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照例是去老夫人院里请安,李秋芬带着绵儿和我一起过去。
我们到时,几房姨娘和她们的子女和媳妇们都已经到了。
萧似薇看到我们,就忍不住冷嘲热讽道:哟,十妹妹,怎么起的这么晚?我们都到老半天了,你才珊珊来迟,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这丫头自从去过吴府后,一直瞧我不顺眼,总是挑鼻子竖眼的。
不过呢,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嘲讽人时也是仪态万千,楚楚动人。
我懒的理她,一件还没影的事就开始争风吃醋起来,也不嫌累的慌。
静静的朝老夫人请了安,就乖乖的坐在她身边。
萧似薇见我没理她,气的暗咬银牙。
李秋芬带着绵儿一起行礼,老夫人连忙笑着让她们起来,来,绵儿,到曾祖母这边。
绵儿乖巧的依在老夫人身边,怯生生的说道:曾祖母,绵儿早上起的晚了,请曾祖母不要生绵儿的气。
我们绵儿这么乖,曾祖母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老夫人慈爱的摸摸她的头,眉开眼笑的哄道,绵儿还小,正应该多睡一会儿,曾祖母最喜欢我们绵儿了,不会生绵儿的气。
来,笑笑。
萧家第三代都没有男丁,只有四个孙女儿,而萧以晖一向最得老夫人的宠,因此他的女儿绵儿也最爱她疼爱。
只是旁边那些人难掩眼中的嫉妒,不住暗中磨牙。
喜鹊,你把刚做好的鱼粥端上来,让大家尝尝。
老夫人吩咐道,这鱼粥是茶花新近教给老夫人小厨房的一道粥品,将珍珠米煮的烂烂、糯糯的,取新鲜的黄锋鱼切段,稍加腌制,倒入滚烫的粥内。
用勺子拌匀,再煮一小会儿。
一锅香喷喷的鱼粥就做好了。
清香扑鼻,引人垂涎三尺。
丫环们把粥品一一送到众人手里,众人谢过老夫人后,开始品尝。
我正尝了一口,就听到一声作呕声,抬眼一看,是六房萧以漠的妻室陈氏,此时正捂着胸口,止不住想吐,一脸的不适。
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她脸上,她满脸通红,十分尴尬。
六姨娘张氏急的满头是汗,急忙跪下请罪道:老夫人,陈氏身体有些舒服,失礼之处请老夫人责罚。
起来吧,孩子生病,也不早说,快让人找大夫来。
老夫人让人去传大夫,转过头来温和的问道:哪里不适?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不舒服就要及早说出来,免得耽误了病情。
老祖宗恕罪,孙媳并无大碍,只是早上起来有点头晕,刚刚闻到鱼粥这味道,有些恶心。
孙媳不是故意的,请老祖宗责罚。
陈氏羞愧难当,不住请罪。
罚什么?人吃五谷,总有身体不适的时候。
老夫人笑着说道,突然有些激动:你。
你。
你刚刚说哪里不适?陈氏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仍温顺的回道:孙媳刚刚尝那味有些恶心。
老夫人脸上的激动之色更盛,众人都开始骚动,议论之声渐渐响起。
快快,快扶她坐好,孙媳妇,你快坐好,来人啊,快去请大夫,让他们快一点,还有。
老夫人激动的站起来,指挥起仆人们。
我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留心了下萧以明和方氏的表情,他们一副稳稳当当,泰然自若的样子更加深了我的怀疑,再看看其他人,张氏激动的泪都快流出来了,萧以漠又惊又喜又疑,陈氏呢,有些害怕又有些喜悦,其他几房的人有嫉妒的,有羡慕的,有吃味的,有怀疑的,有茫然不解的,有惊慌失措的。
真是人生百态图啊。
大夫很快到了,张氏和陈氏还有曾氏被老夫人带到自己房内,其他众人都留在外面。
萧以漠不安的转来转去,心神不安。
漠弟啊,干吗这么神思不宁的,来,坐下,平复一下心情。
萧以明开口道。
谢谢二哥的好意,只是小弟心情。
萧以漠紧张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心里不由一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注定是个无奈的结果。
厅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众人都不安的守在一边,一丝声响都没发出。
好半天,才出来一个丫环,怎么样?怎么样?萧以漠大步跨过去,紧张的问道。
那丫环行了个礼,漠少爷,老夫人让奴婢去叫人找老爷回家。
对不住。
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喜说一声就行了,可怎么连句话都没有呢?而且还要找老爷回家?就算陈氏有喜了,也用不着把老爷叫回家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众人心里犹如有蚂蚁在爬,一个个坐立不安,眼睛盯着内室,希望能看出点名堂来。
内室的门关的紧紧的,不见一丝动静。
绵儿似乎感觉到些不安,紧紧的偎在母亲怀里,把头埋在李秋芬的怀里。
李秋芬的脸上虽然神色不动,可紧抱着女儿的双手微微颤抖,泄漏出少许心情。
我喝了口茶,默默的坐着,等着萧正的到来。
好戏要开场喽。
好半天,坐着都手脚都麻了,萧正总算到了。
他看到我们一群人守在这里,不由斥道:都在这里做什么?都回去吧。
众人只好都带着疑惑离开,只留下一个萧以漠。
父亲,我。
萧以漠刚想开口。
进来吧。
萧正眼中有疑惑,也有些不安。
他被匆匆叫回来,仆人也没说什么事,只说老夫人急着叫他回去。
老夫人从来没有这样着急过,从来没让人去衙门里叫过他。
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也是等他落了衙回来再说的。
母亲,发生什么事了?萧正进了内室,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怎么都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陈氏张氏更是哭的眼睛通红,妆都花了,狠狈不堪。
到底出什么事了?儿啊,没想到我们萧府居然会有这种事情。
萧老夫人眼中有些泪花,神情激动。
母亲,怎么了?萧正更紧张了,隐隐觉得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大夫,你来说。
萧老夫人指了个人出来。
那大夫满头是汗,脸上青白,结结巴巴的开口。
原来陈氏早上尝到鱼粥的味道感到恶心,就找了大夫来。
本来大家都以为是有喜了,这对于还没有男丁的萧府可是件天大的喜事。
老夫人还满心喜悦的想抱重孙呢!没想到大夫诊过脉后,居然说没怀孕,这不过是因为太想怀孕而造成的假性现象。
这本来已经够糟糕了,让人失望的很。
陈氏哭哭啼啼,正难受着。
可大夫接下来的话就像个天雷砸下,砸的人头晕目眩,居然说陈氏中了种叫荚竹的绝育药,此生再也不会生孩子了。
这如同晴天霹雳,打的在场的人都傻了,陈氏只觉天旋地转,直接晕死过去了,老夫人急着叫大夫救治。
老夫人必竟经过大风大浪,感觉事态严重,稳住在场的人后,就急着把萧正叫回来处理此事。
大夫,你没看错?萧正只觉得心被揪紧,没想到居然在自己家里出现这种事。
究竟是谁这么狠毒,居然给萧家的媳妇下药。
绝对不会看错的,这种药是从东赢皇室流出来的,是宫妃专门用来争宠夺宠用的,此药专门用在妇人身上的,一旦服下,终生不能生育。
只不过这药对男子是没用的。
大夫解释了一番这药的来历。
是啊,宫里的人如果没有子嗣,再怎么得宠也没用。
最后的胜利者肯定是属于有皇嗣的妃子。
此药对男子没用很正常,如果皇帝吃了不能生育,那还争个屁啊。
萧正不由暗暗心惊,难道有人专门针对萧家的阴谋吗?这些年他也得罪了不少人,难道是仇人来对付他们萧家了吗?只是光针对一个陈氏的话,未免小题大做,也不合常理,难道是所有人都中招了吗?想到这些年,萧家几房除了二房,没有添子嗣。
想至此,再也忍不住,大夫,请您看看其他两人。
指指曾氏和张氏。
那两人脸如死灰,这太可怕了。
大夫抖抖嗦嗦的诊治完,指指曾氏,这位夫人没事。
又指指张氏,这位被下药了。
张氏身体一软,就直直的朝下滑,萧以漠浑身颤抖的接住她。
怎么会这样呢?大夫,我真的没事吗?曾氏抖着声音问道。
真的没事。
曾氏闻言,不由闭上眼睛,谢谢老天爷。
萧正的头都要炸了,居然还查出一个来,那还有的人呢?他的那些妾室,还有他几个儿子的妻妾呢?究竟是谁?是谁这么狠毒呢?居然想绝萧家的后代,居然敢绝他萧家的后代?他一生都想要萧家开枝散叶,繁衍后代,子孙满堂。
可没想到居然会毁在此人的手里,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想要毁了他们萧家呢?只要想到有个仇人躲在暗处,想方设法的想暗算萧家,萧正就寝食难安。
一定要挖出此人来,他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喝此人的血,吃此人肉,绝不能饶了此人。
大夫,你怎么会认识这味药的?萧正冷静下来后,有些疑惑,仔细问道。
大夫沉吟半响后,含糊的说道:我曾在一家大户人家那里看到过。
哪家?大夫犹豫了半天,摇摇头,道:请恕老夫不能如实相告,必竟这是别人的私隐。
揭人家的私隐,不是大丈夫所为。
萧正怒火直冲脑门,真想狠狠揪着他脖子问清楚,这是一条不能放过的线索。
应该会和自己府上发生的事有所牵连。
大夫,请,我们书房去谈。
萧正脑袋还算清醒,极力压住火气,温文尔雅的请大夫去书房。
临走还扔下一句,在我没出来之前,不要离开这间房间。