县城。

赵建国带着班子来这边原本也是有着很大的理想跟抱负。

可是摸清现状后,他所有的计划都改变了。

他觉得一个县,想在这次改革中,找到最正确的道路,不是激进,也不是保守,而是踏踏实实的先解决了民生再说其他的。

江关县自古缺水,水是人们的第一生命,所以,不管有着多么大的理想,都应该踏踏实实迈出第一步。

所以,赵建国带着班子,先考察了江关县周边现状,接着把班子拆开,分到各乡镇,开始了他工作的第一步。

就是给老百姓解决吃水问题。

所以,修麻池(土话:修蓄水池),挖深井这是江关县新领导班子做的第一份工作。

赵建国承包了这里最最贫瘠的小山头村。

这里自有人类居住开始,就要每天走十几里地,去山凹里的一个低洼处汲水。

遇到旱天,那山凹的地井就会干涸。

村里人就靠着家家都有的蓄水井里接的雨水用。

赵建国他们找了省城的技术员,在村里村外里测量了一个月,终于在村里找到了一个点。

在确定有水之后,赵建国就再也没下过山,县委有事儿也是在村里就地解决。

这个年代,这老区的领导都这样,不是单单一个赵建国。

小山头的太阳,似乎要比万林市的太阳毒辣些。

赵学军好不容易摆脱了参观团,跟着大婶的小娃走到了村边的一个平整地,那边远远地他就能看到挖井架子,他用手遮挡着日头,看着那边,有多久没见过爸爸了,他却能从那群人里,一眼就认出他来。

虽然他穿的很破旧的衣衫,虽然他灰头土脸像个老农一样蹲在那里,向井地观望。

赵学军仍能认出那个属于父亲的脊梁,他大叫了一声:爸!赵建国站来,侧头看着,接着大笑着跟别人介绍:这是俺的三儿,最小的娃。

说完,他跑过来,走到儿子面前蹲下,亲昵的看着他:不该叫你来,受罪了,受罪了。

说完,他抬起手,摸摸儿子的脑袋又问:胸口闷不闷?赵学军泪如雨下,连连摇头后,搂住自己的爸爸说:爸,要不,别干了,回家吧,我养你。

他心疼的不行了,自己的爸爸,现在那是胡子拉碴,瘦了三圈,老了十岁。

他发过誓,这辈子要父亲享福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

臭小子,说什么呢,就要出水了,你爸我啊,这辈子……就是个没出息的,享福就憋死了。

赵建国抱起儿子使劲搂搂又放下。

那边的山娃哄堂大笑,表示不屑。

他们父子走着,赵建国唠叨着:来了这里,才觉得,这辈子活的不值,亏着这里的百姓呢,你说爸爸,一个月拿着好几十块钱,大米白面吃着,每天还抱怨呢,以前也受过罪,觉得自己该享福的。

哎……错了,都错了……走到井边,赵建国把儿子放下,指指那口深井说:儿子,这是爸爸的井。

他说完,跟那些乡亲介绍自己的娃,介绍了一圈后,他就又蹲回井口原地不动了。

赵学军乖乖的坐在一边的石磨盘上,看自己老爹,没一会,赵学文他们颠颠的跑了回来。

他们已经在这附近玩了一会,也感慨了一会了。

看到赵学军,他们便很兴奋的过来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大堆话,说完,拉着他就跑。

大概的意思就是,在村口那边,有个惊奇的地儿,赵学军一定猜不出,那是什么地儿。

2121、第二十一 ...赵学军被王希拖着小跑着走,他们越跑越快,赵学文他们很快被甩到后面。

穿越过几孔村子边边的窑洞,惊跑几只在路边自由觅食的公鸡土狗,顺着一条越来越顺畅的土路,他们来到一间看来很像庙宇的青砖小建筑前停下。

土地庙?财神庙?这是一间什么庙?大肆修建庙宇的时代还没来临吧?不该有的吧?赵学军纳闷的看王希,这人竟然对这个有兴趣 ?青砖屋被护理的很好,屋前的这条土路,也是全村最最平整的。

扛着锄头的村民,不时的路过这里,看到哪里突出来或者凹下去,他就会停下来,走过去顺手给归拢,归拢。

王希牵着赵学军的手,带着他一起来到庙门口,突然一声大叫:好多死人啊!!!他喊完,猛的推开门,将赵学军甩了进去,又立刻从外面关了门,把门闩拉的死死的在门口哈哈大笑。

站在庙里赵学军呆呆的看着。

这是一间灵堂,灵堂的正中是梯田一样的石台子。

台子上一层一层的摆着牌位,那牌位有一二十层,每层都有十多个。

最上面那层牌位顶头有一块匾额,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忠烈祠。

过了一会,庙门再次被推开,赵建国领着王希的耳朵走了进来说:这是小山头村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光荣的烈士!王希吐下舌头低下头。

看样子,并不在意。

你老子对你担心极了,在山上施工点炮眼,都点的心烦意乱。

王希,你是来受教育的!要不是这是王路的儿子,赵建国早脱了皮带抽了。

王希毫不在意的撇嘴,小声嘀咕:我爸就是个死脑筋。

赵建国叹息了下说:不止小山头子村,你们知道吗,自从我来到江关县,考察了很多村子,这些村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穷,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里每个村子都有忠烈祠。

小山头以前还有个名字,你们猜猜叫什么?赵建国扭头看着走进来的赵学文他们。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却立刻对着神色不善的赵建国,一起摇摇头表示发生什么事儿,都跟自己没关系。

寡妇村!寡妇村!小山头村在解放那天,全村没有一个十三岁以上的男丁?赵建国说完,用袖子擦擦其中的一个歪了的牌位,小心翼翼的帮着扶正:昔日,杨家将十二寡妇征西。

话本上其实多有故事是虚构的,可是虚构背后,它必须有参照的东西。

咱山西人,打很久远的古代,那就刚烈忠义!这就是我跟王路把你们从城里接来的原因。

做人,不能忘本。

这杨家将也是山西人啊。

赵建国说完,再找王希,可是王希早就走出门,不知去向。

沿着小山头村的小路,赵学军找了很久,才在一个向阳的山坡上找到王希,他躺在那里,嘴巴里叼着一根稻草,看样子还在赌气。

赵学军坐到他身边,王希立刻炸毛了:想干啥?我来看你哭。

赵学军的语气带着调侃。

滚蛋!你才哭!王希身上看不到的毛都根根竖起。

你恨你爸?赵学军问他。

大概是说到点子上了,王希哼了一声,又躺下了,他躺了一会,赵学军就陪着一直坐,也不说话。

赵学军记得,自己在这个年纪,曾和王希一模一样。

说白了,这个就是一种孩子气的想被父亲注意的小手段。

可是,自己又算老几,跟他来一篇令人悍然泪下的革命说教?没用!成长都是刹那的,一下子摔了,流血了,那就长大了。

我爸……哼,对了还有你爸,都是死脑筋,你看现在谁还玩这套……愁死我了。

啊!王希猛的大叫了一声。

那边有山娃哈哈大笑,王希站起来拿石头丢人家。

那些孩子并不生气,继续哈哈大笑的跑的更加远了。

王希。

赵学军喊了一声,王希丢下手里的石头,愤恨的坐在一边靠着一颗就要干死的树干上。

天天上学,好不容易休息,我跟他们有很多事情,早就说好了的,他问都没问我一声,就给我丢山里来了。

王希用负气的唠叨着。

昨儿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我昨天哪知道他妈的这里是这个破样子,你看,除了秃山,还有,还有……这帮子土鳖……我去……我去……!他骂完,又捡起石头丢山娃。

远远地,赵学文跟赵学兵跑了过来,王瑞跟在他们身后,一边跑一边喊:哥!你快跑,赵学军他哥要把你挖个坑埋了……王希撒丫子就窜,赵学文飞扑上去把他按倒……半小时后,小山子村后面的一个黄土丘顶端。

王希真的被挖了个坑埋了。

赵学文,赵学兵在土丘上挖了个大坑,把王希丢进去后填土,最后只留下他的脑袋在外面。

王希对着山下脑袋左拧右拧的破口大骂。

赵学文,你他妈的别仗着人高欺负我,老子不惧你!单挑啊!赵学文悠然的靠在大树上眯着眼睛嗮太阳。

赵学兵,下次打架别叫老子去,你等着吧!赵学兵摊手:我一向万年老二,兄弟,这次帮不到你了。

我呸,王瑞你个叛徒!王瑞往山下跑,根本不理他哥。

赵学军看的乐死了,他扭脸看着坡下的羊群,叹息,要是有个相机就好了。

王希一直在骂,脸色越来越紫,做了坏事的三兄弟压根没看到,他们一副悠闲地转了几圈,后又聚在一起躺在土坡上嗮太阳。

王希……王希!赵学文,老子抽死你,铁锹呢,铁锹呢!!!赵建国被王瑞喊了来,一来就看到王希鼻子流血的脸色发紫,一看就是缺氧了。

赵建国慌慌张张的用手指挖,知道自己闯祸了的三兄弟赶紧找到工具,帮着一起动手。

过了一会,王希被平放到土坡,鼻子里塞着两团卫生纸,嘴巴里气喘吁吁,依旧坚持不懈的骂人,赵学军歉意的拿着一把山娃给他送来的扇子拼命给他扇。

狗东西,单挑……啊……老子……没输!!你赢了,你赢了!赵学军讨好的连声说。

这个……破……破……哈……地方……地方,老子再也不来了。

不来了!不来了!你们等着……等我,挖坑……埋了你们,老子不报仇……我是你养的……养不起,养不起,养不起……山坡那边,赵建国舞着铁锹追着赵大,赵二满山跑,一边跑一边骂:你个混蛋玩意,有这么胡闹的吗!赵学文回头叫屈:爸,以前工地上我们老埋人玩!没事啊!谁知道那小子那么熊!废话,工地那是沙子,下次埋人去沙子……我呸!赵学文,你个狗玩意,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又是半小时,王希得意洋洋的叉着腰,鼻子里依旧塞着卫生纸,声音瓮声瓮气的仰天长笑:哈哈,你们也有今天!赵学文,赵学兵俩个被自己老子挖坑埋了,没舍得全埋,埋到胸腔,即便如此,他们也动弹不得。

赵学兵看着远处,对着被父亲扛着离开,不停挣扎的赵学军大喊:老三!看在党国的份上,一定要拉二哥一把!!!!!!!二哥!你等我来救你!你一定要挺住!!!!!!!!!!!中午,赵学文他们五个在井口跟父亲吃饭,由于发生内乱,他们摆了五角大阵,一人坐一个角。

他们吃的是跟父亲每天吃的一样的派饭。

派饭,就是派到那个老乡家,就在那个老乡家吃。

要吃跟老乡家一样的东西。

每个人交一毛五分钱,二两粮票。

饭食很简单,咸菜,窝窝头。

玉米汤里煮了玉米疙瘩。

被派饭家的老乡想讨好孩子们,于是就在玉米疙瘩里,包了柿饼疙瘩。

平时,赵学兵是一点柿子都不吃的,今日,赵家老二吃了三碗饭。

赵建国笑他是干活多了胃口好。

能不胃口好吗,顶着殴打硬是自己挣扎出来的。

掘井的机械,在咔哒,咔哒的枯燥的响着,村里人,吃罢饭,就围拢过来,一起坐在不远处看着。

赵建国今天挺高兴的,他把自己的娃,给全村人骄傲的介绍了一圈,接着,又把媳妇给捎带来的一包上海大白兔奶糖转着圈子的每人发了一粒。

他一边发,一边笑眯眯的说:尝尝,尝尝,这是俺媳妇去上海带来的奶糖。

他发到一半,糖没了,只好看着围着他的山娃尴尬的笑。

赵学军抿抿嘴巴,跑回住的地方,从书包里掏出自己悄悄买的二斤江米条。

来的时候,他就想着给爸爸带些什么。

现在,他觉得给村里人分吃了也很好。

临出门的时候,他还从妈妈捎带的三条鹰牌香烟里,拖了一条出来。

这鹰牌不是什么昂贵的香烟,一盒才四毛三。

把香烟江米条递给爸爸。

赵建国接过去,摸摸自己家三儿的脑袋:就是你机灵。

赵学文,赵学兵立刻一脸讥讽:叛徒!蒲志高!王希端个碗凑过去:没错,你们终于发现了。

这就是他的丑恶本质!赵学军毫不在意的得意笑笑。

只要老爸高兴,就怎么都成。

赵建国正要给香烟拆封,站在一边的小山头的老书记舍不得了,他走过去拦住说:赵书记,可使不得了,可使不得了,不能拿你的么。

没事,没事,娃的娘买的,就是叫给乡亲尝尝么。

赵建国跟他像打架一样抢来抢去的围着机井转圈。

最后,那烟还是被老书记没收了,赵建国只好发了一圈江米条。

老书记将香烟夹在胳肢窝,很是威严的站在挂着炮弹壳子的歪脖子树下,豪迈的一挥手说:等咱井,出了水,全村一起吸!赵建国哈哈大笑,指着他:你这个老家伙,拿了我的烟招待人,就你精。

老书记笑眯眯的,完全不在意的来到井边,盘腿坐下,眼巴巴的向里看着。

孩子们也围过去,看着有人将那一篮子,一篮子的土,从井下吊出来,倒在一边。

那一双双接着希望的手,都是无比的粗糙宽厚,那一张张满是灰土的脸上,眼睛都是晶亮善意的。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工作就这样机械的重复着。

爸,什么时候能出水啊?赵学文终于看腻了。

省里的技术员说,快了。

赵建国回答。

哼,你上个月就说快了!老书记吧嗒,吧嗒的吸着烟袋讥讽。

怎?嫌弃俺了?要赶俺走?多挖一天,俺可就多呆一天。

赵建国看样子是跟这个老头,每天以斗嘴的形式打发时间了。

都等了不知道多少代了,不急。

俺不嫌弃你。

你要想住哈(下),你就住,俺估摸着,你家全来,俺小山头也放得下。

俺每天下工,就对着山给你挖他几哈锄,一年一孔,四年四孔窑洞。

娃们念书着了么,等不念了,就来小山头,娶媳妇养娃。

你以后也来,我死了,书记给你当,你看能行不么!?赵学军他们跟着一起哈哈大笑,老书记那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他不时的拿出胳肢窝下面那条烟,稀罕的抚摸着上面的玻璃纸……赵学军以前看过一副油画叫父亲的画像,在那副画像里,父亲的大手,饱满粗糙,到处都是沟壑,仿若一生都是心酸悲苦。

今天,他来到小山头,这里大部分老乡的手,就是那些大婶,大娘的手,也近似于那副画里那双父亲的手。

老书记瞧了一会,站起来晃悠悠的坐到了赵学文的身边,有些爱惜的上下打量:娃!你爹说,你是高中生?赵学文顿窘迫的点点头,高中生没什么好骄傲的吧?那你个(给)俺们村的娃教个学成不成,俺们的知青都回城了。

小山头养不起先生,娃们放鸭子了么!就几天。

老家伙,可别急,这是下一项,我回去就给你小山头派先生!赵建国立刻解释。

俺不急,俺就是稀罕你娃,叫他给俺娃们上一堂,俺们也粘下高中生的气气,行吧么?赵学文抬眼看看父亲,赵建国点点头。

赵学文摇摇头,赵建国挥挥拳,他只好答应了。

随着老书记欢快的敲着歪脖子树下的那个炮弹壳,他一声吆喝,全村的娃娃,小媳妇,老太太……只要是能动的,都齐齐的汇集到了村里的老庙头。

这乡下的学校,最初的雏形大部分都是在庙里,小山头也不例外。

赵学文有些受了惊吓一般的站在教室外转圈圈,他不停的问大家:我教啥啊?我教啥啊……王希靠着大树,毫不同情的说:你可以教他们5323、1323吗,你就会那个!赵学军捂嘴乐,倒是赵学文顿时茅塞顿开:对啊,我教他们唱首歌得了。

他说完,原地开始继续转圈:唱啥呢?唱啥呢?让我们荡起双桨?这个不好,我的中国心?不成……恩……霍元甲,不成不成!看见哥哥转的可怜,赵学军对哥哥说:哥,那首就不错。

那首啊?赵学文眼巴巴的看着弟弟。

赵学军轻轻的哼唱了一下调子,赵学文立刻满意了:对!对!就是这首,西风的话!这个好,我觉得,这个好……好个屁!王希将手插在裤兜转身就走。

赵学文原地哼唱了一次,挺激情的挥舞手臂,折腾完,他跑到教室,拿起粉笔,很认真的就在黑板上写下:去年我回去你们刚穿新棉袍今年我来看你们你们变胖又变高你们可记得池里菏花变莲蓬花少不愁没有颜色我把树叶都染红孩子们,悄悄的来了,他们和在一起也就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一个一个的坐在石头堆堆码的土凳面上。

没有桌子,他们把小石板放在膝盖上。

那些山娃乖乖的,不说话很自觉的将手背在身后。

讲台上黑板小小的,窗户外的阳光照进来,粉尘在轻轻的挥舞。

赵学文浑身颤抖,鞠个躬,然后指着黑板,眼睛看着房梁,语音颤抖着说:今天,我教大家唱个歌儿吧。

这首歌的名字,叫西风的发(话)!大家跟我念一遍,西风的发(话)!西风的发!那之后的很多年,村里人就叫这支歌为西风的发,没人知道,那是小老师因为过于胆怯,歌名教错了。

老书记吸着旱烟袋,听着远远从老庙那边传来的歌声,觉得美美的。

赵建国放下手里装土的提篮,坐到老书记身边,竟然有些惆怅了……哎,孩子们都大了,都会……教书了。

之后的两天,上午他们五个就漫山遍野的互相抓,抓住了互相埋。

下午,赵学文教歌,王希就一脸讥讽的靠着庙墙听。

王希这小子韧性大,愣是跟王瑞将战局打的与赵家兄弟平局。

赵学军觉得大哥在放水,也许……都发现王希不对劲了吧。

这天夜里,赵学文他们躺在炕上讲鬼故事。

突然……机井那边,一阵清脆的敲炮弹壳的脆声急促响起。

窑洞里对着煤油灯的婶子正在做鞋,她先是呆呆,接着光着脚就蹦下炕跑了出去,她一边跑,一边喊着,却没发现自己光着脚:是机井的钟钟,么错!钟钟响了!娃爹!娃爹!你娘的觉(脚)跟,机井钟钟响了!赵学军他们互相看了下,也利落的穿了衣服跑了出去,从窑洞顶顶向下看。

在村的每条路上,小山头村人举着火在奔跑,阵势就像火龙在急促的舞动。

当!那些煤油灯,蜡烛,火把,被点着的扫把照亮了那棵歪脖子老树下,老书记那张脸,他用带着哭音喊:水……水……水……哎呀!水啊!!!!!!!!!!!!!!!!顿时,那小山头村沸腾了,人们敲着锅子,还有人放着鞭炮。

小媳妇们舞者着自己的包头手巾,在村里撕心裂肺的喊着:水啊!水啊!水啊!那是怎么样的情形,我们无法用言语去形容,那是怎么样子的激动,即便最好的作曲家,也写不出这一刻的欣喜欢腾。

孩子们站在高坡上看着他们的父亲,他拿着一个水盆对着自己的头顶倾倒着,嚎叫着:水啊!!!!水啊!!!!!!!赵学军的眼睛湿润了,所有的人都在哭,泣不成声,这一刻仿若两世生命的轮回就是来见证这一刻的,原来,上辈子真是生错了。

赵学文他们看着父亲,他们的父亲从未这样活的激情,这样高昂,这样热烈,这样的高大……身边,有个人突然很正经的说了一句话:我觉得我该有个理想,要么就去干点啥。

赵学军拍拍他的肩膀:我觉得,你该把鞋穿正了。

王希气恼的将穿反的鞋子,调整过来,跟着向村口冲的人一起大喊大叫的去了。

第二天一早,王希悄悄起床,将这里忠烈祠里的百十个牌位,全部擦洗了一次。

就在他打扫的时候,村子里差不多大小的山娃依旧远远看着他,并不惊扰。

小山头,终于有水了,赵建国与孩子们也要离开了,离开的那一天,赵建国带着孩子们走到村口。

全村的人都站在那里。

山娃们还哭了。

他们走了很远之后,有好多山娃突然唱起了歌:西风的发……去年我回去,你们刚穿新棉袍。

今年我来看你们,你们变胖又变高。

你们可记得?池里菏花变莲蓬,花少不愁没有颜色。

我把树叶都染红……老书记,站在高坡上,远远的看着,不停的呼喊着:娃!要回来!建国!你要回来!娃!你要回来么!!!!回咱小山头!!记得你们呢……你回来!!!!喝水!!!!!!!!!!!喝水……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加更,你们留言不许偷懒,不然加更很亏。

呜呼呼,说笑啦……看了,去留随意……这是感谢第十九章,大家对我的支持,于是熬了一夜赶出来了!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